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奴,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季坐在了右位上,皺了皺眉頭,麵露難色,但是很快又調整好了麵部表情,事實上,像他這個年紀的人,畢竟還是經曆過風浪的人,為人處事,那是一個穩妥,貼切。


    盡管他沒有在他自己風華正茂的時候,縱橫天下,在曆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至少,他和那些青史留名的人,是同一個世代的,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畢竟隻是別人寫的,別人說的,怎麽比得上,自己親身經曆,來的更記憶猶新呢。


    或許,在大多數人的眼裏,他隻是一個快六十歲的糟老頭子,或許,在大多數人的眼裏,他隻是一個先被仁天踢給了仁山,後被仁山踢給了項公的,不招人待見的廢物,就好像一個破爛的臭皮球,你一腳,我一腳。


    但是,當人們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是不是下意識的忘記了什麽,非常重要的核心,能被人中龍鳳踢來踢去的,怎麽說,也應該是個人精吧,或許,這就是張季比普通人強的地方吧,雖然他不是能力者。


    雖然他沒有異能和武靈,但是徐行就是欣賞這種外表上看起來人畜無害,和藹慈祥的糟老頭子,就是喜歡聽這種糟老頭子講一講,說一說。


    畢竟,別人幾乎用了一輩子積累來的故事,你用十幾分鍾,坐下來,認認真真的聽一聽,不僅不虧,還賺翻了。


    “張老頭,有些事,你可要把細節說的完整一點啊,畢竟,孤對於聽故事,是非常重視的,再說了,項公和他的三個好兄弟,肯定還在內院裏麵療傷呢,唉,其實也怪我,這一不小心,就下手重了。”


    徐行微微一笑,挑了挑眉毛,半開玩笑式的說道,這句話很簡單,直截了當的告訴張季兩個重要信息,首先,項公和他的三個好兄弟,現在還在內院裏麵療傷,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出來,所以張季可以暢所欲言,不用擔心什麽所謂的隔牆有耳,或者背後說人,結果被捉個正著,其次,三個好兄弟,是被徐行打傷的,事實擺在眼前,誰強誰弱,希望張季心裏有個分寸。


    “徐城主放心,老奴,肯定把故事說的完完整整,其中的細節,老奴,也肯定是一字不落的如實告知。”


    張季微微一笑,低著頭,聲音有點沙啞,不過,並不影響他講故事,徐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準備認認真真的,聽眼前的這個花甲老人開始他的故事會。


    “在講故事之前,老奴要鬥膽,糾正一下徐城主。”


    張季半開玩笑式的說道,徐行並不是那種階級觀念非常嚴重的,相反,他對於這種閱曆深厚的老先生,還是非常尊敬的,不過,他並不是尊敬年紀,而是尊敬閱曆,畢竟,一個人的閱曆深淺,並不是看他的年紀大小,而是看他遭遇了多少人和事,這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退一萬步說,在大多數情況下之下,老先生們的閱曆,肯定是要比後生晚輩們的閱曆,深厚的多,所以,徐行也非常願意,找年紀大的,一看就知道有故事,經曆過風浪的糟老頭子取經。


    “但說無妨。”


    徐行微微一笑,很顯然,他完全不在意,張季用了“糾正”這個詞語,畢竟,拋開所謂的城主,所謂的家仆,說白了,就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郎,在和一個快六十歲的老先生在聊天,隻不過徐行這個人,能力出眾,比普通人厲害了那麽一點點,加上運氣比較好,所以才做了吳城的城主。


    而張季這個人,能力平平,和普通人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運氣也比較差,幼年時期,就遭遇了一次大型的戰爭,所以快六十歲了,才是個公爵門府之中的小小家仆。


    “剛剛刺殺你的,是項公老爺的三個妹妹,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三個義妹。”


    張季瞄了一眼徐行,緊接著說道。


    “徐城主不是已經和他們三個交過手了嗎?應該大概了解他們用的是什麽武器吧。”


    話到嘴邊,張季又瞄了一眼徐行,停頓了一下,等徐行點了點頭,示意還想繼續聽下去之後,他才繼續說道。


    “那個手拿青龍偃月刀的,姓紅,名荊,那個手拿九環撲風刀的,姓黃,名蓮,那個手拿三尖兩刃刀的,姓藍,名瑩。他們三個人,合稱小三色堇。”


    徐行皺了皺眉毛,盯著張季看了一眼,半開玩笑式的說道。


    “小三色堇,難不成,還有大三色堇嗎?”


