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吧。


    很多人其實在進去之後就會反思自己曾經做過的一些罪行,然後慢慢的,他的感情就會不斷的被聯係起來。


    要不然怎麽說進去之後的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一樣,即便出來了一些行為習慣,也依舊能夠保存著?


    有時候這東西其實就跟當兵差不多,不過當兵的脫胎換骨和進局子的脫胎換骨相比,還是有些差別的。


    楊帆的信,一直在寫。


    然後他手頭上的工作也一直在繼續。


    ……


    也就在聚焦拍攝完畢之後。


    薑舞的劇情寫了個開頭,他就去找了卡爾,然後在辦公室裏,兩個人見了麵。


    “親愛的薑,我是真的沒想到這部電影你居然能拍出來,這真的是讓我太驚訝了。”


    說實話,卡爾真的沒想到這個小子居然有這樣的本事。


    這段時間他也沒閑著。


    又或者說,這部電影裏,他其實本來也想演角色,但說句不好聽的。


    他本人的身份很特殊。


    所以盡管這個劇本確實很好,這個電影的拍攝也讓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這個來自於東方的神秘導演的想法和意誌。


    他也不能上演這個電影。


    “這個沒什麽卡爾先生,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不過我過來其實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的,你應該知道。”


    “你是說楊帆先生?”卡爾愣了一下。


    “沒錯,就是楊帆。”緊接著他就把自己和楊帆的那件事情說了一遍,並坦言楊帆這個神父他本來是想擴展起來演的,但是忽然發現這個神父看起來雖然很重要,但如果把整個人攤平到整個電影當中的話,這個人物就會很詭異。


    試著想想看。


    一個人物或許能夠代表一個行業。


    但是如果讓人們麵對一個人去噴。


    那這些情緒的宣泄,豈不是已經在某些環境當中一下子擁有了一個特殊的擴展?


    簡單來說,這個擴展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過來是想了解楊帆這段時間在監獄裏的生活如何嗎?”


    “老實說,是這樣的。”


    “其實你不過來找我我也會找你,畢竟這哥們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


    “那,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麽巧妙的把這個結局給弄出來。”


    “哈?”眼看著卡爾說出這樣的話。


    薑舞幾乎條件反射地來了一句:“你知道什麽了?”


    “哎喲,都說你們東方人在麵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喜歡藏,我這以前還沒有這樣的感覺,不過在和你接觸之後,我這一下子就有了這樣的態度。”


    卡爾笑著說了一句。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好了?楊帆這個神父,就是聚焦的結尾?或者說聚焦這部電影其實沒拍完,你之所以把楊帆在裏麵放上四個月,然後讓他寫了些東西,就是為了打磨他的心性,然後,進行電影的拍攝,我沒猜錯吧?”


    麵對這位的話,薑舞內心深處一下子變得很通透。原本腦海深處形成的結局,或者說對於楊帆這個人的這部電影。


    轉瞬間就被撕裂了。


    下一秒,他一下子露出一抹笑:“我是真的沒想到卡爾先生你居然這麽聰明,這件事情我等了四個月,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你看穿了。”


    “哎呀,其實薑導你不用這樣,說實話,這件事情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沒什麽想法,不過你剛才過來找我,來詢問他的情況時,我也算是福至心靈,一下子知道了你的想法。”


    “那既然這樣的話,你是不是過去要開始拍了?”


    對方這麽說,薑舞剛想接上一句,結果他就看到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聽筒那邊的一個年輕人說:“薑導,楊帆老師這邊我們已經拍的差不多了,您看您什麽時候過來指導一下?”


    已經拍的差不多了?


    薑舞習慣性地開了擴音,所以這個時候一旁的卡爾其實也是能聽到的。


    在聽到對麵說出那樣的話之後。


    他的目光在一瞬間就開始肅然起敬:“真是厲害啊,薑導。我原以為你早就已經謀劃好了,這個時候才開始拍攝。


    可是我果然低估了你們東方人的智商,沒想到你把他放進去的時候,這部電影其實早就已經開始拍攝了,所以說聚焦的前後兩段結局,都是你早就已經準備好的!?”


