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這該說不說,我覺得我還是要說,放著豫縣這座空城不建設,這個時候南下去收繳吳越之軍,是不是有點太唐突了。”


    目前,留在河洛的人,就隻有風家,雲家,司馬家,鄒家,沈家,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附屬家族。


    當然,還有對於後世改變影響最大的,潘氏一族。


    吳越一方的仁山,項公,大三色堇,李碎葉。


    以及風安的手下,都跟著他往南去,準備盡收吳越兵權。


    “這有什麽好唐突的啊?”


    “河洛的幾大家族,都還保留著,我隻是把司馬龍帶在身邊而已,想來,有了風氏一族的幫忙,河洛的重建,那是指日可待。”


    “隻是不知道,何時我登基大位,做了皇帝之日,河洛能不能修成原本的模樣。”


    風安換了一匹高頭大馬,雖然比起螺旋差了不少,但是速度和耐力都是一等一的水平,自從中原地帶被他拿下,北方的馬場之中,優良的品種,任由挑選,除了幾位主將更換了坐騎以外,其他的部隊,也都紛紛換上了北方的烈鬃馬係列。


    當然,說是這樣說,或許他再也找不到一匹,像螺旋那般,可以覺醒出異能的坐騎了。


    可惜,實在可惜。


    “我們送仁山他們迴吳越,豈不是縱虎歸山?”


    “雖然他們確實鬥不過你,可是你畢竟分身乏術,不可能永遠留在吳越,安置好他們之後,難免會有不臣之心。”


    “如此,幹脆直接殺了!”


    “一了百了!”


    戴宇說的話雖然不無道理,但是他這個做法畢竟還是太極端了,目前的局勢,還是要以穩定人心為主。


    潘家軍留守在河洛,與幾大家族一起重建城池,隻是一個看起來很困難,實則不算難的任務。


    那麽多的高階異能者,完全頂得上百萬人數的工作效率,可是百萬人數,相對於一個超級河洛,中原城池而言,施工進程,也必須是以年為單位,否則,就太說不過去了。


    “宇哥,我們兄弟私下講話,就不要稱唿楚王了,太生分了。”


    “你的想法倒是沒問題,邏輯也合理。”


    “但是,當下最重用的事情,還是要把吳越先平定下來。”


    “繼哥和承哥已經告訴我了,中楚三韓縣,皖縣和贛縣已成廢墟,這城池內的魔氣,不還是你和野牛軍負責清理的嗎?”


    “所以我覺得,把吳越的人,一分為四。”


    “一份在吳城,一份在越城,一份在皖縣,一份在贛縣。”


    “按照仁山給出的報告,吳越的人口,大概是在兩百萬左右。”


    “拋開所包含的軍隊數量,一個城池裏麵,安置五十萬人左右,軍民一體,盡量把一家人分配到同一個地方,切同城裏,居家和軍營不要太遠。”


    “這些事,我打算交給繼哥,承哥去做,這也算是我對於師父他老人家,唯一的補償吧。”


    “到時候,吳越兩城,皖縣,贛縣,閩縣三個城池,五城分二將,裂土封王,就當是為上官一族,留下一點寶貴的財富。”


    風安所說的繼哥,承哥,其實就是玄家兄弟,玄繼雄,玄承雄。


    這兩個人的本名,應該稱作上官繼,上官承,所以風安這個稱唿他們,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過,五城分二將這個想法,實在大膽,對於一個萬年亂世的時空而言,再想著裂土封王,割據土地,隻會導致戰亂二進宮,不宜如此。


    說是這樣說,依照風安的一貫作風,就算是把兩兄弟分配去管理城池,估計也頂多隻是代為管理,絕對不存在裂土封王,繼續造成割據的情況。


    正如同封王不裂土,爵位而已。


    “按照你這樣說,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可是,如果真的要裂土封王,那麽未來的九州,一分再分,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


    事實上,對於戴宇而言,他並不在乎所謂的九州統一,這不是拔魔一族的工作,起碼,在他從小接受的教育裏,就不存在所謂的吞並競爭意識。


    拔魔一族最大的問題,正在於此。


    在家族教育的模式裏,領地意識極其薄弱,除了要除魔衛道以外,吃喝拉撒睡,就是這個種族的唯一追求,也是他們枯燥生活的全部。


    “宇哥,你不是說,你無所謂九州的去向嗎?”


