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雲要如何引導楚懷瑾對自己的情感認知？
當然是將那份依賴強行建立在兩人那層明麵的身份上。
即便柳初雲很清楚，楚懷瑾從來看待自己的目光中從未加以任何身份，這孩子望向自己時，永遠隻是在看自己這個人。
可柳初雲同樣清楚，不該如此，兩人的身份應該劃清界限。
“阿雲真的喜歡兄長麽？”
這是這幾年來，楚懷瑾最常問柳初雲的問題，也是隻有楚懷瑾才會問柳初雲這種問題。
柳初雲的迴答一直都不曾變過：“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那不還是不喜歡嘛？”往往聽到這個迴答後，楚懷瑾都會泛起嘀咕，並問道，“既然不喜歡，為什麽要一定要成婚呢？”
柳初雲向來對楚懷瑾很有耐心，即便這話已經聽過很多遍，但每次都會為她解釋：“喜不喜歡並不重要，我們雙方成婚都隻是為了利益，僅此而已。”
楚懷瑾當然知道這一點，但還是覺得很不甘心：“可是其他人本來就不在乎你的心情和想法，如果連你自己都不在乎，那豈不是沒有人會在乎你這個人了？”
…會在乎自己的人…本來…也就隻有你…
柳初雲並未將心中所想說出口，而是刻意偏過頭去移開了目光，淡道：“在不在乎的，也不重要，即便是我自己，也隻是想要煙雨樓的地位、財力與權勢。”
“……那我呢？”
那天，楚懷瑾終究還是沒忍住，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我們認識這麽久以來，難道你始終沒有在乎過我？”
“在乎啊。”
柳初雲沒有說假話，但也沒有說真話，而是用著毫無波瀾的平靜語氣，闡述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我總有一天會與你兄長成婚，怎麽會不在乎你呢？”
不出意外，楚懷瑾生氣了，並且，自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去見過柳初雲。
直到那之後不久，柳初雲即將離開楚莊迴到煙雨樓，楚懷瑾也隻是站在人群最後麵默默低著頭，甚至不曾抬眸目送，更沒有上前與其說任何話。
但，在柳初雲即將登上船頭甲板，楚懷瑾終是再也忍不住，小跑著穿梭在人群之間，最後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撲入了柳初雲的懷中，懇求道：“我想跟你去煙雨樓生活。”
柳初雲先是朝著對麵不遠處正打算上前訓斥這個妹妹有失禮數的楚握瑜搖了搖頭，而後才對楚懷瑾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楚莊的條條框框束縛，但煙雨樓是一樣的，同樣不適合你。”
楚懷瑾卻是搖了搖頭，駁道：“你知道我不在乎適不適合，我隻是想……”
“小瑾兒。”
柳初雲再次出聲，刻意打斷了楚懷瑾接下來準備說的話，靜靜注視著懷中之人半晌，率先鬆開了手並退後一步，主動與之拉開距離，然後才道：“你我所追求的道路從來不同，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自由、隨心地做你自己。”
次年，柳初雲在煙雨樓得知了楚懷瑾離開楚莊的消息，奉楚握瑜所托，同樣也是出於自己的本心，柳初雲一直有讓手下在暗地裏對楚懷瑾進行關照。
柳初雲一度以為，楚握瑜至少能夠保護好他重視的這個唯一的妹妹，直到得知無論是楚握瑜還是那位身為武林盟主的楚家家主，對於這道荒誕的聖旨竟是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時，柳初雲便知，不能再讓楚懷瑾迴楚家了。
當看到楚懷瑾幾次試圖自戕倒在血泊之中，柳初雲不止一次後悔自己當年為什麽沒有將這孩子接去煙雨樓？
