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延合殺心已起,再無多言,十五萬大軍分作四處。


    一處留在北橋頭,一萬之眾。


    一處留在南橋頭,一萬之眾。


    再一處,南北貫通,運輸資源,互成掎角之勢。


    如此,有十萬大軍,乃有唿延合親領,順勢而下,直搗黃家港。


    騎兵所到之處,風沙揚起,烏泱泱的軍隊,宛若成群結隊的螞蟻,合力同心,唿延合是一個有著非常嚴重強迫症的人,若是戰士們的坐騎,有一匹死亡,便是要立即更換一匹,如此,晉西北對於戰馬的需求量,真的是非常巨大,尤其是在亂世,往往兩三年都應接不暇。


    不過,這一戰過後,黃家港內部所供養的戰馬,或許可以延緩強迫症帶給唿延合的摧殘,有人說,強迫症是病,要治,還有人說,強迫症是心理障礙,疏導一下即可。


    不過,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可不是三兩句話都可以講明白,說清楚的,一個強迫症嚴重到,足以讓魔化都暫時失效的人,未免有些恐怖。


    黃家港的守衛戰鬥力很差,僅僅隻是先頭部隊,就已經突破了重重防禦,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是黃家港從來就不存在什麽防禦,總的來說,就好像是成年人虐待小朋友一樣,剩下的,就隻是陣陣哀嚎聲。


    騎兵手中屠刀,高高舉起,而後落下,無辜的百姓,連同那些原本就沒有什麽戰鬥力的守衛,被屠戮殆盡,唯獨黃家府邸,暫時還沒有被攻破。


    府邸中,上到老爺夫人,下到家丁女仆,都心神不定,議論紛紛。


    家仆們覺得,府邸被攻破,隻是時間問題,倒不如快點從後山逃走,可惜,他們這個想法,有點天真,後山是礦區,且不說山道崎嶇,是否有這個腳程和體能,可以支撐半月的綿延山道,拋開先決條件,假設真的出了山道,那三萬四處遊蕩的騎兵,也會捎帶手,解決他們。


    如今,就隻有一條路,開門投降,然後看對方的心情如何。


    有些人至死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誰要挑起戰爭,當然,這些事,與他們無關,正應了那一句俗話。


    首惡必辦協同不問。


    那一刻,黃老爺突然想起了過去的種種。


    黃氏一族,在荊襄區域,一直都是世家貴族,雖然已經避世多年,可是早在百年前的九州,黃家人,可都是朝廷重臣,三百年前的荊州鼎盛時期,黃家有一個女長老,甚至擔任了當時的宰相之位,後來,荊州諸侯王,起了壞心思,單獨約談女宰相。


    可惜,荊州王沒有得逞,他酒量太差了,灌酒灌到一半,自己就先醉了,反觀女宰相,甚至臉不紅,心不跳。


    從那以後,曆任諸侯王對於黃氏一族的女人,就沒有什麽想法,或者說,沒有什麽非分之想,也因為祖訓的存在,黃氏一族,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無奈,在這世家貴族的傳承背後,是一代又一代,賢君能臣的付出,以及九州人,對於內部統一的徐圖理念。


    看起來越是光鮮亮麗的東西背後,就越是枯木敗草,甚至惡臭腐敗。


    莊稼要有好收成,肥料,是必不可少的,不管是農家肥,亦或是合成肥,其本質,都是一些廢棄邊角料,試問,哪裏有十足的真善美,和無暇之碧玉呢?


    摧毀一個家族的,從來都不是外部勢力,而是內部的原因所導致,黃家港名為黃家港,黃氏一族的人,在這裏便是土皇帝,這點倒是不假。


    然而,事實情況,卻和大家所想象的完全相反。


    治世,尚且有避世不出,偏安一隅的說法,獨享一方洞天,好不快活。


    可惜,現在是亂世,而且還是綿延了四代人,近百年的亂世,在鐵蹄和硝煙席卷而過時,沒有人是無辜的,手無寸鐵如何,素衣草鞋又如何?


    隻要強者想濫殺無辜,那麽殺戮這個行為,就是成立的,品德,和客觀事實,並不衝突。


    不起刀兵,吹熄狼煙,這是品德修養的體現,是作為強者,對於世之弱者的保護和體恤。


    可是,古往今來,能有多少強者,會在乎弱者的生命?


