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水上戲吧?”


    徐銘沒有著急迴答,而是問道。


    “是。”


    程野點頭。


    “這樣,你讓他在我的威亞上動點手腳。”


    徐銘頓了頓,想起今天景田為了自己和朱厭平對嗆,沉吟道:“景田那根也動一動。”


    人不狠立不穩。


    程野聞言一怔,猛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


    “這,這不太好吧?”


    程野猶豫著,“不是我不聽你安排,景田要是出了事,事情就鬧大了。”


    而且徐銘和景田不同,前者的威亞動了,有準備的情況下,最多有驚無險。


    後者可就不好說了。


    “這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徐銘眼神閃爍。


    程野張張嘴,隻能道:“好。”


    他沒得選,早已跟對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隻是內心還是給銘哥貼上了個辣手摧的標簽。


    畢竟景田這姑娘多黏徐銘,大家都看得出來,這種情況下還要讓景田以身犯險。


    反正換作是他,他心狠不到這個程度。


    等到程野出了房間。


    徐銘腦海閃過與大甜甜相處的一幕幕,目光深沉。


    ……


    第二日。


    徐銘照常來到劇組。


    一眾人還期盼著前者和朱厭平會麵,能擦出怎樣的火來。


    卻見兩人直接無視了彼此。


    顯然是打算冷處理。


    “第一場拍什麽?”徐銘隨口問道。


    “原定是您和本山老師的戲份,不過本山老師今天有事,沒來。”


    執行導演猶豫一下,說道:“朱導的意思是趁著天晴,把水上吊威亞的戲先給拍了。”


    徐銘眉頭挑了挑,看向執行導演,臉色難看:“一大早就吊威亞?”


    “呃,這是朱導的安排,要不然我再去問問他?”執行導演表示不願背這個鍋。


    “嗬,問他有什麽意義,又不會改。”


    徐銘冷笑一聲,一臉不爽地看了朱厭平所在的方向一眼。


    後者坐在監視器後,絲毫沒有迴應的意思。


    兩人之間濃鬱的火藥味,彌漫在劇組之中。


    眾人隻覺刺激。


    再幹一仗,最好能再放一天假。


    “我去換服裝。”


    徐銘丟下這句話,就起身前去服裝室。


    他怕自己再不走,臉上的表情隻怕繃不住了。


    拋開雙方對立的立場。


    自己跟朱厭平還真特麽默契。


    同時想到在威亞上做文章,對方又主動將水上威亞戲提前。


    簡直就是瞌睡了遞枕頭。


    換好服裝,正好看到景田到了劇組。


    後者身後跟著一臉苦逼相的經紀人,給劇組眾人發放著豪華早餐。


    憑借‘鈔能力’,她在劇組人緣頗好。


    “徐老師,我都聽說了,那個姓朱的太壞了,一大早就讓你吊威亞,你這傷還沒養好呢。”


    景田為徐銘打抱不平,說道:“要不然早上先拍我的戲份,你正好多休息一會兒。”


    徐銘張了張嘴,他知道自己隻要答應下來。


    接下來就不用自己再犯險。


    景田出了意外,她背後那位會把怒火全部傾瀉到朱厭平身上。


    他有信心做到置身事外。


    但看著這姑娘純粹的眼神,他把準備好的說辭吞下,話鋒一轉道:“不用,我能挺得住,你好好養精蓄銳,別讓姓朱的挑了你的刺。”


    他有了一個更好的計劃。


    “那好叭。”


    景田眼睛軲轆一轉:“我給你捏捏肩,拳擊比賽上不都這樣熱身,不容易受傷。”


    “行,學生一番孝心,老師笑納了。”徐銘笑著應道。


    景田心裏嘀咕一聲,你明明還沒我年紀大,總是在她麵前裝得這麽老氣橫秋。


    然後樂滋滋地跳到對方身後,賣力地捏了起來。


    三分鍾後。


    徐銘就擺了擺手,示意景田可以歇息。


    起身到了威亞師身邊。


    後者拿著威亞過來,剛要給他穿戴上。


    “等等。”


    徐銘喊了暫停,看向眼神飄忽的威亞師,說道:“換一條吧。”


    心理素質真特麽差,自己啥話都還沒說。


    這家夥額頭汗冒得就跟下雨似的。


    徐銘隻能委屈自己裝作沒看出來,順帶提醒對方一聲:“我想用那根。”


    “那是給景田老師準備的。”威亞師說道。


    “沒關係,威亞這玩意兒分是誰專屬?”徐銘挑了挑眉毛,笑道:“今兒這天也不熱啊,你怎麽冒這麽多汗?”


