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芊的聲音有些嘶啞,我真的很想出來,和她見上一麵,但是不行。


    我沒有勇氣,以這個樣子出現在她麵前。


    站在她眼前的,應該是完整的我。


    所以。


    我選擇了離開。


    天還沒亮,商海市郊外的事,就傳了出去,震動了整個風水界,他們也終於見識了我的手段。


    估計不會再有人,把我當成初出茅廬的小子了吧。


    二十九的晚上。


    我偷偷來到陳家,今天的陳家,格外的熱鬧,商海市名流,幾乎全部聚集。


    但今天他們不是主角,今天的主角,是那些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存在。


    我甚至還發現了葉家的人。


    那天晚上之後,他們並沒有走,難道還在打我屍體的注意?


    這是我恢複肉身的關鍵,雖然我相信陳青山他們,但難免還是有些擔心。


    到了晚上八點,該來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訂婚宴正式開始。


    宴席設置在陳家院子裏,上端是一個舞台,中間鋪著紅毯,而在兩邊,則是席位。


    已經全部坐滿。


    砰!


    隨著煙花升空,音樂響起,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


    這時候。


    陳青山走上了舞台,揚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的目光環視眾人,被他看到的人,大部分都不覺低下了頭。


    “諸位的來意,我都明白,不過,我在這裏要請求大家一件事,不要幹擾訂婚舉行。”陳青山說道。


    他的聲音在煙花和音樂的幹擾下,仍舊很是清晰的,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相信,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吧。


    所有的都安分的坐好。


    音樂的旋律轉換,新的一曲有些悠揚,本應該歡快的歌聲,此刻添了幾分傷感。


    在紅毯的盡頭,陳芊緩緩的出現。


    穿著正是那天選中的婚紗,本純白的婚紗,如今一片片的紅,是那種血跡幹枯的暗紅。


    看到這件帶血的嫁衣,我突然有些心疼,她為什麽不換一件呢。


    更多的人是看笑話。


    陳家好歹也是商海頂流家族,唯有林家能與之比肩,陳芊又是唯一的孫女。


    難不成還愁嫁不出去,未婚夫都死了,也不知道陳家怎麽想的,竟然還要舉辦訂婚宴。


    絕大部分的人,都會這麽想。


    陳芊忽略兩邊的細語,伸出一隻手,被雲惜君接住,然後一起走向舞台走去。


    雲惜君一向,都是最簡單的穿著,這還是頭迴見她穿上裙子,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竟然也能淑女!


    當陳芊走了一半,突然停下了腳步,迴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張望什麽。


    然後又繼續往舞台走,登上舞台,轉身那一刻,聚光燈落在了她的頭上。


    帶血的嫁衣,反倒把她襯托的更加不真實,仿佛一隻受傷的精靈,又像是高貴冷豔的女王。


    夢幻又帶著血腥的美。


    話筒遞到她的手裏。


    陳芊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來,說,“諸位現在一定很疑惑,這場訂婚宴的男主角是誰,我要告訴的你們的是,他叫徐千鳳。”


    “你們應該也聽說過,他已經……死了,死了就代表不存在了,這是常人的理解。”


    “我不這麽認為,我不相信,活生生的一個人,就會這麽消失,連一句告別都沒有。”


    “我相信,他現在就在這裏,看著我,我也理解,他有他的理由,不能出來,和我完成訂婚。”


    “但我陳芊,會一直等他。”


    “可惜的是,得不到他的肯定,我隻能擅自做主,今天,我就要成為他的新娘子。”


    陳芊講的話,沒多少人能聽懂是什麽意思,但他們還是送上身不由心的掌聲。


    掌聲雷動的同時,不少人已經安耐不住,起身離開了席位。


    而就在這時候。


    “林家林高樓送上賀禮!”門口有人高聲道。


    聽到這個名字,安耐不住的那些人,想了想,還是坐了迴去,一齊看向門口。


    咚咚咚!