    生命隻有一次,縱是有輪迴轉世,縱是在億萬年後,熟悉的人們,還是會相遇,縱是在宇宙湮滅後,宛若係統重啟一般,該發生的事,依然發生了,那麽這對於今生今世的人而言,又有什麽意義?


    唯物主義最大的貢獻,或許就是讓人重拾麵對殘忍現實的勇氣。


    唯心主義,亦是如此。


    “若真有來世,惟願天下青寧,莫要投身王侯世家!”


    “既然生命隻有一次,既然同為青春年少,要我甘拜下風,憑什麽!”


    天賦,機遇,家境,一條又一條的絲線,連接糾纏在一起,古人說,這叫緣分,叫命運,今人覺得,有,總比沒有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以人力違抗天命,難免不得善終。”


    黃繼彥一想起,自己的家族,曾經是那般輝煌,那般叱吒風雲,廟堂上,說一不二,一度作為權臣,壓製王族,天下諸侯,無不是高看一眼。


    可如今,彈丸之地,偏安一隅,還要被無緣無故的拖累。


    其實,就連家仆們都清楚,正是因為勾結了徐行一派,所以就招來了殺身之禍,滅門慘案,隻能證明一件事,徐行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所以,掛在荊襄西北角的黃家港,便是唿延合第一個要掃蕩的對象。


    兵法家可不會去討論廟堂那一套,他們隻知道,如何徐圖進取,讓瞬息萬變的戰局,逐漸放緩,逐漸不如自己的節奏和思維,難怪人說是,武夫的內髒,又爛又臭,宛若那下水溝裏的油汙,上麵漂浮著一層肥油的同時,夾雜著無比惡臭。


    “夫人...”


    黃繼人正準備煽情,卻被黃夫人直接捂住了嘴,搶過了話頭,說道。


    “老爺,妾身明白你的意思,府門外的軍隊,之所以還沒有攻進來,隻是為了談條件,想拿我們做人質,要挾女兒和女婿。”


    “我們的女兒,雖然脾氣是古怪了一點,卻特別的孝順,這麽多年來,談不上聽話,卻也懂得體貼家人,為數不多的溫柔,也都給了我們。”


    “如今,他有了丈夫,就應該為了夫家多做考慮。”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原本的悲涼氣氛,蕩然無存,眼神中那份溫柔,對於彼此的感情,隻有四個字。


    心滿意足。


    其實,隻要另一半足夠好,稱心如意,哪怕隻是一日夫妻,也無怨無尤,更何況,是一對相濡以沫二十載的恩愛伴侶。


    隻是可惜,唿延合的大軍,已經壓在府門前,隻要動動嘴皮子,一聲令下,便叫整個黃家港最後的一點臉皮,蕩然無存。


    “若是答應唿延合的條件,等於讓女兒陷入兩難之地,反之,若是不答應,我夫妻二人身死是小,害死了家中上前家仆,那可是大罪過。”


    黃繼彥暗自道。


    這種事,他當然不會放在明麵上說,很多人都覺得,他是個老綿羊,沒有什麽手段,卻也很少出差錯,縱是如此,也不可能有什麽大作為。


    誠然,沒有大作為的人,往往也不太容易犯錯,隻是,這些人的心理,是個狀態,往往鮮有人知。


    出生於世家貴族,社會名流,祖上闊氣,還是廟堂首座,萬人之上的地位,九州豪傑,聞名,無不泄氣,大唿尊聲。


    黃門先生。


    現在,整個黃家港的命運,都掌握在了唿延合的手中,滿意,就刀下留人,不必再造殺孽,不滿意,就衝入府邸,亂殺一通,毫不留情,再把黃家夫妻的首級,當做殺威風的鐵棍,硬生生的抽在諸葛和黃貞的臉上,管叫他們哭笑不得,身心崩潰。


    “狄審,猜一猜,這黃家的男女主人會如何選擇,賭一賭,十個大金元。”


    唿延合倒不是出手闊氣,相反,他平日裏是個非常節儉的人,或者說,非常的摳門,不過,在軍中,他向來是大手大腳,而且一開口,就必然是大頭子。


    這金元,分作三個級別,最貴的,是大金元,其次,是中金元,最後,是小金元。


    估摸形容一下,一個小金元,差不多等於一戶五口之家三年的花銷,大金元的話,不好換算,理論上來說,唿延合所設定的軍製,會讓軍人的身份地位不斷提高,如此,物價失衡,軍人就從普通的戰士,變成了世家貴族,到時候,大金元的換算,就更難估計了。


    不過,依唿延合當時的初衷,應該是希望,每個戰士在退役後,都能拿兩三個大金元,迴去置辦家業田產,良田百頃,嬌妻美眷。


    “又要賭十個大金元?”


