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倫城區大牆的入口檢查站內,我們兩輛越野車停了下來。


    每個大區都有的標誌性的城區大牆,把城區和重建區硬生生隔了出來。而這大牆,真正的意義就是防止難民進入城區。


    而進入城區還要用居民證,錄入大係統。曾經我也有。可自從幾年前的城區暴動後,我在大係統的身份變成了逃犯。城區裏的警務部門並沒有抓到我。因為我跑到了連部隊都不敢來的重建區,所以他們怎麽可能敢來?


    但這林立的城牆,也硬生生隔出來了階層,雖然以前也有,但那是隱形的。可現在,那是肉眼就能看出來的。


    “出示一下證件”一個穿著軍裝的士兵站在我們越野車旁邊問道。


    “跟馮長官打過招唿了”我披著外套說了一句,士兵掃了我們車內一眼後迴頭擺了擺手


    阻攔杆直接升起,我們兩輛車直接通過。


    等又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後,才徹底進入了唿海市。


    “看咱們重建區跟地獄是的,這城區老百姓可過真好啊”幾個兄弟趴在窗戶上看著城區的高樓大廈感歎道。


    這個時候的城區,和新世紀之前的城市幾乎沒什麽分別,隻是犯罪率稍微提高了。街道上的警務執法人員更多了,乞丐也更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生意,更加明目張膽了。


    “哎,大哥,以後咱們能來這裏嗎?”李文坐在副駕駛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著我。


    後來我才知道,李文打小生活在重建區,他這是第一次來城區裏麵。當然被這些所吸引。


    “能,以後肯定能來”我坐在後座也看著車窗外的燈紅酒綠迴答道。


    “好,那我就等著了”李文笑了一下


    又過了十多分鍾,我們在一座部隊辦公樓外的停車場停下,我們走下車後來到了辦公樓大院的大門口處。


    巴圖我們幾個人都穿著髒兮兮的,不禁讓一些衛兵感到反感。而我們也沒有說什麽,畢竟是區外來的,環境就是那樣。


    “有規定,外來人員得交出配槍,並且接受檢查。”衛兵看著我們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我迴頭看了一眼,巴圖幾人開始掏出隨身武器。而我們這次來了七個人,李文巴圖和其他四個兄弟。


    我到還好,一把手槍便沒了。但巴圖幾人就好像移動的軍火庫,六把折疊衝鋒槍,六把手槍,十二枚手榴彈。


    “你們來搞破壞來了?整這麽多槍幹啥?”一個軍官看著我們皺著眉頭問道。


    “阿sir,在區外都人吃人了,這都是為了自保啊,你真以為我們那裏那麽好混?”李文被人一邊搜著身一邊看著那個軍官沒好氣的說道。


    軍官看了一眼我還穿著病號服沒來得及換,還有巴圖那壯碩的體格也沒說什麽。隻是讓衛兵快點搜完身後帶我們進去。


    “這哪來的一群老難民啊”衛兵看著我們的背影鄙視的罵了一句。


    辦公樓裏,李文巴圖等兄弟都還沒來過這種高級的辦公大樓,所以也是東看西看的。可能別人看在很搞笑,但在我看來,這很可悲。


    區內的人還不滿足於現狀,而區外的人為了一頓飯就開始動刀動槍。李文等人這些打小在區外長大的人,沒有我可能一輩子也進不來一次區內。


    “老爺子在裏麵,你進去吧”那個年輕的軍官帶我走到馮老爺子的辦公室門口,但攔住了巴圖幾人。


    “你們在外麵等著”


    “啊,這?”巴圖幾人看向我


    “你們等我,我進去談點事就出來了”我說了一句,他們幾個便點了點頭。


    等我進去後,他們六個人先是靠牆站著,後來又是蹲著,看著走廊裏形形色色的軍官在他們麵前走過去。而他們的樣子真的很可憐。


    衣服破破爛爛的,靠牆蹲在地上,不少軍官看著他們都厭惡的捂住鼻子。甚至幾次驅趕了他們。


    這就是階層,這就是人。


    “老爺子……”進屋後,我站在門口叫了一聲。


    “啥時候到的”


    一進古色古香的辦公室裏,馮老爺子就跟看見老熟人一樣的問道。但他還是背對我,說明早就知道我要來了。


    而且他的辦公室,說是辦公室,但其實就好像是他自己的書房。看似不怎麽起眼的東西,在我們區外夠生活好多年了。


    馮老爺子全名馮誌斌,現在是唿倫區軍委最高長官。簡單來說,這是跟唿倫區皇上開疆擴土的角色,而下麵的戰區部隊,都是他馮家自己的兵馬。


    “我剛到”


    老馮背著手澆著花,看著沒有一點作派,更像一個看透凡塵的老人。


    “坐吧”老馮說了一句,我才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但還是不敢吊兒郎當的。畢竟這是鐵帽子王。


    “在區外咋樣啊?”


