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帶著蕙仙一直在逃跑,直到夕陽西下,他才放慢了腳步。天還沒有黑,微風吹拂,一眼望到邊際去,令人感受天地的蒼茫浩渺。


    蕙仙有點生氣:“你現在安全了,該放我迴去了。”


    阮清看著她,搖了搖頭。


    蕙仙不看他:“我真的要迴去。”


    阮清隻是似笑非笑地搖頭,他覺得自己的後背上有些濕漉漉的,起先他以為是傍晚下了露水,後來才發現是在流血,一路上行來,他虛弱地一點也不想說話。他也想到再這樣下去,他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的。


    蕙仙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那你想幹什麽?”


    阮清的心中漸漸著急起來,若是自己昏迷了,蕙仙趁此機會逃迴去,那雪晴道長必然也會尋過來。他靜靜地伏在蕙仙身後,等待能夠使她無法動彈的時機。


    山穀中春風徐徐,借著最後一點餘暉能看到山腳一邊有嫋嫋炊煙升起。阮清一手將劍持穩,一手握著蕙仙的臂膊。他問她:“你怕我?”


    “怕有什麽用?”蕙仙十分戒心。


    阮清歎了口氣,說道:“我中了你師父放的銀針,為了逃跑才不不得用你來作為要挾。”他笑笑,“你對我有救命之恩,現在我的後背一直在流血,你不能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所以你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我怎麽會傷害我的救命恩人?”


    蕙仙說道:“你受傷是你的事,何況我又沒想當你的救命恩人。”


    阮清說道:“我知道你是名門正派,是以除妖為己任的。”他冷冷地說道,“但是妖也和人一樣,有好有壞,這幾天相處下來,我何曾是一個壞妖?”


    蕙仙還沒有消氣:“師父想要除妖,我聽師父的。”


    阮清聽了生氣,說道:“就當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蕙仙說道:“誰要做你的救命恩人了。”


    阮清聽了,不由得一笑。


    “你笑什麽?”蕙仙覺得奇怪。


    阮清笑笑,問道:“你為什麽生氣?”


    “誰……誰生氣了?”蕙仙想把自己裝成冷漠的模樣。


    阮清笑著說道:“我忽然想起來,女人在生氣的時候總是不可理喻的。我和你師父說的那些話是故意氣你的師父的,我聽說水仙觀裏雪晴道長一心想飛升,最恨的就是男女相悅。”


    蕙仙想到阮清曾說過的話,不禁問道:“師父是真的迷戀著一隻妖怪嗎?”


    阮清說道:“我不愛背地裏說別人的壞話。”


    蕙仙高興了,阮清這樣的迴答,她相信阮清其實也不知道師父是否迷戀著一隻妖怪。他什麽都愛假裝,讓別人乍喜乍悲。


    蕙仙沉吟:“你的傷口怎麽樣,還在流血嗎?”


    “還好。”阮清接道。


    稍頓,阮清對蕙仙又說道:“天就要黑了,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我們不如找一個地方休息,找點東西吃。”


    蕙仙眨著眼睛問道:“怎麽?到哪裏去?”


    阮清看她的神情,心裏愉悅,哈哈一笑,說道:“我看前麵是個農家,我們可以到那裏借宿。”


    蕙仙抬眼望去,果然看見夜幕中有燈火閃閃。


    兩個人相視了一眼,向那農家走去,“篤篤”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老者,還未開口,阮清已經施了法術,讓他和他的一家人睡倒在地上。


    蕙仙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阮清說道:“省得他們以後聒噪。”他對蕙仙說道,“現在這房子我們可以安心住了,我們去挑選一個幹淨的房間。”


    蕙仙從來不知道有法術的人可以如此橫蠻,可以不問自取。她以前和師父、師姐們下山到農家裏借宿都是有條有理的,農家的人也都是施以禮節相待。


    蕙仙想著,他們已經走到了一間房間的門前。蕙仙推開門,隻見房間裏紅燭高燒,牆上貼著大紅的“囍”字,床上是新織錦被,看上去這應該是一間婚房。蕙仙走進房間裏去,由衷地說道:“這間房子就很好。”


    阮清沒有再說話,走在蕙仙的身後消失了。蕙仙轉身尋他:“你去哪裏了?”


    阮清的劍悄悄地又架在了蕙仙的肩膀上,蕙仙吃了一驚,便後腦已經挨了一記,是長劍的劍柄打的,她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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