    “這是不是有點太奢侈了。”


    狄審摸了摸後腦勺,尷尬一笑,作為一個人,他自然是愛財的,沒有人會嫌錢多,更不會有人放著贏錢的機會不去嚐試,讓利益在眼前溜走的人,最是暴殄天物了。


    “這奢侈什麽?”


    “你每次拿了金元,都置辦魚肉,分與諸將,諸將再各自迴營,熬煮肉湯,魚湯,士兵分食。”


    “輸給你金元,便是輸給三軍將士一頓大餐。”


    唿延合可是一點都沒有誇張,作為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了,大可不必在乎這些,隻是,想來狄審算是一個滑頭的人才,能力不濟是一方麵,可是情商高,會做人,單單是這一點,足以讓很多人,望塵莫及。


    試問,古來豪傑,能有多少人,得到了上司給的好處,一分一毫都不留,不管多少,盡然分與眾人,如此,還不配稱為會做人嗎?


    隻是,若真是如此,那麽倒顯得徐行有點不知好歹了,麵對這種高情商的人才,竟然直接一棍子打死,還引來了唿延合的震怒。


    可惜,並非如此,且不說人各有誌,不可強求,單單是從這場戰役的起因來看,便是沒有理由的理由。


    什麽叫做沒有理由的理由,解釋起來非常簡單,所有的理由,都隻是借口,借口本質上,隻是為了讓行為看起來比較符合邏輯,然而,小說故事中有邏輯線,現實沒有。


    正應了那一句俗話。


    藝術源於生活,因此,它必然低於生活,因為生活原本就是一件無厘頭,無邏輯的藝術品,並不高尚,還很低俗。


    不過,有些時候,低俗或許更有意義,必然說,唿延合早就有南下吞並大楚的念頭,所以莫名其妙的和兩個女兒大吵一架,故意說點與先前不同,更加難聽的話,逼走兩個女人,還任由他們帶走鐵娘子軍,如此,放任他們在外麵遊蕩,總有一天,會闖大禍。


    隻是,唿延合怎麽想都沒有想到,這大禍,竟然來的那麽快。


    至於是降臨在徐行頭上,亦或是自食其果,那已經不重要了,畢竟,曆史,隻有結果,沒有如果。


    “那我就猜,這黃繼彥老爺,和黃夫人,會為了女兒,放棄自己的生命,順帶殉情,為後世提供一段淒美的愛情佳話,好讓我們來做這個壞人。”


    話音剛落,狄審就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在場諸將,也都紛紛跟著大小,唯有一人,神態自若,要知道,縱是高冷如唿延合,也忍不住笑嘻嘻,隻是,作為一個主帥,不方便過分展露自己的情緒。


    那人喚作王強,乃是王家四傑中的四弟。


    “此時,若是攻入府邸,必然會引起反抗,按照情報來說,黃家港的護衛軍,不是用來保護黃家港百姓,而是用來保護各個家族的安全。”


    “如此說來,現在圍困其他府邸的守軍,也在麵臨這個問題。”


    “數千守軍,和數十巡邏護衛的戰鬥力,可不是一個級別的,更何況,早聽聞黃家港是有殺手組織的,若是貿然進攻,必然會被反擊,如此,損兵折將是小事,斷了洶湧的士氣,才是大忌。”


    王強心裏想著,卻不好說出來,作為裨將的裨將,他實在沒有資格在這種場合發表自己那不見得完全正確的觀念。


    有實力,才有話語權,這個道理,任憑是誰,都一清二楚。


    不過,有些事,還是因為視情況而定。


    “哈哈哈,狄審,若是黃家夫婦,也是打的這個算盤,那我,是不是應該換個做法。”


    “說實話,我這個人,還是比較注重名聲的,活著的時候,我一時之雄,沒有人敢議論,確但是人終究有百老歸天之日,九泉下,若是後世人都罵我是棒打鴛鴦的狗賊,該當如何?”


    唿延合邪魅一笑,笑的有些難看,甚至有種特別猥瑣的感覺,作為一個老年人,實在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表現,不過,誰讓豪傑都難免有些怪癖呢?