    也免不了卡爾有這樣的態度。


    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算到了薑舞的想法,所以嘴上雖然稱讚對方厲害。


    但是心裏其實還是挺得意的。


    覺得自己那是更勝一籌。


    可是現在一看,他想多了呀。


    他以為人家在第一層,自己在第2層,但人家其實在第3層。


    而且有可能也在第四層。


    ……


    波士頓警察局,監控室內。


    許放的弟弟許陽,這個時候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薑舞,“導,你覺得怎麽樣?”


    “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有想法。”薑舞忍不住誇了一句。


    “看您說的。”許陽忍不住撓了撓頭說,“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您給我說的那個這段時間光拍他是什麽意思。”


    “但是既然是您發話了,我們這邊肯定是要把這些東西全部都拍好,拍利落的。”


    “然後開始之後這一個月我們一直在拍楊帆老師,但是楊帆老師就像是進了局子之後的一個特殊的反應,我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想法。


    或者說我們不曉得自己拍攝的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麽用,我們隻能硬著頭皮去拍,隻能不斷的跟隨著楊帆老師去拍。”


    許陽開始解釋。


    “然後直到第二個月,楊帆老師開始寫信,我們的留守團隊在看到信上那些內容的時候,心裏其實就已經有了一定的反饋,也已經猜測到這可能是您和楊帆老師之間擁有的相應的合作。”


    “然後直到前段時間,我和我哥吃飯的時候聊到這個事情,聊到咱們電影結局的時候,我才是恍然大物。”


    說到這裏,許陽看了一眼薑舞:“我是真沒想到,像我這種小角色,您居然也能給我這麽大的關照和鼓勵,願意把整個電影的後半個劇情交給我來導演,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好榮幸呀。


    當然說真的,我也有一陣後怕,我覺得自己差點辜負了您的希望和期待。”


    說到這裏許陽有些尷尬:“其實剛開始那一個月的時候,我心裏一直在想,您是不是就把我們拋在腦後了,讓我們幹一些打雜的工作,就想著光把楊帆老師在這裏看著就行了。


    那段時間我們的整個後勤替補的拍攝團隊也鬧過很多情緒,覺得您不太重視我們就找個地方,所以說我們一扔就兩個事兒了,整個隊伍內部也確實怨聲載道的。”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曾經和我哥哥交談過一段時間,但是他說了您是特別好的導演,您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蘊含深意的。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覺得自己應該透過現象去看本質,您給我們布置的工作我都努力去完成,因為我知道您做事是有章法的,每一件事兒的吩咐都肯定是有原因在裏麵,果不其然當我們見識到第2個月的時候,楊帆老師就已經進入到了一個拍攝的狀態當中。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知道重頭戲開始了……”


    說話的功夫,許陽把他這段時間撿的這些東西拿了出來:“這是我們剪的後半段,神父在監獄內的懺悔史……”


    “然後配合一些信的內容,我們大概就能分辨出這些東西了……”


    “信在哪兒呢?”


    薑舞忍不住說了一句,說實話,直到這個時候他腦子裏還是嗡嗡的。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


    什麽叫這些他早就已經想好了,什麽叫,他早就已經預備好了,這些都是啥跟啥呀,他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信都在我們這裏收集著呢。”許陽就像是獻寶一樣,把信全部拿了出來。


    “我就知道這些信肯定會作為最重要的一個拍攝點,所以我們把信早就拿出來了。”


    眼看著這小子拿出了個盒子,薑舞從裏麵取出了楊帆的信,仔細看了一下之後,他終於明白這幫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首先楊帆在寫信的時候,把自己曾經犯過的那些罪行寫了出來,但把一些東西寫得很模糊。


