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先生,再過半月有餘,閩縣也是囊中之物,等到城破之日,就是皖縣,贛縣,閩縣,三縣歸一,向西平推的好日子。”


    “皖縣守將,韓龍,拜上!”


    當徐行看完書信的最後內容的時候,情緒上的波動,並沒有朝著喜悅方向傾斜,相反,在眉頭緊蹙的瞬間,砸了咂嘴。


    上官雄一眼就看出了徐行的顧忌,哈哈一笑,緊接著拍了拍徐行的肩膀,說道。


    “怕什麽?這韓龍不過是一條副車罷了,如果他能夠在穩定好贛縣之後,繼續攻破閩縣,加上他自己的皖縣,就可以形成一條向西討伐的戰線。”


    “雖然沒有掎角之勢,但是隻有我們能夠穩住仁山一派,以吳城,越城,作為堅實的後盾,那麽利用韓龍作為開道先鋒,難道不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嗎?”


    徐行歎了一口氣,原本有點不滿的他,也算是被上官雄的一番話,稍稍緩和了一點點,當然,就隻是一點點。


    “師父說的很對。”


    “但是...”


    徐行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


    雖然徐行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郎,但是通過戰亂的三年洗禮,或者說摧殘,徐行的意誌力,絕對不是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一輩子都無憂無慮的公子哥能夠比擬的,正因如此,他對於局勢的推測,往往可以一針見血。


    上官雄是個老江湖了,俗話說,人老奸,馬老滑,一聽到徐行說“但是”,然後就不說話了,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這種連環套路,很明顯就是給聰明人看的。


    “方向吧,有為師在的,為師不是都說了嗎?那韓龍隻是一條副車,他如果能夠成就三縣歸一的局勢,不是更好嗎?”


    “反之,如果他沒有攻破閩縣,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們吳城,都等同於擁有了三個城池的地盤。”


    “如果情報資料沒錯的話,吳城目前的人口,有七十多萬,新生兒的誕生率,存活率,遠遠高於老人的病亡率,按照這個進度,隻需要三五年的良性循環,吳城的人頭,就可以至少達到八十萬,甚至破百萬人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皖縣,贛縣,閩縣,三個城池加起來的人口,已經接近三百萬,並且每個城池的人口,也幾乎都在百萬大關上,起起伏伏,等我們合軍合力之後,就等同於擁有了四個城池的地盤,三百七十萬左右的人口。”


    上官雄說的話,雲裏霧裏的,不過,整體來說,沒什麽太大的問題,畢竟,徐行的關注點,也並不是在韓龍身上,或者說,不管是叫韓龍,還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都是無所謂的,重點是韓龍的出其不意,竟然那麽快,就拿下了楚城東部的贛縣,這對於徐行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對於韓龍,韓家一門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好事。


    “師父說的很對,可是,如果韓龍借此機會,做強做大了,會不會...”


    徐行的擔憂也是屬於情理之中,畢竟,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如果徐行要北伐,攻占齊魯大地的話,那麽就等同於把腹背要害,送給仁山和韓龍,要知道,仁山也擁有最頂級的野心,韓龍雖然名義上,是被上官雄指點了一番,開悟了,但是本質上來說,他也早就有造反的之心。


    因此,不管是仁山,還是韓龍,名為盟友,實際上,卻是潛在的敵人,更何況,按照上官雄的說法,齊魯大地的勢力,絕對不是現在的徐行能夠招惹的,別人沒有主動來進攻,就已經是運氣使然了,絕對不要想著先手發難。


    “上次韓龍帶著十萬之眾前來,被為師三言兩語就策反了,不過,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首先,能夠被為師策反的武將,也會被其他人策反,這就要看運氣了,韓龍會不會遇到聰明人,再給他指點一番,為師現在還不能下定論。”


    “其次,如果韓龍真的是個忠誠的人,真的是個沒有野心的人,那麽不管為師怎麽勸說他,他也不會原路返迴,殺盡皖縣之中的宵小之輩。”


    說到這裏,上官雄停頓了一下,他很好奇徐行對於這番話的態度。


    徐行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雖然內心深處之中,很期待上官雄繼續分析,畢竟,這件事和徐行沒有什麽直接關聯,卻又有著密不可分的利害關係。


    說沒有直接關聯,是因為本質上,徐行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韓龍,所以挑撥韓龍造反的事,確實是和他不沾邊。


    說有著利害關係,是因為徐行目前是吳城城主,上官雄是吳城的軍師,在兩軍陣前,上官雄策反了韓龍,本質上,就是為徐行獲得了三個武將,一支數量為十萬人的軍隊,並且,這十萬人的軍隊,還是絕對忠誠於這三個武將的,至於這三個武將,是否會絕對忠誠於徐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師父,您就不要藏著掖著了,錢開是自己人,沒什麽不能說的,縱然您說了,他聽了,也隻會默默的記在心裏。”


    徐行指了指錢開,事實上,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徐行發現錢開真的是個非常努力的人,很多人罵他是奴才,罵他是狗,試問,有多少人能夠在三十歲的年紀,成為一方城主的親信下屬呢?


