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楊帆微笑著開口:“各位長老見證,我可以立即與紮哈拉公主結婚,消除大家的疑慮。”


    底下又是一陣議論紛紛,有些人讚同,有些人反對,不一而足。


    小眼睛長老又跳出來,譏誚道:“楊帆先生真是外來人,難道不知道我族的規矩。”


    “部落多事之秋,首領接二連三死亡,按照族規,阿伽應該迎娶之人首先是主母——古力婭。”


    “嘩——”


    長老們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於祖先立下的規矩,顯然是真的。


    遊牧民族首領有組規:父死,妻其後母。


    楊帆與主母沒有血緣關係,所以故意刁難。


    “紮哈拉公主雖然身份尊貴,才華橫溢,到底年幼,威信不足,無以慰藉族人心中的傷痛。”


    “啥?”


    楊帆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望了古力婭一眼,見她微微頷首,眉頭擰成圪塔。


    這特麽是問題絕症呀!


    讓他娶丈母娘,有這麽狗血的事情嗎?


    那麽以後和紮哈拉怎麽辦?


    這聽起來就別扭,在華夏可是道德底線,成為別人的笑柄。


    何況,古力婭已經四十一歲了,自己才二十六歲,年齡差距太大,娶了她不硌得慌嗎?


    看來,這阿伽與自己無緣,無可奈何,隻能退卻了。


    憑借手中的數千狼兵,他不信,草原還有勢力能威脅到紮哈拉家族的地位。


    大不了,撕破臉皮,宰了這群厚顏無恥的老家夥。


    楊帆已經準備退堂鼓,古力婭卻開口了。


    “我願意!”


    見長老吃驚的眼神,斬釘截鐵地補充:“我,古力婭,願意嫁給阿伽,輔佐阿伽統一草原,讓卡拉拉部落重現輝煌!”


    這一下,長老席炸鍋了,幾個試圖挑事的長老急得跳腳。


    古力婭不是紮哈拉,兩人的身份地位完全不同,有古力婭背書,楊帆在阿伽的位置上就是穩如泰山。


    這麽說吧。


    紮哈拉是雛鳥,雖然在草原上素有美名,但是並沒有勢力支持她。


    古力婭不同,她來自勢力和傳統不輸於克拉拉的草原黃金家族——阿史拉部落,是其阿伽的胞妹。


    同樣,因為數百年通婚的曆史,兩個家族是血親,部落內很多頭人都是兩個家族的後裔或者親屬。


    她又是主母,在草原擁戴的族人很多,不是幾個長老就能推翻的。


    大長老突然站起身,凝視古力婭一眼,拍板道:“此事就這樣定了,阿伽迎娶主母,盡快安撫草原族人,散會!”


    根本不給目瞪口呆的楊帆發話的機會。


    寢宮,楊帆拉著紮哈拉,憤憤不平地講述長老們醜陋的嘴臉,義憤填膺,恨不得讓他們早日駕鶴西去。


    “噗呲——”


    紮哈拉抿唇偷笑,一本正經地說道:“阿伽可知華夏曆史,西漢皇室公主王昭君三嫁其夫的故事?”


    “王昭君身份尊貴,是漢皇和親的公主,第一次嫁給了唿韓邪單於,唿韓邪去世後,第二次嫁給唿韓邪單於長子複株累單於,複株累去世後,第三次嫁給複株累單於的弟弟搜諧若鞮單於,這些都是草原民族的風俗族規。”


    “長老的說辭不是沒有依據,在草原部落不是孤例,即便是現在的帕力紮高原,很多家庭都沿用祖先的習俗。”


    昭君出塞的故事,楊帆是知道的,不僅知道,而且耳熟能詳。


    紮哈拉的故事沒有問題,這樣一說,草原遊牧民族的確有這樣奇怪的習俗。


    可是,這是二十一世紀好吧,距離那個時代已經兩千多年了,時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怎麽可以同日而語呢?


    楊帆說出自己的理解,引起紮哈拉的反駁。


    “時代變化又如何,這裏是帕力紮高原,生活著最古老的遊牧民族,始終保持著先祖的習俗,這是我們的根,我們生活在草原的意義,如果失去傳統,我們又是什麽?”


    “這個習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草原上的男人本來就不多,一旦丈夫離世,女性很難再嫁。嫁給無血緣關係的親人,是她們唯一活下去的機會。”


    “而且,不會產生財產上的糾紛,省去很多矛盾。”


    “阿伽,娶了古力婭,你不虧!”


    這本賬,楊帆能算得清,紮哈拉家族的大部分土地和資產,都是古力婭的,娶了她,等於自己免費獲得這些財產。


    如果古力婭帶著家產嫁給別人,紮哈拉家族土地、財富和實力就會大幅縮水,很快就被更加富有強大的家族代替,唯一解決的辦法,是楊帆收了古力婭,肥水不流外人田。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心裏怎麽就是接受不了呀。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頭疼。”


    “紮哈拉,自始至終,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為娶你,我才拚命變得更好,配得上你。你這樣說,讓我很難受。”


    “萬一不行,狗屁阿伽不當了,我帶著私奔,去達格拉城,誰敢找我們的麻煩。”


    “嘻嘻,真的?”


    “比真金還真!”


    “要不,夜長夢多,明天我就娶了你,好吧?”


    “哇嗚,親愛的,我好感動。可是,結婚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這麽草率地嫁給你,一走了之,楚合娜怎麽辦?吾爾曼的孩子怎麽辦?”


    “嗚嗚嗚,紮哈拉,不要說了,我的心在流血。氣死我了,我該怎麽辦?”


    楊帆的心裏,亂成一團麻線,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圪塔。


    “嘻嘻,阿伽,喝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明天醒來,太陽依然會升起。”


    紮哈拉隨手遞過來一杯水,楊帆是真的渴,一骨碌全喝了,舔舔嘴唇,甜甜的,有點滑膩,不解地問。


    “寶寶,不會給我喝的是蜂蜜水吧?”


    不知怎麽的,他想起趙母的蜂蜜水,可是把自己害慘了。


    “嘿嘿,猜對了,本公主親自調製的蜂蜜水,好喝嗎?”


    “嗯,好——”


    楊帆還沒說完“好喝”,眼前發黑,一頭栽倒在床上。


    紮哈拉神色複雜地望著昏睡過去的楊帆,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麵頰,低低歎息:“對不起,我的眼睛,為了家族,為了部落,為了弟弟,我隻能這麽做。”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家族被人奪取,一家人淪為階下囚。”


    含著眼淚,拍拍手,立即上來兩名女侍者,為楊帆更衣沐浴,裹在白色的狼毛毯子中,抬到母親古力婭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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