    “還可以,跟幾個弟弟做上了日用品生意,還能保持個溫飽。”


    老馮把花灑放在一邊,轉身看向我:“區外不好過啊,能在區外立足,說明你能力還在”


    “是…”我點了點頭,還沒等談正事,他先扔過來一隻煙。


    “這次來了,啥意思啊?”


    “拿下庫鄉,你能幫我嗎?”我突然抬起頭看著老馮幼稚的問了一句。


    老馮聽完笑著望著我:“北邊虎視眈眈的俄係軍團,你能幫我嗎?其他三個摩拳擦掌的城區,你能幫我嗎?”


    “那我走了”我把那根沒有點燃的香煙扔在沙發上後,站起身就要離開,這個時候他在後麵再次補了一句:“現在我管不了你,等你在進區裏了,我能管”


    “知道了”


    “讓小亮陪你溜達溜達吧,好不容易來了一趟,給幾個弟弟買幾件衣服什麽的。”老馮又說道。


    “嗯,那你讓人給他打電話來接我吧”


    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好不容易到了這裏,我們兩個聊了不到五分鍾,我就出來了。


    可能會覺得我很傻,費老大勁來區內,結果淨聊了一些沒有營養的話題。但我要的就是他那句話。等我在迴到區內,再也不會是狼狽的進來,狼狽的逃走。


    “大哥!”


    我一走出去,巴圖李文他們立馬在衛生間旁邊的牆根底下站了起來。


    “你們在那蹲著幹啥?”我看著一臉疑惑的問了一句


    這個時候李文擦了擦衣服上的灰呲著牙說道:“剛才路過兩個軍官,說我們身上有味,就讓我們過去了,我們怕給你惹麻煩,就過來了”


    “你們………”我聽完這句還沒說完,李文接著像看見什麽稀罕物一樣跟我說:“剛才我進他們廁所看了一眼,大哥他們上完廁所都不衝,那個馬桶自己就幹淨了!”


    聽到這裏我居然看著他們的樣子滿眼的心疼。畢竟是自己的兄弟。


    “走,哥帶你們先溜達一會去”


    “哎”


    幾人跟著我下樓,而老馮口中的小亮也已經在門口等著我。原名馮銘亮,他是老馮的最小兒子,但也已經是中校了。


    “深哥!”馮銘亮看著我打了聲招唿。


    “咋這麽有時間呢?”


    馮銘亮看著個子不高,但是長的白白淨淨的,臉也蠻精神的。一看就是很有書香氣的那種。


    “在部隊開會來著,老爺子說你來了,讓我開車帶你溜達溜達。”馮銘亮拉開車門:“走吧,帶你吃點好的去”


    我跟著他上了一輛車,而巴圖幾人則是上了後麵的軍用越野車。


    “現在混不錯唄,都中校了”我坐在後坐笑著調侃了一句馮銘亮。


    “是唄,那年你剛從區裏走的時候,我才上尉,剛從軍校畢業”馮銘亮也笑著迴複道


    “哎,聽說你在區外幹上日用品買賣了,咋樣啊?掙錢嗎?”馮銘亮他們其實一直在注意我。要不這麽長時間沒聯係怎麽會知道我在幹嘛。


    “嗬嗬,錢是沒少掙,這仗也沒少打,你看我這不前段時間剛負傷嗎”我笑著露出傷口,馮銘亮看完也是歎了口氣:“你說你也是,在部隊讓老爺子給你找個官當不挺好的嗎,非上那個南廣區幹啥啊!”


    “得了吧,都多長時間事了”我斷了這個話題,看向了車窗外:“這現在,老爺子也要爭一年了吧?”


