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子玉體金安,芙蓉這廂有禮了。”


    朱振宇一念未盡,就聽自己的身側,“嗒”的輕輕一響,馬車的兩扇內門開啟,露出了內裏所坐的兩名年輕女子,其中的一名紅衣麗人,笑靨如花地躬身微禮道。


    朱振宇見她,年紀稍輕,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著大紅色的金絲袒領紗裙,肩上披著一條橙黃色的金絲紅蓮帔帛,千嬌百媚、笑容滿麵,十分地豔麗動人;而她身邊的女子,則約摸有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淺淺的藍紫色羅裙,姿色中等偏上,正微側著身子,半坐在她的肩畔,也是俯首向他萬福施禮。


    “兩位姐姐吉祥安康——”


    朱振宇一見不是阿梨,便不禁大為失望地拱手迴禮道:“請問姐姐,阿梨姑娘她,現在何處呢?”


    “誒~,朱公子,你好無情啊!——”


    那女子抬起手來,半掩著朱唇,嬌嗔一笑道:“怎麽,我柯芙蓉,就這麽不如阿梨妹妹嗎?”


    “柯芙蓉?!她便是顧大伯所說的那個,陰險、狠毒的萬毒門門主?!可......看起來不像啊!”


    朱振宇麵色微紅地在心中暗暗思量著,拱手說道:“原來是柯姐姐呀,失敬、失敬。咱們初次相見,請問柯姐姐,又是怎麽認識在下的呢?”


    “朱公子您家世顯赫、富可敵國,普天之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呢?”


    柯芙蓉如慕如怨地,溫柔一笑道:“芙蓉私下仰慕您,已經很久了。”說著,就輕輕地移身坐到了他的肩側,向他的臉上,嗬氣如蘭地吹了一口幽幽的香氣。


    “小哥,停車!!——”


    朱振宇駭然起身大叫道:“柯姐姐,請您休得戲弄在下!阿梨姑娘既是不在,在下隻得先行告退了。再會!”


    “朱公子,請快留步!”


    柯芙蓉甚是美麗多情地嫵媚一笑,招手挽留他道:“你這一去呀,恐怕,就很難再與阿梨妹妹相見了!”


    “欸~,不會的!隻要我向國公大人求親得成,從此就能和她,一生相守、永不分離了。”


    朱振宇遠遠地坐到了她的對麵,心中甚是甜蜜道。


    “傻公子!阿梨妹妹的婚姻大事,國公大人,又豈能做主呢?”


    柯芙蓉很是不以為然地,嬌笑說道:“那所謂的義女身份,就隻是一個虛名兒罷了。公子想做她的乘龍快婿呀,還是得取得她師父的首肯方可。”


    “噢......多謝姐姐的指點!那,我就去向無名夫子提親好了——”


    朱振宇立時迴想起,阿梨對待李益的冷淡言行,這才恍然大悟道:“我一定苦苦跪地哀求,直到他老人家答應為止。”


    “我看哪,多半不成——那無名夫子極其寵愛阿梨妹妹,凡事,總是以她自己的心意為準。”


    柯芙蓉擺手笑道:“朱公子,莫非你覺得,她是非常情願嫁給你的嗎?!”


    “哼哼,別說是非常情願,隻怕,就連一絲的好感,也是沒有的。”


    朱振宇呆了一呆,頗為心灰意冷地訕訕說道。


    “所以呀!你這一開口,無名夫子定會一言迴絕。”


    柯芙蓉微微一笑道:“到時候兒啊,事情鬧得僵了,就沒有轉寰的餘地了!”


    “唉,罷了!阿梨姑娘既然無心,我也強求不得。”


    朱振宇隻聽得愁眉緊鎖,長籲短歎道:“不如我這就去懇請國公大人,許我長住於此,隻要能和她時常見上一麵,我也就心滿意足、別無他念了。”


    “哦?那可不巧了,唉——”


    柯芙蓉一臉同情之色地,歎息笑道:“阿梨妹妹才剛和我辭了別,說是半個時辰之後,就要出門兒遠行去呢。”


    “敢問姐姐,她......是要去往何處呢?在下這就陪她一同前往。”


    朱振宇一愣,急忙追問道。


    “朱公子,你想得倒是美呀——可是,以她的身手啊,隻怕一眨巴眼兒的功夫,就把你遠遠地甩開啦!”


