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川看到田玉禾那滿臉失望的表情,就知道借到的銀子不多。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立馬進了屋裏,鞋也不脫就躺床上睡覺去了。


    不過第二日許大川去山上割豬草的時候,腦子裏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蓋房子這件事。他一邊揮動著鐮刀,一邊思來想去,覺得蓋個房子確實挺好的,不然每到冬天,那刺骨的寒冷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於是,傍晚時分,許大川猶豫再三,還是去了許宅找了許清河。


    許清河見到許大川主動找自己時,還有點不習慣,畢竟平日裏父子倆交流甚少。


    許大川想到要向自己的兒子借銀子,心裏也有點拉不下麵子,顯得格外拘謹。


    許清河見父親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主動問道:“爹今日來有事嗎?”


    許大川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時,江景辰很快端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


    許大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就坐在那裏,低垂著腦袋不說話。


    許清河滿心疑惑,又問道:“是出了什麽事嗎?”


    許大川搖了搖頭。


    “那你說吧,你不說我會著急的。”許清河著急地說道。


    許大川尷尬地咳嗽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說道:“我想蓋個房子。”


    “那就蓋唄!”許清河爽快地迴答。


    許大川聽了又是一陣沉默,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許清河想了想,瞬間明白了父親的心思。於是說道:“我這裏有五十兩,你拿去用吧!”


    許大川抬頭看了一眼許清河,臉上有點不好意思,然後伸手拿起銀票,說道:“我以後會還的。”說完就頭也不迴匆匆離開了。


    許清河看著許大川的背影,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顯得有些落寞,許清河不禁感覺許大川比以前蒼老了許多,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許大川滿臉得意地把銀票拿在田玉禾眼前晃了晃,田玉禾眼睛頓時一亮,一下子高興壞了。


    “這銀子是許清河借的嗎?”田玉禾迫不及待地問道。


    許大川見一下子被田玉禾猜中,滿臉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田玉禾忍不住笑道:“村裏誰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銀子借給你?都是田裏刨食的莊稼人,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幾個錢。除了你那有出息的大兒子。”


    “那怎麽不可能是我那閨女呢?”許大川不服氣地問道。


    田玉禾撇撇嘴笑道:“那也可能借,不過會讓你寫個借條。”


    許大川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不能吧,再說了,就算是寫,那也是應該的。”


    田玉禾看著許大川那個傻乎乎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也懶得再和他費嘴皮子。拿著銀票仔仔細細地看著,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嘴裏念叨著:“這下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等到柳氏家房子蓋好,許大川心急火燎地立馬找來王有才。


    許大川開門見山地說道:“請幫我家也蓋個房子。工錢和別人家一樣。”


    自從柱子家給工錢,王有才和柳氏家也隻能跟著給了。


    王有才聽到許大川要蓋房子,心裏有點吃驚,不過臉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於是問道:“準備什麽時候動工?”


    “越快越好。”許大川毫不猶豫地迴答。


    王有才點點頭:“好的,這兩日我就帶人過來。”


    選了個黃道吉日,很快許大川家就開始忙碌起來了。


    許大川把家裏的東西都搬到李氏家裏,自己也住在李氏家裏。把之前的破舊茅草屋全部推倒,然後把地基墊得高高的。


    田玉禾則是一臉喜色,這下帶著孩子也不天天喊累了,整個人都精神煥發。


    李氏天天幫忙做飯,也是開心得合不攏嘴。


    可是胡氏不開心了。


    這日晚上,胡氏風風火火地過來找李氏。


    胡氏說道:“娘,你不能偏心,不能光借銀子給大川,不借給你大兒子啊?”


    李氏一聽這話,頓時不高興了:“這是什麽話,再說我什麽時候說不借給大山銀子了?”


    胡氏趕忙賠笑道:“娘,是我說錯了。是這樣的,你借我們五十兩吧,我們也想蓋房子。”


    李氏一聽,驚呆了:“胡氏,你這大晚上的說什麽胡話呢?我一輩子的積蓄也就這些,這些年和你爹吃吃用用,已經沒有這麽多了。”


    胡氏滿臉狐疑,不相信,於是說道:“那大川怎麽有銀子蓋房子呢?”


    “自然是向別人借的。別人有個好兒子。你迴去吧!”李氏沒好氣地說道。


    “什麽?是向清河借的?”胡氏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不相信。


    李氏點點頭。


    胡氏這才想明白了,於是悻悻地走了。


    田玉禾這時候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娘,你不要生氣。”


    “沒事,這才多大點的事。”李氏一臉無所謂地擺擺手。


    很快,許清河借銀子給許大川的事就在村裏傳開了。


    黃桂雲酸溜溜地說道:“有個好兒子真是好啊,可以早早住進新房子。”


    王寡婦笑道:“我聞到一股羨慕的味道。”


    黃桂雲有點鬱悶:“怎麽同樣是人,許如意就可以住上那麽好的院子呢?”


    “你看,又來了。人和人不能比。”王寡婦耐心地勸她道。


    黃桂雲唉聲歎氣一番,然後說道:“真是比不了了。”


    許大川家的房子蓋得很快,沒多長時間就完工了。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搬進了新房,田玉禾更是把家裏布置得井井有條。


    許大川請了村裏的人來家裏吃飯,大家都誇這房子蓋得漂亮。


    許如意和許清河也過來祝賀,許大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清河啊,這銀子爹會一定會還你的。”


    許清河笑著說:“爹,不著急,您先用著。”


    田玉禾聽見黃桂雲的話卻隻當沒有聽見,依然在一邊和羅大英有說有笑地閑聊著。


    黃桂雲則是和胡氏湊在一旁說著悄悄話。


    黃桂雲撇撇嘴說道:“別人有個好兒子就是好啊,可以早早住進新房子。”


    胡氏也酸溜溜地附和道:“就是啊,我們是沒有這個福分的。”


    “哎,我們就是靠自己辛苦攢錢,不過沒關係,以後肯定也會蓋新房的。”黃桂雲自我安慰道,眼神中卻難掩羨慕。


    胡氏說道:“咱們村一個個就好像競賽似的,一家家都蓋上青磚大瓦房了。”


    “那能怎麽辦呢?也不能說別人虛榮吧!畢竟青磚大瓦房住著就是舒服,冬日不冷。茅草房實在太冷,下雪的時候都怕塌了。”黃桂雲無奈地歎了口氣。


    胡氏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沮喪:“說的也是。茅草房就是比不過青磚大瓦房。”


    等到吃席時,胡氏坐在桌前,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心裏卻怎麽也不是滋味,就是不平衡。那些食物吃在嘴裏,如同嚼蠟,就是沒有半點味道。她越想越覺得憋屈,於是早早就借故離開了。


    而黃桂雲看到胡氏這樣,心裏也犯起了嘀咕,覺得自己在這待著也沒啥意思,自己也跟著第二個離開了。她離開的時候,腳步匆匆,神色間滿是失落和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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