    “有的,大三色堇,小三色堇,合稱越城霸王花,又稱越城六花。”


    徐行點了點頭,仔細想來,剛剛和小三色堇交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實力高低,正如同張季所說的前後順序一樣。


    在這名為小三色堇的三人小隊之中,紅荊最強,畢竟,他劈傷了徐行的肩膀,黃蓮居中,他至少,差點砍掉了徐行的半隻手,藍瑩最弱,隻是刺穿了徐行的大拇指。


    要知道,判斷一個人實力高低的標準,不能隻是從對手的受傷程度來判斷,更要考慮到受傷的部位,紅荊攻擊的是徐行的頭部,這裏和心髒部位,同屬於致命要害,如果不是黃蓮和藍瑩偷襲成功,暫時壓製住了徐行和星塵的雙手,徐行甚至會選擇用兩敗俱傷的方式去反擊。


    畢竟,他實在是騰不出餘力去應對,不過,從張季的眼神之中,徐行似乎可以看出,他仿佛還有什麽重要的信息,沒有說出來。


    “張老頭,孤很好奇,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被稱之為武者的人,他們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


    徐行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


    “徐城主,說的是武靈吧,雖然老奴既不是異能者,也不是武者,但是也多多少少,跟在一些大人物身邊,聽到過一些有關於能力者的事,武靈,其實就是一種精神能量,和異能這種物質能量不同,它無法被普通人看到,畢竟,普通人的精神力,是非常脆弱的,就好像玻璃一樣,稍微碰一碰,就粉碎了。”


    事實上,徐行已經猜到了張季也知道有關於能力者的事,畢竟,他所接觸到的人,即便不是超世之傑,也都是人中龍鳳,在無意之中,偶爾聽到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張季也有可能是在撒謊。


    畢竟,例如刀劍,這種裝備類的武靈,是可以物質化的,一旦物質化,就是可以被普通人看到的,同時也是可以被別人當做物體一樣拿起來的,所以,張季也有可能,是在看到了小三色堇的武靈之後,才逐漸了解到有關於能力者的事,而並非如同他所說,是跟在一些大人物身邊,偶爾聽到的。


    事實上,徐行是不會糾結,張季到底是通過什麽方式,知道有關於能力者的事的,畢竟,這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他隻要確認張季是知道一些,有關於能力者,尤其是武者的信息的。


    “張老頭,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那麽博學多才啊,要麽怎麽說,人老奸,馬老滑呢。你還真的是不容易啊。”


    徐行半開玩笑式的說道,不過,張季並沒有把這些話當做是玩笑,更是把這些話,當做是一種,老板提醒員工的客套話。


    “不敢不敢,老奴這點微末伎倆,也就隻能端端茶,送送水。”


    張季微微一笑,他低著頭,眼神盡量避開徐行的直視,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時不時的抬起頭,看看徐行,畢竟,說話的時候,不盯著人看,是一種極度蔑視的做法。


    與此同時,在武定公,項公門府的內院之中,項公正在給他的三個義妹療傷,或許,徐行很難想象到,一個武靈是烈焰雄雞的武者,居然同時還是一個醫生。


    最重要的是,項公精通各種藥理,毒理,周身穴位和脈絡走向,內服,外敷,以及非常專業的附加了火焰之力的按摩手法,不僅僅可以快速的讓藥物效果,擴散到全身,還能幫助受傷的部位,活血化瘀,當然,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過程,是項公用幻化出來的手進行的。


    “還能接受嗎?我,是不是太用力了,要不然,輕一點?”


    項公滿臉愁色,他很擔心這三個義妹的安危,盡管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但是作為一個,親身體驗過,星塵那恐怖的攻擊力的人,他還是沒有辦法,不把這些所謂的皮肉之苦,當迴事。


    “哥,療傷就療傷,能不能不要一直說這種奇怪的話,如果讓那些下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們兄妹,在做什麽奇怪的事呢。”


    紅荊向來是這樣的,說話口無遮攔,做事也莽撞,幾乎沒有什麽前思後慮,不過,正是這樣的性格,促成了他在小三色堇裏麵,指揮的角色,並非是什麽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畢竟,他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而徐行才十七歲罷了。


    “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嗎。”


    項公看著自己的三個義妹,都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心裏咯噔一下子,總算也是放鬆了許多,火焰手臂褪去,他歎了一口氣,若有所思。


    “哥,我們不是都已經痊愈了嗎,你還歎什麽氣啊。”


    紅荊哈哈一笑,翻身下了床,然後打了幾下正拳,展示了一下自己剛剛痊愈的身體,不過,此時此刻,項公心裏麵想的事,似乎更加重要。


    盡管自己,是有能力治療好自己的三個義妹的,但是經曆了剛剛的戰鬥,他不僅僅是對於徐行的實力,感覺到恐怖,更是擔心義妹們的安危,早就有傳聞,說徐行,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他的字典裏麵,就不存在所謂的寬容,這些傳聞之中,項公認為最離譜的,就是一個商人,在徐行開會的時候,反對了徐行,然後就被他直接給殺死了。


    仔細想來,項公覺得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至少在徐行展示出自己恐怖的超級恢複力之前,他是願意和徐行聊天,並且和他成為朋友的,所以,他也願意相信,徐行本質上,是一個豁達開朗的人。


    事實上,項公所聽到的傳聞,並不是虛假信息,徐行在剛剛成為管理者的時候,就濫殺過很多人,當然,在他的價值觀裏麵,是沒有把普通人當人的,在他的價值觀裏麵,弱者隻不過是一種資源,可以用來買賣交易,殺雞儆猴,建立威信。


