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啊,這種事,不是你我能夠討論的,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主子爺的困擾,我們能幫就幫,主子爺的興致,我們能旺就旺。”


    “其餘諸事,一概不論。”


    “旁人要說什麽,要談什麽,兩耳不聞便是。”


    狄審說的是為臣之道。


    從他的角度來看,倒也沒錯,可以理解為生存守則,可惜,道不同,終是不相為謀。


    這個狄審口中的小強,正是王氏一族的當代四傑之末流,王強。


    王強這個名字,可以說是爛大街。


    王這個姓氏,原本就是大姓,人口非常多,所以重名的概率就相對一些冷門姓氏要大得多。


    這王氏一族的四傑,指的是四個堂兄弟,勇猛剛強。


    大哥,王勇。


    二哥,王猛。


    三哥,王剛。


    這三個人的名字,聽起來都非常的具有男人味,雖然是大眾化了一點,重名率極高,但是重在意境和論資排輩,然而,事實情況,卻和大家所想象的完全相反。


    這三個哥哥,都是文官。


    唯獨四弟王強,是武將。


    “小強啊,其實,這些年來,我也是看著你們四兄弟長起來的,說實話,你那三個族兄,都是學士,學士就是每天往那一坐,搞搞典禮,說幾句固定的客套話,輕輕鬆鬆就把月俸給拿了。”


    “這年頭,上陣打仗,未必有軍功,倒不如在後方,做個文官,混一混生活,不管盛衰,起碼能夠保住家族不受滅門之禍。”


    “昔年,冀州一帶,郭,周兩大家族,曾為大將軍,先後把控朝政,後來,時局動蕩,人人自危,諸侯的勢力,消亡衰敗,最終由世家貴族們,統治九州,舊貴族的死亡,必然會迎來新貴族的誕生。”


    “問題在於,是否能夠保住自己的家族。”


    “隻要家族能夠延續,那麽貴族也好,平民也罷,都隻是一個暫時的過程,明白我意思嗎?”


    狄審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作為一個中年男人,自少年時,他的夢想,就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


    其一,跟隨自己的偶像,唿延合,若是能夠助他一臂之力,那就是更好不過了。


    其二,在不損害自我利益的情況下,讓家族發展的更加昌盛,當然,這個所謂的自我利益,其實是狄審的私心。


    說難聽點,族人對狄審的幫助,遠沒有唿延合來的簡單粗暴。


    王家四兄弟,屬於是踩著肩膀下來的,年紀相差不大,就算是老大王勇,也不過比老四王強大了十歲左右。


    順帶一提,王強隻比徐行大了三個月,也就是說,現在的王強,隻是一個十九歲的愣頭小青年,沒有經曆過社會的毒打,總覺得這個世界,應該按照他的想法去發展,然而事實情況,卻恰恰相反,這個世界,少了誰,都是一樣在運轉。


    包括公孫紹,包括徐行。


    “先生,你的話,也不無道理,雖然我不太聽得明白,但是我還是會記在心裏的。”


    王強這個人,沒有什麽心機,有什麽說什麽,這也是他有別於三個哥哥的主要原因,順帶一提,沒有壞心思,是當不了文官的,廟堂鬥爭,遠比戰場廝殺,要冷漠殘酷的多。


    動一動筆杆子,就能讓人死無葬身之地。


    “嗯,行,你先去吧,我先休息一下。”


    看著王強離去的背影,狄審仿佛想起了自己。


    那時節,正值金秋,秋天是豐收的日子,十五六歲的狄審,與其他同齡的孩子,有些不同,他把枯黃的樹葉,堆積起來,與泥土混合,加入一定比例的河水,隻消三日風吹,一個簡陋的秘密基地,就做好了。


    這個秘密基地,狄審稱之為虎穴,大人們,則是稱之為狐狸窩。


    說實話,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把自己的秘密,分享出來,大人如此,小孩也如此,雖然十五六歲的狄審,並不似同齡人那般幼稚,可是作為孩子王的他,依然能夠享受,這份獨屬於未成年的快樂。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這句話,說的一點也不錯,因為男人的浪漫和快樂,都很簡單,可是,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人食五穀,三災兩病那是必不可少的事,如此,快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所以,每當家族內部,發生了什麽,讓狄審不開心的事之後,狄審就會來到這個秘密基地。