    惡趣味,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有些人,他總是覺得自己能夠預測未來,覺得自己聰明的很。


    周遭謀士,紛紛七嘴八舌的說著,文人相輕,他們最是喜歡用貶低別人的方式,來抬高自己,下一位發言的謀士,必然要否認前者的言論,然後在高調的抒發自己的才氣時,更是要來一句。


    “在下所言,確如其事。”


    簡簡單單八個字,就好像天下玄機,都被一人占去了,無奈,投身在了普通士族,若是讓這些人,天生帝王之命,隻怕是亡國還不夠,得讓後世人拖出來鞭屍才行。


    “好了好了,諸位所言,皆是肺腑之言,接下來,靜觀其變即可。”


    唿延合其實早就有想法了,在大軍壓境時,所有的理由,都隻是借口,正如同判罪時,犯罪動機,隻是為了掌握罪犯當時的心理活動,並非重點,重點是在於,罪犯所犯之罪,到底應該如何懲罰。


    現在的情況,唿延合大概是一個還沒有犯罪的歹徒,挾持了人質後,並沒有人來搭救,因為這是亂世,正義之舉,就好像是鳳毛麟角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畢竟,與眾不同的東西,往往難看到讓人想吐,正義之舉,放在太平年代,自然是一種楷模,事實上,隻要能夠保證生存,多做點好事,行善積德,誰不願意呢?


    可問題是在於,亂世之中,就連人吃人,都變成了默認的生存法則,那麽所謂的善良,品德,又有什麽意義呢?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這句話,不過是老實人,自我安慰的借口罷了。


    真正的老實人,往往是懂得規矩,順應大流的人,趨吉避兇,堪比超凡脫世的仙人。


    可惜,仙人也是人,不是神仙。


    “靜觀其變,這話說著容易,做起來難啊,多浪費一刻,襄縣就有了一刻時間,來布置防守,想來,過不了多久,黃家港周遭,就會有伏兵了,多半是泥龍灣的守軍。”


    王強心裏麵這樣想著,但是很顯然,他想多了,此時的劉貝,諸葛等人,知道了黃家港已經淪陷的消息,立即做了一件非常對不起黃貞的事。


    撤軍。


    是的,如果說劉貝撤軍,是放棄據點,集合在襄縣,合力對付唿延合,那麽諸葛,就沒有什麽立場,可以和自己的嶽父嶽母相提並論了。


    不過,這到底是個謬論,一向是相夫教子,相濡以沫的黃貞,也實在是忍不住了,當然,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他非常清楚,這種事,不能在這個節點爆發出來,要生氣,要發火,也必須要等到撤軍迴襄縣後,大敵當前,斷然不可為此而拖延。


    到時候,一個人的情緒影響了整個軍隊的迴防速度,這口大黑鍋,最後還是難免讓諸葛來背。


    人說是亂世佳人。


    但是實際情況,卻和人們所想象中的完全相反。


    亂世,不存在佳人。


    隻有盛世太平,女人才似黃金珠寶一般珍貴,雖然都有被物化的情況,但是亂世的女人,除了被當做戰利品以外,隻有一個待遇,那就是到七重天應聘,成為那裏的工作人員。


    萬幸,徐行是個有良心,有底線的人,他非常反感從事夜間特殊服務行業的人,雖然說,這是一個體力活,常常為了茶米油鹽,每天上夜班,都汗流浹背,氣喘籲籲,作為一個青春飯,七重天裏的工作人員的工作周期,是非常頻繁且枯燥的,三點一線的工作模式,讓他們的身體,迅速衰老。


    誠然,按照黃帝內經的說法,有陰陽調和的幫助,女人會看起來更年輕,更有活力,因為被疼愛了,滋潤了,所以內分泌就正常了,新陳代謝也更順暢。


    說是這樣說,正如同體力勞動者,身體會更快衰老一樣,吃飯睡覺,挑戰極限的三點一線,讓這個行業的工作人員,不得不卡好點,白天是大多數人的正常活動時間,所以在夜間工作,白天睡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常常被外麵給鬧醒。


    有人說,七重天因為其特殊性,所以隔音環境好。


    說實話,縱是如此,那些流言蜚語,依然可以隔著玻璃,飛到他們的耳朵裏去。


    由此看來,亂世佳人,完全就是一個幌子,美人尚且如此,醜婦,更是不必多說了,不過,黃貞雖然醜,卻深得諸葛喜愛,或許諸葛有審美障礙,常人覺得醜陋的,他反倒是覺得漂亮。