尤其是，柳初雲其實很明白，自己就是為了迴避楚懷瑾對自己所產生的不該有的感情才這麽做，便更加忍不住會自責，會懊惱，會為沒有保護好楚懷瑾而感到痛苦萬分。
即便柳初雲同樣明白，楚懷瑾生來就是楚家人，就算有著刻在骨子裏的心向自由，也躲不過會被掌控的宿命，而那個無論如何也要追求地位、財力與權勢的自己，根本保護不了她。
但，至少有一點，柳初雲一定會堅守的，那就是絕不能讓楚懷瑾成為第二個自己。
…
三人坐在密室中靜靜等著楚懷瑾睡醒，按柳初雲的說法，即便是用點睡穴的方法楚懷瑾也睡不了多久便會醒，她的精神狀態實在太差，根本睡不安穩。
果不其然，這還沒過兩個時辰，床上便傳來些許動靜，三人見狀先是將一切可能被楚懷瑾當成自戕工具的物品放在桌上，然後才上前圍了過去防止楚懷瑾醒後又想著幹出什麽傻事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時的楚懷瑾倒是格外冷靜，在清醒過後，她先是轉頭看向穆清，道：“穆少坊主，也好久不見…現在該稱唿為‘穆坊主’了吧…”
樂少言也是直到這時才恍然想起，楚懷瑾可能還不知道穆清與夏仁的敵對關係，生怕楚懷瑾誤會便遷怒於穆清，連忙解釋道：“小楚，我們是來幫你的，雖然都是風菱坊，但穆姐姐不是夏仁那老賊的人。”
“幫我？”楚懷瑾忽然笑了一聲，卻是極具自嘲意味的嗤笑，“既然是來幫我，那勞請二位幫我了斷一下，給我個痛快？”
話到此處，楚懷瑾掃視了一眼兩人上下，發現她們同樣沒有帶任何鋒利物件在身上時，再次冷笑了一聲，低下腦袋，道：“你們果然和柳初雲一樣…走吧，都出去，我不想見你們。”
樂少言不為所動，而是繼續勸道：“小楚，你先冷靜些，你聽我說，我們有辦法救你……”
“有辦法又能怎樣？到最後不還是得有人承擔後果？！”楚懷瑾說著，下意識抬手推了一把樂少言，情緒瞬時又激動起來，“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們操心！要怪就怪我生在楚家，這就是我的命！”
穆清則是在扶住了身側的樂少言後，開口說道：“楚姑娘，我們不會放棄你，還望莫要自暴自棄。我們知道你不想拖累楚家，不想拖累初雲姐，更不會想拖累我和阿言。但請放心，這是我們二人與夏仁之間的私人恩怨，不管是否幫你，我們都會去做。”
樂少言也跟著點了點頭，忙道：“對的對的，再說了，是命又如何？我認識的小楚可從不會輕易認命～所以呢，你無需擔心我們，先冷靜下來，聽聽我們的計劃再做打算，怎麽樣？”
楚懷瑾陷入沉默，良久，才點點頭，低聲道：“…謝謝你們…”
“別急著感謝我們，事情還沒解決呢。”樂少言與穆清對視一眼，聳聳肩，無奈笑道，“與其道謝，要不你先跟柳樓主道個歉？柳樓主這些天想必是擔心壞了。”
柳初雲卻是早已在不知何時起身，背對著幾人說了聲：“你們直接談正事吧，她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我去拿些吃食來。”說罷便欲快步離開。
可這還沒走幾步，楚懷瑾突然開口將人喊住：“柳初雲，你以前不是說過…你隻想追求煙雨樓的地位、財力與權勢？那你將我這條命撿下後，為何…為何不直接把我這個人交還給楚家？為何不像父親與兄長一樣勸我奉旨成婚？而且…但凡被人發現是你藏的我，那豈不是…你一直以來追求的東西都會毀於一旦？！”
然而無論楚懷瑾怎麽問，柳初雲都未迴應，隻是默然離開。
沒能得到迴應，楚懷瑾不悅地“嘖”了一聲，再一轉頭，卻見樂少言不知何時已然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來，挑著眉頭，儼然一副看戲的戲謔表情，正笑而不語地望著自己。
“……”
這女混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欠…！
楚懷瑾瞬間羞紅了滿臉，毫不客氣地舉起身後軟枕直接扔在了樂少言那張犯欠的笑臉上，穆清雖然通過這兩人的表情提前預判到了會發生的事，但這次卻隻是默默倒退了兩步，以免被誤傷。
