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見春枝言辭躲閃,聲音微微一沉:“拿出來。”


    玉姣素來溫柔小意,對待身邊的婢女們,也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很少有這般嚴肅的時候。


    春枝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抗住壓力,將手拿到了前麵。


    她將握著拳頭的手,緩緩打開,將裏麵的東西,展示給玉姣看。


    玉姣將目光落了上去。


    那是一個,紅翡墜子。


    紅色的紅翡,配著同色的珊瑚珠串成的流蘇,安靜地躺在春枝白皙的手掌之中。


    玉姣看著那火翡墜子,沒說話。


    好一會兒,玉姣才伸手拿起了那串墜子。


    “娘娘……”春枝有些忐忑不安。


    玉姣輕輕地將墜子放下。


    春枝卻小聲道:“娘娘,您別多想,這墜子……應該是整理床鋪的丫鬟,不小心落在上麵的。”


    玉姣的聲音清淡,但帶著幾分飄忽:“誰家丫鬟,會用這樣好的珊瑚珠?”


    隻這一隻墜子,隻怕就要一百兩了。


    伯爵府之中的,若真有什麽丫鬟,有這本事,帶上這樣好的東西,還在這當什麽丫鬟?早就將自己的賣身契贖了,迴去當良籍女,安穩度日去了。


    “許是……許是有人賞下來的。”春枝繼續道。


    玉姣笑了:“蕭寧軒嗎?”


    能賞丫鬟這麽貴重的東西了,早就將丫鬟抬為妾室了,便不會讓丫鬟來整理床鋪。


    春枝又道:“許是……”


    玉姣卻微微搖頭:“罷了,不必再說下去了。”


    春枝不明白玉姣的意思。


    玉姣開口道:“不過是一個墜子罷了,總不能因為這個墜子,去質問陛下……”


    更何況……


    蕭寧遠這屋內,就算是真的來過什麽女子,她有什麽資格去質問?


    蕭寧遠是皇帝。


    這普天之下的女子,隻要尚未婚配,蕭寧遠想寵誰就寵誰。


    她如今獨寵,不是她能力出眾,讓蕭寧遠不得不獨寵,而是……蕭寧遠給她體麵。


    若此時因為這一個紅翡墜子,去問了蕭寧遠。


    不管有沒有她猜想的一些事情,都會惹人生厭。


    如果,這墜子是人特意留下的,那她更是落入圈套了。


    而且……


    她應該可以,給蕭寧遠一些信任吧?


    應該可以的。


    ……


    蕭寧遠見到蕭老夫人的時候,蕭老夫人正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閉上眼去,但又差那麽一點,不肯閉上這眼。


    蕭婉哭得和一個淚人一樣:“母親!你若竟真的這樣去了!留下婉兒,可要怎麽辦啊!”


    蕭老夫人幾乎說不出來話來。


    她看著麵前的蕭婉,用力掙紮著,想伸手抓住蕭婉的手。


    蕭婉連忙將自己的手伸了迴來,牢牢地握住了蕭老夫人的手,神色悲切:“母親,別怕,婉兒在呢!”


    這一聲母親不怕,讓蕭老夫人不肯閉上的眼睛,又瞪大了幾分。


    蕭老夫人的喉嚨裏麵,也不斷地發出嗬嗬嗬的倒氣聲。


    眼見著蕭老夫人激動到,這一口氣都差點上不來。


    蕭婉轉過身來,看向蕭寧遠,跪了下來開口道:“我知道兄長和母親之間,又很多嫌隙,母親做的事情也不值得原諒,但婉兒還是鬥膽請兄長,念在母親早年便隨父親戍守邊關,因此落了一身病根,又因為……擔心父親背叛,鬱氣多年,才這般年紀就早衰而去……”


    蕭婉微微一頓,繼續道:“便寬恕,母親當年做過的錯,讓母親……閉目而去吧!”


    蕭老夫人此時,人雖然提不起什麽力氣,也幾乎說不出話來。


    但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她卻格外的清醒。


    隻不過,她整個人好似被困在這僵硬的身體之中,難以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她寧願此時不清醒!


    她恨這份清醒!


    所以,剛才讓她親眼瞧見了,她的好女兒,是如何,在她的湯藥之中,下藥的!


    蕭老夫人,奮力地看向了蕭寧遠。


    蕭寧遠立在床頭,並未穿龍袍,一身黑衣的他,看起來和昔年那個,對她百般孝順的長子,別無二致。


    那個時候,蕭寧遠不管多累,都會親自到她的院子之中的請安。


    因蕭寧遠的嚴於律己,所以蕭寧遠和蕭婉兄妹兩個人,也會日日來請安。


    那個時候,她的院子裏麵是熱鬧的。


    後來,蕭寧遠和她鬧翻了,還當了皇帝。


    蕭寧軒也不來請安了,她便覺得分外的孤獨。


    好在,還有女兒。


    可她更沒料到的是,她這個好女兒,竟然為了達到目的,想犧牲自己母親的命!


    這一刻。


    蕭老夫人的心中,隻覺得內心無比痛苦,且滿懷悔意。


    若她……真能善待這個蕭寧遠。


    不需要善待,隻需要,不暗中去害蕭寧遠的子嗣。


    蕭寧遠哪怕當了皇帝,也會一如既往地敬著她,又怎麽會,被自己親生的孩子,害到如今地步?


    蕭寧遠看著麵前的蕭老夫人,聲音冷冽地開口了:“你我之間,沒有母子緣分,孤……”


    蕭寧遠微微一頓,聲音晦澀且艱難:“總之,你且安心地去吧。”


    “念在老伯爺的情分上,我會將你和老伯爺,厚葬到一處。”蕭寧遠繼續道。


    蕭老夫人聽了這話,渾濁的眼神之中,迸射出了最後的、微弱的光亮。


    “遠……遠兒。”蕭老夫人說話,如破了的風箱一樣。


    “是……是……母親……錯了。”蕭老夫人語氣艱難地開口了。


    蕭老夫人說著,就看向了蕭婉,此時的蕭老夫人神色十分複雜,她很想,將蕭婉對自己做的事情說出去。


    若加害她的是旁人。


    哪怕她死,她臨死之前,也要拉走這個墊背的。


    但眼前這個人,是她的女兒啊!


    蕭老夫人看著麵前的蕭婉,眼神之中,帶著幾分猶豫不定。


    蕭老夫人最終還是放棄了,將蕭婉所做說出來。


    但蕭婉,卻不願意繼續容忍蕭老夫人了。


    剛才蕭老夫人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著實是驚到了她,她是真的很怕,她做的事情會被揭穿。


    到那個時候,弑母的罪名落在她的身上。


    等待她的,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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