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中心醫院。


    駱憶等人趕到病房的時候,遇襲的女孩正躺在病床上憤怒地跟同伴們傾訴著自己的情緒。


    “不信就不信嘛,為什麽非要罵得那麽難聽,還說我趁機炒作漲粉!真好笑,就憑我們團的實力犯得著嗎?哼!”說著,她眼珠烏溜溜一轉,感歎道:“網暴什麽的我算是真正領教了,還好本姑娘心髒強大,想把我氣跳樓?門都沒有~”


    女孩看起來生龍活虎,身體無恙,隻是脖頸上纏著一圈紗布,像一根白色的choker,不知情者或許會以為是時下風尚。


    駱憶見狀安下心來。


    一位年輕的男孩手握兩杯奶茶從走廊轉角處走來,見他們一群人站在門邊,身穿警服,忙小跑過來,主動將他們引進了病房。


    “遙遙,警察來了,你快坐起來別躺著了。”說完還遞上了手中的奶茶。


    “哎呀,哪杯是我的呀?”女孩嬌嗔道。


    “都是你的,這兩個口味你不都喜歡嘛~”


    “嗯,不錯,嘿嘿~”


    ……


    冷冷的狗糧拍在臉上,顯得那樣的猝不及防。


    龐思禮酸的牙疼,看了一眼駱憶,卻見她若有所思地盯著女孩頸間的紗布…


    病床上的女孩在同伴的一頓拉扯下坐了起來,駱憶見狀笑道:“沒事,你躺著就好。”


    誰知女孩隻是傻愣愣地盯著她的笑顏,半晌才迴神,卻直盯著駱憶身後看。


    駱憶莫名地順著她的視線轉頭,身後的龐思禮,祁南和小睿睿也三臉莫名的跟著轉頭……


    毛都沒有。


    “你在……看什麽?”駱憶尷尬道。


    女孩這才收迴視線,有點不好意思:“我…我在看你們身後有沒有攝像機鏡頭來著,失禮了失禮了~~”


    但見眾人頭上緩緩打出一排問號。


    “這位…姐姐,我想請問一下人民警察的門檻,如今已經這麽高了嘛!我還以為你們是演員,正在錄製什麽節目呢……”


    但見眾人頭上又緩緩打出一排驚歎號。


    小睿睿在後排努力克製著自身‘顏狗’的本質,就差衝上前去給妹子點一個大大的讚了!


    龐思禮撇撇嘴,見怪不怪道:“沈欣瑤對吧?我們是市局的,針對你昨晚所報案件,目前由我們負責跟進。”


    “市局?原來警察姐姐是市局來的呀~~”沈欣瑤的眼睛暫時處於選擇性失明狀態,除了駱憶根本誰都看不見。


    但見眾人頭上接著緩緩打出一排省略號……


    “咳咳!”剛才拿著奶茶的男生終於看不下去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沈欣瑤一眼。


    女孩隻好癟癟嘴,正色道:“請問我的案子為什麽一下子會跑到市局去呀?我記得昨晚是在區域派出所報的案呀,不過筆錄是我朋友代我做的,因為我當時在醫院呢。”


    “沒有為什麽,案子就這麽轉過來了。”龐思禮沒好氣地答道,因為眼前的女孩基本已被他定義為花癡~


    駱憶好笑地搖搖頭,走到病床邊柔聲道:“正因為昨晚你在醫院,今天我們才特意過來一趟。關於案件細節,還是需要詢問一下當事人,不知你現在是否方便配合我們做一下調查?”


    “當然,你們問吧!”沈欣瑤爽快道。


    “高警官,準備記錄。”駱憶一邊迴頭吩咐小睿睿,一邊搬了把椅子坐下,“大致情況我們從你發布的視頻中已經基本了解了,不過出於嚴謹的必要,還是請你完整的敘述一下昨晚的經曆。”


    ……


    以遇襲者沈欣瑤為主,在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言語間,駱憶基本拚湊齊了昨晚遇襲的關鍵信息。


    按孩子們所言,昨晚他們一行共有六人,三男三女,其中一位是負責攝影的楊鵬飛,也就是手捧奶茶進來的那個。


    直播跳舞的則是另外五人,兩男三女,他們是同一個舞團的,經常直播自己的編舞作品,在社交媒體上也是個頗有人氣的up主。


    據說昨晚舞蹈結束後,他們依然持續直播著,邊打包裝備和器材,邊和粉絲們互動。那時已經接近夜裏11點了,那條小巷子上除了他們幾乎沒有人。


    駱憶問他們是否熟悉直播時的那條街道,孩子們說平時偶爾也會去,因為附近有不少酒吧和咖啡廳,而且位置又靠近浦江,走上一小段就能到達江邊看夜景。


    以及,他們堅稱襲擊沈欣瑤的“吸血鬼”是真的像“鬼”一樣突然就出現的,在攻擊了沈欣瑤之後又立刻在人群中消失不見了,非常可怕!