    “胖子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才,為師也非常信任他,不過,為師隻是無法下定論。”


    “你也知道的,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是在無巧不成書的情況之下促成的,就好像當年的...”


    上官雄說到這裏,突然有點莫名其妙的傷感,臉上的無奈和不甘,甚至是悔恨,都展露無遺,縱然不需要徐行這種聰明才智,就算隻是習慣於趨炎附勢的錢開,都已經看出了上官雄的不對勁,不過,他們也都是看破不說破。


    “算了,為師今天有點累了,先迴去了。”


    上官雄搖了搖頭,很顯然,他並沒有任何疲累的表現,事實上,作為一個年近半百的小老頭,他的身體機能,甚至要比一些二十幾歲的正值壯年的年輕人都要強大,吳城的事務,也沒有徐行所認為的那麽複雜繁瑣,至少,對於上官雄來說,這些事,隻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


    徐行的目光,注視著上官雄,直到他乘坐著電梯離開。


    “唉。”


    徐行歎了一口氣,上官雄的不對勁,就好像可以傳染一樣,讓徐行也有點打不起精神。


    “徐哥,為何事歎氣啊,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吳城是一天比一天好,老百姓們的生活水平比起之前,也是雲泥之別。”


    錢開並不擅長安慰自己,更不擅長安慰別人,至少,對於徐行的苦惱,他是無法求之甚解的。


    “說句不該說的話,如果我能夠擁有吳城的一塊小小地盤,不要多,就隻是我原本打拚的那些街頭巷尾,能夠讓我直接管理的話,做夢都能笑出聲來,絕對不會整天愁眉苦臉的。”


    雖然錢開的這番話有點不合時宜,但是至少話糙理不糙,按照常理來說,錢開而立之年,三十歲的打拚,給予了他還算豐富的閱曆,三十歲的人生,也多多少少有點小小的進展,小小的起色,反觀徐行,隻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郎罷了,眼高手低,情理之中。


    “胖子,我原本以為,做了吳城的城主之後,改造吳城,改善老百姓們的生活水平,我就能夠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按部就班,勤勞負責,辛苦並快樂著。”


    “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


    “遠的,我就暫時不提了,就隻說現在。”


    “北方,有齊魯,壓在頭頂,頭暈腦脹,生怕某一天,吳城的北城門口,會出現一支不知道多少萬人的軍隊,然後兵戎相見,血濺萬裏。”


    “南方的越城,剛剛才穩定了關係,名義上,我和仁山是盟友關係,吳城和越城,也是保持著以兄弟城池相處的原則,可是,我怎麽看,都覺得仁山和韓龍,是一路貨色,隻是他們找不到進攻的理由,一旦他們找到了,那麽吳城的災禍,就不遠了。”


    徐行又歎了一口氣,他眉頭緊蹙著,怎麽看都看不出好臉色。


    “徐哥,未來的事,來了再說。”


    “我姓錢,名開,別人都戲稱我見錢眼開,確實,這句話,我不否認,我非常喜歡錢,我對於錢的追求,一直都是放在最高位的。”


    “不過,我也是有夢想的,說句非常肉麻的話,我是非常崇拜徐哥的。”


    “在徐哥來到吳城之前,那個時候吳城,雖然沒有什麽烽火狼煙,兵戎相見,卻也是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那些大撈家們,寧願糧倉裏麵的食物,堆積成山,寧願食物放到變質,腐爛,腐臭,都不願分發給窮人們,我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弱肉強食,還是毫無良知。”


    “大撈家們的對錯,我沒有資格下定論,至少,在徐哥處理掉了他們之後,我是真的發自內心深處的高興,不需要形容,就是高興。”


    “我承認,這些大撈家們垮台之後,所搜刮出來的東西,確實是被我撈了不少的油水,這其中,有我個人的貪婪,但是,也有改造吳城,必須的費用。”


    “當然,這僅僅隻是表現,畢竟,雄爺說過,錢,隻是一種貨幣,貨幣,隻是給資源明碼標價,甚至是討價還價的媒介,如果沒有了貨幣存在,那麽社會文明,就會倒退,迴到原始部落的世代,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縱然錢是非常重要的媒介,但是社會文明的本質,依然是和諧安定,所以,在徐哥來到吳城之後,我就逐漸發現了這個核心因素。”


    “如果沒有人站出來統一天下,如果所有諸侯王都隻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那麽戰爭,就會時不時的出現,一旦出現,老百姓們就是最先受到殘害的。”


    說到這裏,錢開也學著上官雄,停頓了一下,隻是,他並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徐行打斷了他的說話。


    “胖子,謝謝你的理解,不過,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徐行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微微一笑,緊接著,拍了拍錢開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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