    誠然,每年冬天,秘密基地都會因為寒冬而崩裂,從金秋到初冬,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足以讓狄審發泄許多的煩惱,可惜,幼稚,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且,並不保值。


    伴隨著年齡增長,縱是身處亂世,家族也沒有忘記給家族後代,尋找伴侶的大事。


    數年後,二十來歲的狄審,已經是個俊俏的翩翩少年郎了,當然,他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出門總是喜歡戴著麵具。


    狄審所戴之麵具,與普通的麵具還有些不同,這副麵具,乃是家族祖地的收藏品之一,與這副麵具相同係列的,狄氏一族就擁有三副。


    說起來,有點玄幻,雖然這本作品就是玄幻分類,但是涉及的傳統玄幻元素,實在是少之又少,屬於是披著東方玄幻皮的王朝爭霸文。


    縱是如此,也會偶爾冒出來一點玄幻色彩。


    狄氏一族的祖地,有一個還算比較大的祭壇,畢竟祖上就是貴族了,有錢,不在乎這些,喪事從簡這個概念,畢竟不是每個貴族都有的,先進思想,被世人所接受,畢竟還是需要時間的洗禮。


    三副麵具,分別象征著三種強大的自然元素。


    幽藍色的冰之麵具。


    赤紅色的焰之麵具。


    紫金色的雷電麵具。


    狄審的祖上,出過不少可以獲得麵具認可的強者,借助麵具,可以提升內力,也可以提升內力的修煉速度,還有一些其他的特殊屬性加成,因為狄氏一族的血脈不算強大,所以這麵具帶來的效果,並沒有產生什麽轟動性。


    據說,有一位先祖,曾經把三副麵具合為一體,麵具所帶來的能量,甚至實體化變成了盔甲和武器。


    可惜,那隻是存在於上古時期的傳說,有點類似於神話故事的感覺,對於這個世界的九州人而言,純屬胡謅。


    當類似於神話故事的傳說,被人們一笑置之的時候,這傳說背後所真正存在的一些因素,就會被人格外重視。


    誠然,在數千年來,狄氏一族都沒有掌握這三副麵具的真正力量,但是單獨使用一個,還是不成問題的,狄審的祖父,可以使用雷電麵具,父親和狄審,則是被冰之麵具所認可。


    而焰之麵具,依然塵封數百年。


    因為家族中,並不是人人都有資格戴麵具,除了要滿足實力的要求以外,旁係子弟,就算實力達標了,也不可能擁有戴麵具的資格,一次都沒有。


    “宗家的規則,就是為了讓旁係子弟成為免費的親衛軍,這樣的製度,遲早會發生內亂,到時候,自相殘殺,這可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景象。”


    到了狄審這一代,很多古老的規則都已經被廢除了,就連家族裏的一些老古董都覺得,麵具這個東西,既然宗家的人無法使用,那麽為什麽不讓旁係子弟來嚐試一下,萬一旁係子弟中,也有天才,為什麽不精心培養起來,當做未來的中流砥柱,振興家族呢?


    在曆史的某一刻,不被世人所接受的先進思想,終於傳播到了狄氏一族的家族內部,長老們依然是頭發花白,身體機能嚴重退化,用老邁昏聵形容,最是恰當不過了。


    當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經不適合在擁有權力的時候,家主之位,也傳到了狄審的父輩。


    那時節,狄審還是一個少年郎,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最應該享受快意人生的時候,無奈,長老們在放權之前,還定下了一件事。


    這件事,便是狄審這一代的族人,該到了適婚年紀,都必須要聯姻,不管是誰家的姑娘,隻要他爹娘有錢有勢有背景,那就聯姻。


    什麽,歪七扭八,大齙牙?


    無所謂!


    反正是嫁給小輩!


