奚?


    奚文慶?!


    我略微愣了一下……


    於是笑笑:“好像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咋大哥,你找他幹啥啊?”


    劉河吸了煙道:“這小子,老王八犢子了,最不是揍。年前的時候,就跟我說,等過了正月有活兒,讓我聯合幾個人,去他那幹。


    “這之前呐,我還真跟他幹過,原先呢,雖然賴嚎嚎的,但是好歹到最後給錢。


    “今年過了正月前,都說的好好的了,這錢,到了五月節,就給!


    “我也就信著他了……


    “就這麽的,我聯合村兒的兩個老哥們,我們仨就跟他幹上了。


    “講真啊大兄弟,打二月前到現在,那就沒看著錢,家裏頭啊,老婆孩子憋的嗷嗷叫喚,一個月吧,就給我們發幾百塊錢煙錢,狗屁不當。


    “但是講好了五月節算錢,咱說哪做哪啊不是?


    “就這麽的,就一直熬到了五月節,滿心歡喜的尋思能結錢呢。


    “這家裏兩孩子,都上白城那頭上學去了,你是不知道啊,老費錢了,我把地都包出去了,不夠用啊,老婆總打電話幹仗……


    “可下熬到這五月節,尋思總算能揚眉吐氣一把,帶錢迴去,結果,他麻痹的,一要一哼哼,一要一哼哼。


    “我那兩老哥們,都跟我翻臉了……


    “我們仨總共也就五萬七千多塊錢,說啥也不給。一要就說啥玩意兒,上邊還沒撥款,讓我再等等,讓我們在等等……


    “我等他麻痹啊我等!


    “我能等我孩子那頭等不了啊!


    “我能等我媳婦那頭等不了啊,家裏分幣都沒有了,開學都上中學了,這能等嘛這?”


    眼看著劉河的煙都到了根了……


    我趕緊又拿出煙盒,給他續上一根。


    他看了一眼,連忙擺手,然後拿出自己的白將軍:“別的了,你那煙太貴,我抽這個就行……”


    我強塞給他:“抽吧,煙酒不分家,還差這根煙嘛。”


    劉河忙不迭的點頭:“那謝謝啦,謝謝啦……”


    一根煙又點著……


    我道:“所以,那你找他,咋找到青山鎮來了?”


    “嗐……”


    劉河聞言揮揮手:“大兄弟不瞞你說,這奚文慶啊,我們其實認識多少年了。你說吧,他要是真上邊壓了他的工程款,他確實沒錢的話,咱雖然缺錢,也不能逼他命不是。


    “咱雖然是農民,但是咱講理!


    “可是你說,他是缺錢嘛他?他他媽就是純純的壞,不想給啊他。


    “打二月份開始幹活,那破車裏頭,動不動就換個娘們,動不動就換個娘們。


    “從二月份到現在,換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那小娘們一個個的,咱都不說啥了,老他媽嫩草了,都是捏一把都能捏出水來的娘們,這樣的娘們,那得多少錢禍禍。


    “你說,你有這禍禍的錢,咋就不能給俺們開工資呢?


    “這還不算,馬東偉還活的那時候,我在馬東偉的場子,都看過他坐莊。


    “那家夥,前邊擺了他媽的二十多萬塊錢,沒有兩小時的功夫,就讓人薅走了……


    “總進場子玩,總進場子玩。


    “左邊摟著娘們,右邊捏著撲克,一把牌輸個萬八千的,眼睛都不哢吧一下。


    “結果發工資,他說沒錢,你說他是不是人揍吧?”


    我點點頭:“確實有點缺德了……”


    隨即我道:“所以,你是來這堵奚文慶的?”


    劉河點點頭:“嗯呢,這疙瘩你也知道啥地方吧,高林的場子,我也不認識高林,咱也不敢亂進去,我就在這堵著他,今兒有人看見他來這玩來了……


    “這迴堵住他,他要是不給我個交代,下迴,我們哥幾個,就一起堵他!不給錢,我們幾個跟他沒完,幹啥工程都完工了,還不給錢呐……”


    我聞言點點頭:“要不,到門房裏頭坐一會兒吧,沒事兒,我認識門房裏的人……”


    劉河聞言連忙擺手:“不的了不的了,高林那可是出了名的狠人,咱有事兒歸有事兒,不能上人家裏頭鬧去,那不是砸場子嘛。讓高林知道,還不得把我的腿打折嘍,不了不了,我就擱外麵堵他……”


    我聞言笑道:“你在這鬧,其實跟進院子裏鬧,沒啥區別……”


    劉河聞言一愣:“是這樣的嘛?”


    我點頭:“是的!”


    劉河聞言懵逼道:“那咋整啊,不擱在堵他,那我上哪堵他啊?”