    柯芙蓉輕輕地白了他一眼,哂笑說道。


    “這......這可如何是好呢?!唉呀!”


    朱振宇深知此言非虛,當下便捶腿為難道。


    柯芙蓉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但笑不語。


    “誒,看姐姐的樣子,定是早有章程在握吧?!”


    朱振宇見了,便連忙向她作揖打跌地央求不已道:“求姐姐您大發慈悲、積德行善,千萬救我一命啊!”


    “喲~,瞧瞧你這個當家人的做派!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呀!”


    柯芙蓉“噗嗤”的一聲,撇嘴笑道:“好吧,看在你這麽誠心的份兒上,我就教你一個乖——隻是,請問你舍不舍得破費一點兒呢,朱公子?”


    “當然舍得!”


    朱振宇毫不猶豫道:“隻要是為了她,我朱振宇就連性命都能舍得,又何況,隻是錢財呢?!無論多少,在下都絕不吝嗇!”隨即就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大把的高額飛錢來。卻不防,將一隻扁平狀的五彩錦緞包裹,也一並帶了出來,“啪”的一下兒,掉在了車內。


    “哎呀!”


    朱振宇一聲驚唿,慌忙將之雙手捧起,輕輕地拍了拍,其實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揣迴了懷內。


    “朱公子這般的謹慎和在意,此物,怕不是貴府的傳家之寶吧?!嗬嗬嗬!”


    柯芙蓉見狀,就半掩著朱唇,“咯咯”嬌笑道。


    “姐姐說笑了——這隻是一本普通的藥書罷了,但因要還給昔日的恩人,這才慎重以待。”


    朱振宇尷尬一笑道。


    “哼,還用你說?!我昨夜呀,早已在你的枕邊兒翻看過了,的確不是什麽寶藏地圖。”


    柯芙蓉的心中,冷冷一笑道:“不過,依然值得我,設法據為已有。”


    “敬請姐姐,先收下這筆定錢再說!”


    朱振宇兀自還稀裏糊塗地,繼續說道。


    “朱公子莫要誤會,這筆錢呢,絕非芙蓉自家索取的——”


    柯芙蓉一臉嫌棄地,輕輕推開了飛錢,抿嘴一笑道:“朱公子,想必你也知道,現下時局動蕩,戰亂在即,國公大人他身為忠良之臣,一心想為聖上排憂解難,卻是苦於赤手空拳,難得一展宏圖大業。是以近來,天天煩憂不已。此時,你若是能雪中送炭,為他一解燃眉之急,他定然會對你心存感激,有求必應......”說著,便用鮮紅的指甲尖兒,輕輕地一指前方,巧笑嫣然道:“......你可即刻去告訴他,你十分情願助他一臂之力,隻是需得先行迴府,籌措一番,然後再送來......”


    “既是為國出力,此事,我們朱府自是當仁不讓——不過,這又和阿梨姑娘,有什麽相幹呢?!”


    朱振宇茫然不解道。


    “嗐,傻公子!”


    柯芙蓉“嗤”的一聲,失笑說道:“你倒是想想看,現如今,你身負重任,千裏往返,怎麽著也得需要一位,武功高強,親信、可靠的保鏢,一路護送、陪行,方可萬無一失。對吧?!”


    “啊,對、對,姐姐果然好計謀哇!哈哈哈!”


    朱振宇頓時一拍坐墊兒,歡笑不已道:“隻要是有了國公大人的委托,那阿梨姑娘的心中即便不喜,卻也不好出言推辭......”言至此處,自己卻先愣住了道:“但,但她的心情,必會是十分的不悅......噯呀,不可、不可呀!”說著,便拱手深施一禮道:“柯姐姐,您的一番好意,在下就此謝過了——隻是,我自知形容猥瑣、麵目可憎,不願讓她勉強相對。”


    “噯~,朱公子,你又何苦妄自菲薄呢?”


    柯芙蓉急忙嬌笑說道:“想來她隻是沒有機會了解公子,因此才會略有偏見。可是假以時日,相處一段兒,以公子的品格,你還怕她不會另眼相待,對你傾心愛慕嗎?!現在就輕言放棄,豈不是,你們二人的一大憾事呢?”


    “也對呀......柯姐姐言之有理!那我這就去見國公大人。”


    朱振宇果真怦然心動地滿麵喜色道。


    “國公大人他,此時正忙得不可開交,未必能夠見你。”


    柯芙蓉媚然嬌笑道:“偏偏阿梨妹妹,即刻就要登程——唉,罷了,我索性幫人幫到底吧!馬蘭,”


    “是,門主大人!”