當然是將那份依賴強行建立在兩人那層明麵的身份上。
即便柳初雲很清楚，楚懷瑾從來看待自己的目光中從未加以任何身份，這孩子望向自己時，永遠隻是在看自己這個人。
可柳初雲同樣清楚，不該如此，兩人的身份應該劃清界限。
“阿雲真的喜歡兄長麽？”
這是這幾年來，楚懷瑾最常問柳初雲的問題，也是隻有楚懷瑾才會問柳初雲這種問題。
柳初雲的迴答一直都不曾變過：“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那不還是不喜歡嘛？”往往聽到這個迴答後，楚懷瑾都會泛起嘀咕，並問道，“既然不喜歡，為什麽要一定要成婚呢？”
柳初雲向來對楚懷瑾很有耐心，即便這話已經聽過很多遍，但每次都會為她解釋：“喜不喜歡並不重要，我們雙方成婚都隻是為了利益，僅此而已。”
楚懷瑾當然知道這一點，但還是覺得很不甘心：“可是其他人本來就不在乎你的心情和想法，如果連你自己都不在乎，那豈不是沒有人會在乎你這個人了？”
…會在乎自己的人…本來…也就隻有你…
柳初雲並未將心中所想說出口，而是刻意偏過頭去移開了目光，淡道：“在不在乎的，也不重要，即便是我自己，也隻是想要煙雨樓的地位、財力與權勢。”
“……那我呢？”
那天，楚懷瑾終究還是沒忍住，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我們認識這麽久以來，難道你始終沒有在乎過我？”
“在乎啊。”
柳初雲沒有說假話，但也沒有說真話，而是用著毫無波瀾的平靜語氣，闡述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我總有一天會與你兄長成婚，怎麽會不在乎你呢？”
不出意外，楚懷瑾生氣了，並且，自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去見過柳初雲。
直到那之後不久，柳初雲即將離開楚莊迴到煙雨樓，楚懷瑾也隻是站在人群最後麵默默低著頭，甚至不曾抬眸目送，更沒有上前與其說任何話。
但，在柳初雲即將登上船頭甲板，楚懷瑾終是再也忍不住，小跑著穿梭在人群之間，最後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撲入了柳初雲的懷中，懇求道：“我想跟你去煙雨樓生活。”
柳初雲先是朝著對麵不遠處正打算上前訓斥這個妹妹有失禮數的楚握瑜搖了搖頭，而後才對楚懷瑾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楚莊的條條框框束縛，但煙雨樓是一樣的，同樣不適合你。”
楚懷瑾卻是搖了搖頭，駁道：“你知道我不在乎適不適合，我隻是想……”
“小瑾兒。”
柳初雲再次出聲，刻意打斷了楚懷瑾接下來準備說的話，靜靜注視著懷中之人半晌，率先鬆開了手並退後一步，主動與之拉開距離，然後才道：“你我所追求的道路從來不同，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自由、隨心地做你自己。”
次年，柳初雲在煙雨樓得知了楚懷瑾離開楚莊的消息，奉楚握瑜所托，同樣也是出於自己的本心，柳初雲一直有讓手下在暗地裏對楚懷瑾進行關照。
柳初雲一度以為，楚握瑜至少能夠保護好他重視的這個唯一的妹妹，直到得知無論是楚握瑜還是那位身為武林盟主的楚家家主，對於這道荒誕的聖旨竟是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時，柳初雲便知，不能再讓楚懷瑾迴楚家了。
當看到楚懷瑾幾次試圖自戕倒在血泊之中，柳初雲不止一次後悔自己當年為什麽沒有將這孩子接去煙雨樓？
尤其是，柳初雲其實很明白，自己就是為了迴避楚懷瑾對自己所產生的不該有的感情才這麽做，便更加忍不住會自責，會懊惱，會為沒有保護好楚懷瑾而感到痛苦萬分。