    拐杖打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伸向,一道消瘦的身影,伴隨著咳嗽聲,慢慢的清晰起來。


    紛紛不約而同,把屁股從桌椅上離開,昂首看著這位富有傳奇的人物。


    林老虎出山了!


    滿頭的銀發,消瘦的臉龐,沒有一兩肉,全剩下一張皮,腿腳還有些站不穩。


    強撐著才能走到中間。


    但他的眼神非常的犀利,普通人根本沒有勇氣,和他對視,這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氣勢。


    同時,也是位居高權,手握重兵才又的底氣。


    “林高樓教子無方,惹下大禍,我特來請罪。”林高樓的聲音,還是那麽洪亮。


    眾人詫異。


    沒想到林高樓出親自來賠罪,這麵子給的實在是大。


    就是不知道陳家有什麽反應。


    我心裏卻莫名有些想笑,如果不是我下了噬魂陣,又帶走了林不凡的身軀,他會來賠罪?


    賠罪的目的,還不是為了讓我放了林不凡。


    說白了,他說著請罪,實際上,是想把這件事私了了。


    然而,他要的林不凡活,我要的是林不凡死。


    注定無法談成。


    陳家沒有陳青山的首肯,也沒有人敢出頭,擅自接待林家的人,就這麽相持著。


    “子孫釀成的大禍,我也是剛剛得知,死者已逝,不可挽救,我實在難以心安,願用我這殘軀,以命抵命!”林高樓繼續說道。


    以命抵命?!


    用林高樓的命,抵徐千鳳的命,這不是瘋了吧。


    雖然說我年輕一些,可是在這裏,看的不是誰年輕,而是身份,顯然,我在大多數人眼裏,頂多算是半個陳家女婿。


    這身份怎麽能和,打過仗,帶過兵,又是統領的林高樓的比。


    “林老總,你可千萬別這麽說。”


    “那隻是一個意外,您要保重身體啊。”


    “這事,不如還是交給公家處理吧。”


    那些想要巴結林家的人,此刻都站出來,給林家說好話。


    隻是陳家仍舊沒有任何迴應。


    林高樓點頭,“你說的不錯,交給公家處理,不孝子孫林不凡殺了人,那就得承擔後果,對他任何處罰,我都不覺得過份。”


    說著。


    林高樓抬起頭來,看向陳青山,“那請問,我孫兒林不凡,此刻在何處?”


    果然是來討人的。


    陳青山也不能裝啞巴了,從舞台上下來,走到林高樓麵前,“林老總,多餘的話,還請不要說了,既然來祝賀,還請入席吧。”


    “徐千鳳答應過我,讓我做三件事,就把我兒子的身體還給我的。現在第三天了,他人在哪裏。”林振國站出來說道。


    一片嘩然。


    徐千鳳不是已經死了半個月嗎?怎麽還和林振國有約定,他們多多少少,也聽到一些傳聞。


    隻是當成了地攤新聞,完全不信。


    都被打成篩子了,難不成還真能活過來?


    “我不知道。”陳青山背著手說道。


    “你不知道?你是神算子,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你不會故意把徐千鳳藏了起來吧。”林振國說道。


    陳青山一笑,“就算我把他藏起來,那也是藏的我孫女婿,和你們林家,又和幹係。”


    林振國氣的發抖,指著陳青山的鼻子,“陳青山,我敬重你是長輩,才跟你好好說話,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啪!


    林高樓突然給了林振國一個耳光。


    “小兒無禮,我已經教訓他了。”林高樓淡淡的說道。


    “無妨,既然如此,還請入席吧。”陳青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咚!


    林高樓杵了一下拐杖,搖頭道:“不見徐千鳳,我不入席,再說,徐千鳳不在這裏,這個訂婚宴,不也不完整嗎?”


    打了小無賴,自己當老無賴啊。


    陳青山目光再一次環視眾人,突然說,“那好,那就請徐千鳳出來,與大家見上一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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