    馬蘭在側恭聲應道。


    “你去提一下兒我的名字。國公大人他,想來不會推托不見的。”


    柯芙蓉含笑吩咐她道。


    “是,門主大人。”


    “多謝姐姐的成全之恩!在下告辭了!”


    朱振宇美滋滋地跟著馬蘭,下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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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主大人!”


    “嗯。你近來的輕功,越發出色了。可見,下了不少的苦功啊!”


    柯芙蓉才一推開車門,便瞧見馬蘭早已站在了“紅蓮居”的門口兒躬身相候,遂伸出手去,淡然一笑道。


    “弟子身為門主大人的左膀右臂,自是日夜勤修,不敢稍有懈怠。”


    馬蘭慌忙攙扶著她,款款地走下車來,賠笑說道:“但畢竟‘山再高,也高不過天’去,弟子就算是再練上一百年,也趕不上您的一招兒、半式啊!”


    “誰說的?!至少,這言辭上的修為,就已經超過了不是一星半點兒的啦!嗬嗬嗬!”


    柯芙蓉一路嬌笑著,走入了屋內坐下,又接過了海棠等人奉上的冰鎮酸梅湯,微微喝了一口後,含笑吩咐馬蘭道:“今夜,你把這個消息,火速告知給安邊城的人——切記,除了太子這邊兒,不得讓任何一方有所察覺。還有啊,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去他的人那裏,為赤月領取嫩葉了,衛國公府自會供給的。”


    “是,門主大人。但,這又是何必呢?”


    馬蘭迷惑不解道。


    “哼,若是不討上一些‘好處’,又何以打消,李益那老兒的疑心呢??”


    柯芙蓉異常輕蔑地微微一笑,“嗒”的一聲,輕輕巧巧地擱下了赤金茶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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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英,你去問問李忠那個老奴才,引路的人,到底在哪兒啊?!”


    阿梨先後辭別了師父和雙刀婆婆,提著行囊,來到了“薔薇苑”內,和李丹鳳一起等了半天之後,李丹鳳忍不住大發雷霆道。


    “是,小姐!”


    沐英相當踴躍地答應著,很是趾高氣昂地去了。但不一會兒,就垂頭喪氣地迴來稟報道:“啟稟小姐,管家說......國公大人叫您先去一趟外書房,迴頭兒再說這件事。”


    “啊?我這個麻煩的爹呀,又要趁機找我的碴兒了!誒呀!!”


    李丹鳳一聽見這個,臉色都嚇得變了,驚慌失措道。


    “這,這可如何是好呢?!都是我連累得你!”


    阿梨也是吃驚不小地,連忙起身道:“丹鳳妹妹,要不,你還是先去‘灼雲居’那裏,避一避吧。有二夫人護著,國公大人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怎麽樣的。我一個人啟程就行,想來,那公孫府邸也不難打聽。”


    “嗐,沒用的,阿梨姐姐!我娘和我爹呀,本來就是一路兒的!我去‘灼雲居’,不是自投羅網嗎?反正啊,是逃不掉的。”


    李丹鳳苦著一張小臉兒,眼望著雙手,可憐兮兮道:“唉!手啊手,你們又要受罪啦~!”隨即,就毅然起身道:“得,這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早點兒挨完了,早點兒了事兒!——阿梨姐姐,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迴。”


    “哎,丹鳳妹妹,你且等等!”


    阿梨急忙一把拉住了她,將一瓶新的“藥酒”,塞入了她的懷中道:“你隨身帶著它,萬一挨了板子,一出門兒就敷上,好歹也能少受一點兒罪。”


    “嗯!阿梨姐姐,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李丹鳳感動地迴身抱住了阿梨,撒著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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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朱公子,怎麽是你呀?柯門主她......”


    “伯父大人,鑒於時間緊迫、刻不容緩,咱們還是有話,直說了吧。”


    朱振宇心急火燎地打斷了李益的虛偽之詞,深施一禮,開門見山道:“請問伯父大人,您希望小侄,資助多少金額呢?!”


    “呃......,賢侄啊,你覺得......”


    出乎意料的李益,頓時亂了陣腳兒,猶猶豫豫道:“十......十兆銅鈿......,可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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