    “我這天生就體虛。”


    威亞師敷衍一句,怕徐銘產生懷疑,趕忙道:“那我給您換一根,不過得重新裝配,軌道不一樣。”


    “行。”徐銘點點頭。


    消息很快傳到朱厭平耳朵裏。


    後者輕蔑一笑:“這小子還挺警惕,不過想得有點多了,得是多蠢的人才會在威亞上動手腳?”


    “那是,咱們真想整他,比這高明的法子多了去,也就朱導您心軟。”副導演附和道。


    十分鍾後,威亞重新裝換完畢。


    徐銘這才由著對方穿戴上。


    “各小組就位。”


    “action!”


    徐銘隻覺身上一輕,整個人在湖麵上騰飛起來。


    他經過這段時間的培訓,動作上倒沒有變形。


    隻是威亞的動作的確比平時大了許多,以至於他中間有幾下踉蹌。


    人群中的程野提心吊膽地看著徐銘。


    哪怕早有準備,也不一定就是毫無風險。


    隻能說銘哥不光對別人狠,對自己也夠狠。


    嘎嘣!


    半空一聲脆響。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離水麵有著兩米多的徐銘,驟然落向水麵。


    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滿臉不可置信。


    威亞,斷了?


    嘭!


    朱厭平豁然起身,連椅子帶倒都沒注意,整個人嘴唇都在哆嗦。


    威亞怎麽就能斷了?


    他隻是讓威亞組的人動作大點。


    周遭大家夥的目光下一刻都朝他看過來了。


    關鍵連他的心腹副導演特麽的也驚訝地看向自己。


    尼瑪,他比竇娥還冤。“銘哥!都特麽愣著幹雞毛,快去救人啊。”


    程野反應飛速,一個箭步就朝著水麵躍下,然後一大腦袋在湖麵浮出,撲騰著:“我也不會遊泳……”


    得,又多一個添亂的。


    好在片場早就有提前聯絡好的水上救援人員,開著摩托艇就朝徐銘落水的方向開去。


    後者這會兒正嚐試著放鬆身體,使得身體能夠平浮於水麵。


    他在落水的那一刻,就下意識抱住了頭,主要是怕臉破相。


    但沒想到是以平沙落雁式摔在水麵。


    渾身上下,屁股最疼。


    一個攝影師打扮的人站在湖邊,拿著相機哢哢就給水裏的徐銘拍了張特寫,又給臉色陰沉的朱厭平也來了張。


    後者感受到不對,轉過頭就看到全副武裝的攝影師。


    聯想起之前曝光在網絡上的新聞,立刻急切道:“給我攔住他,不能讓消息傳出去。”


    他剛發號施令,就見景田眼眶紅潤走過來,甩手一巴掌清脆扇在他的臉上。


    啪!


    這聲脆響,讓嘈雜的劇組為之一靜。


    “你他媽有病啊?”


    朱厭平先是懵逼,後生出滿腔憤怒。


    女演員他玩得多,挨巴掌還是頭一次。


    哪怕對方有背景,他也不打算慣著。


    “徐銘那根威亞,原本是給我準備的。”景田咬著牙道。


    謔!劇組眾人瞳孔劇烈收縮。


    又扯進來一人。


    亂,真就亂成一鍋粥。


    隻能說戲外比戲內劇情還精彩。


    朱厭平聽到景田的話語愣住,迴想起他方才跟副導演開過的玩笑。


    有人動了威亞,還是兩根。


    昨天自己才跟徐銘和景田發生矛盾。


    今天兩根威亞就被動了手腳。


    所有人第一時間隻會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他。


    至於證據,真相。


    在充斥著謊言的娛樂圈,沒有人會在乎這個。


    他能感覺到一張編織好的大網朝著自己網過來,纏得他越發難以動彈。


    “是徐銘,他栽贓我,絕對是苦肉計,我怎麽可能做這麽明顯的事情去對付他?”朱厭平高聲為自己辯解道。


    被摩托艇拉迴湖邊的徐銘,猶如落湯雞一般,絲毫沒有當紅炸子雞的光鮮亮麗。


    他咳嗽了幾聲,往地上吐了好幾口水。


    眾人看到徐銘這幅落魄的模樣,方才動搖的心又堅定起來。


    這兩個人的矛盾從劇組開機以來就由來已久。


    朱厭平有多過分,他們都看在眼裏,徐銘也隻是昨天爆發了一次,平時都是且忍且讓。


    真相如何他們不清楚,可情感上,他們下意識偏向後者。


    “徐銘,你別裝了,是不是你動的手腳你心裏清楚得很,我告訴你,假的真不了,真的……”