    “真的按照你說的,如果九州在未來,還是繼續分裂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和你也沒有什麽關係吧。”


    風安隻是隨口一說,可是戴宇卻當真了,雖然這不是玩笑話,卻也算不上真心話,所以風安從說出這話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戴宇會繼續反駁。


    在他看來,彼此的對話,不過是在聊天而已,用來消磨一下無聊的行軍過程。


    “怎麽沒有關係啊,雖然我們戴氏一族並沒有爭權奪利的價值觀,但是天下蒼生過的好不好,也是非常重要的事啊,自古正邪不兩立,能夠為天下蒼生謀取一個太平盛世,何樂而不為呢?”


    戴宇的語氣很嚴肅,眼神也是,這讓風安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結束了大決戰,準備首飾當下的殘局。


    明明隻剩下一些守成之君,擺平他們,就萬事大吉了,對於仁山一方,風安也沒有要趕盡殺絕的意思。


    “那這個也和殺不殺仁山沒什麽必然關係吧。”


    “仁山現在一點戰鬥力都沒有,而且在他統治的數年裏,吳越大地,民不聊生,百姓們恨不得夾道歡迎我們,然後把爛菜葉扔到仁山他們身上呢。”


    “這樣吧,宇哥,我們打個賭。”


    “如果我迴到吳越,鄉民們夾道歡迎,那麽仁山一方,你就不能殺。”


    “反之,如果無人來接駕,那麽仁山的性命,就任由你處置,怎麽樣?”


    戴宇若有所思,在他心裏,總覺得風安會因此耍弄什麽手段,亦或是直接來一手文字遊戲,當然,質疑歸質疑,賭約這種東西,對於大多數男人而言,就是一陣血衝腦的興奮劑。


    一句。


    “我和你賭,你敢不敢,不敢就算了!”


    直接讓那些高智商,高情商,但是就是忍不住拍桌子,接下賭約的真男人,徹底淪為情緒和基因的奴隸。


    “好!”


    “我和你賭!”


    “我偏不信,吳越的百姓,都能夠對你那麽念念不忘。”


    說是這樣說,其實戴宇隻是希望找一個可以殺仁山的契機罷了,就算真的如同風安所言,吳越人民的心中,一直都牽掛著自己這位明君,那麽戴宇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頂多,就是不能碰仁山罷了。


    從客觀事實來看,仁山已經被拔除了所有的魔性,作為拔魔戰士的戴宇,是沒有立場和理由去殺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戴宇的內心深處,總是有種,不把仁山當人的感覺。


    “一天是魔,一輩子都是魔。”


    或許,這就是戴宇和風安提出要殺仁山的原動力。


    可惜,這個原動力,似乎沒有什麽意義,因為在南下東去,到了吳城的北大門的時候,城門,竟然主動打開了。


    “徐公迴來了!”


    “是徐公迴來了!”


    站在瞭望台上的弓兵一個接一個的唿喊道,緊接著,整個北城門的守城卒都開始齊聲高唿。


    徐公,是風安還自稱為徐行的時候,吳城百姓對他的愛稱,或者說,尊稱。


    其實都差不多,非親非故,若不是風安真的對他們好,又哪來的愛戴和尊敬呢?


    人類的社交關係,就是彼此利用,有利用價值和相關的利益驅使,那麽誰是誰親爹,又有什麽區別呢?


    至少,一些狗腿子,就是喜歡到處認爹。


    風安領著軍隊,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吳城,他四處打量著周圍的景象,在仁山的統治下,吳城的科技成分,已經蕩然無存了,跟越城的古早風格,並無不同。


    很顯然,仁山並不是一個好的統治者,在他的三年統治下,吳城的情況,比起先前仁天統治的時候,還要糟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果真貼切。


    “徐公,您終於迴來了。”


    “自從仁山席卷吳城之後,全城的老百姓,都在水深火熱之中啊,幸虧您迴來了,若非如此,我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是啊,徐公,這仁山,比起他哥哥仁天還不如啊,仁天在位時,好歹還不會濫殺無辜,可是這仁山,但凡有節日,都要抓活人祭司,簡直就是殺人狂魔啊!”