    後來,狄審接受了安排,接受了一個,相貌還說得過去的妻子,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的妻子,並不能算作妻子,隻是一個,每天睡在一起,然後一起繁育子女的女人。


    這樣的事,任何一個擁有生育能力的女人,都可以做到,隻是,一想到這個女人,為自己生了六個孩子,四男兩女的時候,狄審心頭難免悸動。


    或許男人都有這個弱點吧,軟肋這個東西,往往就是在於惻隱之心,狄審,也不外乎如此。


    直到有一天,狄審遇到了當年,喜歡的漂亮姐姐,彼時的漂亮姐姐,已經不算漂亮了,或許是因為年齡原因,有些女人,老的比較快,這也很正常,又或許,是因為生活不如意所致,從狄審的情報網看來,漂亮姐姐這些年,受了不少氣,他丈夫,是一個喜歡尋花問柳的狗東西,屬於那種,一天不吃外賣,渾身難受的類型。


    事實上,不管在哪個世代,男人隻要色心不死,就會想著那個方麵的事,而男人的色心,是至死方休的,若非如此,那些七十歲老翁,讓二十歲少女懷孕生子的情況,豈非飯後之言。


    愛情這個東西,會讓人麻木,尤其是初戀,哪怕是單相思。


    狄審一氣之下,做了點糊塗事,他殺了那個尋花問柳的狗東西,然後一把摟著漂亮姐姐,說出了多年以前,沒有勇氣說出的話。


    得到的迴應,隻是一個耳光。


    當街殺人,這種破壞社會規則的行為,讓狄審直接被押入大佬,更是無需多言,直接斬立決。


    眼看著一念間,狄審就要被推到午門斬首了,一道急令,卻是從軍營,直接發到刑場。


    那時的狄審並不知道,為什麽唿延合要救他,更不理解,當街殺人這種罪行,竟然都可以被原諒。


    不過,這些疑慮,都被接下來,見到偶像的興奮給徹底覆蓋了。


    “能找您要個簽名嗎?”


    說是沒有說出來,但是表情方麵,已經是非常明顯了,就好像是一個中了五百萬體育彩票,樂的合不攏嘴,睡不著覺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


    “你很有想法,以後,跟著我混吧。”


    雖然這個話說出來,有點非常不合時宜,但是,唿延合真的就是這樣說的,原封不動,一字未改。


    “啊?”


    狄審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他始終都覺得,作為一方雄主,說話應該威嚴而莊重,莫名其妙來一句跟著我混吧,顯然是有失大體,不符合禮樂儀表。


    再不濟,也應該來一句。


    “西北多才俊,小先生正當少年時,何不披甲從戎,為九州百姓,謀一份福報。”


    可惜,唿延合並不是那種特別矯情的人,或者說,他應該是一個,性情灑脫,思維跳躍的人。


    那時的許多人,依然還懷有夢想,依然還相信,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既然有分化的局勢,就必然有和平統一的局勢,未來必然是一片大好,一片光明。


    然而,多年後的河洛天子會,更是直接把所謂的天下大勢,搞了雞犬不寧,原本已經是亂糟糟的九州,再一次爆發大戰,甚至就連十四歲,剛剛學藝年滿,準備下山迴家的徐行,都沒有能夠躲過這為期的三年的諸侯混戰。


    順帶一提,這些年來,對於九州局勢影響最大的人,並不是上官雄,而是他的三個徒兒。


    郭幸,風安,周康。


    (把三個人的姓氏去掉,名字連起來,就是,幸安康,幸,安,康,可惜,他們所處的世代,正是兵荒馬亂,大災至,人相食)


    郭周二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消滅,取代了原本的齊魯軍閥,所謂的齊王,魯王,四代人,近百年的心血,不過是給郭周二人做嫁衣罷了。


    喜歡到處搞事的大楚,也被徐行滅國,更是為了徐行,做了嫁衣。


    每當想起這些,狄審的內心深處,都有藏不住的戾氣,正應了那一句俗話。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住著一個公孫紹。


    “兵法有雲,戰必勝,攻必克,義軍所指,無所不破也。”


    “屠戮手無寸鐵的百姓,逼迫一個小女孩,殺死一個慈眉善目的員外,這種事,難道可以稱之為義?”


    “用刀劍之力,魔化自己的軍隊,讓他們成為殺戮的工具,嗜血的惡鬼,這種事,難道可以稱之為義?”


    “兵法有雲,不義之戰,敗如山倒。”


    那時的王強,心裏麵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是不是自己出生於王氏一族,完全是個錯誤,也完全是個悲哀。


    若非如此,何必要見這天下不義,耀武揚威。


    若非如此,三位兄長,名為當世人傑,卻對邊關事,隻字不提,隻道四海鳴,八荒吟,霏霏之音,不絕於耳,曼妙仙子,夜夜笙歌。


    有的時候,王強甚至會問自己,到底是這個世代,真的有問題,還是自己,並不適應這個世代!


