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徐行假裝出一副非常驚訝的模樣,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仿佛不願意相信,項公所說的話,事實上,他早已經知道了,至於為什麽要假裝驚訝,可能也是為了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吧。


    “是啊,我的主公,就是越城的城主,仁山,你一聽名字也應該想出來了吧,仁天,仁山,肯定是親兄弟啊。”


    項公哈哈一笑,盡管他對於仁山很尊敬,但是對仁天,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這倒也不奇怪,畢竟仁山是以武力著稱的,反觀他哥哥仁天,卻是以詭詐,奸猾著稱,人們尊稱一聲。


    “笑笑先生。”


    或許也隻是為了諷刺他吧,不過,即便真的是為了諷刺,那也已經完全無所謂了,仔細想來,這個世界上,很多的事,和死人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一路上邊走邊聊天,徐行和項公,看起來,也屬於是那種比較聊得來的人,徐行雖然並不是那種喜歡囉嗦的人,但是出於對越城城主的尊重,出於對越城不知道多少數量的軍隊的尊重,他還是選擇了和項公聊天。


    畢竟,他作為一個十句話裏麵,有九句半是假話,還有半句話還經常兌水進去的人,就算再怎麽聊天,也不會被人套話的,胡說八道,避重就輕,早就已經刻錄在了整個家族的基因裏麵。


    “老徐,你覺得我們越城怎麽樣?”


    項公是個很健談的人,而且經常可以看到他一邊說一邊笑,畢竟,同時作為越城城主的家仆和使者,確確實實有很多空閑的時間,而空閑的時間一旦多了起來,就會讓情不自禁的想要找人聊天。


    無巧不巧,項公作為一個武者,偏偏暈冥想,原本也就對於琴棋書畫,花鳥魚蟲這些比較常見的愛好完全不感興趣,也就逐漸養成了說廢話的習慣,至於是好是壞,倒也大可不必深究。


    “挺好的,古色古香,民風淳樸。”


    徐行微微一笑,事實上,他隻是嘴上這樣說說罷了,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直都是信奉實力至上的,小到個體,大到國家,都需要硬實力的支持,但是不管是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還是穿越之後的這個世界,能力者,畢竟隻是極少數,大多數,是普通人。


    簡單來說,除了要招攬能力者以外,還要保證普通人的生活水平能夠逐漸提升,所以,他製定了科學發展城市的計劃,吳城,也確確實實在這個計劃之中,不斷進步著,發展著。


    反觀越城,徐行隻覺得,越城從建築,交通,買賣,都有一種類似於原始人的感覺,他們的建築,是最簡單的平房風格,木作梁,草作頂,一磚一瓦,就連夾縫之中,都有青苔和小蟲子,徐行最擔心的,就是他們的安全問題。


    畢竟,在他的價值觀裏麵,人類社會是隨著世代變遷,科技發展不斷進步,不斷優化的,明明有那麽完整的科學技術體係,卻棄之不用,隻是采用最簡單的人力和物力,來構成一個類似於農耕文明的社會。比起建築風格,他們的交通和買賣,幾乎和原始人沒有區別。


    因為徐行才剛剛走進越城,看到的,都是越城外圍的生活,所以大多數人,都是徒步行走的,極個別的,生活水平稍微高一點點的,能夠身後牽一頭,小驢子,小騾子,還不是用來騎的,是用來幫助拉貨的。


    事實上,越城外圍的建築,交通,之所以會那麽古老,完全是因為他們的買賣方式不同,不知道為什麽,越城外圍似乎並沒有一種可以提供購買力的固定貨幣,沒有了貨幣,人們也就隻能通過以物易物的方式,來和別人交換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不過,在這種看起來沒有什麽規矩的社會情況之下,也還是有聰明人,知道如何創造規矩的,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張三家裏,是養馬的,李四家裏,是出草料的,那麽這二人就商議,討論,談好了條件,二合一,反正生活在外圍,沒有固定貨幣,那麽購買力的這個比較模糊的概念,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至於家族之間,分工不同,如何權衡,就是由他們自己決定了。


    或許也是因為,選擇了這種,沒有科學技術幫助發展,沒有固定貨幣,提供購買力的社會,人們才能夠放下門戶之分和階級之別,和諧的互惠互利吧。


    “唉...”


    一想到這裏,徐行歎了一口氣,滿臉愁色,若有所思。


    “老徐,這好好的,歎什麽氣啊。”


    項公拍了拍徐行的肩膀。


    “是不是羨慕了?羨慕我們越城比你們吳城發展的好,羨慕我們越城人比你們吳城人生活的開心。”


    徐行微微一笑。


    “是啊,雖然我們吳城,高樓參天,道路通達,物價穩定,但是我卻很難在吳城人的臉上,看到越城人的臉上,那麽淳樸的笑容。”


    話音剛落,項公已經帶著徐行來到了越城外圍的一家驛站,所謂驛站,其實就是租用馬匹,在這個,沒有機械化的社會之中,騎馬,幾乎已經可以稱之為最快速度了,畢竟,騎馬前進,是可以讓普通人理解的。


