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酒盞之中,那清澈的,帶著酒香的毒酒。


    忽地,就笑了起來。


    那笑之中,帶著幾分嘲弄和不甘,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人生到了最後的關頭,蕭婉依舊沒有想清楚。


    她錯的,不是去喜歡一個人,而是因為喜歡一個人,就迷失了自我,而是喜歡一個人,不是行兇為惡的理由。


    一盞酒尚未喝完,蕭婉就覺得,全身沒了力氣,慢慢地靠著牢房的一側坐了下來。


    接著,她就猛然間吐出一口鮮血,看著十分痛苦。


    手中的酒盞,緩緩滑落。


    就在那酒盞要掉在地上的一瞬間,隔壁牢房伸出了一隻手,接住了那酒盞。


    孫萱不知道是瘋,是傻的開口了:“憑什麽,憑什麽她有酒,我沒有?酒,本宮要喝酒!”


    獄卒瞧見這一幕,嚇了一跳:“這是毒酒!陛下尚未處置你,你……”


    還沒等著獄卒衝進來,孫萱就用一種,不知道是慶幸還是瘋傻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獄卒,接著將那半盞毒酒一飲而盡。


    毒酒喝了後。


    獄卒便也不想進來了,隻能站在門口的,等著收屍。


    蕭婉最終,扭曲著身體,徹底倒在了地上。


    她艱難地說出了人生之中的最後一句話:“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我……”我不會喜歡上你。


    她瞬間卸掉了所有的力氣,終究沒將最後的話說口。


    但每個人的人生,隻有一次。


    行差踏錯,便是一生。


    重生,不過是今生求不得,不如意的盼想罷了。


    孫萱看著蕭婉氣絕而亡。


    伸出手來,擊打著自己的手掌,顯得很是高興:“死了!死了!哈哈哈……死了!”


    接著,孫萱就也倒在地上。


    死去的那一瞬間,她甚至沒將眼睛閉上。


    她人生左右的謀算,所有的野心,都終結在這一盞毒酒上。


    她最後的時候,真的瘋傻了嗎?也許吧!


    但這半盞毒酒,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


    玄清殿之中。


    玉姣和蕭寧遠麵對麵的坐著。


    蕭寧遠麵沉如水,沒有開口說任何話。


    玉姣知道,蕭寧遠的心情不太好,似乎有些惱怒。


    玉姣沒猜錯。


    這次蕭寧遠是真的惱怒了,他知道玉姣和沈寒時定下過親事的時候沒惱,想到玉姣從未和他提起過這件事的時候,也沒惱。


    但當玉姣急匆匆地趕到玄清殿的時候。


    質問他為什麽要將沈寒時關入天牢的那一瞬間。


    蕭寧遠覺得,自己的心上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他本已經調整好情緒,處理了蕭婉後,隻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原諒玉姣沒將往事說出,也可以不去糾結,玉姣入伯爵府的時候,心中是否還有沈寒時。


    隻要,隻要玉姣現在是他的。


    隻要,他們現在是心意相通的就可。


    可玉姣那句話,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蕭寧遠是帝王,帝王一怒,莫說是玉姣,就是天下都要為之變色。


    可蕭寧遠最終,還是沒有對玉姣發泄心中的火氣。


    他隻要一抬頭,瞧見玉姣那嬌俏的麵容,以及玉姣微微隆起的小腹,便不自覺地,將心中的惱怒壓抑了下來。


    玄清殿的氣氛,太壓抑了。


    蕭寧遠的周身,不斷地散發著冷意。


    這種壓抑的氛圍,讓玉姣有些唿吸不暢和忐忑不安。


    玉姣也知道,自己不該衝動之中,就來問他關於沈寒時的事情。


    可她剛才先是聽到秋蘅說,沈寒時去了天牢,的確有那麽一瞬間,慌了神。


    這才衝動之下,想找蕭寧遠分辯個清楚。


    她看過許多史書。


    書上的皇帝,若是遇見臣子和妃嬪,有私通之嫌。


    且不說是不是真的私通,隻是有嫌疑,便會將臣子處置了,關入天牢是小,更甚者,有直接賜了毒酒的。


    沒有一個皇帝,能容忍這種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


    玉姣這也是擔心,沈寒時因為自己,落得不好的下場。


    她已經欠沈寒時很多了,不想再欠上更多了。


    現在的玉姣已經冷靜了下來。


    此時的她,悄悄地看了蕭寧遠一眼,蕭寧遠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如同一座孤寂的山一樣,一動不動。


    玉姣也不敢亂說話。


    她怕自己多說多錯,不知道哪裏,又惹了蕭寧遠不快。


    到時候,她不怕什麽……她對蕭寧遠還是了解的,她知道,如今她有孕在身,蕭寧遠不會為難她。


    可若是蕭寧遠生起氣來,因此把氣發在沈寒時身上要怎麽辦?


    “陛下,沈大人迴來了。”藏冬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蕭寧遠這才動了動身子,瞥了玉姣一眼,還是沒控製住心中的不滿,冷嗤了一聲。


    玉姣:“……”


    玉姣有些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但此時,她的心情已經沒剛才那麽焦慮了,沈寒時還能迴來,說明蕭寧遠沒有處置沈寒時的意思。


    至少。


    暫時是這樣的。


    “進來吧。”蕭寧遠沉聲道。


    沈寒時緩步走了進來:“參見陛下。”


    沈寒時微微一抬頭,就瞧見了坐在蕭寧遠對麵的玉姣。


    很快,沈寒時就恭謹地開口了:“見過皇後娘娘。”


    蕭寧遠似笑非笑地說道:“沈大人,皇後娘娘聽說你去了天牢,很是擔心呢,不便當著皇後娘娘的麵,說說,孤讓你去天牢做了什麽!免得她繼續擔心。”


    這話說的,足夠陰陽怪氣。


    讓玉姣的神色很是尷尬。


    沈寒時的表情,倒是足夠平靜,此時他開口了:“娘娘厚德仁慈,所以才關心陛下的臣子。”


    蕭寧遠瞥了沈寒時一眼。


    這話說得倒是好聽。


    厚德仁慈?


    嗬!


    沈寒時已經繼續說了下去:“陛下吩咐臣的事情,臣已經做完了。”


    “蕭老夫人之死,的確是蕭婉所為。”


    沈寒時說到這的時候,蕭寧遠的臉色就一沉,看得出來,蕭婉做的事情,讓蕭寧遠很是生氣。


    蕭老夫人對蕭寧遠不夠好。


    可從小到大,蕭寧遠都渴望得到母親的愛,越是不被看重嗬護的那個孩子,反而……對母親的感情更深。


    所以,後來知道蕭老夫人做了什麽的時候,蕭寧遠也隻是分府,並未要蕭老夫人的命。


    否則,以蕭寧遠的手段,蕭老夫人哪能活到現在?


    但不管是誰和蕭老夫人有仇,想要毒殺蕭老夫人,這個人,都不能是從小被千嬌百寵著長大的蕭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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