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餘的夜叉見狀嚇得連海獸也來不及騎,調頭鑽進水中,向西海深處逃去。十幾裏外的夜叉主帥見探路先鋒潰敗,軍心嚴重受挫,不易開戰,便下令返迴深海。


    此時已經是正午時分,陽光漸強,青霧漸漸散去,露出大片的海洋。雙方士兵和騎獸的屍體被海浪衝上沙灘。一群群士兵忙著收拾打掃。被俘的夜叉也被反拷雙手,押上海岸。他們受不了陽光的刺激,不停的流著眼淚,皮膚也因水分的蒸發而開始龜裂。


    雲無相躍上一頭掠過身旁的飛濂,迎著燦爛的陽光來到最高處的海涯。東方霞雪看著一身濕氣的雲無相笑道:“無相果然是難得的人才,剛才一戰真是令我大開眼界。來人啊!”


    花情上前一步:“屬下在。”


    “無相的長袍已破,把那件銀龍長袍賜給無相。”


    不一會兒,花情端上來一件銀白色的長袍。


    兩個侍者恭敬的托起長袍,為雲無相披上。


    “謝長公主。”雲無相跪拜道。


    東方霞雪笑道:“真是寶衣配英雄。這件銀龍長袍無相先暫時穿著禦寒,本宮日後再賜給你一件更好的。”


    “謝長公主厚愛。”


    東方霞雪親自上前扶起雲無相,並對身旁的葉緣道:“速去準備酒宴,我要為雲無相將軍慶功。”


    雲無相一聽“將軍”二字急忙跪拜:“雲無相何德何能敢配將軍二字。”


    東方霞雪又將其扶起:“無相過謙了,光是今日一戰,這西岸之中無論是功夫還是謀略能勝將軍的恐怕無人了。”


    雲無相聞言急忙說道:“無相愚鈍,隻是一介武夫,如果不是長公主睿智,瞅準時機讓無相出戰,那無相又怎麽能擊潰夜叉先鋒。正所謂打蛇打七寸,打很容易,隻是這七寸之處卻不是人人都很把握好的。”


    東方霞雪心裏道:“這個雲無相倒還挺識時務。”然後得意的笑著:“將軍言重了。”


    雲無相大聲喝道:“長公主才智可安天下!”


    在場的眾人也都紛紛喊道:“長公主才智可安天下!長公主才智可安天下!”


    遠處的飛靈望著雲無相欣慰的笑了。


    三


    深夜,雲無相坐在一處較低的海涯上。銀龍長袍的下擺隨風輕輕的擺動。


    “這麽晚了,雲將軍怎麽還不休息?”


    雲無相迴頭望去,微微一笑:“是你啊,飛靈。”


    飛靈來到雲無相身旁。


    雲無相道:“飛靈,你看東方霞雪對我是否信任?”


    “雖然你現在在西岸的威信已經建立,但是並不一定就能取得東方霞雪的信任。”飛靈謹慎的看看左右,然後說道,“東方霞雪疑心頗重,她不會因為這一件事就信任你的。”


    “那我以後多為她做幾件事就是了,直到取得她的信任為止。”


    “無相此言差矣,要取得她的信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飛靈冷冷一笑,“東方霞雪這個人隻相信她自己。我猜測,不出三天她就會以各種名義派人監視你的。”


    “那我……”


    “你現在要做的有兩件事。”


    “什麽事啊?”雲無相急道,“飛靈請講。”


    “第一件事不是取得她的信任,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你要做的隻是盡量不要引起她對你的懷疑和猜忌。”


    雲無相鄭重的點點頭:“無相記住了,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與第一件是相通的,就是你千萬不可受東方霞雪的牽製和蠱惑,背離龍族。”


    雲無相不在意的說:“飛靈請放心,我肯定不會背叛龍族的,難道這點你還不放心麽?”


    “我當然相信你,但我隻相信你不會主動背叛龍族,但被動嗎,就不好說了。”


    雲無相噌的站起來,麵帶怒色不滿道:“飛靈此話怎講?難道你不相信我雲無相的為人?”


    “無相休怒,聽我把話說完。”


    “好,你說!”


    “你今後肯定還要為東方霞雪做很多事,其中一定不乏一些有損我們龍族的事。”


    “那我肯定不會去做!”


    飛靈搖搖頭:“那怎麽行,你一次拒絕可以,但是兩次三次呢,你都不去做嗎?到那時東方霞雪肯定會懷疑你的。所以我說這兩件事是相通的。”


    雲無相為難道:“那,那我該怎麽辦呢?”


    “你要去做。”


    “要去做?可那樣不就損害龍族……”


    “但要做得適度。”


    “適度?”


    “不錯,適度。要做到既不引起東方霞雪懷疑,又要將我們龍族的損失降到最低。”


    雲無相一屁股坐在涯石上,拍著腦袋道:“真難啊!要是隻打夜叉就好了。”


    飛靈笑道:“所以說你這個將軍並不好做,而且如果你總是去打夜叉,那麽穀雨師父派你來這裏還有什麽用?”