即便柳初雲同樣明白，楚懷瑾生來就是楚家人，就算有著刻在骨子裏的心向自由，也躲不過會被掌控的宿命，而那個無論如何也要追求地位、財力與權勢的自己，根本保護不了她。
但，至少有一點，柳初雲一定會堅守的，那就是絕不能讓楚懷瑾成為第二個自己。
…
三人坐在密室中靜靜等著楚懷瑾睡醒，按柳初雲的說法，即便是用點睡穴的方法楚懷瑾也睡不了多久便會醒，她的精神狀態實在太差，根本睡不安穩。
果不其然，這還沒過兩個時辰，床上便傳來些許動靜，三人見狀先是將一切可能被楚懷瑾當成自戕工具的物品放在桌上，然後才上前圍了過去防止楚懷瑾醒後又想著幹出什麽傻事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時的楚懷瑾倒是格外冷靜，在清醒過後，她先是轉頭看向穆清，道：“穆少坊主，也好久不見…現在該稱唿為‘穆坊主’了吧…”
樂少言也是直到這時才恍然想起，楚懷瑾可能還不知道穆清與夏仁的敵對關係，生怕楚懷瑾誤會便遷怒於穆清，連忙解釋道：“小楚，我們是來幫你的，雖然都是風菱坊，但穆姐姐不是夏仁那老賊的人。”
“幫我？”楚懷瑾忽然笑了一聲，卻是極具自嘲意味的嗤笑，“既然是來幫我，那勞請二位幫我了斷一下，給我個痛快？”
話到此處，楚懷瑾掃視了一眼兩人上下，發現她們同樣沒有帶任何鋒利物件在身上時，再次冷笑了一聲，低下腦袋，道：“你們果然和柳初雲一樣…走吧，都出去，我不想見你們。”
樂少言不為所動，而是繼續勸道：“小楚，你先冷靜些，你聽我說，我們有辦法救你……”
“有辦法又能怎樣？到最後不還是得有人承擔後果？！”楚懷瑾說著，下意識抬手推了一把樂少言，情緒瞬時又激動起來，“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們操心！要怪就怪我生在楚家，這就是我的命！”
穆清則是在扶住了身側的樂少言後，開口說道：“楚姑娘，我們不會放棄你，還望莫要自暴自棄。我們知道你不想拖累楚家，不想拖累初雲姐，更不會想拖累我和阿言。但請放心，這是我們二人與夏仁之間的私人恩怨，不管是否幫你，我們都會去做。”
樂少言也跟著點了點頭，忙道：“對的對的，再說了，是命又如何？我認識的小楚可從不會輕易認命～所以呢，你無需擔心我們，先冷靜下來，聽聽我們的計劃再做打算，怎麽樣？”
楚懷瑾陷入沉默，良久，才點點頭，低聲道：“…謝謝你們…”
“別急著感謝我們，事情還沒解決呢。”樂少言與穆清對視一眼，聳聳肩，無奈笑道，“與其道謝，要不你先跟柳樓主道個歉？柳樓主這些天想必是擔心壞了。”
柳初雲卻是早已在不知何時起身，背對著幾人說了聲：“你們直接談正事吧，她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我去拿些吃食來。”說罷便欲快步離開。
可這還沒走幾步，楚懷瑾突然開口將人喊住：“柳初雲，你以前不是說過…你隻想追求煙雨樓的地位、財力與權勢？那你將我這條命撿下後，為何…為何不直接把我這個人交還給楚家？為何不像父親與兄長一樣勸我奉旨成婚？而且…但凡被人發現是你藏的我，那豈不是…你一直以來追求的東西都會毀於一旦？！”
然而無論楚懷瑾怎麽問，柳初雲都未迴應，隻是默然離開。
沒能得到迴應，楚懷瑾不悅地“嘖”了一聲，再一轉頭，卻見樂少言不知何時已然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來，挑著眉頭，儼然一副看戲的戲謔表情，正笑而不語地望著自己。
“……”
這女混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欠…！
楚懷瑾瞬間羞紅了滿臉，毫不客氣地舉起身後軟枕直接扔在了樂少言那張犯欠的笑臉上，穆清雖然通過這兩人的表情提前預判到了會發生的事，但這次卻隻是默默倒退了兩步，以免被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