    但是你利用武靈,瞬步移動,就會被認為是在使用什麽仙術,甚至是妖術,周圍一大堆的人,就會因為感覺到奇怪,而紛紛前來觀看,這個時候,徐行又不能濫殺無辜,全然不顧瞬步移動帶來的超級速度,萬一連跑帶走,撞死了幾個人,就可能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老板,兩匹大宛馬。”


    項公拿出了一枚令牌,驛站老板看了看令牌,然後笑眯眯的,低著腰說道。


    “哎呀,項大人光臨小舍,真的是蓬蓽生輝,大人放心,我們的大宛馬,是整個越城跑的最快,體力最好的。”


    隨後,他帶著徐行和項公,來到了馬棚,挺起了腰,麵帶威嚴的說道。


    “去,到後院去,把那兩匹純血大宛馬,牽來。”


    那馬夫屁顛屁顛的走到了後院,很快,他胯下騎著一匹,右手牽著一匹,從後院出來了。


    “放肆,這兩匹純血大宛馬,也是你能騎的?沒大沒小的東西,滾下來。”


    老板指了指馬夫,破口大罵道,徐行倒是不以為然,他是覺得無所謂的,但是項公一向是喜歡管別人的閑事的人,他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哈哈一笑。


    “老板,這兩匹,我喜歡,就這兩匹了。”


    話音未落,項公從懷裏掏出一個大金條,手一順,滑到了老板的懷裏,老板眼疾手快,拉了拉領口,笑眯眯的說道。


    “項大人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收了大金條,老板的腰也不彎了,更不罵馬夫了,隻是笑眯眯的,恭送徐行和項公,騎著馬,逐漸遠去。


    “老項,搞了半天,你們越城是有貨幣的啊,那麽大個金條,少說有兩個手臂那麽大吧。”


    徐行挑了挑眉毛,半開玩笑式的說道。


    “那麽大個金條,就買兩匹馬,你這血虧啊。”


    項公哈哈一笑,搖了搖頭。


    “血虧肯定是血虧的,不過,我不在乎,錢財,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盡管在生死之間的這個過程之中,非常的重要,但是也沒有必要把錢財放在第一位。”


    項公當然是無所謂了,他是貴族,被越城城主封了武定公,還是吳越兩城之間,友好交流的使者,門府之中,不知道多少奇珍異寶了,一個小小的大金條,不過是九牛一毛,灑灑水罷了。


    驛站向南不遠處,就是一條比較長的道路了,這條道路,連接的是越城外圍和內圍,南北走向,東西兩麵是一大片樹林,作用也比較單一,基本上就是用來運輸物資,外圍的社會情況,幾乎可以自給自足,但是內圍的土地利用率比較小,所以就要從外圍補充很多種類的物資。


    當然,外圍的人,吃的肯定是比較差的食物,內圍的人,吃的肯定是比較好的食物,兩個區域的階級製度上的差距,基本就已經被這一大片森林給鎖定的牢不可破了。


    “前麵就是內圍的驛站了。”


    項公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麵大旗,大旗上麵,用隸書寫著兩個大字。


    “驛站。”


    進到了內圍,那驛站的馬夫伸出了手,示意徐行和項公停下來,項公皺了皺眉頭,拍了拍腦袋,暗自道。


    “著急了,倉促了,沒有找老板要一張票據。”


    那驛站的馬夫走到了徐行和項公的馬前,抬起頭說道。


    “兩位客官,馬匹還繼續用嗎?”


    徐行微微一笑,瞄了一眼項公,仿佛要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沒有說。


    “守衛,把這個狗東西叉下去。”


    項公一改往常的風格,選擇了最簡單的暴力處理問題,他拿出了令牌,示意兩側的守衛執行他的命令。


    “是,項大人。”


    四名守衛快速的堵住了那個馬夫,一人一邊,抓住那個馬夫的四肢,把他直接架在了肩膀上。


    “老項,這個馬夫一沒有罵你,二沒有打你,你何必要叫守衛抓他呢?他隻是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啊。”


    徐行微微一笑,事實上,他這句話,隻是在挖苦項公,並沒有任何疑問的意思,當然,他的語氣還是比較隨意的,屬於是半開玩笑式的。


    “沒辦法,考慮到效率問題,不能讓一個普通人,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與之比較,我的個人形象,完全就不值一提。”


    雖然徐行是夾雜著挖苦和一點點玩笑的說法,但是項公並沒有用迴答玩笑的說法,而是非常正經的說道。


    徐行微微一笑,不得不說,項公是個值得招攬的人才,公私分明,該幽默詼諧的時候,絕不板著苦瓜臉,該認真做事的時候,絕不浪費時間,隻是可惜,這樣的人才,已經做了越城城主的門客,還和他成了結義兄弟。


    “唉,可惜啊。”


    徐行抬起頭,閉著眼,半開玩笑式的說道。


    “如果我不是吳城的城主,你的主公,也不是越城的城主,或許,我們能成為臭味相投的好朋友,也說不定呢。”


    項公哈哈一笑,拍了拍徐行的肩膀。


    “老徐,你這個人說話,是真的一點幽默感都沒有,搞的好像吳越之間,馬上就要開戰了一樣,隻不過是邀請你去參加一個宴會罷了,不會像你想的那麽恐怖的。”


