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打草驚蛇,蕭寧遠沒有請大家到議事廳,而是將所有人,都請到了玉姣這。


    孟鐸等一行人,進來的時候。


    便蕭寧遠沉著臉,坐在椅子上,而玉姣,就立在蕭寧遠的側後方。


    “參見陛下,參見娘娘。”眾人行禮。


    蕭寧遠沉聲道:“你們可知道,孤差人尋你們,所為何事?”


    沈寒時不解道:“請陛下示下。”


    蕭寧遠沉聲道:“今日,孤查清楚,布防圖是怎麽丟的了。”


    在場的人聽到這,都意外地看向蕭寧遠。


    這件事,雖然說去查,可拿走布防圖的人,自然會小心謹慎,哪裏有那麽容易暴露?


    陛下竟然這麽快,就查出來了嗎?


    孟鐸聽了這話,深邃的眸子之中,滿是冷意:“請陛下告訴臣等,究竟是何人這樣做的!末將要親自將這人的首級取來!以告慰所有犧牲的將士們!”


    將士們為了守住大梁的領土,付出了多少代價?


    可如今,竟然出了叛國賊。


    若叫此賊的計謀得逞,失去的可不隻犧牲了無數生命的領土,還有這些活著的人,隻怕也要犧牲性命!


    玉姣聽著孟鐸那擲地有聲的話,看著眼前神色剛毅冷然的孟鐸,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孟鐸如此正直,卻不知道……孟音音怎麽沒有承襲,半點孟鐸的氣節,反而心狠善妒。


    也不知道,孟鐸知道真相的時候,會做如何感想。


    蕭寧遠看向孟鐸,靜默了一瞬,這才開口道:“是孟淑妃。”


    孟鐸開始的時候,還沒太理解蕭寧遠的意思,轉身往外看去:“娘娘也來了?”


    他一迴頭,身後沒有人。


    孟鐸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蕭寧遠那一句孟淑妃的意思。


    他把頭轉迴來,臉色有些微微的蒼白:“陛下,您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蕭寧遠有些不忍直視孟鐸,但還是開口道:“是孟淑妃,偷了布防圖,所以才有了北燕進攻岩山關的事情。”


    孟鐸的臉色難看,整個人幾乎站不穩了。


    咣當一聲。


    卻是孟鐸,忽然間單膝跪地,一隻手用劍鞘撐住地麵,整個人才沒有在這巨大的打擊下倒下去。


    孟鐸看向蕭寧遠,聲音沙啞地開口了:“陛下今日將臣等召集至此,定是已經有了確切的證據。”


    事實上。


    當蕭寧遠重複說出孟音音之後,孟鐸就已經想到,那日自己離開軍營,將孟音音留在營帳之中的事情了。


    這件事他一直都記得。


    隻是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妹妹。


    明明,孟音音當初,也曾經想做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啊!明明……她當初,提起北燕來,也是滿是恨意啊!


    畢竟他們的父親,就死於燕人之手!


    孟鐸神色晦澀地開口了:“陛下打算怎麽懲治她?”


    蕭寧遠看向孟鐸,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孟鐸,隻是斟酌著語言,打算將孟音音差鵲兒去做的另外一件事,告訴孟鐸。


    孟鐸已經繼續說了下去:“臣知道,音音她罪無可恕,臣……”


    叛國通敵是大罪,論罪當誅。


    雖然說孟音音這次沒有釀成嚴重後果,但偷布防圖這件事,已經沒有辯駁的餘地了。


    可孟鐸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就想到了父母臨死之前的托付。


    他低著頭,不敢直視蕭寧遠,艱難地開口道:“臣知道,有一種藥草,可以讓人失心忘智……臣懇請陛下,饒了她一命。”


    “臣願意放棄所有軍功,隻求她這一命。”孟鐸繼續道。


    這孟鐸和孟音音兄妹兩個人,還真是感情深厚。


    當然,孟鐸處處為孟音音著想,這孟音音,好似沒有為自己這個兄長考慮過一分半毫。


    她甚至不怕,自己的兄長喝了疫病的水,染上疫病。


    更不怕,大梁兵敗,拓跋恭第一個要砍的,就是如今這位統領三軍的大將軍。


    孟鐸和孟音音之間的感情,到底和玉姣與薛琅之間的不同。


    玉姣姐弟兩個人,都會為彼此考慮,而不是一味地去消耗另外一個人。


    玉姣先強大起來,護著薛琅,薛琅想的,從來不是借著玉姣的名頭吃喝玩樂,而是想著往上爬,好給玉姣助力。


    徐昭忍不住地說道:“孟將軍!你當真是糊塗,孟淑妃犯下如此大罪,你也要護著她嗎?”


    孟鐸低著頭,眼睛充血。


    他知道,他開口為孟音音求情的那一瞬間,就失去了自己身為大將軍的公正、堅守。


    他甚至會從一個人人敬仰的大將軍,變成一個被人咒罵的徇私之人。


    可以說,他屍山血海裏麵的十年,都會因為這件事,變得毫無意義。


    他曾經承諾過,會永遠追隨陛下,會永遠忠於陛下,可這一次,他為了妹妹……竟要放棄,他最看重的忠義。


    孟鐸隻覺得,身上壓了一座大山,讓他無法唿吸。


    他的聲音沙啞:“臣知道,如此不足以消解陛下和將士們的心頭之恨,臣願意替妹妹承受餘下的懲罰……”


    蕭寧遠看著孟鐸,歎息了一聲:“我今日尋你來,不是為了興師問罪的。”


    “而是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大家知曉,並且商議一二。”


    蕭寧遠微微一頓,就將孟音音差鵲兒在水源之中投毒的事情說了。


    眾人聽完,神色之中,都滿是震驚之色。


    沈寒時的臉色,也不由自主的沉了下來。


    早知這孟音音如此心狠,他當初就該稍作設計,永遠除掉孟音音!


    孟鐸聽到這話,那手中的劍鞘,幾乎撐不住他單膝跪地了。


    他開始的時候,隻是低著頭,可此時,這個昔日偉岸的男子,在這一瞬間,脊背好像也彎折了幾分。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之中。


    好似溺水之人,抓不到救贖。


    徐昭忍不住地驚唿起來:“這……這孟淑妃是瘋了嗎?她可是陛下的妃嬪,怎麽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她這是要所有人都去死啊!”


    “就算是她不得陛下寵愛,心生怨恨,想要報複陛下和貴妃娘娘,可……可……她也不管孟將軍的死活了嗎?”


    徐昭的話,落在孟鐸的心中,猶如雷霆之刑。


    將孟鐸的心,反複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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