    比如說:他曾經欺負過那些女孩男孩,但是他曾經做的其實是那種生意。


    但是這些話他不能寫的太明白,或許是腦海深處本身就抗拒這些東西,或者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情太罪惡了,不願意說出來。


    然後神父做的事情和他差不多,這兩者一下子就對照在一起了。


    所以怪不得這幫人會有這樣的想法,覺得自己和楊帆早就已經商量好了,這4個月的拍攝就是為了拍攝聚焦的後麵一半劇情。


    眼看著他們剪輯的那些東西。


    薑舞忽然覺得自己這幾天做的那幾個劇本可以扔掉了。


    首先,他不覺得自己的劇本能有多好。


    畢竟是臨時趕出來的東西,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還沒有寫完。


    除了這些之外。


    更為重要的其實就是這段時間如果一直在拍攝的話,那楊帆就會在整個故事裏扮演很重要的一個劇情,甚至於說聚焦的整部電影,雖然不能把它加進去,但是他可以充當一部別的電影打著聚焦的名頭,或者說它本身就是聚焦這部電影當中的一份子。


    這麽一說的話。


    自己其實從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把他開始拍出來了。


    那那個什麽忘掉的破理由。


    是不是也說不出來了呢?


    心裏這麽一想,薑舞忽然想到了許放,說起來這哥們兒知道他的唯一秘密,也是整個劇組裏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千萬不能讓他把這樣的事情說出去,要不然自己就完蛋了。


    剛好這會,許放笑著走了過來。


    “這下懂了吧?哥哥我怎麽可能會騙你呢,人薑導,不管做什麽事情那都是有邏輯的,有時候看上去一些好像說不清楚的事情,但其實人家早就已經弄好的,我們這些當下屬的那就隻要照辦就行,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你明白了吧?”


    眼看他說出這話的時候還朝自己這邊看了看,露出了一抹笑。


    薑舞跟著點了一點頭。


    不得不說這小子還挺上道的嘛,他這邊什麽話還沒說呢,那小子就已經對號入座了,不錯不錯。


    就這樣的性格,以後絕對餓不著。


    “我知道自己錯了大哥,薑導,那就是國內年輕導演行業的第一人。咱們以後隻要跟著薑導混,吃香的喝辣的,在整個電影圈子裏揚名立萬,那都是手拿把抓的事兒……”


    “哎,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薑舞說了一句,不過臉上的得意之色其實是意於言表的,遮都遮不下去。


    “那接下來,咱們最後的收尾工作是不是要開始了?”


    看著手底下的許放,許陽。


    薑舞笑笑:“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接下來這最後一幕,你們這邊要把握好啊……”


    “放心吧,薑導,我們這邊隨時準備著。”兄弟兩人異口同聲。


    “那就開始吧……”


    ……


    昏暗的監獄裏。


    楊帆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裏待了多久了。


    這一天,當他把第100封信寫出去的時候,內心深處忽然有些感慨:如果我在這裏繼續待下去的話,是不是能為以前的一些罪孽贖罪呢?


    或許我其實應該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因為曾經做的那些錯事讓我整個人已經開始變得麻木了,我應該在這裏數清自己的罪孽,而不是在其他的事情上麵,做出享福的樣子。


    在經過了將近五個月的折磨之後。


    靈魂上已經完全得到升華的楊帆,心裏除了感慨萬千之外,更多的感想就是我要一直在這裏呆下去,來贖清我的罪孽。


    可結果就在他剛把信寫完之後。


    按道理應該進來把他信收走的人,這個時候進來了,但卻不僅僅拿走他的信,而是給他來了一句:“你的朋友過來找你了,跟我出來吧。”


    “我的朋友?”