    女孩當時脖頸上的傷口血流如注,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但奇怪的是,似乎不一會兒血就止住了,就連脖子上起初麵目猙獰的咬痕都變的越來越淡,前後也不過幾分鍾的功夫,他們也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


    聽到這裏,駱憶不禁鎖起眉頭,神情漸漸凝重起來,與龐思禮交換了一下眼神。


    隻有血族造成的傷口,愈合極快……


    難道真的是血族作案?


    “遙遙,”駱憶緩緩起身道:“能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嗎?看一眼,拍一張照就好,很快的。”


    “……好的,警察姐姐,你們看吧,”女孩一邊答應著,一邊示意身邊的閨蜜幫她拆一下繃帶,“但是……我發誓,昨天這個傷口不是現在這樣子的,那個吸血鬼是個男的,他狠狠咬了我一口,很深很疼,還留了好多血!我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都看不出來了,網上的人都罵我故意揩流量,博關注,可我真的沒有…”沈欣瑤委屈地說。


    “我知道,也理解你的心情,我想你並沒有在說謊。”駱憶安慰道,心中卻一片凝重。


    女孩接著又問了一個問題:“警察姐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吸血鬼嗎?”


    駱憶一愣,隨後想了想道:“如果真的存在,你會害怕嗎?”


    “倒也不怕……畢竟這種故事太多了,有嚇人的也有浪漫的,其實我以前還一直夢想著能見到真正的吸血鬼呢,那一定很酷!但是昨晚的事情也太恐怖了,如果真正的吸血鬼都是那樣子的,那我還是不要再見到了……”


    你已經見到了,並且就在你眼前。


    龐思禮內心os到~


    小睿睿聞言筆尖一頓,寫了個錯別字。她趕忙劃掉重寫,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監工’祁南~


    隨著繃帶落下,昨夜遇襲留下的咬痕顯現出來,竟已淡到基本看不出明顯的印記了。


    “龐警官。”駱憶向他攤開手。


    龐思禮聞言從容地遞過早已準備好的數據采集器,她指尖的溫度偏涼,卻也並不冰冷。


    快速拍照並測量了一下咬痕的直徑和角度,駱憶抬手觸摸了一下傷口的外緣。


    同族的氣息,清晰無比。


    手指微涼的溫度瞬間讓女孩身上原本的熱量消解了半分,“警察姐姐,你冷嗎?是不是我們病房的空調溫度太低了?”


    駱憶無言,起身摸摸她的頭:“好了,你休息吧,抓壞人的事交給我們就好。”


    “我會變成吸血鬼嗎?”沈欣瑤問出口後才發覺這個問題似乎不慎暴露了自己的‘中二’屬性,忙補充道:“額……我就隨便說說,畢竟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嘛…”


    這本該是個笑話,可1601的警官們卻一時有些笑不出口……


    “當然不會。”駱憶笑著答道,“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吸血鬼。”


    ……


    直到汽車發動行駛在趕迴老樓的路上,駱憶也始終未發一語。


    龐思禮想了想,便明白了,“駱組長,你是不是確認了。”這幾乎是一句肯定句。


    “思禮,”駱憶靜靜地打著方向盤,“立刻按咬痕直徑和切麵信息,排查比對本市所有登記在籍的血族人員信息庫,我今天就要結果。“


    “現在?”


    “你以為讓你帶著電腦就隻是做個樣子?”她無奈道。


    “不是……好吧。”


    該來的總要來的,有些事情也許真的是必然。


    ……


    由於正趕上晚高峰,他們到達辦公室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六點。


    金雪柯和邊方義也早已等待許久。


    “阿柯,監控上有線索嗎?”駱憶問。


    “唉……隻有一台監控拍到了那群團客,不過隻有背影,實在找不出有什麽可疑的地方。”金雪柯聳聳肩,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我都拷貝迴來了。”


    駱憶點點頭,並沒有很意外。


    如今的狀況,監控的意義已經不太大了。


    金雪柯見她反應有些奇怪,不禁小聲詢問龐思禮道:“組長怎麽了?你們在醫院調查得怎麽樣?”