    雲無相忽地反應過來,喃喃的說:“不錯,不錯。”接著又拍著腦袋:“瞧我傻的。”


    飛靈道:“你應該多爭取那些與龍族有關的任務,這就叫知難而進。”


    雲無相抿著嘴點了點頭。


    “但是你要有這種魄力和膽量才行。”飛靈試探的看著雲無相,“你有麽?”


    “我有!”雲無相不假思索的說,接著他又麵露難色,但還是堅定的說,“雖然我到時可能不知道該怎麽做,但是我願意去嚐試。”


    飛靈滿意的點點頭:“隻要你有這份魄力和膽量就行,至於其他經驗方麵的問題我可以幫你。”


    雲無相感激的看著飛靈,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飛靈。”


    飛靈拍拍他的手微笑道:“有我在你並不孤獨。”


    “嗯。”雲無相用力點點頭。


    涯下的海浪洶湧的拍打著岩壁,猶如雲無相澎湃的內心。


    霞雪宮。


    東方霞雪對葉緣道:“這個雲無相武功雖高,但來得稀奇。你即刻前往雲雨軒,看看穀雨是否真的已死,還有她的那個女弟子,看她現在何處?”


    “遵命。”葉緣轉身退出霞雪宮。


    “花情。”


    “屬下在。”


    “傳黑縹、白緲、藍霄前來見我。”


    “遵命。”


    不一會兒,一個黑袍人、一個白袍人和一個藍袍人來到大殿。黑袍人左麵戴黑麵具。白袍人右麵戴白麵具,藍袍人沒有戴麵具。


    三人對東方霞雪跪拜道:“黑縹、白緲、藍霄拜見長公主。”


    “你三人是使劍的行家,能夠藏於笛中的是什麽劍?”


    三人聞言先是一驚,然後黑縹問道:“敢問長公主那劍可是細長成柳葉,藏於一根白玉長笛之中麽?”


    “正是。”東方霞雪問道,“黑縹知道這劍的來曆?”


    “當年罹雪冰城之戰,屬下奉命前去打探消息,曾經和一個女子交過手,她用的便是此劍。”


    “哦?”東方霞雪又問,“那女子什麽模樣?”


    “當時天色已晚,不曾看清。”黑縹道,“但她好像也是前去打探情況的,似乎不是龍族和巫族的人。”


    “你確定。”


    “屬下確定。後來藍霄還跟蹤了她一段,說發現她消失在千雪峰之中。”


    東方霞雪又看看藍霄。


    藍霄急忙說道:“黑縹說的既是,正是如此。”


    “那你們當年稟報時為何不說?”


    黑縹道:“當年屬下以為龍族和巫族的情況是主要的,那個女子也許隻是路過,就沒太在意,所以沒有……”


    東方霞雪的眉頭微微一皺,冷冷的說:“沒太在意?”


    大殿漸漸升起一股無形的寒氣。黑縹、白緲、藍霄撐地的雙手觸及到結滿冰霜的地板,仿佛一根根玄冰芒刺刺進後背,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黑縹膽顫心驚的說:“長公主贖罪。”


    東方霞雪沒有說話,大殿一下子寂靜下來。


    三人試探著向台階上瞟去,正好遇上東方霞雪冷酷煞藍的目光,仿佛一道極寒之氣突然從口中湧入,沿著食道進入腸胃,瞬間凍結一路的器官。三人急忙收迴眼神,手似乎已經被凍結在地板上,趴在哪裏不知如何是好。豆大的汗珠啪啪的落著。


    東方霞雪猛的一拍扶手,厲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藍霄突然一口綠汁噴出,繼而倒在地上,翻著白眼,竟已死去。


    花情上前看看,對東方霞雪道:“稟長公主,藍霄已經嚇破膽死了。”


    黑縹和白緲見狀恨不能將腦漿磕出來:“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


    “也許是我上次說的不夠清楚,那麽我再說一遍,你們給我聽清楚了。以後再打探情況,給我一五一十的報來,每一個細節,記住,是每一個細節。”東方霞雪突然提高音量,“聽清楚了麽!!”東方霞雪的頭發和長袍四散揚起,一股虛幻的青藍色烈焰在她身後忽地燃起,火焰抵住頂棚繼續向上燃燒,仿佛要衝破殿頂。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二人磕頭如搗蒜。


    火焰漸漸褪去,東方霞雪飛揚的頭發和長袍緩緩落下。凍結的薄冰也化為夜露蒙在地板表層。


    東方霞雪的語氣稍微緩和:“從今日起你二人便是雲無相的左右偏將,要極力協助雲無相完成任務,並定期向我匯報,至於匯報的內容我想就不用我再囑咐了吧?”


    黑縹和白緲聞言急道:“屬下明白,屬下明白。”


    東方霞雪點點頭:“明白就好,下去吧。”


    “是。”二人緊張得渾身已經僵硬,相互攙扶著爬起來,退出大殿。


    東方霞雪默默的點點頭,心裏道:“當年我遇見穀雨時也是在千雪峰,飛靈所言應該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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