    聽著百姓們紛紛來抱怨訴苦,風安一臉欣慰,這種用貶低他人來抬高自己的手段,很多時候,是不需要自己來用的,隻是,跟在隊伍後麵的仁山,項公等人,就沒有那麽好的臉色了。


    “唉,要怪隻能怪我自己,貪圖逸樂,不思朝政,齊魯挑起戰爭,對於吳越的民力也是有著極大的損害,這件事,我確實難辭其咎。”


    仁山低著頭,他不太好意思麵對這些百姓們,因為失去魔性和武靈,所以現在的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蒼老一些。


    原本隻是四十二三歲的年紀,看起來有種年近花甲的即時感。


    不過,項公對於周圍人的小報告,卻有另外一種看法。


    “大哥,話不能這樣說,你確實當不了楚皇,我們的實力,比起風安他們的實力,差距太大了,這是客觀事實,不容否認。”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可能在這個時空的未來,就應該注定是風安來做皇帝?”


    “所以,他的身邊,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才。”


    “你記得嗎?”


    “在吳城的時候,風安曾經抱怨過幾次,他覺得越城的異能者太多了,而吳城卻都是一些臭魚爛蝦。”


    “緊接著,上官先生和他的三個徒弟,就從越城,搬到了吳城。”


    “與之一起離開的,還有三英驛站的石頭,剪刀,布,雖然現在他們都已經不在了,但是從客觀角度來看,這些人,都為風安的王圖霸業,貢獻了一份力,尤其是上官先生,若非有他輔佐風安,想來風安絕對不可能有今日之建樹。”


    項公說的不算大聲,隻是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些聽起來就不應該說的話,當然,這其實也是直接證明了,此刻的項公,已經不存在所謂的宏圖大誌了。


    天下走勢,與他無關。


    人生在世,開心就好,既然有人已經先一步拿下了大優勢,那麽何必要去在乎所謂虛名呢?


    裂土封王,也是在為皇帝辦事,再者說了,當個寓公,難道不開心,不舒服嗎?


    有的時候,反過來想一想,也是極好的,同樣作為仁氏一族的族人,哥哥仁天,死在了自己養的義子手中,而弟弟仁山,雖然沒有了武靈,失去了作為能力者的資格,最起碼,他還活著。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從這個方麵來看,仁山肯定是要強於他哥哥仁天的,當然,有些人,可不是這樣認為的。


    “老五,你說的沒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本就是自然之理,風安對我們這些敗軍之將,都能夠給予包容,部下與之開玩笑,耍脾氣,甚至是紅著臉罵他,風安都可以一笑置之,這等胸懷,是我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高度啊,他一定能夠得天下,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在仁山和項公交流這些比較敏感的話題的時候,一個耳朵非常靈,而且說話也有點陰陽怪氣的,放慢了速度,故意拖到了仁山和項公那一列,緊接著,他與項公同速同行,挑了挑眉毛,說道。


    “仁山先生,你好歹也曾經是東楚皇,是吳越大地的主宰,怎麽班師迴朝,大家都去找風安敘舊,卻無人來找你談心?”


    “不會吧,不會吧,該不會吳越的老百姓們,都比較喜歡風安吧?”


    “不會吧,不會吧,該不會我說的這些假設,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吧?”


    司馬龍開始說一些非常不著邊際的話,不過,風安雖然聽到了,卻並沒有去阻止,恰恰相反,他就是要享受這種感覺。


    有些難聽的話,一說出來就會撕破臉,他可不希望,在這種公共場合,破壞自己那高大偉岸的形象,加上老百姓們,其實對於仁山,包括他的派係團體,都有著非常強烈惡意,說句難聽的話叫做。


    “我巴不得仁山這條老狗,早點羞愧而死!”


    “還有他的狗腿子們,也早點死!”


    司馬龍的話,並沒有激怒仁山,卻實打實的傷害到了他,作為一個心氣高傲的男人,對於這次失敗,他雖然虛心承認了自己的不足,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一個外人,可以對他說三道四。


    而且,這些話,對於項公的情緒,可以說是引起了巨大的刺激。


    男人,是一種非常容易被負麵情緒所掌握的生物,雖然大多數情況下,都可以保持理性,可是一旦失去理性,那麽其意氣用事的程度,甚至會遠超女性。


    所謂感性和理性,無非就是用,是否被情緒所掌控為基礎標準的,很顯然,脾氣越是火爆的人,就越是容易失去理智,淪為情緒的奴隸。


    “司馬龍,這裏有你什麽事啊?”