    但是,並不包括殺人泄憤,因為殺人泄憤,和買賣交易,殺雞儆猴,這些帶有明確目的的行為不同,本質上,殺人泄憤,隻是一種懦弱的心理活動促成的,俗話說,強者揮刀向強者,以證明自己是最強,弱者揮刀向弱者,以證明自己不是最弱。


    “哥,這個徐行,下手也太重了,我到現在,屁股還疼呢。”


    說話的人,是黃蓮,他也是剛剛從昏迷狀態之中恢複了過來,經過剛剛和徐行的戰鬥,他認識到了一個道理,並且這個道理,會伴隨著他一輩子,那就是“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他們三人,並沒有類似於猛毒素的特殊能力,硬碰硬的話,完全不是徐行的對手,之所以可以在那一瞬間,壓製住徐行,也隻不過是偷襲的結果,如果再來一次,恐怕就不是昏迷那麽簡單了。


    項公先是看了看剛剛清醒過來的黃蓮,然後又看了看還在昏迷狀態之中的藍瑩,歎了一口氣。


    “早就警告過你們,這個徐行不是一般人,他不僅僅是吳城的城主,更是一名頂級的武者,在去吳城之前,我就已經大概的了解過他了,一瞬間,殺死四十多個普通人,連唿吸都沒有紊亂,周圍的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殺完了。”


    “我知道,我給你們舉例,用普通人,是不具備說服力的,吳城北區的仁義,三毛,你們也都知道的,仁義和三毛,都是武者,而且擁有的,是裝備類的轉輪槍,還有匕首,仁義的那一對雙槍,先不說他是否連發十二發子彈,就隻是連發三五發子彈,我都不一定能夠全部閃避,那些子彈,都是精神力的具象化。


    “雖然攻擊不是很高,但是速度卻非常的快,結果呢,仁義連發十二發子彈,被徐行一顆接一顆的接住了,他甚至不閃不避,這種實力和自信,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是低級的武者能擁有的。”


    “還有三毛,在和徐行交手的時候,隻是出現了一瞬間的失誤,就被輕描淡寫的一砸,差點直接砸死,緊接著,更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徐行一拳就給打死了。”


    “你們總是覺得,別人都是弱者,自己才是強者,但是我很明確的告訴你們,仁義和三毛,都至少是中等偏上的強者,他們之所以死的那麽慘,死的那麽窩囊,隻是因為他們的對手,是頂級的強者,徐行,試問這種人,你們怎麽敢去招惹他的?”


    一說到這裏,項公壓抑了很久的負麵情緒,終於還是影響到了他的心態,這並不是什麽所謂的,既生瑜,何生亮,他隻是覺得,和徐行這種,有手段,有權謀的人,生活在同一個世代,真的是一種不幸,真的是一種悲哀,至於以後,彼此之間,是敵是友,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畢竟,有些東西,在出生的時候沒有,這一輩子就都不會有了,就好像是天賦,徐行一出生,就擁有了人形態的武靈,星塵伴隨著徐行一起成長,通過與生俱來的,可以快速進入到冥想狀態的天賦,星塵的能力,幾乎被修煉到了極致,除了射程範圍,沒有特殊能力,這兩個可以用超強硬實力彌補的缺點以外,星塵的屬性麵板,可以說是最頂級的,攻擊,防禦,速度,精密性,持久性,每一項,都遠遠超過了項公的烈焰雄雞。


    偏偏就是在這硬實力差距過大的情況之下,項公還暈冥想,也就是說,他想要進一步的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就必須要選擇其他的方法,這就是天賦差距,並不是靠什麽所謂的努力,能夠彌補的。


    “哥,你為什麽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就在剛剛,我們三姐妹合力,差點就劈掉他的腦袋了,如果不是哥在旁邊大喊大叫的,我那一刀,他肯定是躲不掉的,我實在想不明白,殺了他,不是幫助大哥,消滅了一個強敵嗎,就連你自己都說,徐行是頂級的強者,那我們三姐妹,如果能殺了他,不僅僅幫助到了大哥,還能提升名氣和威望,難道不是一舉兩得?”


    紅荊皺了皺眉頭,他的語氣之中,盡是對項公的抱怨,他真的是無法理解,為什麽項公要搗亂,明明就隻差一步,再進一分,徐行就直接人頭落地了。


    此時此刻,紅荊還沉浸在對於名氣和威望的追求之中,還堅信,當年照顧他們,提拔他們的結義大哥,依然是不忘初心。


    “我仁山對天發誓,今日和諸位,結拜為異姓兄弟,兄妹,以後共享富貴,生死與共。”


    這是多年以前,仁山對他們的承諾,仁山就這樣隨口一說,就獲得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可憐紅荊這種天真的人,不可謂不是傻的可愛。


    至於以後,仁山會不會背棄誓言,出賣手足,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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