    朱厭平一邊用手指對徐銘指指點點,一邊口中試圖扭轉現場輿論風向。


    他剛扭過頭,打算對其他人繼續輸出。


    隻聽一陣風聲,心中一跳。


    爾後整個人就以平地落雁式,被徐銘一腳踹翻在地。


    “知不知道我差點在水裏嗆死?你平時做點小動作,我就忍了,但你千不該萬不該連景田都下手,她隻是個小姑娘,有什麽你衝我來啊!”


    徐銘嘶吼著,脖頸青筋暴起,一副作勢要繼續往前踹朱厭平的架勢。


    被一旁工作人員連忙給攔住。


    喀嚓。


    馬可忠實地將這一幕幕記錄下來。


    劇組亂成這樣,根本沒人顧得上他這個‘內鬼’。


    “我根本就沒動過手腳……”


    朱厭平以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速度,利索爬起身,躲在副導演身後,“打人是吧,等著我報j把你抓起來。”


    “不光你報,我也要報,我就不信你沒找威亞組的人遞過信兒。”


    徐銘一句話讓朱厭平臉色僵住。


    他還真給威亞組的人遞過信兒,但隻是讓對方動作大點。


    可,可萬一人家理解錯誤,執行得過於到位。


    那他報j,豈不是不打自招?


    圍觀的眾人察覺到朱厭平一轉而逝的猶豫,頓時內心騷動起來。


    有情況。


    嘖嘖嘖,朱導啊朱導,剛才可真能演。


    演得他們差點就信了。


    心也是真歹毒,對徐銘下手就算了,怎麽還對景田下手?


    (徐銘:?為我生,為我生啊。)


    特別是想到剛才吃的豪華早餐,他們更是投以鄙夷的目光。


    徐銘不等朱厭平辯駁,就提前堵住對方的話茬,沉聲道:“你不用狡辯,我是不敢跟你這種草菅人命的導演繼續合作了,告辭。”


    說完,他甩了甩浸濕的頭發,徑直離去。


    留下吃瓜吃到一半,覺得不盡興的劇組眾人。


    他們紛紛看向朱厭平,等著後者進行下一迴合辯論。


    盡管對方辯友已走,但他們不介意聽聽反方的‘垂死掙紮’。


    隻是朱厭平哪有這個心情,眼瞅一口大黑鍋要背在他身上,當務之急自然是找於棟商量對策。


    他作為博納影業的合作方,對方總不能放任自己不管吧?


    好歹《大笑江湖》也是博納的項目。


    朱導也走了,餘下眾人自然也沒理由再待下去,收拾收拾器具就迴酒店了。


    人走完,程野才剛被救援人員撈上來。


    望著空空如也的片場,他整個人都懵了:“我沒上車,我沒上車啊。”


    ……


    房車上。


    徐銘剛換完一身幹淨衣物。


    景田正紅著眼眶,用吹風機給他吹著濕潤的頭發,眼裏豆大的淚珠轉啊轉的,看得人憐惜。


    “哭個什麽,我這不好好的,沒走呢。”徐銘好笑道。


    “萬一你受了內傷呢,我們待會兒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景田聲音哽咽,“你不是換了我的那根威亞,也不會受傷,等於你是替我擋了災。”


    她說著說著,淚珠終於落了下來,連成串了。


    “哪有,我就算不換你那根,我那根肯定也有問題。”徐銘安撫道。


    他有借景田為自己掩飾的心思,也有利用對方的想法。


    但對方這麽大的反應,他真沒想到。


    “那不一樣,你早上不讓我在你前麵拍,也是擔心我的安全吧。”


    景田不等徐銘說話,自顧自地就做下了結論,眼神動情:“你怎麽就那麽傻,事事都想著我。”


    徐銘感受到對方的眼神,頓時啞口無言。


    好吧,你說什麽是什麽。


    你開心就好。


    “你好歹叫我一聲老師,老師為學生著想不是應該的?”徐銘淡笑道。


    “可學生也想為老師做點什麽。”


    景田俯下身子,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徐銘。


    別,別搞啊。


    就見對方低下頭,兩瓣香唇印在他的嘴上。


    “老師,學生想上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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