    然而,其中原委,也並非人人都可以理解。


    “軍師,此番變動,苦了你夫妻二人了,貝之罪也。”


    劉貝的歉意很真誠,不過,這個時候,就算他跪下來道歉,也於事無補,更何況,諸葛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深明大義,在大義麵前,親情,也是可以舍棄的,隻是可惜,這次舍棄的,是黃貞的親情,而非諸葛。


    愛屋及烏這種事,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從諸葛的角度出發,輔佐劉貝,成就一番事業,加上泥龍灣這數萬將士的生命,更是應該考慮進去。


    “主公,豈不聞忠義為先,兒女私情,不過小事,事已至此,主公應速速迴襄縣大本營,集合軍隊,共抗唿延合的大軍,臣早聞,西北狼,十五萬鐵甲騎兵,縱橫一方,所向睥睨,堪稱當世巔峰。”


    “依臣所見,必須要避其鋒芒,待到局勢逆轉,再做計較。”


    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勢如虎,再而衰,三而竭。


    這句話解釋起來,非常的簡單,就好像是一個有力氣的大力士,他在那裏瘋狂的練器械,舉重,硬拉,各種力量訓練,但是這個時候,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並沒有人在乎他,是否力大無窮,所以,興致方麵,被壓的死死的,再下來,就是垂頭喪氣,精疲力盡了。


    “若是隻看兵力,整個西楚加起來,未必夠這些土匪殺的,但是西楚卻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便是城池防禦優勢。”


    “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


    “十五萬騎兵,戰鬥力雖然精銳,可他們總未必見得,個個都會飛簷走壁之術,騰跨坐騎,朝著城樓上而來,因此,隻要把守住城池,莫要讓對方攻入城內,則一切尚有轉機,反之,萬事休矣。”


    諸葛的一番描述講解,正如同當年隆中對。


    “此誠不可與之爭鋒。”


    仔細想來,當年的諸葛亮,隻是一個南陽躬耕的農夫,村夫之名,由此而來,古來多少豪傑才俊,都推崇諸葛亮,然而,他們都搞錯方向了。


    論能力,放在悠悠歲月五千載裏,比諸葛全方麵強的人實在太多,單單是漢末,便有北魏荀令君,穩壓諸葛一頭。


    更莫要說文不如管仲,武不如樂毅這兩個經典戲碼了。


    人在得意的時候,最是容易跌落穀底,因為站在高處,處於優勢的人,是沒有警戒心和怕心的,換而言之,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楚風得意時,就連馬匹,都是草莓味的,隻是,那時的他,仿佛忘記了,馬,不吃草莓。


    能力固然在茫茫曆史中,排不上號,但是其品德,卻是模範中的模範,與圖圖的君臣魚水,更是傳為千古佳話。


    單單是憑借這一點,後世那麽多人緬懷他,便是理所應當。


    “軍師,待到迴城後,要不要即可通知二妹三妹他們迴襄縣抵禦唿延合的進攻?”


    劉貝很著急,也很擔憂,因為他知道,一旦一邊開戰,其他勢力就會想盡辦法的去找麻煩,尤其在某些人,春風得意時,隻要看中了機會,便是如同一條瘋狗一般,四處亂吠。


    狗,就是狗,沒有人的自控能力,那是必然的,倒也沒有什麽好奇怪了。


    “主公,萬萬不可啊。”


    “主公以仁德為立身之本,仁者,慈悲之心也,德者,恭謹自守也。”


    “現在,西楚之主,乃是徐行,而非主公,若是主公下令,使關張二將迴城,此所謂僭越,乃是代徐行所令君主之事,萬萬不可。”


    諸葛說的,倒也沒有問題,隻是,劉貝卻並不是這樣認為的,他有自己的想法。


    “軍師,二妹,三妹,相隔大本營,並不遠,若是此時動身,完全來得及,我們隻要在日落前迴城,發一封疾書,快些送達,或許整合一下大部隊,還有一線生機。”


    在劉貝看來,唿延合簡直就是恐怖電影裏的反派,因為其扭曲和變態,所以顯得獵奇而驚悚,更是因為其不盡如人意的外表,使得大多數受眾,都會嚇一跳。


    唿延合作為世之梟雄,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早在巴蜀當守將時,劉關張三姐妹,便已經是在留意天下英雄事了。