    迴想起剛才在醫院裏的情形,龐思禮猶豫了一下:“這迴,也許大概真是一起血族傷人事件了……”


    金雪柯不免訝異,難以置信地偏頭看著小睿睿和祁南,在他倆‘沉痛’的目光中張大了嘴巴……


    “傷口的狀況很可疑,而且看組長當時的神色,我感覺八九不離十。當然,最終結論還要等待大數據比對的結果。”


    “思禮,這種比對信息準確度高嗎?”金雪柯好奇道,頭上仿佛頂著三個大字‘求知欲’。


    龐思禮聞言斜了她一眼,有點懶得解釋,他一直覺得金雪柯這個有些嬌生慣養的土生土長的本市女孩子,在百分之九十的情況下,其實特別適合1601組平日裏閑散的工作節奏。


    她總能以迅速,且摩擦力最小的方式解決那些血族同胞們日常不痛不癢的小糾紛,以及一些行政事務,並以積攢五星好評為樂。


    然而,一旦遇到如現在這般難能一見的“正經活兒”,這姑娘就不頂事兒了…


    邊方義看龐思禮一臉嫌棄,好笑道:“阿柯,你這個問題可觸及到龐警官身為程序員的尊嚴了。他對大數據分析結果的準確性,可比對未來的老婆執著多了。我說的對吧,龐警官?誒誒誒~~~君子動口不動手啊,要死了,警察打人啦!”


    見龐思禮擼起袖子就要上的架勢,邊方義隻好立刻正色道:“其實是這樣的,現如今全球1000多萬的血族同胞,基本上都是有信息備案的,重點數據就是齒痕信息。每個國家的血協都有明確規定,各個轄區通常隻有權限訪問本地登記在籍的血族信息,如果有特殊需要,也是可以申請臨時擴大權限的。血族如果要逗留外地,或者移居其他城市,如時間超過一周的,也是需要向當地血協報備的。”


    “這個我知道呀,我們轄區在籍的我都見過不少了~我是想問,比起齒痕,指紋信息比對不是更簡單嗎?采集起來也方便。”金雪柯有些不解,平時她主要負責對外事務,數據采集之類的內容不能說是完全不懂吧,但幾乎屬於一無所知。。


    “指紋信息當然也是要的,不過,血族律法好像有明確規定,涉及傷人案的,隻有齒痕信息在審判時才能作為直接證據指正,指紋隻能輔助參考。原因麽你懂的吧,指紋隻能證明你來過,隻有齒痕才能證明你做過。”邊方義眨眨眼。


    金雪柯這才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厲害呀邊總,業務知識挺紮實,看了高升之路不遠了~”


    “還說好說,全仰仗領導栽培。”


    ……


    “你們幾個在那邊嘰嘰喳喳幹嘛呢,除了龐思禮,其餘人等一律給我下班!”駱憶看著這群半大不大的年輕人,有的隻是剛從警校畢業不久才加入工作的,常常有種無的放矢的感覺。


    “啊?我們不等數據比對結果了嗎?這就下班了?不太好吧。感覺事情才幹了一半……”小睿睿不甘心道,這可是她畢業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像樣的案件。


    駱憶沒接話,隻是笑著朝她揚了揚眉,示意她看窗外。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安靜地停在小院門前草坪旁的空地上,似乎停了有一會兒了。


    小睿睿恍然大悟為什麽組長要她趕緊下班了……


    會長大人,也就是他小叔來捎她迴去了,真是令人尷尬,一會兒她一定要跟他好好掰扯一下這種做法的不合理性!


    事已至此,小睿睿隻能無奈地收拾東西下樓去了。


    “唉……看不出,我們的小關係戶不僅上進心強,工作態度還挺端正。你們別說,奚家還真是出人才,要不是奚家長子……”邊方義瞅了瞅走廊方向,確保小睿睿已然下樓後,方才輕聲道:“要不是奚徵當年意外病逝,而老家主常年身體不好,現任血協的會長可能還輪不到奚昭,畢竟他還是年輕了些。”邊方義淡淡地說道,輕輕瞥了一眼正在整理工作日誌的駱憶。


    駱憶像是對他的話渾然未覺,依舊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心下卻不免一跳,意外病逝?


    不可能,當年奚徵案的始末她雖然完全不清楚,前任喬會長在案發後不久也勒令自己不得參與案件調查。


    她算是被屏蔽了,可她畢竟去過案發現場,那種情況怎麽可能是病逝?如果非要用一個詞,那也是: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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