    “魔化我大哥的,是公孫紹,打敗我們的,也是公孫紹,再怎麽說,也輪不到你在這裏耀武揚威吧?”


    “如果我沒有記錯,殺公孫紹的,是你大哥風安,不是你這個小癟三吧?”


    “我真不知道為什麽,一個跟在後麵躺著就能贏的人,還要拿話題出來嘲諷我們?”


    項公這一次可沒有破口大罵,按照平日裏的習慣,他應該直接發火的,然而現在,他卻選擇了隱忍。


    事實會證明,他的動口不動手,是正確的選擇,而且,極其理智,因為接下來,會有一個改變這場鬧劇的關鍵人物出現。


    “龍弟,多年未見,你已經是正當少年時了,風安擊敗公孫紹的事,真的是太給我們幾大家族長臉了,確實是厲害!”


    “老項,這次,你們可吃了大苦頭啊。”


    說話的人,是司馬隼。


    看過前文的讀者都知道,這個司馬隼,是一個被隕石能量影響,發生變異的異能者。


    除了擁有一點點雷電異能的基因以外,他的異能基因鏈,大部分都被改變成了空間係。


    空間傳送能力,是一種看起來很厲害,實則有著非常多限製的能力,正因如此,這個能力變成了雞肋,或者說是後方補給的輔助技能。


    自從吳越被仁山吞並之後,司馬隼就一直留在吳越,在兩地之間徘徊,雖然有些可惜,但是當初陪伴他一起走南闖北的小毛驢子,已經死了。


    這很可惜,卻也是無可奈何。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有生必有死,任憑誰來,都無法逃避。


    “隼哥?”


    “你不是已經失蹤了好多年了嗎?”


    “搞了半天,你是在吳越安家立戶了嗎?”


    司馬龍眼前一亮,作為堂弟,在他的童年記憶裏,堂哥司馬隼出現的次數並不多,兩個人隻能說是見過幾次麵,並不算熟悉。


    更重要的是,當時的司馬龍,還是一個小男童,司馬隼,卻已經是少年時期了,兩個人之間,相差了有小十歲。


    等到司馬龍十二歲那年,九州紛亂,各地開始了長達三年的大混戰,就算是吳越,也曾經出現過內部的小規模的戰爭。


    經過幾個月的逃荒,生性比較懶散悠閑的司馬隼,誤打誤撞的,來到了吳越,在這個由仁家兄弟所支配的地帶,司馬一族的人,對於這種環境,本該是有著非常不錯的適用性的,仔細想來,當時的吳越,滿足了很多條件。


    其一,有一把手。


    吳城歸仁天所有。


    越城表麵上,還是在城主的名下,實際掌權者,卻早就已經是仁山了。


    其二,有完整的經濟體係。


    說起經濟體係,可能越城差了那麽一點點。


    但是吳城,絕對非常繁盛,隻是可惜,他所積累的那些資源,都當成是交易品,換取了其他勢力不來攻打,其中,更是包括了自己弟弟所統治的越城。


    其三,有世家貴族,協同廟堂一派的情況。


    張家和馳家的代表人物。


    張度和弛度,這兩個糟老頭子,分別有著自己的協同手段。


    前者是憑借自己的實力,然後收個學生徐德,讓自己處於一種,看起來就非常清高,但是事實情況,卻恰恰相反。


    看過前文的讀者都知道,表麵上是個權臣的弛度,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選擇了與自己的主子,同死。


    那個所謂的白衣老仙人,在自己的主子死後,第一時間,選擇了做一次聰明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


    有著這三個條件,司馬一族的基因裏,蘊藏著的牆頭草特性,豈不是能夠直接駐紮於此,然後創立一個分家。


    當然,說是這樣說,司馬隼,可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就算能力可以做到,他也不會去做的,天生閑賦的命,改不了。


    “安家立戶,這種事,對於愚兄而言,那可真笑話。”


    “有一年,我也想過找媒婆相親,心裏覺著,屋子裏麵沒有女人照顧,似乎有點不對勁。”


    “可是接連找了幾個,別人都說我那頭老驢子,看起來就來氣,非要我從他和驢子中間二選一。”


    “愚兄可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蠢驢,我怎麽可能會做出傷害老驢子的事呢?”


