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存在,它從來不等人,隻有人等它。


    當然,等不等,它都在那裏,從來沒有離開。


    事實上,從徐行來到吳城,踏進杜家小舍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選擇了他,轉眼間,七八個月過去了,距離年關,也隻剩下四五十天了。


    既然大半年一晃就過去了,那麽四五十天,對於徐行來說,也不會是什麽漫長的過程了,至少,在徐行對一批又一批的戰士們,許諾,要給予他們一個幸福快樂的春節的時候,整個旅途,就變成了和時間賽跑的競速儀式。


    為了能夠加快整個旅途的完成效率,徐行也做了一些,違背道德原則的事,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徐行沒有道德原則。


    因此,從徐行的角度出發,他隻在乎是否有價值,不在乎是否應該做。


    焚殺降兵,已經讓徐行和伯仲淑三人組的關係,出現了裂縫,原本就不是很牢固,現在還埋下了比較嚴重的隱患。


    縱然徐行在黎淑麵前,展現出了柔軟的一麵,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畢竟,從本質上來說,伯仲淑三人組,和他完全就不是一路人。


    誠然,殊途終究同歸,但是在旅途的過程之中,關係越來越惡化,矛盾越來越激化,隻會導致越來越多的悲劇。


    至少,對於上官雄來說,絕對是悲劇。


    伯仲兄弟,雖然沒有像黎淑那樣爆發出來,但是,情緒這個東西,往往壓抑的越深,到最後清算的時候,就越恐怖。


    表麵上,伯仲兄弟認可著徐行的做法,但是從始至終,他們都無法接受焚殺降兵的行為。


    事實上,對於徐行的軍隊來說,焚殺降兵,能夠為未來的戰役,帶來非常明顯的優勢,並且,從當時的情況來看,糧食也不足以補給那麽多降兵,如果不殺,軍隊內部的資源分配,就會出現問題。


    小則士氣低落,大則兵變。


    這是徐行最不想看到的結果,於是,湘縣的守軍,被焚殺殆盡,黎淑的情緒,也突破了忍耐的極限,第一次,把過去積攢的負麵情緒,全部發泄了出來。


    從理論上來說,徐行的眼淚,讓黎淑一度懷疑是鱷魚的眼淚,但是實際情況,卻是徐行的真情流露,縱然這份以戰止戰的無奈,不足以讓伯仲淑三人組信服,至少可以暫時壓製住雙方的矛盾。


    可惜,這次血洗宮殿,依然還是點燃了導火索。


    如果說,伯仲淑三人組,在徐行迴到吳城之後,再發難,或者,在匯報給上官雄之後,再做計較,那麽這個情況,還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他們選擇了最愚蠢的做法,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選擇了最沒有邏輯的時間點。


    在徐行剛剛血洗宮殿之後,伯仲淑三人組,猜拳三人組,都紛紛入城,並且按照徐行的命令,處理了大小事務,重新整頓軍營。


    這其中,有一個好消息,以及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滇縣的守軍,屬於是主動開城投降,沒有任何的抵抗行為,先不說從心裏層麵出發,是否存在衝突的可能,至少從事實情況來看,滇縣的守軍,都是非常配合的,甚至還主動引路,帶著徐行的軍隊,前往滇縣的各個軍營裏麵檢查。


    壞消息,和好消息,往往是相輔相成的,這些守軍,固然是非常配合的,但是他們從始至終,都隻會聽命於一個人。


    那就是徐牧。


    因為徐牧的勸降,導致了滇縣,在沒有經曆任何兩軍交戰的情況之下,就被攻破,也導致了楚王仲令的悲劇。


    但是,這對於徐行來說,卻是好事。


    誠然,守軍對於徐牧的絕對忠誠,對於徐行來說,未必是好事,但是,就算以後,徐牧有什麽奇怪的想法,也不太可能,掀起什麽大風大浪,畢竟,一個非但不抵抗,反而開城投降,導致王都淪陷的武將,早就在那個瞬間,失去了逐鹿中原的資格,或者說,野心。


    然而,徐牧的行為,所引發的一係列連鎖反應,卻讓徐行一方的內部,出現了比較棘手的情況。


    伯仲淑三人組,率領著大概數百人的護衛,朝著徐行的軍帳,步步逼近,他們知道,這些護衛,對於徐行,也有所不滿,甚至是反感,因此,這個看起來突然,實際上已經籌備了一段時間的計劃,終於還是施行了。


    想法很不錯,說法很不錯,做法,似乎也很不錯。


    可惜,伯仲淑三人組,很快就會因為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徐行,而付出一些,不能稱之為代價的代價。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姐。”


    “你們三位,不在滇縣周圍檢查流寇流民,來我的軍帳幹什麽?”


    事實上,徐行這屬於是明知故問,他早就已經觀察到了伯仲淑三人的異樣,原本,他是想要利用黎淑的感性特點,去暫時延緩彼此之間的矛盾,可惜,伯仲兄弟的思維,還是太跳躍了,表麵上,說著認可的話,做著認可的事。


    背地裏,卻是各懷鬼胎,當然,徐行並不值得同情,因為他焚殺降兵,血洗宮殿,兩件因果,已經損傷了人和。


    要知道,天時地利人和,三位一體,一旦有一條出現了損傷,就算隻是一點點的,微乎其微的變化,也會導致人的氣運,發生巨大的變化。


    人和一變,天時地利,跟著變化,原本的計劃,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


    “徐行,和你這種人同門,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在吳城,你濫殺無辜,西征大楚,先是焚殺降兵,然後是血洗宮殿。”


    “簡直是嗜血成性的殺人魔!”


    劉伯的言下之意,非常簡單,本質上,就是在動手之前,講述一下前因後果,列舉一下徐行的罪過,順帶,抬高一下自己的道德品質,這就是所謂的此消彼長,雙向對比。


    很顯然,上官雄所傳授的手段,並不隻是局限於武功和兵法,對於一些人性的分析,做事的方法要領,伯仲兄弟,也是深得精妙。


    此時此刻,徐行的內心深處,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為什麽還不動手呢,等我留你們吃夜宵嗎?”


    當然,徐行並沒有說出來,隻是默默的,在心裏這樣抱怨著,事實上,眼前的這一幕,是徐行怎麽都不願意看到的悲劇。


    家族內亂,同門相殘。


    想不到,徐行都已經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有些事,還是如同命運一般,逃避不了,也無法逃避。


    在劉伯的一番比較難聽的話說完之後,徐行非常冷靜的站了起來,微微一笑,不過,他並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在等待劉伯繼續演講一般,隻是,那雙死魚眼之中的殺氣,卻是在瞬間,震撼了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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