    唿延合,縱是有雄兵百萬,此戰,也勢必敗如山倒。


    “強哥,在這裏胡思亂想什麽呢?”


    “該是早點整頓,兩日後,便又要急行軍,直搗黃龍了。”


    身後那人,拍了拍王強的肩膀,微微一笑,說道。


    “葉少,你怎麽有興致來找我。”


    這位被王強稱之為葉少的人,乃是葉家三少爺,葉宸。


    同屬於秦地世家之一,葉氏一族。


    然也。


    這王強和葉宸,並非唿延合之門下,乃是秦地外借給西北狼的門客,隻能說是合作關係,並非君臣關係,不過,說是這樣說,實際情況,還是唿延合一家獨大,掌握了那麽多秦地世家的支持,也難怪唿延合不懼怕自己的大本營會遭到突襲。


    “哈哈哈、”


    “強哥,你忘了,這次,我是隨軍軍師啊,負責軍械的調運和分配。”


    神舟古來多才俊,這個世界,永遠都不缺十七十八的少年郎,尤其是在各自領域,獨樹一幟的天才少年。


    這葉宸有走馬觀碑,過目不忘的本事,算盤打的更是出神入化。


    所謂走馬觀碑,乃是東周時期,六國之相,蘇秦,蘇季子的典故,這是一個說法,可信度不大,講的是蘇秦坐在飛馳的馬車上,路過一座石碑,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可以全文背誦,且一字不差。


    如此本領,能否做到,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個在曆史上留名的人物,總要有個什麽奇怪的故事,來體現出他的非同凡響,但是實際情況,真的是這樣嗎?


    過目不忘,固然有,可那是在看清楚的情況下,走馬觀碑的可信度不大,其本質,就是在用誇張的手法,來表現蘇秦的超強記憶力。


    葉宸,確有超強的記憶力。


    “我可沒有你那麽好的記憶力,你這種看一眼,就能全文背誦的怪胎,可不是年年都有啊。”


    葉宸歎了一口氣,說道。


    “擁有天賦,未必是件好事,正如同出生於世家名門,也未必是件好事。”


    “強哥,你說,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啊。”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人生就是如此,在不經意間,就半輩子時光消磨掉了。


    萬幸,王,葉二人現在還是少年時期,無所謂時光,年輕,就是有資格揮霍,隻是歲月無情,稍不留神,便迷失了。


    “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這天下那麽大,總歸有人會站出來,統一九州,換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王強也歎了一口氣,他隻覺得,唿延合,不配,沒有資格。


    “強哥,這裏是晉軍的軍營,有些話,還是謹慎點好啊。”


    “亂吃飯,頂多拉肚子,亂說話,可是要掉腦袋啊。”


    聽到這話,王強有點不樂意了,他拍了一下胸脯,說道。


    “掉腦袋怎麽了?”


    “我投身行伍,做了軍人,就不可能怕死!”


    “我隻是,不希望死在沒有意義的事上。”


    二人相視一笑,卻是苦笑,或許是因為年紀相仿,或許是因為有著類似的夢想,所以,在初見時,兩個少年英雄漢,就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男人的浪漫,莫過於此。


    這獨屬於少年郎的熱血豪氣,好個風流,好個氣魄,好個膽色。


    “既然夢想本就遙遠,那麽何必就近原則?”


    那一夜,趁著天黑,趁著諸將酒宴,兩個熱血小青年,策馬揚鞭,離軍營,朝著襄縣而去...


    隻是,他們並不知道,一個身穿甲胄的小兵,此刻,也騎上了專屬於他的戰馬,跟隨兩人而去。


    第二天中午,多數戰士已經醒來,一些喝得大醉的武將,則是還在酣睡,似這般開銷,真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晉西北的老百姓們,還不造反。


    這種大手大腳的惡狼,哪裏是什麽保家衛國的戰士,分明一群燒殺搶掠的土匪!