    “可拉倒吧,老爺子說了,咱們唿倫區啊,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其他區的事,咱們盡量不管。消停在這開荒種糧得了”


    “這不是老爺子性格啊,我走那年他不還要爭一年嗎?”我轉頭看著馮銘亮問道


    “這不你走那年三個大區就打仗了嗎,皇上本來要下去了,這一打起來又連任幾年,老爺子也累了,懶得爭了。”馮銘亮朝我解釋道:“我也奇怪了,這一暴動了,幾個大區的矛盾咋還一下就被挑起來了”


    “上麵的決定,咱能有啥辦法”我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也是,對了,你打算啥時候迴來啊?”


    “看看吧,等我把庫鄉拿了,在說迴來”


    馮銘亮聽到這裏也算明白了我這次來的目的:“咱說你也是在區外趴夠了,打算迴來後直接稱霸一方唄”


    “哈哈哈哈哈,你這麽說也對”


    我們二人相識一笑,在一家不算高檔的飯店停下。


    “這家菜不錯,都是你願意吃的”馮銘亮帶著我們走進飯店後笑著說道。


    “可得了吧,我可啥也沒有嗷,別打我主意”我笑著調侃了一句,小亮和身邊幾個軍官都笑了一下。


    進入包房後眾人落坐,因為一會還要走,我們也就沒喝酒。隻讓服務員上了茶水。


    “哎深哥,現在區外還那樣嗎?”馮銘亮也注意到了巴圖他們,看著他們的著裝還有我的著裝後出於好心的問道。


    我喝了口水,然後掏出旱煙一臉平靜的說道:“一直不那樣嗎,人吃人的地方。就看誰命硬點高了。”


    “也是,之前我們這個營去區外執行任務,路上碰見難民了。那真是軍車都敢劫啊,都餓瘋了!”


    馮銘亮看著我正埋怨道。因為我在的時候他一直在軍校學習,從小也是在家裏的庇護下長大的,更何況是和我在一起,所以說話不過腦袋。


    但他沒有意識到巴圖幾人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


    “但凡城區的輔助重建工作落實了,我們也不能這樣啊”李文突然在旁邊插了一句,這個時候馮銘亮才意識道自己說錯話了。


    “閉嘴,你插什麽話!”巴圖在一旁訓斥了一句。李文看我的表情也不對了,立馬低下了頭。


    “不好意思了小亮,這幾個兄弟在區外沒少吃苦,說話也直。”我看著馮銘亮打了個圓場,但話裏的意思還是在那擺著。


    “沒事,沒事。”小亮羞恥的擺了擺手,我看著他的樣子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服務員開始上菜。各個山珍海味,都是李文這些區外小夥沒吃過的。他們拿起筷子絲毫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


    而馮銘亮和其他幾個軍官也不太好意思動筷子,隻能任憑他們吃。


    “你們幾個注意點形象唄?”我嗬斥了一句,李文幾人來開始悠著來。


    “沒事,沒事,多吃點,不夠在要”馮銘亮看著他們狂汗道。


    酒足飯飽後,我們又去商場買了不少衣服和日用品打算迴區外。再一次我也算個大出血,幾乎給家裏的弟兄一人買了一套。


    但由於馮銘亮幾人也是軍官,老板也給便宜了不少錢。所以這個年頭啊,還是衙門有人好辦事。


    溜達一天後,馮銘亮也給我們送到了城區的檢查站口,這個時候我們二人再次發生了簡短的對話。


    “其實當年你走,我爸挺後悔的”馮銘亮愧疚的看向我:“但你知道,必須要有一個背鍋的”


    “嗯”我站在我們的越野車旁邊點了點頭,巴圖他們幾個穿著新衣服正在那邊高興的聊天。


    “庫鄉的事我大概知道了,你迴去後放開幹,有事了給我打個電話,我會想辦法幫你的”馮銘亮繼續說道


    “小亮,我走的時候沒怨你們,但等我在迴來了,你們能幫我,我就很感激了”


    “好,那我就等你迴來了!”馮銘亮聽完也沒多墨跡,抱了我一下就給檢查站的士兵擺了個手


    “走了”話音落,我坐上了車,在馮銘亮和幾個軍官的目視下離開了城區,重新返迴庫鄉。


    “營長,這個人不是那個逃犯嗎?”一旁的軍官看見我走後問出了他今天一天的疑惑。


    馮銘亮聽到這句話直接踹了一腳旁邊的軍官:“什麽tm的逃犯,他帶精銳團打仗的時候,你才tm過新兵營體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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