    這個時候的楊帆內心深處已經不知道什麽是所謂的朋友了,因為他在這裏困的時間太長,一直在贖罪,腦子裏現在暈暈乎乎的,整個人看起來極為麻木。


    “嗯,就是你的朋友……”工作人員說著把他拉了出去,但其是把他帶出去的時候,整個人的崩潰,甚至說臉上的一些麻木也能在一瞬間被拍攝出來,這是一個大鏡頭的拍攝。


    這段時間拍攝楊帆所用的一些東西幾乎都是一些微小的針孔攝像頭,很多時候這些東西排出來其實不怎麽好看。


    也是因為這樣。


    他們才給楊帆添加了很多工作所需要的地方,讓他和其他的那些人一樣一起去工作,說實話其實並不僅僅是為了工作,之所以讓他幹這些事情,就是為了在拍攝的過程當中更加方便一點。


    楊帆出來的時候,就這麽一步一步的走著整個人的頹廢之氣,簡直和他以前的狀態有了一個360度的轉變。


    也是當他走出去的時候,就看到這個時候穿著西裝的薑舞,這會兒正在看著他。


    薑舞目光深處,是一種很特殊的表情。


    這個表情幾乎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有些類似於心痛,然後還有一些暢快的感覺。


    楊帆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實話剛開始的時候,如果是前一個月,甚至是兩個月。


    再看到對方的時候,他估計會一下子撲過去狠狠的把他揍上一頓,想問他為什麽讓自己在這裏受罪。


    而且一受就是這麽長時間,但是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之後,他的內心深處的情感,已經喪失掉了可能出現的這些情感。


    說實話,這個時候看到楊帆這個樣子,薑舞真的是挺心疼的。


    他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過分了,怎麽能夠把人家給忘了呢,不過現在他終於要做出一件正兒八經的好事兒了,那就是把這哥們救出來,不讓他在這樣的環境當中呆下去。


    “我過來找你了,我跟你說啊,咱們現在可以走了,我已經和那幫人答點好了,現在就走,馬上!”薑舞看著他忍不住說。


    不過當他麵對楊帆的時候。


    對方的態度卻看起來很平靜,似乎已經不在乎一些別的事情了。


    “你怎麽了你,你要振作一點啊,等咱們出去了之後,主教肯定會給你換一個別的地方的,到那個時候,你到時候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主教?


    在捕捉到這兩個字之後,楊帆先是愣了一下,緊跟著目光死死地盯著薑舞。


    隱藏在背後的那些拍攝者們看著他眼前宛若像樣瘋癲一般的樣子,內心深處忍不住說,楊帆老師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水平真的是太厲害了,沒想到扮演一個這樣的人,5個月時間他居然還能夠爆發出這樣的情緒,這簡直是太厲害的舉動了呀,他們這幫人看來以後要跟著學呢。


    “你……5個月,5個月,你還是不是人啊,我要殺了你……”


    楊帆目刺欲裂,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但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小子這段時間一直在讓自己在這裏拍電影,所以從剛開始他進來的時候,電影就已經開始拍了嗎?


    楊帆的瘋狂舉動,最終還是被壓製住了。


    他整個人的表現很瘋狂,甚至想要過來把薑舞拳打腳踢。


    他要發泄自己內心深處的鬱悶,發現這段時間他受的那些苦。


    這小子真的不是人啊。


    他的瘋狂舉動,真的不是一個人應該做的一些事。


    楊帆最後宛若瘋魔一般的舉動,最終還是被攝影機完全拍攝的下來,他的那個鏡頭在完事兒了之後,薑舞朝後縮了一下,緊跟著大聲的喊了一句卡。


    也是在這一句喊出來之後,楊帆整個人才算是完全清醒過來,不過即便是清醒過來,太有種想把那小子殺了的感覺,憑什麽憑什麽那小子一直在套路他?


    也是在這個時候。


    這部電影其實就已經到了拍攝結束的階段,可能連薑舞也沒有想到,電影的結束前如此的令人驚訝。


    至此,聚焦這部電影,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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