    清點好人數,狄審發現,少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武將,一個軍需官,還有一個執戟郎。


    武將,自然不必多說,軍需官,也是直抒胸臆,這執戟郎,有兩個說法,也有兩個級別。


    其一,是外營執戟郎,也就是巡邏守衛,屬於是低級執戟郎。


    其二,是內營執戟郎,負責保護諸將的安全,屬於是貼身護衛,高級執戟郎。


    這位出逃的執戟郎,便是狄審的族弟,狄實的貼身護衛,高級執戟郎。


    “無所謂了,這很快就能班師迴朝了,哦,對了,王強和葉宸,也無所謂了,如果真的找不到,迴去之後,再找一找,要是還找不到,就說他們戰死了,發點錢,反正王家和葉家,人丁興旺,不會有什麽意見了。”


    寶劍出鞘,若是不見血,那便不能迴鞘,反之,若是一劍封喉,見了血,那便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帶兵打仗了,但是唿延合畢竟是已經五六十歲的糟老頭子了,還能有幾年呢?


    沉穩?


    穩個屁!


    人說是,老了就該安安穩穩,老老實實。


    憑什麽?


    老年人,不該有老年人的浪漫?


    哪怕是最後一次瘋狂!


    唿延合逐漸膨脹,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熱血小青年,也知道,世界之大,強者很多,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兵人,沒有資格與真正的天才,一較高下。


    然而,上官雄的死,注定了唿延合的膨脹,試想一下,多年沒有相見的兩人,終於通過公孫紹的一番話語,見麵了,雖然見麵的方式,有點驚悚,打打殺殺,非死即傷。


    不過,這也讓唿延合起了歹念,愈發膨脹。


    “上官雄已死,世間無人能與我匹敵!”


    笑話!


    要論能力,區區唿延合,怎配與帝師相提並論?


    滑稽!


    要論品德,論格局,論心懷天下,一個能夠被刀劍之力魔化,寧願舍棄兵人的榮耀,也要換來被魔化的懦夫,哪一絲,哪一毫,能比得上一個,至死仍是赤子心的少年郎!


    “進軍,兵發荊襄!”


    “隻取大楚王都!”


    “得徐行狗頭者,賞萬金,封上將軍!”


    狠話說了,條件也允諾了,剩下的,就隻是看哪一方的戰鬥力更強了,隻是,這十萬精銳騎兵,都是被唿延合精心培訓出來的殺戮機器。


    其中,更是有五萬之數的高階魔化戰士。


    從兵法家的角度來說,質量大於數量,因為量變未必一定能夠引起質變,真正的精銳,往往不會拘泥於數量的稀缺。


    倒不如說,物以稀為貴,這五萬魔化騎兵,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也是目前的唿延合,能夠做到的全部。


    真的很好奇,若是唿延合現在率領的十萬之眾,比之韓龍的十萬之眾如何,硬碰硬如何,遊擊戰如何,消耗戰如何,突襲戰如何,陣地戰如何。


    “啊?”


    “這莫名其妙的,又來三個人是嗎?”


    徐行正在疑慮,為什麽會有人在這種時候投奔他,還一次來三個。


    “大哥,這王強,葉宸,我都聽說過,他們都來自於秦城,是當地的貴族,這王強,是唿延合的門客,也是他的武將,葉宸是晉西北的文官,管轄關隘的稅收統計和門戶資料。”


    “哦,對了,王強有戰場上,未卜先知的本領,葉宸,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先前,徐行已經和通達兄弟拜了把子,有種當初,越城六花,結義仁山的味道了,不過,此結義兄弟,非彼結義兄弟。


    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仁山那樣,沒有良心,忘了初心。


    “如此,依二弟所言,這王,葉二人,倒是世之俊傑,如何應對?”


    “諸位,大可不必拘泥於君臣之禮,暢所欲言。”


    行通達三兄弟中,隻有劉達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沒有必要,自己隻是一個武夫,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要比發表一個優秀的意見,更具性價比,也更合理。


    反之,一群文臣在思考,在討論的問題,憑什麽讓一個武將給說出來?


    縱然是最簡單的道理,也應該是從合適的人嘴裏,用合適的語氣,合適的神態,合適的表情說出來。


    “徐哥,按照我來說的話,其實,那王,葉二人,都是唿延合的手下,他們隻是騎馬而來,後麵並沒有任何埋伏,就連軍隊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如此說來,他們真的有可能是來投奔你的。”


    “至於動機,可能是唿延合這個人,說話比較難聽,做事太過於張揚,使得兩個年輕人看不慣,不想忍受下去了,所以就放棄原本的待遇,就近原則,來投奔你的。”


    這個時候,最有立場說這些話的人是誰?


    是錢開,亦或是司馬龍?


