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窮苦巷。


    這裏居住著城裏最底層最貧困的勞苦大眾,連桐城十分之一都不到的麵積卻住了桐城超過三成的人口。


    其中庚三號巷子裏,本來寂無人聲的貧民巷,卻在白家四口下午迴來後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不到半時,白家兒子病愈的消息便傳遍了街頭巷尾。


    所有人都來看了一圈白燁,問了他同樣的問題為什麽突然間就好了。


    他也隻好一次又一次的迴答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好了,而那白光的事太過玄幻他沒有說。他娘則堅信是東羲皇萬壽日顯靈。


    白陳氏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喜悅的心情,於是準備晚上開一席巷宴,請巷子裏的街坊們大吃一頓,共同慶祝兒子白燁康複。


    窮苦巷裏的人盡管身份地位低微做得全是低人一等的苦累活計,但是心地善良熱心腸,聽說這件事後全都自帶食材跑來白老四家,幫忙一起做起晚飯。


    “張嬸,怎麽能用您這臘肉呢。這可是您家的過年菜呀。”


    “白家嫂子你這是什麽見外的話。小燁如今康複了可是比過年還要高興的。快收了快收了。我來幫你摘菜。”


    “李大娘您也來了,快裏邊請。”


    “白家嫂子這是我家那小孫子昨晚下河摸的大草魚,晚上也一塊燉了,給大夥打打牙祭。鱗什麽的我都已經刮了,肚子也掏了。你直接做就行。我家媳婦手藝不行,還是你手巧做的魚香。”


    “娘,瞧你說的。我雖然魚做不過嫂子,但是那炒筍尖可是得到嫂子誇獎的。嫂子,這是我剛剛買的筍尖,今兒晚上我也來沾沾你家的鍋氣。”


    “聽說小燁哥的病好了?在哪兒呢,小蓮,我要去看看他。”


    “福生哥,我哥在屋裏呢,我帶你去。”


    ……


    庚三號巷裏逐漸熱鬧起來。


    女人們全部幫忙做飯,能在白家做的就在白家做,不行的便從自家做好端出去。


    男人們則將桌椅搬到外麵,一字排開,擺滿了巷子。


    孩子們則圍著白燁聽他講今天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拜廟的事。


    福生聽後道:“一定是像白嬸嬸說的那樣,是東羲皇公公顯靈了。小燁哥,你可看見神靈了嗎?”


    白燁搖了搖頭,心裏卻想道:“不過在那道白光打進我頭腦之後,我似乎真的看見了一個人像,隻是速度太快,瞬間就沒了。難道就是大家所說的神靈?”


    在前一世中,他可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可自打來到這個異世之後,由於靈氣的存在,將他前世中隻存在於神話傳說民間故事中的鬼狐仙怪變成了現實,他便不得不相信起來。


    他盡管還沒遇到過神仙鬼怪,但是禦寶飛天的妖殺修士倒是見過幾迴。


    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修士禦飛在空中留下雲尾的時候,就好像前世小時候看見飛機一樣興奮,也使他確信了這個世界的奇異不同。


    還有城裏隔三差五出現的怨靈事件,也如前世世界的小偷小摸一樣常見。


    妖殺師便如專司捉鬼拿妖的警察一般,但是他們隻處理靈異事件。尋常人類的秩序還是由巡防營執法。


    而且別的不說,就單單說他這傻子突然康複的事,放在他前世的世界中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生的。更加印證了這個世界的神奇詭秘。


    白燁看著身旁單純可愛的小夥伴的笑臉,聽著外麵準備慶祝宴的大人們的笑聲,心情大好,便如有個太陽在自己心中,將自己照得亮堂堂的,喃喃道:“我就要開啟新的人生了。”


    此時,白老四和幾個鄰居一起打酒迴來,還給孩子們買了些糖果。


    裏屋的孩子們聽見有糖果吃,紛紛跑出了屋,爭相搶著糖果。白燁向來不愛吃這些,便沒有擠過去搶。


    他爹則以為他剛剛康複搶不過其他孩子,悄悄蹭到他身邊,趁別的孩子不注意拿出偷藏的糖果塞進了他的兜裏。


    白燁見狀笑了笑看向他爹。他爹也嘻嘻笑著看向他。父子間刹那溫馨。


    白陳氏見白老四抱著酒壇子,又一副賊頭賊腦的樣子,還以為他又偷喝酒了,沒好氣道:“可是逮著機會灌黃湯了。”


    白老四屬於典型的那一種男人,抽煙喝酒全沾。也好色,但隻對他媳婦一個,有時候大白天也不閑著。旱煙也還好,隻是耍煙,並不上癮。


    但是這酒便不行了,一喝起來就沒命,有幾次直接醉倒在大街上,要不是他媳婦挨街挨巷的找,怕是早凍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最後白陳氏終於忍無可忍,說他要是再喝酒就不許上自己的床,這才將他管了過來。當下見他又抱著酒壇子迴來,神經再次緊張起來。