    我道:“哪都行,但是盡量離場子遠一點,能抓著他影兒的地方不有都是嘛?他家,飯店,按摩院,澡堂子,隻要你想盯著他,他還能飛了啊?在這鬧的話,傳出去對場子的名聲有影響,就牽扯到高林了……”


    劉河聞言,點點頭:“大兄弟,你說的,是那麽迴事兒,這在人家場子門口不遠鬧,確實不合適,這一鬧起來,上邊來人,會給當成場子裏鬧事兒,這還真是給人家找麻煩……”


    我點頭:“大哥你是明事理的人!”


    就在這時候,房二他們這些人,從東來順吃完飯出來,準備迴場子二番戰……


    車子開過來的時候,我和劉河趕緊給車子讓路。


    這時候,房二的車在我身邊停下,這貨把一個大腦袋從車窗裏伸出來:“幹啥呢高老板,走進屋啊?”


    我笑道:“行二哥,你們先進去玩,我馬上就到。”


    房二把脖子縮了迴去……


    後麵,張海莉的車子到我跟前,也停了下來,把車玻璃搖下來,一隻小嫩手聳拉出來:“高老板你擱這幹啥呢,不進屋?”


    我笑著揮手:“你們先玩,我迴頭就進去。”


    張海莉笑道:“等你哦,趕緊的……”


    趙洪才的車也過來,這貨的車到我跟前沒停,衝我吹了個口哨:“進去了高老板……”


    我笑著揮手:“趙哥發財!”


    最後,孫筱紅她們幾個的車過來,孫筱紅懶洋洋的把車玻璃弄下來,看看我,又看看劉河:“幹嘛呢?”


    我笑道:“一個朋友,聊聊天,你趕緊進去吧,人都進去了……”


    孫筱紅搖上了玻璃,紅色馬六轟鳴著進了院子……


    足足進去了四五輛車。


    劉河在我旁邊,傻眼了……


    等車都走了,他才瞪圓了一雙牛眼看著我:“你是,高林?”


    我笑道:“啊,對,我就是那出了名的狠人,要打斷你的腿的那個高林……”


    劉河聞言一愣……


    隨即尷尬的笑著撓著自己的後腦勺:“哎媽呀,這事兒整的你瞅瞅,這事兒整的你瞅瞅,高老板我是真沒想到,原來你這麽年輕啊……”


    我笑道:“劉河大哥,那奚文慶啊,已經走了有幾個小時了,你怕是堵不住他了,要不,進屋坐坐吧。”


    劉河聞言,連忙擺手;“不的了,不的了,唉,我就知道,我未必能堵住他,知道信兒的時候,已經耽誤一會兒了,又打的車來的,還找不準地方,唉……


    “你放心啊高老板,我以後保證不在你場子門口堵他了,我肯定不能給你找麻煩……”


    我笑著點點頭,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手:“這要錢的事兒,我恐怕無能為力,要是別的事兒,我興許還能幫上點忙,真是不好意思啊劉大哥。這事兒,我真是無能為力……”


    劉河靦腆的笑著:“哎呀說啥呢高老板,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兒,那,謝謝你啊,謝謝你啊,我就先走了……”


    我點頭:“那什麽,你吃飯了嘛?”


    劉河聞言一愣,隨即尬笑著道:“吃過了吃過了……”


    無巧不成書。


    劉河剛說完這句話,他肚子就咕嚕嚕的傳來一陣叫響聲……


    我聞聲笑了笑:“你看看你劉大哥,這是幹啥,別說咱是河東河西的鄉親,大家都是東北人,東北人餓了,到誰家要口飯吃,還能不給啊?


    “東北人隻要過了山海關,那就是一家人,誰家都不差你一口飯,走,我那有廚房,趕緊進去墊吧一口……”


    劉河連連拒絕,我拉著他道:“趕緊的吧,都到了家門口了,我還能讓你餓著肚子迴去?不給我高林麵子嘛這不是……”


    我這麽一說,劉河頓時無話可說……


    廚房裏的飯菜,因為眾人都去的東來順,所以基本都沒怎麽動。


    一共六個菜,我讓田陽把六個菜全都熱了,再給他拿過一個中型鋁盆的飯,告訴他,隨便吃,我就不陪你了……


    劉河連連稱謝。


    我是故意離開的。


    我在這,他可能吃不飽。


    似他們這樣幹體力活的人,飯量都極大……


    隻有田陽在的話,他會把田陽當成做飯師傅,所以不會有什麽顧忌。能放開了吃……


    冰箱裏有啤酒,我給他拿過來的一紮。


    我知道,我要是不給他拿過來,我就算告訴他隨便喝,他也不會自己去取。


    越是底層的人,其實,往往越要麵子,越要自己的尊嚴。


    後來田陽告訴我,劉河是在一個小時之後走的。


    那一鋁盆的飯,都讓他滅了。


    六個菜居然也滅了,看樣子是真餓了。


    而且,這還不算,那一紮六瓶綠棒子啤酒,也給滅了……


    臨走的時候,說啥要當麵謝謝我。


    結果被田陽勸說,沒什麽事兒的話,最好不要去二樓,你直接走就行了。


    於是,劉河在對田陽千恩萬謝之後,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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