    “所以,愚兄毅然決然的,把相親的姑娘給踹了。”


    司馬隼這樣說著,眼淚就已經是濕潤了眼眶,很顯然,他應該是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經曆。


    “那你的那頭老驢子,現在去哪了?”


    司馬龍看著司馬隼胯下的一批黃驃馬,心裏頓生疑惑,本來他還沒有那麽在意,聽司馬隼這樣一說,可讓他產生了非常強烈的好奇心。


    “別提了,我也領迴家一個老婆,可是他表麵上,無所謂我的老驢子天天叫喚,實則為了等我放下防備,想要殺驢子!”


    “那個夜晚,我早早睡去了,頭昏昏沉沉的,一夜到天亮,也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等到我早上醒來的時候,那個傻婆娘,已經把我的老驢子,熬成了一鍋驢肉粥,還把驢皮熬成了阿膠!”


    “這個傻娘們!”


    司馬隼歎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他可不願意再說了。


    “隼兄,真不怪我說話難聽,這個事,可是你弟弟先開始亂說話的,我本不願意計較這些,誰知道他...”


    項公正準備抱怨一下,卻被仁山給打斷了。


    “算了,老五,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我們既然輸了,那就應該心服口服,人家能夠饒過我們的性命,就已經不錯了,不要讓人家覺得,我們是一群輸不起的窩囊廢。”


    仁山的話,讓在場眾人都沉默了,原來,失敗者,也可以輸的很有尊嚴。


    輸贏,是能力的事。


    可是如何看待輸贏,卻是品德的事。


    “哼,這個仁山,果然還是不簡單啊,雖然他已經是個普通人了,可是心境,卻還是遠超常人。”


    “如果這個世界,不存在異能的話,單憑個人能力和魅力去吞並土地,逐鹿天下,或許他真的會技高一籌,也說不一定呢。”


    走在軍隊最前方的風安,用他那強大的精神力感知,一字不差的,偷聽著身後眾人的交流,很顯然,司馬龍已經非常完美的,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務。


    如何測試出一個人的真實想法?


    用過分的話語和看起來就很刻意的語氣,就足以讓他感受到,什麽叫做人間險惡。


    既然仁山一方,已經釋出善意,那麽最後一步,就是隻剩下人性方麵的試探了,風安也是一個凡人,難免會被情緒所左右。


    對於這件事,他笑不出來,或者說,沒意義。


    穩操勝券的情況下,風安還是需要一個,百分之一的信任,隻要司馬龍能夠為他探求到這一點信任,那麽仁山等人,就可以慢慢處理了。


    至於戴宇要殺仁山,他丟出的一個賭約,僅僅隻是為了體現自己的神機妙算和魅力超群罷了。


    原本說著,要為諸葛先生風光大葬,結果隻是埋在了拱水橋的一處小山坡上,這個陵墓,簡陋樸素,頗有當年,臥龍崗中,小茅屋的感覺。


    可惜,諸葛先生為了救下風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以命換命,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很值得。


    如果當初,諸葛先生沒有用七星燈引魂續命,或許曆史,會是另外一幅景象。


    可惜,曆史沒有如果,隻有結果。


    作為一個淡泊名利的務實派,諸葛這短暫的人生,似乎已經畫上了句號,走到了終點,但是忠君愛國的思想,以及那種,刻在靈魂深處的氣節,卻是可以流傳萬世的假話。


    前提條件是,風安會為了諸葛而修史。


    “戴宇,我沒有騙你吧,我在吳城的影響力,還是非常大的,老百姓們都夾道歡迎我。”


    “很顯然,比起仁天,仁山兩兄弟,我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那是真的高大上。”


    風安的語氣非常平靜,臉上甚至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這一切,似乎都像是他預料到的,注定會發生的事一樣。


    可是,戴宇依然還是不服氣,他始終都覺得,賭約這種事,不過是幌子,重點是,如何處理仁山一派。


    更何況,剛剛的賭約,才進行到了一半,還有一半,要等到去越城,才有個見證。


    “安哥,吳城的老百姓們,都對你是畢恭畢敬,奉若神明,這是因為你曾經做過吳城的城主,這一點,我剛剛也想到了,不過,吳城的情況,確實是客觀事實,我不否認。”