    隻是可惜,現在出山似乎也並不算早,更不算晚,畢竟,要成就一番事業,總是要經曆歲月的磨礪,加上命運的認可。


    不經曆風雨,如何見彩虹。


    這大概是圖圖,不同於常人的核心原因吧。


    或許,劉貝等人,怎麽都想不到,接下來的曆史走向,竟然會如此玄妙,或者用離譜來形容,更為貼切。


    劉貝急行軍,迴到了襄縣,城門先開後關,為的,隻是能夠多掙紮一會,至少,現在的徐行,對於這場戰役,是不抱有太大希望,說清楚前因後果,劉貝也大概知道了,為什麽會發展成現在的情況。


    關張二人,加上玄家兄弟,正在東戰場,進攻中楚,在與韓龍的交手中,可以說是不分伯仲,很難想象,在兵力劣勢的情況下,關語的主力軍,竟然可以突破韓家軍的多重防禦,戰陣都給打亂了。


    可惜,陣型亂了,未必就代表可以無視一切,就胡亂衝鋒,雖然說,乘勝追擊,是一種非常合理的戰術安排,但是現在的局勢,不足以讓關語,直搗黃龍。


    鏡頭,從北戰場,拉到東戰場,關語的軍隊,正在贛縣的西城一帶,肆意的挑釁,雖然他自己也不敢孤軍冒險,但是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有些時候,膽子大一點,也未必不是好事,隻要有謀略,勇氣,就成為最鋒利的寶劍。


    “韓龍,我這冷豔鋸,也喚作青龍偃月刀,你犯了兵器的忌諱。”


    關語在陣前又挑釁了一次,隻看見一個小黃旗,在贛縣城樓上,迎風飄揚,雖然有風,卻已經不再堅挺,不得不承認,人一旦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剛剛新敗撤軍的韓龍,一想到自己的兩個弟弟,還在和張菲,玄家兄弟鏖戰,就氣不打一處來,若是自己的兩個弟弟,能夠再爭氣一點,早點殺敗張菲,火速來支援,背刺關語,或許還有反擊的可能。


    如今,雖然說不上大勢已去,卻也有三分頹勢。


    “忌諱?”


    “我呸!”


    “占了優勢,就開始耀武揚威。”


    有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情形,最為合適,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


    關語一路衝殺,搶了不少糧草軍資,俘虜了約莫三千左右的敵軍,可惜,韓家軍的精銳,是一個都沒有抓獲,唯一造成的影響,或許就是讓這些人的士氣大減。


    士氣這個東西,玄乎的很,並不是有些人說的,可有可無。


    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士氣這個東西,等於是心理暗示,當人們,在看到自己處於優勢的時候,膨脹和亢奮,是必然的。


    何為膨脹?膨脹,就是把自己想象成更高級別的人,但是實際上,這隻是想象,並非現實。


    何為亢奮?亢奮,是一種情緒,一種精神狀態,當一個人的內心深處,出現激動的反應時,入股不及時控製,那麽激動,就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加深,從而變成亢奮。


    事實上,往往亢奮這個情緒,會帶來更多的錯誤,這也是為什麽,情緒管理,是極為重要的能力。


    在戰場上,膨脹和亢奮,大概是可以理解為,立即生效的興奮劑。


    眾所周知,興奮劑是一種特殊作用的藥物,最早是用於賽馬比賽。


    讓比賽的馬,服用興奮劑,從而讓馬的爆發力,以及衝勁都有所提升,不過,這個行為,是有嚴重副作用的,長期使用興奮劑,會大大縮短馬的壽命,以及運動周期,換而言之,就是在加速淘汰賽馬。


    後來,興奮劑也一度被體育界所使用,運動員在比賽前,服用興奮劑,透支生命力和健康,來換取短暫的超人體能和恐怖的爆發力。


    但是,這種透支生命力換取的體育成績,不僅僅隻是對自己的一種傷害和摧殘,更是對於其他參賽者的不尊重。


    戰爭,談不上原則和道德。


    但是體育比賽,至少應該有體育精神,尤其是在有身體接觸,肢體碰撞的比賽中,一旦有一方服用興奮劑,全方麵的亢奮化後,拳腳無情,硬生生,不顧裁判和規則限製,活活打死對手,這簡直就是違反了體育的初衷。


