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大清早,樂少言與穆清一起來到後廚做了五份水煮掛麵,還特地在每碗裏邊各打了個雞蛋,兩人先是為穆夫人送了一碗過去,而後又端著四碗來到了穆笑然屋門口並敲響了房門。


    然而在穆笑然屋中為二人開門的人卻是洛菱歌。


    “洛師……?你怎麽在……”


    不等樂少言這根木頭刨根問底探個究竟,已然反應過來的穆清驟然奪過這女混子手中墊著湯麵碗的托盤,然後一把塞入洛菱歌手中,還好心地替其迅速關上了房門。


    直到做完了這一連串的事後,穆清這才鬆了口氣,將依舊有些不明所以地樂少言拉至身邊,道:“走吧阿言,我們還是先別打攪二位前輩了,晚點再來。”


    樂少言卻不肯挪步,仍站在原地堅持說道:“可是穆姐姐……”


    “沒有可是,知道你女混子心思單純,臉皮也夠厚,但我還是認為貿然打擾人家兩口子獨處是很不道德的行為。”穆清想都沒想就製止了樂少言繼續說下去。


    樂少言看上去急的不行,扯著穆清的衣袖搖著腦袋,慌道:“不是,穆姐姐,我是想說,可是我倆的早餐也在那盤子上啊!”


    “……”還真是。


    有那麽一瞬間,這位穆少坊主尷尬的隻想就地找個雪堆把自己埋進去。


    沒等穆清從窘境中迴過神,兩人身側的房門再次打開,站在門口的依舊是洛菱歌,但手上已經沒了剛才的托盤。


    這一次是洛菱歌主動開口道:“笑然已經醒了,進來一起吃吧。”


    樂少言與穆清很有默契的都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過,默默地翻過了這一頁,然後跟著洛菱歌進了屋,同看著像是剛睡醒此時仍坐在床榻上的穆笑然打了聲招唿後,便在擺著四碗湯麵的桌前坐下。


    “師父,我怎麽記得你以前可是很少賴床的,是昨晚睡得不好麽?”


    原本女混子真的隻是想單純關心一句,誰知下一秒,便又被自家穆姐姐將話給堵迴去了:“阿言你別多嘴——!快吃你的麵條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樂少言現在算是看明白了,穆清似乎就是不想讓自己扯出任何與師父和洛師相關的話題,至於為何不想,那就不得而知了,算了不管了,既然穆姐姐不想,便不提就是。


    這樣想著,樂少言又將穆清身前的碗往後者方向推了推,並笑道:“那穆姐姐別光看著我呀!你也吃~”


    穆清看自家阿言那副天真的模樣不似裝的,隻得失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拿起碗筷一起吃了起來。


    兩人對麵,穆笑然不語,隻是噙著欣慰的笑意,靜靜地看著自家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句相互關心愛護,打心底的為她們感到高興。


    洛菱歌則是默默注視著穆笑然,見她如此,便知她是在為眼前一幕而動容,不由也露出一個淺笑,隻在心中默念道,笑然能夠開心真是太好了……


    四人一起吃過早飯後,樂少言沒有要閑聊的意思,開門見山,直入正題,道明來意:“師父,我都想好了,穆姐姐也同意了,我們想加入你們,與你們一起,除掉夏仁。”


    穆笑然聞言一愣,顯然沒想到僅是一夜,不僅樂少言又主動提起了這事,就連穆清也加入了進來。


    接著穆笑然又想起昨夜洛菱歌會答應的那樣爽快,便下意識轉頭看向洛菱歌,那眼神似乎是在問是不是洛菱歌又背著自己在搞什麽鬼?