    他們作為兩派人士的頭目,應該是站出來,代表他們所處的群體。


    錢開的話,就是包含了柳宓,林智,楊勇三人的意見。


    同理,司馬龍的話,就是包含了,鄒虎,沈豹二人的意見。


    司馬龍原是豫縣的隨軍謀主,不管怎麽說,豫縣也是晉城的領地,換而言之,司馬龍曾經是晉城的軍隊文官,立場不對,說什麽都是錯。


    反之,錢開是吳越人士,和晉城唯一的關係,可能就是祖上有親戚,畢竟,那時節,九州還是部族文明,部族之間通婚,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嗯,錢開所言極是,有人才來投奔的時候,絕對不能吝嗇自己的愛才之心。”


    “常言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兩年來,陸陸續續有天下賢才來投奔我,應該有必的原因。”


    這是,徐行的狂傲和自信,又起到了特別關鍵的作用,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是否要接受第三個,與前兩者同行的人。


    “那人自稱是唿延合的執戟郎,對於唿延合的生活起居,行軍習慣,了如指掌。”


    “如此,是否要印證一下。”


    除了王強和葉宸這兩個已經被證實的人才以外,還來了一個,戰馬瘦弱,身材也不算高大魁梧的普通身材的少年。


    這位少年,姓名,在軍營中,也是以代號示人。


    拔。


    這是他在軍營中的代號,也是他的自稱。


    “拔?”


    “你這個名字,殺氣也太重了吧,你看我們幾個的名字。”


    “我本家姓風,單名一個安字,代表平台祥和的意思,司馬龍,龍是九州的守護神,也是不錯的寓意,錢開,繼往開來的寓意,林智的智,寓意智慧,楊勇的勇,寓意勇氣。”


    徐行說了一大堆,那少年,依然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隻是,徐行的觀察力,也絕非常人,他第一眼,就已經注意到了,少年腰間的一塊令牌,這令牌上,用大篆,刻錄著一個文字。


    拔!


    不要問,為什麽距離很遠,令牌很小,徐行還能看見,這是一本有超能力設定的小說,原則上來說,隻要內力足夠強大,透視能力者,也是可以在後續作品中出現的,更何況,星塵原本就擁有速讀能力和望遠鏡能力。


    “我姓戴,單名一個宇。”


    “你叫我戴哥也行,叫我宇哥也行。”


    “隻要帶哥,怎麽都行。”


    傲氣,是男人的立身之本,但是過於傲氣,那就成了狂妄,萬幸,徐行不是那種拘泥於形式的普通人。


    “好,肩膀齊為弟兄,我們年紀相仿,若是你真的有通天的本領,那我叫你一聲宇哥,也不吃虧。”


    或許,徐行並沒有多麽大的魅力,可是偏偏就有人喜歡投奔他,想要支持他,擁護他,隻因為,他在該狠的時候,特別狠,該豁達的時候,又特別豁達。


    總體來說說,張弛有度。


    (怎麽說,這波伏筆,橫跨一百萬字,張度和弛度的名字,就是為了這個哏。)


    “你叫我宇哥,我也不能讓你吃虧啊,不如,我也叫你安哥,怎麽樣?”


    徐行哈哈大笑,戴宇也跟著哈哈大笑,不知道為什麽,這兩人總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行,好,你願意這樣叫,我也不是不能答應。”


    戴宇雙手抱拳,表情突然變得非常的嚴肅,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徐行,就好像是要用眼神說話一樣。


    “安哥,話不亂說,男人,應該遵守承諾,此戰,隻要聽我的,那唿延合,必敗無疑。”


    時間線,拉迴到過去,這個故事,要從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開始講起。


    眾所周知,九州文明的起源地,在天水,那是伏羲,女媧的故鄉。


    天水成紀,那個夢開始的地方,那個,鑽木取火,開啟了炎黃士族最初形態的地方。


    火焰,是從什麽地方而來呢?


    鑽木取火,是依靠著什麽作為靈感呢?