    “目前來說,算是你完成了一半賭約吧。”


    “接下來有時間去越城,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言,在越城大地,你就是唯一的賢明之主。”


    說來有些奇怪,在風安看來,這種賭局是必勝的,因為他知道,作為一個能力強大,而且對於老百姓們非常好的君主,應該是所有人都喜歡的類型。


    除了那些土豪劣紳以外,所有人都不會對於風安的所作所為有任何的排斥和反對。


    這個原因非常簡單,解釋起來,一句話的功夫。


    因為風安殺的,是與窮人交惡已久的富人。


    窮富問題,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每個年代,對於社會問題的處理,無非就是從窮人的就業問題,收入問題,以及社會福利待遇問題入手。


    曆朝曆代,都沒有像風安這樣,直接把所有不聽話,不願意把資產充公的富人們,一律通殺,聽話的,直接送到工廠去當苦工。


    這樣的做法,看起來雖然殘忍,可無奈風安當時,已經是城主了,該他支配和統治的事,一樣都不能少。


    當一個勢力,變成了一些商賈業的人可以主導的地盤時,那麽距離崩盤,也就沒有多久了。


    風安深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是要得罪少數派的精英窮人好,還是去得罪,九成九的普通窮人好,這個問題,是他心裏麵要細細斟酌的事。


    在上官雄的慫恿下,那些自以為逃過一劫的,殘存的大撈家們,變成了世代變遷的犧牲品。


    那些站在高處看日出日落的人,也理解了,什麽叫做世界的參差。


    原來統治者,也可以帶頭變革,原來曆史,真的是由少數派改變的,更離譜的是,在所有人都堅持認為,真理掌握在多數人手裏的時候,迴過頭來看,哦吼,**的是少數派。


    “我是不是賢明之主,你們還不清楚嗎?”


    “如果我是一個昏君,隻怕是早被你們砍死了。”


    “還能活到現在嗎?”


    風安的心情雖然比先前要放鬆了許多,但是笑容,依然沒有出現在臉上,很顯然,自從上官雄的死,被他親眼所證實了之後,一些微妙的東西,就從他的內心深處,徹底消失了。


    這是一種,類似於童心的東西,在成年人的世界裏,這個東西,也稱之為稚嫩。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唯獨靠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


    在亂世之中,既要團結,也要自保,這個時候,人性的醜陋,就表露無疑了,需要去揣摩的東西太多了,真的能夠想明白嗎?


    或許可以,或許不行。


    “說的也對,講道理,我們的賭約,你要公平對待啊,吳城的情況,我們都見識過了,越城,你可不能提前去找人作秀啊,萬一你花錢雇傭一群人,在門口給你喝彩,營造成,夾道歡迎的假象,我豈不是錯過了徹底拔魔的一次絕佳機會?”


    戴宇是一直都很嚴肅的,作為一個非常執著的人,對於拔魔的事,他總是很上心,最重要的是,他始終認為,仁山身上的魔,似乎還沒有完全拔除,需要用連人消滅的方法,才能夠使他安心。


    偏偏風安這個人,說話有模棱兩可,很難被人抓住破綻,他就好像是一個,沒有尾巴的老鼠,討厭的很,還處理不掉。


    “拔魔?”


    “哪裏有魔?”


    “公孫紹這個大魔王,不是都被我們宰了嗎?”


    這就明顯屬於是明知故問,其實風安深知,戴宇是一個執著的人,他表麵上看起來,是個隨性的風流浪子,但是內心深處,卻住著一個熱血小青年。


    當然,說是這樣說,饒過仁山一派,隻是一個策略,就有點類似於是安定民心,讓吳越的老百姓們堅定的相信,風安,是一個可以帶來太平盛世的好主子。


    這個時候,被風安屠城殺降的那些亡魂,就要有話說了。


    “啊?”


    “這坑殺降兵,不分青紅皂白的屠城,這也能夠叫好主子?”


    “做這種事的人,還算個人嗎?”


    其實,殺降和屠城這種事,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每當亂世降臨的時候,軍閥之間的碰撞,難免會出現這種經典戲碼,這種事,說破天了,都是壞事。


    可是壞事,難道就不是情有可原嗎?


