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還是將五千全副武裝的漢兵帶到了汴梁城。


    在他們踏入中原腹地的那一刻,三千門客便收到消息。


    得知五千遊魂全副武裝,正逐步向汴梁移動時,三千門客頓時蔫了,他們認定這是杜玄蘇林帶著一支真正的遊魂大軍前來複仇了。


    三千門客大多是謀臣,並非武士。


    兩千年來,雖然經孟嚐君訓練,也成為一支有戰鬥力的軍事力量,可是和正規軍比起來依舊軟弱不堪。


    所以,當得知一支全副武裝、滿臉滄桑而又鬥誌昂揚的大軍壓境時,玉清宮門客個個是戰戰兢兢。


    五千漢兵進入汴梁城之後,直接駐紮在玉清宮門前數百米長的薛公街上。


    當三千門客最終發現五千兵眾在薛公街上秩序井然,沒有絲毫複仇的意味時,原本聯合天下有實力的遊魂勢力前來救援的念頭便暫時放下了。


    杜玄走向玉清宮宮門,被那門吏老者堵在門外。


    杜玄之前為查探符王消息,曾多次出入玉清宮,那原本刁難萬分的門吏已經對杜玄有了好感,如果是往日,門吏肯定讓杜玄直接進入。


    但今天,五千全副武裝的兵眾聚集玉清宮門前,門吏即便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放杜玄進入。


    十二執事早已向王鬆報告過此事,然而王鬆充耳不聞,隻是拋出倆字:等著。


    馮諼帶著恐懼和疑慮,準備走出玉清宮,會一會杜玄和蘇林。


    他再三囑咐守在玉清宮廣場、同樣也是全副武裝的三千門客,在探明杜玄蘇林和這些兵眾的真實目的之前,隻要對方不動武,三千門客也不可率先發難!


    見到杜玄和蘇林,馮諼沒敢提之前雙方的約定,隻是寒暄一陣,而後試圖探尋兩人帶著這麽多人前來的目的。


    然而,杜玄隻說此事和三千門客沒有關係,他隻和王鬆一人商談,隨後便三緘其口。


    馮諼無奈,便也隻有迴到玉清宮,等待王鬆再次傳話。


    然而,等了足有一個小時,依舊不見王鬆傳話。


    “門外五千大軍壓境,這王鬆忙什麽呢?”馮諼心生疑竇,便前往多士殿,試圖向王鬆匯報,讓王鬆收拾一下宮門前的這攤事,見一見杜玄。


    但他剛走到殿門,便發現王鬆正對著電話大聲嗬罵:“什麽叫照顧不好?我每年在你們醫院投入上億元,難道你們連一個小女孩都照顧不好?”


    聞聽此言,馮諼一切就都明白了,他便沒敢再邁進多士殿殿門。


    他返迴玉清宮宮門,向杜玄說道:“杜公子蘇姑娘,隻怕你們今天是難以見到王公了!”


    看到杜玄蘇林充滿疑惑,馮諼說出了緣由。


    原來,那王鬆拚搏一生,賺得上百億財富,然而正如“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王鬆也有憂心之事。


    王鬆家庭生活卻並不和諧,數年前便已離婚。


    離婚後,得到女兒撫養權,父女倆便相依為命。女兒,便也成了王鬆的心靈寄托。


    馮諼歎了一聲道:“偏偏,兩年前,王公十二歲的女兒從江南遊玩迴來後,得了一種怪病,如今便整日躺在醫院裏。”


    “什麽病?”想起自己小時候出車禍的痛苦,杜玄對這小女孩便也上心了。


    馮諼搖了搖頭道:“我等隻知道這病有個現代醫學詞匯:抑鬱症。整日孤零零一個人,怕光,不願出門,不願見人,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做什麽都心不在焉。為此病,王公是大費苦心,可是卻無從治療,即便是存在兩千多年的鵲堂遊魂,也無可奈何!”


    “哎”,馮諼歎了一聲道:“鵲堂張景邈說,此女進入了‘自我放逐地,心如死灰天’。進出,都隨一心。如果那顆心不想出來,無論如何都不得而出。如果那顆心想出來,隻要有一絲念頭,便會一切恢複正常。這是不可強求之事,存乎一心,任誰也沒有辦法!”


    那門吏也湊上來說道:“哎,這可憐的女娃啊!我聽說,王公女兒雖然還活著,可是魂卻已經叫不迴來。魂魄不在別處,就在她周遭三尺之內。你們現代醫學還有個植物人,但這女娃和植物人不同,植物人是魂魄未出肉體。王公女兒這種抑鬱症,是魂魄已出肉體,但又能控製肉體。有人說是靈魂混亂錯置,無法歸位。”


    不知不覺,湊上來聽幾人談話的人越來越多,韓延年以及幾個漢兵,還有那西門望,都聚了上來。


    西門望看了一眼馮諼和門吏,當發現馮諼和門吏也在看他時,他便不住地拉自己的衣領掩飾。


    那老者門吏突然拉住西門望,仔細觀看,不禁咂舌道:“此人看起來為何如此麵熟?莫非是故人?”