    眾所周知,火焰,是等離子態,而等離子態,都具有高溫,高活躍性的特點。


    如此,就不難知道,初生之火,其實是源自於天火。


    何為天火,其實就是雷電。


    雷電的溫度更高,活躍性也更強,屬於高質等離子態,在原始部落時期,或許就是因為一道閃電,劈中了一棵樹,讓原始人,看到了火焰,隻是迫於技術層麵和智慧障礙,所以並沒有出現鑽木取火。


    後來,伴隨著生物繼續進化,那種對於火焰的渴求,在基因裏被喚醒了,無數的先驅者,踏上了這條道路,唯有一人,成功了,他帶領著華族人,成為了第一批學會使用工具,創造火焰的部族。


    其名為。


    燧人氏。


    伴隨著歲月流轉,世代變遷,炎黃部族的文明,終於來到了令人感歎的五帝時期。


    五帝之首的軒轅氏,自本族,分化出去一支部族,名為公孫一族。


    此時的軒轅黃帝怎麽都想不到,自己分化出去的本族,竟然會在往後數萬年的曆史長河裏,給其他家族,帶來非常恐怖的打擊和壓製。


    有本族分化,當然也會有聯姻接納。


    這很正常,有進有出,符合生物學的一大特性。


    時間線,往後再推一推,來到了大堯的世代。


    堯舜禹之一的大堯,是上古時期的聖君,在這三位聖君的領導下,炎黃部族,克服了很多困難,也在社會文明程度上,有著質的飛躍。


    如果說,燧人氏鑽木取火,是讓野蠻人變成了會使用工具的智人,那麽堯舜禹的三聖君世代,就是奠定華族人,以禮樂為本的大進步。


    不過,有大進步,就必然有大磨難。


    在大堯之前,還有一位短命的君主,他是大堯的哥哥,帝摯。


    帝摯並不昏庸,也不懶惰,更不窮奢極欲,隻是因為運氣不好,接手了一個爛攤子,在位時,四方災禍不止,連同軒轅部族在內的九大部族,共同起兵造反,直逼帝摯而來。


    帝摯在不久後,也因為心力交瘁而早逝。


    那時的帝摯怎麽都想不到,在他的弟弟大堯繼位後,所有部族,都會變成乖乖孩。


    因為,那個男人出現了。


    以一己之力,橫掃九大部族,距離霸占帝位,隻差最後一步之遙的大羿,出現在那個世代。


    誠然,這個世界沒有十個太陽,所以大羿射日的故事,就不複存在,但是,大羿橫掃九國,四海升平的故事,倒是有很多版本。


    不過,不管是在哪個版本裏,大羿的形象,都被描述成一個高大魁梧,聲洪如鍾,霸氣十足,天下無雙的完美男人,尤其是與嫦娥的愛情故事,更是被改編成很多的版本。


    然而,那彎弓,直箭,卻成了大羿的靈魂綁定神兵。


    沒有人會知道,在科技文明中,大羿所用的震天神弓,逐日神箭,其實是殲星級別的武器。


    再後來,大羿所在的有窮國,分出一支專門射箭的部落,這支部落再經由不知道多少年的發展,演化出了一個姓氏。


    張。


    弓長為張。


    寓意為,與長弓為伴之人。


    不過,枯燥的繼承,總歸是要被淘汰的,很多年過去了,伴隨著巫術世代的結束,宗教世代,開始了。


    大宗師張道陵,開創了玄門宗派,傳授世人以自然道法,修身養性之術。


    再後來,道門的流派,越來越多,所傳授的東西,也越來越複雜,越來越多。


    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隻要是道門中人,必須要傳承一種秘術,名為,五雷法。


    所謂五雷法,其實就是術士所依賴的元素掌握力,那麽問題來了,若是天生與術士相克,不能做這道門中的老法師,又該如何?


    而且,過度的依賴咒術,依賴這種,完全是從自然中召喚出來的力量,真的合理嗎?


    這,應該算是技巧,亦或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呢?


    伴隨著各種各樣的思考,有人,執迷不悟,有人,為之瘋狂。


    思想的高低,不能決定一個人的境界高低,參悟其中法門的,竟然是一個三短五缺的蠢人,也就是俗稱的,癡兒。


    這位癡兒,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一天開竅了,說話也不結巴了,練武功的時候,也不同手同腳了。


    由此看來,癡兒已經不癡了,不管是從心理健全方麵,亦或是從身體健康方麵,整體都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用俗話來說,便是開竅了。


    不過,和那些有天賦的人一樣,一旦開竅了,掌握了其中的奧妙之處,人,就必然會膨脹,於是,癡兒,也模仿著天師們,開宗立派,所得到的效果,一開始,似乎並不太好。


    直到,一件事的出現,在帶來了世代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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