    街坊們見了連忙上前幫著說好話說今天大喜的日子就讓他放縱一次吧。白陳氏這才開恩讓他喝一壺,再多卻是不行。開心得白老四樂不可支,活脫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白燁看在眼裏對他爹深感無奈,但也十分羨慕他爹和他娘的感情,心說自己將來不知道能找個什麽樣的媳婦,感覺能有她爹娘感情一半好就知足了。


    前世的他小時候因為父親在外麵有了外遇和母親在開車的時候吵架,結果出了車禍雙雙殞命,隻留給他一大筆遺產。


    由於缺乏人管教,又有錢,他順理成章的混了社會,要不是他奶奶始終不放棄他,他早就廢了。


    因此,雖然這一世他很不幸的成了傻子家境也很貧困,但是因為父母恩愛家庭和美的緣故,他還是感激上天多於埋怨,給了他這樣一個生活在溫暖家庭的機會。


    對於他而言,沒有什麽能夠比現在這個家對他更重要了。爹,娘,妹妹,再加上一間可以遮風擋雨的小屋。足夠了。


    黃昏時候,大家夥正式開席。


    白陳氏高興得嘴都不好使了,語無倫次的,惹得大家陣陣哄笑。


    張嬸趣道:“你們瞧瞧咱們巷子裏最能說會道的人,今兒個怎麽絆住嘴了。”


    王家媳婦接道:“兒子病好了高興得唄!”


    王家大哥這時道:“不過你們還是說錯了。這巷子裏最能說會道怎麽能是白家嫂子呢,怎麽也得是白家大哥呀。來!白四哥,您念過書,給我們大家夥講兩句。”


    白老四這便端著酒杯瘸瘸拐拐的站起來,由於瘸腿站不直身子,隻能歪著肩膀向大家說話。因為讀過書,談吐自然不一樣。


    白陳氏在一旁看著心裏十分自豪,又見兒子康複,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隻是見一表人才的丈夫因為瘸腿而形象受損,心裏還是唏噓不已,很替他難過。


    “要不是那個荷花她男人於大彪,我家老四也不致於落下終生殘疾。”


    她正想著卻眼前一花,竟真就恍惚看見於大彪站在巷子口,緊張得她一激靈,連忙搓搓眼再看,確定不是眼花。那個於大彪真就帶著一群混混進來了他們巷子。


    庚三號巷的街坊見到於大彪帶著一群混混來了,臉上的喜慶之色瞬間褪去,瑟瑟的看著他們。最外麵一桌的人更是起立退後。


    “於大彪,你們來幹嘛?”王家男人壯著膽子道。


    “王麻子!這事跟你沒關係,閉上你的臭嘴,捎開一邊。”一個混混跟班叫道。


    王家男人這便不敢再言語。


    白燁聞言心中怔道:“這個人原來就是打斷我爹腿的混混於大彪。”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他之前隻是聽說過這個人,並沒有親眼見過。隻知道他無惡不作,但因為背後有人罩著,所以街麵上一直沒人敢惹她。小事無人管,大事也就象征性的進衙門拘幾天就又放出來了。因此十分的囂張跋扈,就跟土皇帝一樣,手下跟他的混混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李大娘這時候道:“大彪呀,今天確實是人家白家大喜的日子。而且那件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白老四的腿也給你打折了,咋的也該算了吧。”


    “他家今天大喜?可我妹妹死了!”於大彪怒叫一聲,將前麵一張桌子掀了。


    碗碟摔砸了一地。


    所有人瞬間嚇得站立起來。


    白老四見到於大彪也是心裏打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瘸腿,瑟瑟的向後退著。


    白燁見他爹害怕,連忙站起身靠到他爹身旁。白老四見有兒子依靠,心中踏實了些,但依舊十分怵怕於大彪。


    於大彪一副潑皮無賴的樣子,踩著凳子吊著膀子,冷冷的看向白老四,啐了口痰到燉草魚的盆裏,哼道:“大瘸子,怎麽著,現在知道怕了。今天咒我妹時怎麽他娘的忘了。”


    白老四戰戰兢兢道:“我…我已經提醒過她不能去拜廟了。她非得去我有什麽辦法。”


    “我操!臭瘸子還敢迴嘴。”於大彪拿著棍子狠狠一敲桌子,發出劇烈刺激的響聲。


    幾個孩子當時就嚇哭了。


    於大彪很喜歡這種被人害怕的感覺,興奮勁大起,叫道:“都他娘的別哭了。誰哭打斷誰的腿!”


    孩子們當時就嚇得住了聲。女人們連忙將孩子帶迴家裏。男人們也被於大彪一夥的氣勢壓住,不停的往巷子裏退。


    於大彪黑著臉罵道:“死殘廢,他娘的咒死我爹還不長記性,現在又咒死了我妹。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白陳氏這時候叫道:“這些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我家老四不過隻是提醒。可他們偏不聽。出了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於大彪登時火了,狠狠一踹身前的桌子,怒道:“給我弄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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