    其實,有很多事,正在逐漸遠離其初衷,不管是在哪個世代,都是如此。


    仔細想來,河洛天子會的初衷,有點類似於奧運會。


    雖然沒有傳遞聖火這個環節,但是河洛天子會,也有象征性的標誌,九州鼎。


    然也。


    早期的河洛天子會,象征物,正是各個諸侯王所擁有的大鼎,那個時候,誰擁有的地盤大,所擁有的九州鼎的數量,也越多,如此,皆有這兩個互通的特性,完全可以彰顯一代雄主的王霸之氣。


    不過,霸氣這個東西,太過分了,也不好,尤其是在九州,人們都更加提倡仁德兼備,單單有霸氣,而沒有長者之風,就顯得有點乳臭未幹,讓人很難去信服。


    青年才俊,固然是好,然而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俊。


    試想一下,哪一個年邁的老翁,沒有個少年時期的意氣風發?


    隻不過是因為,年紀的增長,身體機能的退化,逐漸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正應了那一句俗話。


    長江水,後浪推前浪。


    塵世上,新人換舊人。


    最初的兵人中,便有一位,最應景的人物。


    那時節,大禹已經分化了九州,約莫隻是百年光景,九州鼎所帶來的氣運,便是讓各地都繁榮昌盛,這也是九州曆史,自三皇五帝的輝煌世代結束後,為數不多的興盛時期。


    不過,從現在的角度看來,那個時期,並非是承上啟下,再現輝煌,相反,這種更加趨近於,迴光返照。


    所謂迴光返照,就是人在死前,身體機能會出現一段非常激烈的反應,聲音洪亮,思維清醒,就好像是提前知道自己已經要離世一樣。


    那時節,正是輝煌時期最後的,迴光返照。


    不過,要說輝煌,倒也並非凡俗庸人所處之世。


    靈氣沒有衰敗,九州鼎中,尚且還蘊藏著無窮無盡的能量和氣運。


    在靈氣,氣運的加持下,許多能力者,都紛紛完成了多段進化,世代,也按照他們所預測的那般,茁壯成長,甚至都可以用,野蠻生長來形容,也不過分。


    隻是,有些事,在一個人看來,是如此的,在另一個人看來,卻又都變了,這就是所謂的,主觀概念,普遍具有差異性。


    “天下不平事,皆有一劍平!”


    這句聽起來還算比較霸氣的話,出自一位劍客之手。


    嚴格意義上來說,上古時期的能力者,應該稱之為修士,至於修的具體是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說修命的。


    壽命這個東西,沒有人會嫌長,大家都是希望能夠長命百歲,多活幾年算幾年。


    也有人說,修運的。


    人生在世,怎麽過,都是過一輩子,然後百老歸天,有些老人保養的很,長壽,能一百出頭,甚至一百一十,一百二十。


    說實話,這些都是個體案列,人生七十古來稀,能夠活到七八十歲的,其實算是平均值以上了,壽命這方麵差一點的人,一個甲子都撐不過,就提前退出遊戲了。


    更有人說,修財,修妻,修父母。


    修財,尚且可以理解,人生在世,錢是非常重要的,作為通用貨幣,理應作為人的幾大追求之一。


    “金錢是萬惡的,不是萬能的。”


    “我實在想不明白,如果金錢都不是萬能的,那麽還有什麽東西是萬能的呢?”


    簡簡單單兩句話,道破了理想主義者和現實主義者的本質區別,然而,不管是理想主義者,亦或是現實主義者,他們其實都是理想主義者。


    理想主義者,在為了遙不可及的美好,在努力,在無私付出。


    現實主義者,更是如此,在欲望的驅使下,原本懶懶散散的普通人,能夠變成勤奮務實的強者。


    欲望的存在,有很多種形式,其中,求生欲,便是強者們,最核心的一點。


    那位用劍的修士,在少年時期,就已經揚名立萬,被無數人所追捧,不過,那個時候的九州人口,還遠不如現在的多,算是一個部族,挨著一個部族,兩個部族的族長,如果關係好,就結為盟友,反之,就彼此打仗,直到一方吞並另一方。


    這樣的現象,讓劍修少年,有些疑惑,為什麽人妖打打殺殺呢,明明普通的生活,就已經非常美滿了,彼此囤貨,爾虞我詐,難道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


    一個簡單的問題,讓劍修少年沉默了很多年,直到他四十歲那年,真正意義上了解了,什麽叫做四十不惑,還有他一直都放在內心深處的芥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星塵武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水禾米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水禾米田並收藏星塵武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