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樂少言一起過完及笄的生辰後,穆清便又要跟著穆笑然下山去,這一次,兩人可真就是在女混子出關之前沒法再見麵了。


    樂少言與穆清自然都很不舍對方,又是親又是抱的,也是磨蹭了許久後,才終於肯向彼此揮手道別。


    隻是不知為何,樂少言總感覺,比起自己與自家穆姐姐,師父和洛師二人似乎表現的更加舍不得?


    …其實…這麽形容好像也不完全貼切…


    與其說穆笑然看向洛菱歌兩的眼神像是不舍,倒不如說更像是夾雜著一絲憂慮在其中,仿佛有難言之隱一樣,好似什麽要交代叮囑的話,可真正到嘴邊後卻是欲言又止。


    這種若隱若現說不出來的古怪感覺,從當時樂少言接手穆笑然所給的地契,聽到師父那會兒說出那番話時就已經有所察覺,但看穆清和穆夫人兩人對此毫無表示,像是渾然不覺一樣,樂少言便也隻當是自己的錯覺了。


    直到分別許久過後,樂少言在跟隨洛菱歌在後山閉關修習的過程中,才在無意間得知穆笑然所隱瞞的究竟是什麽……


    樂少言與洛菱歌迴到後山便立刻進入了修習的狀態,不過洛菱歌並沒有像樂少言想象中的那樣直接開始指導其劍術,而是在後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從腰間的劍鞘中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坤儀,以極快的速度揮起手中鋒利的劍刃,猝不及防的徑直襲向跟在其身側不遠處的樂少言。


    好在樂少言這一路走來所經曆過的戰鬥已經不在少數,即便因為內力的緣故已經很久沒有與人作戰過了,但那像是刻在骨子裏的戰鬥意識依舊敏銳,身體的動作反應也很迅敏,幾乎是下意識倒退了幾步躲過了洛菱歌突襲的這一劍。


    樂少言好歹也是跟著洛菱歌修習了這麽久,師徒二人之間早已有了無需多言的默契,不用多問樂少言也能明白,洛菱歌突然發起的進攻一定也是修習的一環,因此在避開對麵連續襲來的三劍進攻之後,樂少言趁著躲避時與洛菱歌拉開距離之際,緊跟著拔出了背在身後的守心劍。


    洛菱歌看到樂少言同樣亮出佩劍後,也就不再反複試探,而是再次揮起手中的坤儀劍朝樂少言發起了淩厲迅猛的進攻。


    這應該算是樂少言第一次親身感受這位來自“天下第一劍”切切實實的“坤儀劍法”,雖然自己是照著洛師所著的《坤儀劍訣》練成的劍法,但正如當初在八麵城時大姐頭評價過的一個“躁”字,以及之後洛師評價的一個“傲”字,兩人所點評的那樣,樂少言這種單純靠著劍譜自行領悟學習的劍法並沒有完全習得坤儀劍法的精髓。


    因此當洛菱歌使用著樂少言自認為再熟悉不過的坤儀劍法向其發起攻擊時,樂少言驚訝地發現自己防守起來的時候竟還是會感覺到有些吃力。


    原本按照樂少言對“坤儀劍法”的理解,這套劍法所講究的主要就是一個“快”字,化速為技,令得敵人防不勝防,可洛菱歌此時所用的劍法卻不似自己那樣隻有一個“速”字,而是在“速”的基礎上更能感覺到有個“穩”字在其中。


    難怪當初大姐頭會以“洛師靠遊走江湖磨礪心性數載來沉澱劍術”的說法指點自己,現在看來果真是有道理的……


    雖然僅僅隻是通過短短的幾招劍法較量,樂少言便已經看出了自己與洛菱歌的差距,但女混子雖然人是混了點,卻也從不是個會輕易服輸的主,即便身上已經有了多處擦傷,可她就跟完全感受不到痛一樣,依舊頑強的與洛菱歌僵持著這場劍術比試。


    眼見洛菱歌又是一劍刺向樂少言的左臂,樂少言腳尖一轉,身子微微向旁偏去,反手抬劍進行格擋,一黑一銀的兩劍劍刃相互碰撞,瞬時摩擦出了亮眼的火花與清脆的聲響。


    原本樂少言以為這一招已經結束了,誰知洛菱歌竟是突然借著兩劍劍刃擦過之際,突然以一個極快的速度轉變劍刃攻勢方向,再次反向朝著樂少言的劍身襲去,這突如其來迴彈的一擊令得樂少言防不勝防,隻覺那握著守心劍強行進行防禦的右手幾乎快要被震麻了,雙腳更是不受控的向後連退了好幾步。


    在這般快的速度下居然還能讓劍發揮出此等力量,這就是“坤儀劍法”真正的威力嗎?難怪能久負盛名令得人人敬畏……


    樂少言不禁在心中感慨了這麽一番,剛站穩腳跟,便又見洛菱歌一劍襲來,那力道比之先前那一下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樂少言不敢大意,連忙欲側身躲避,誰知洛菱歌像是提前預料到了樂少言的躲避方位,竟是能在半道將劍刃隔空換位,劍鋒就這樣徑直向著樂少言躲避後的位置刺去。


    危急關頭,洛菱歌卻見樂少言竟在此時閉上了眼睛?


    這是什麽自殺行為……?


    洛菱歌差點要以為這女混子是想不開了要自尋死路,剛欲緊急收迴坤儀劍的劍勢,不曾想樂少言竟是不躲不退反而上前一步,靈巧地擦著邊緣閃過劍刃後,倏地又由下至上揮起手中守心劍,而那劍鋒好巧不巧,居然恰好擊中了坤儀劍劍身比較關鍵的正中央部位,竟是將那坤儀劍直接給擊開。


    樂少言閉上眼睛後其感知能力似乎反而變得更加敏銳了?!


    洛菱歌來不及多想,就見樂少言竟能趁著剛才那下反擊,抓住機會進一步主動發起進攻,而那雙眼睛自始至終不再睜開……


    雖然樂少言閉上眼睛後好似越來越能閃躲洛菱歌的攻擊了,可終究是無法光靠躲取勝,最後在這場比試中還是敗在了洛菱歌的劍下。


    不過即便敗了,洛菱歌在得知樂少言這身通閉眼後通過其他感官來感受劍氣流動來抵禦攻擊的本領,是其在雙目失明的情況下感應大自然時憑借自身領悟的後,還是給予了樂少言一個對其而言可謂是讚譽很高的評價。


    “不愧是笑…嗬…”


    洛菱歌似乎想起了些什麽,話到此處先是頓了頓,然後輕笑一聲,特地改口道:“不愧是我洛菱歌看中的弟子,你練了一身很不錯的本領。”


    果不其然,聽到洛菱歌這一次是以其自己的名義來誇讚後,樂少言瞬時眼前一亮,當即欣喜若狂,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倒也不謙虛,直接拍著胸脯刻意強調,得意笑道:“那是~我可是洛師的親傳弟子,還是多虧了師父您老人家教的好!”


    洛菱歌性子冷淡,對於樂少言的說笑向來很少迴應,這次雖仍未迴話,卻是罕見地笑了笑。


    此時的樂少言隻覺得洛菱歌這位不苟言笑的冷麵劍客相較之前似乎要溫柔了不少,但也隻當是因為自己已經和洛師混熟了,全然沒有深究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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