    徐行皺了皺眉頭,停頓了一下,他原本想給項公,說一說有關於“鴻門宴”的故事,畢竟,這個世界連夏商周都沒有,更不用說什麽楚漢爭霸了,即便按照曆史的必然發展的法則來說,曆史上還是出現了項羽,他也不可能是楚霸王,也不可能會邀請劉季,參加什麽鴻門宴。


    “是啊,仁天和仁山是親兄弟,吳越之間,也一直都是保持著友好交流的關係,肯定是我想多了。”


    徐行並沒有往下繼續說,因為他知道,項公有很大概率,也隻是在哄騙他罷了,不過,如果真的可以的話,徐行還是很希望,自己可以和項公成為朋友,再不濟,成為合作夥伴,更不濟,成為老板和員工的關係,應該也是非常不錯的。


    畢竟,一個性格挺有趣的能力者,在選擇方麵的優先級,肯定是遠遠大於一個普通人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少數派的能力者,和多數派的普通人,永遠是能力者決定曆史的發展,普通人要麽就是在能力者的陰影之下煎熬生活,要麽就是在能力者的光輝之下享受生活,此時此刻,有不知道多少人和徐行一樣,還對人性抱有一絲絲的幻象。


    但是他們最終都會知道,不管是煎熬生活,還是享受生活,其實都是在苟活,就好像主人給予寵物關心和愛護一樣,一點點恩惠,就能讓寵物們非常的開心,心甘情願的留在主人的身邊。


    徐行和項公過了驛站,一直向南,和外圍的錯綜複雜的道路不同,內圍的道路,雖然沒有吳城的四通八達來的那麽便利。


    但是主線路,也幾乎是同一個方向走到頭,至於那些左轉,右轉的分支路線,對於徐行和項公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畢竟,徐行這次的目的地,是城主的宮殿,而項公,作為公爵級別的貴族,當然也是在內圍的中心地帶,擁有一個非常豪華的門府。


    “徐城主,歡迎來到寒舍。”


    項公停在了一個類似於四合院的建築前,翻身下馬,雙手抱拳,作揖行禮,彎下腰,低下頭,畢恭畢敬的說道。


    “老項,你這是幹什麽,怎麽又叫我城主了,不是說好的,我叫你老項,你叫我老徐的嗎。”


    徐行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心裏是非常清楚的,隻是出於禮貌和形式主義,所以還是假裝出一副非常驚訝的模樣。


    “我的主公,給我安排的任務,是護送徐城主來到越城,現在已經光臨寒舍,那就沒有什麽老徐和老項,隻有吳城城主,徐行大人,和越城武定公,項公。”


    徐行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緊接著翻身下馬,雙手扶起了項公。


    “知道了,我們先進去吧。”


    “請徐城主以孤自稱。”


    項公並沒有直腰抬頭,徐行見狀歎了一口氣,略帶敷衍的說道。


    “孤知道了,隨孤進去吧。”


    雖然徐行嘴上這樣說,但是心裏麵還是非常反感的,畢竟,作為一個生活在聯盟製度之下的人,原本就已經非常討厭所謂的盟主,副盟主,貴族,平民這些帶有嚴重的階級差距的稱唿,項公甚至還讓他自稱“孤”。


    要知道“孤”這個字,在同於自稱的時候,代表的是君主的謙稱,雖然是帶有謙虛的意思在裏麵,但是本質上,還是在體現自身的特殊之處,高人一等。


    在項公的介紹下,徐行也大概了解到了有關於越城的一些規矩,雖然和吳城的完全不同,但是考慮到,越城的規矩,和大多數的勢力,都完全相同,徐行還是選擇了接受,畢竟,天下那麽大,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數,更何況,自己隻是一個小小吳城的城主。


    在未來,要妥協的人和事,還有很多很多呢,越城的規矩,相對來說已經是無限接近於超級簡化版了,下到資源的產生,運輸,管理,消耗,迴收,上到貴族們的禮儀,傳承,都是去掉了一些古老的,繁雜的部分,所保留下來的精華規矩,當然,這隻是項公口中的精華罷了。


    首先,越城有兩派主要勢力,舊派,是以一個主公,加上文臣武將的,傳統的組織,雖然沒有實際權力,但是名義上,舊派的主公,才是越城的主人。


    新派,是以仁山為老大的,類似於幫派的組織,包括仁山在內的人員,幾乎都分別管理著越城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務。


    其次,越城的貴族階級製度,也是徐行非常熟悉的職位和爵位共存製度。


    職位屬於是百花齊放,各種各類的職業都有,但是都圍繞,政治,軍事,民生,三個核心點為主。


    爵位采用的是王,公,侯,伯,子。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舊派的主公,是天生的王爵,不需要任何人承認和封爵,畢竟,這隻能是父傳子,子傳孫,而仁山和項公,就都是公爵,他們幾乎都在越城,擔任非常重要的職位,這就是所謂的職位和爵位共存製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星塵武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水禾米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水禾米田並收藏星塵武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