    洛菱歌卻很是無辜地聳聳肩攤攤手,搖了搖頭,表示這事與自己無關。


    穆笑然知道自家洛洛雖然可能會有所隱瞞,但從來不會對自己撒謊,因而不疑有他,轉迴頭看向對麵二人,並詢問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樂少言先是與穆清對視一眼,在得到後者眼神上的鼓勵與支持後,便向穆笑然說出了昨夜自己思考了整整半宿的想法:


    “師父,此前,我的確想過很多理由,什麽作為你的徒弟我要為師報仇啊,什麽身為大俠理應伸張正義為民除害啊…但後來我發現,沒必要。你徒兒我啊,早就跟以前不一樣了,我不是什麽大俠,也沒想過當什麽好人,我就是一個女混子,所以,我不必將想這麽多為何這麽做的理由,更不用說得那麽冠冕堂皇義正言辭。”


    “這件事說白了,單純就是,他夏仁多次謀劃,一直在設計想除掉女混子我和我的穆姐姐,既然如此,那我們這不得報複迴去?拋開其他不說,我們與夏仁本來就是勢不兩立,不死不休,所以我們同樣也想除掉他,僅此一點,這就足夠了。”


    “我與穆姐姐都想有個安穩的未來,那麽我們必然需要抹除那些將威脅到我們正常生活的危險因素,也就是夏仁這個人的存在,這並非是洛師在利用我,這是我自己的意誌。”


    穆笑然默默聽完樂少言所述,卻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她自然明白自家徒兒試圖轉移矛盾寬慰自己的良苦用心,同樣清楚自家徒兒說的不無道理,可……


    “對了師父,你恐怕不知道吧?”似是看出了穆笑然的猶豫與糾結,樂少言忽而又開口說道,“當年,穆姐姐主動入局,可是為了風菱坊和大鸞的百姓們,她是因為知道夏仁是個禍害才搭上自己的,我的穆姐姐如此深明大義,你也不想我拖後腿吧?”說罷,女混子還故意朝身邊的穆少坊主使了個眼色,穆清則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笑著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自家兩個小家夥為了說服自己看開些,都已經將話準備到這一地步了,自己若是再不領情,那屬實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終於,穆笑然想開了,也釋然了,那一直緊鎖的眉頭在此時得以鬆懈,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開懷笑容。


    穆笑然怔怔地看著身前這三位一直在為自己著想的至親至愛之人,剛欲開口道謝時,一道叩門聲突然在此時恰到好處地響起。


    四人迴頭看去,隻見穆夫人不知何時已然倚在門口,似是很漫不經心地說道:“行了,都聊完了吧?既然到了我這坐忘峰,就得遵守我這的規矩,我應該說過的吧?我就是這兒的規矩。”


    不等幾人詢問是又有什麽新規矩時,隻聽穆夫人繼續說道:“你們說的那些個江湖恩怨都給我先放一放,別擾了我這兒的清淨,有什麽事,年後再說。”


    “對哦!師祖不說我都快忘了時間了,這不馬上要過年了?我們也時候要開始準備了!”


    直到樂少言恍然大悟接了句話,幾人這才明白穆夫人的話中之意。


    看到自家幾個小輩也是終於開竅了,穆夫人便開始拿出了自己作為在場最有輩分的長輩的威嚴,開始一一布置起來過新年的安排:


    “你們幾個,今天下午跟我一起掃塵,一個都不許偷懶。”


    “掃塵?”


    “就是年末大掃除。”


    “對了娘親,還有對聯也得換新,新年新氣象嘛!”


    “恰好,我在山下買魚的時候也順帶買好了。”


    “欸?等等!師祖這是同意洛師和我,我們兩個劍客……”


    “阿言你少說兩句吧——!”


    “嗷——!穆姐姐,師父說過大過年的不能揍人的。”


    “沒關係,新春這不是還沒到嘛~”


    …


    歲末除夕夜,穆夫人從老樹下取出了珍藏多年的老酒,穆笑然在後廚燒著最後一道拿手好菜,洛菱歌在一旁勤勤懇懇的默默打著下手,穆清則是在端盤前去餐桌的過程中,還不忘拍掉樂少言那隻正偷偷摸摸欲拈菜吃的手,沒過多久,一桌象征著團圓美滿的年夜飯就這樣呈現出來。


    一大家子五個人齊聚一桌圍坐在圓桌前,闔家歡樂,其樂融融,伴隨著滿屋子的歡聲笑語,新春的鍾聲開始敲響,幾人一齊舉杯暢飲,相伴著身邊最為親近的人們,共同慶祝著新一年的到來: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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