    西門望見掩飾已經沒什麽用,便哈哈笑道:“哈哈...侯先生,馮先生,二位別來無恙啊!”


    馮諼盯著他看了好久,突然眼睛一亮道:“西門望,原來是你這老小兒!你怎麽會和杜公子他們在一起?”


    那西門望打著哈哈道:“哎,此事說來話長,話長,不說也罷!想不到幾百年過去了,你們三千門客還龜縮在這闊不拉幾的玉清宮啊?這麽大地盤,就住你們三千人,太奢侈了。怎麽,聽聞孟嚐君煩了你們這群人,獨自隱退了?”


    馮諼也哈哈笑道:“什麽孟嚐君煩了我等,都是道聽途說之言,不提也罷。五百年前,你被那嘉靖皇帝的天師拖走,我們都以為你要就此尙饗,不曾想你小兒又平安歸來了!今晚為你接風,咱們不醉不歸,如何?”


    “哈哈哈哈...馮要飯的,說真的,這次我們五千人是完整的一體,你們三千門客要幫一幫我們,這五千漢兵,可都是李陵的漢兵,這是李陵的戒鬼井軍隊!”說著,西門望指了指杜玄和杜玄身後的黑壓壓漢兵。


    馮諼聽聞李陵漢兵,身體猛地一驚,他再次審視眼前這支猶如方塊一樣整齊的軍隊。


    接著他又看了一眼杜玄,當發現杜玄也正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時,馮諼迴過神來道:“原來如此!杜公子何不早說,如果早知這五千人乃天漢大軍,我們三千門客也不至於嚴陣以待了。”


    “天漢大軍,我等三千門客是仰慕已久,不需通報王公,我等三千門客招待你們這五千兵眾三日,還是支付得起的。”說著,馮諼唿喊門吏快開城門,並讓門吏通知三千門客,出門迎客。


    然而,杜玄聞言,一動不動。


    見杜玄未動,西門望、韓延年以及五千漢兵,也無一人動身。


    杜玄冷靜地說道:“馮先生,五千漢兵痛苦了2000年,我想為他們找個常年安息之所。這玉清宮大半空著,我想租下半個玉清宮,至少租個百八十年。還請馮先生通報王鬆。”


    西門望聞言,臉上是一陣欣喜,他悄悄對身邊的韓延年說:“這玄將軍和你們陵將軍一樣,愛惜士卒!這玉清宮,那可是十足的富麗堂皇,住在這裏,就跟住進了皇宮一樣!”


    韓延年一聽,也是心中歡喜。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在欣喜,聞聽杜玄說辭,馮諼頓時震驚。


    租借半個玉清宮,租借百八十年,那要花費多少啊!


    他們三千門客在遊魂圈也是鼎鼎大名,可是即便三千人聯手、用上兩千多年積攢的所有財富,也不足以償付在現代社會租借半個玉清宮十年的資金。


    這杜玄也是身無長物,何以誇此海口?


    不過,他早已認識到,不能小看眼前的杜玄和蘇林,每當小看二人時,二人總能讓人大吃一驚。


    但租借玉清宮,三千門客的確無法拍板,因為玉清宮是王鬆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楚。


    馮諼支支吾吾道:“此事,此事的確需要和王公商談,我們三千門客即便聯合諫言,也不足以影響王公。還是等王公召見後,杜公子親自和王公商談吧。”


    就在馮諼轉身想再迴多士殿見王鬆時,他又迴頭說道:“不過,我們玉清宮有個天大的懸賞,如果杜公子、蘇姑娘和眾漢兵能解決,那入住玉清宮也不是難事,而且,也許不需要任何租金。”


    “何事?”杜玄連忙問道,能省下租金,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畢竟租下半個玉清宮隻是個方案,杜玄哪有錢支付給王鬆。


    剛剛跟馮諼說租個百八十年,也隻是想讓馮諼盡快帶他去見王鬆。


    他隻希望見到王鬆時,能和王鬆談理想、談未來、談合作攻滅符王,以換取王鬆開口讓他們暫住一段時間。


    此時聽到馮諼說有機會不花錢白住玉清宮,杜玄是極其興奮,忙問何事。


    馮諼說道:“便是剛剛提及的王公女兒之事。如果誰能治好玉清宮公主的抑鬱症,什麽價格都好商量,玉清宮和王鬆甚至願意傾其所有相贈。”


    西門望聞言,再次哈哈大笑道:“我代我們玄將軍作答:玉清宮這懸賞我們玄將軍接了。我們隻需租住玉清宮空著的屋舍、宮殿,別的一概不取。把這要求稟告你們主公,就說我們玄將軍有辦法救人。”


    馮諼再次驚訝,他疑惑地看著西門望:“此話當真?”


    不光馮諼,在場除西門望之外的所有人,都將信將疑。


    韓延年等人隻知西門望見多識廣,誰曾想他還是個醫生?!


    疑惑重重的杜玄拉住西門望,剛想開口,就被西門望伸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西門望看了一眼馮諼,鄭重點頭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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