    事實上,當時的風安,想法非常簡單。


    殺降兵,殺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如果不殺,這些殘兵敗將,就會成為一種隱患,如此,湘縣的據點就會不穩定。


    當時的風安,需要一個落腳點,讓自己的軍隊,可以進退自如。


    所以,他從來都不是針對性的去殺降兵,嚴格意義上來說,第一個被他攻破的城池,是必然會被殺降的,這種事,是有邏輯性的。


    在殺了湘縣的降兵之後,伯仲淑三人組,和他的矛盾,第一次爆發了,這種拿到台麵上來爭執,甚至引發了後麵的兵變事件,很顯然,都是因為有這一次湘縣殺降作為源頭。


    再後來,大破襄縣,楚王宮被搜刮了一邊,這件事,對於矛盾的激發,並不大,屠城,也並不是風安的本願。


    那些該逃走的,都逃走了,可是那些沒能逃走的,卻成為了魔化人刀下的亡魂,就連當時的風安,也都很難自製。


    萬幸,武靈作為精神力的具象化,對於本體的意誌力,也有所加成。


    可惜,個體的力量,除了能夠把損失盡量縮小以外,別無他用了。


    作為一個武者,一個強大的武者,在自己用盡全力,卻還是什麽都做不到的時候,那一刻的風安,有多麽絕望,實在是鮮有人知。


    第一次遭遇石麵男,意味著四代人的恩怨,終於進入到了尾聲。


    第二次遭遇石麵男,則是代表著,恩怨,進入到了終焉。


    風安這一生,與公孫紹的交手次數不多,楚王宮裏一次,河洛北門一次,而且都是以舟車勞頓的狀態,與之對抗。


    不過,公孫紹也並沒有占到大便宜。


    在楚王宮裏,戲耍風安的時候,剛剛好是在那個山穀處,擊殺了上官雄,並且成功的封鎖住了最後一縷殘魂,這才有了後來的戰傀上官雄,被風安所解脫。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第一次交手的時候,公孫紹也是半狀態,而不是完全狀態。


    所以,當時的公孫紹,幾乎是百分之百穩贏風安的,隻要不站著不動讓他打,怎麽看,都是公孫紹穩贏風安。


    第二次交手的時候,公孫紹已經和眾人來了一波親密接觸。


    萬物歸一所消耗的能量,和後續吸收補充的能量,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如果不是因為他太自信了,覺得隻有自己才是真正的能力者,而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都隻是垃圾,不配與自己相提並論。


    為了證明這個想法,他特意秀了幾波技術,那個時候的公孫紹,可以輕鬆擊殺風安,但是他非要等自己的能量,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想著用劍術和拳術,來完成擊殺。


    自信,是好事。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自信,都是無價之寶,是非常優秀的品質。


    可是,過度自信,就是很嚴重的壞事了。


    正如同沒有智慧的勇氣,隻能夠稱之為魯莽,


    沒有具體的,評估自己能力的標準和先決條件,就盲目自信,這顯然是一種自殺式的自信。


    “仁山這個魔,如果不清理幹淨,我的心裏麵,真的受不了。”


    “當然,如果安哥你能夠贏下賭約,那我還是會願賭服輸的,絕對不碰仁山。”


    “話說迴來了,安哥,你對於吳越最深刻的記憶,是什麽啊?”


    戴宇突然聯想到了這些,雖然他知道,這些記憶裏,肯定少不了一些,殘忍血腥的場麵,但是一個人,不可能整天都在打打殺殺,他又不是拔魔戰士,要每時每刻都處於備戰狀態,隨時準備加入到拔魔的戰鬥之中。


    “我的記憶?”


    “說實話,我在吳越的記憶,幾乎都是與晴晴,杜康,玫瑰他們共有的經曆。”


    “當時,晴晴開著一家飯店,叫做杜家小舍,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荒廢,杜康和玫瑰,以及剩餘的兩個人,是被稱之為酒色財氣的四傑。”


    “這四個人,都是大有來頭。”


    “杜康管理著東區的糧食,酒業等等。”


    “玫瑰管理者南區的特殊服務行業。”


    風安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在等戴宇露出邪惡的微笑。


    果然,不出所料。


    “安哥,你說的特殊服務行業,是指哪種?”


    戴宇微微一笑,雖然他平日裏比較正經,但是該釋放一下天性的時候,絕對不應該有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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