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坐在衛宮身邊,她兩眼專注的盯著屋外裹挾著海腥氣的茫茫暴雨,兩手遮擋住了半邊臉龐,她明麵上聲色不顯,硬生生的憋住了不斷生起的笑意。


    “原來這件事情居然有這麽嚴重!”


    夏彌耐心的聽完了衛宮的情況介紹,隨後才放下手,恰當的表現出來了一抹凝重的情緒。


    實際上,這份凝重也並非完全偽裝的,那個從大聖杯逃離獨自在外搞事的白王碎片,確實很讓她頭疼。


    倒不是因為,那東西偽裝成什麽黃泉津大神伊邪那美屠殺人類,這件事情有多麽的讓她操心——她可是龍王,要操心也得是蛇岐八家和秘黨等人類方的組織來操心。


    夏彌擔心的是,白王碎片屠殺人類之舉絕非無的放矢,是想要通過這件事情來達成什麽目的。


    最淺顯的理解,就是白王想要通過殺人吃人,將自己散布出去的血脈迴收,吞噬所有的白王血裔一步步的恢複到全盛期……


    可問題是,雖然邏輯上沒錯,但是那些連血統都無法達到覺醒的地步的大量民眾,就算是吃掉了也沒什麽裨益吧,可以迴收的力量更是聊勝於無。


    難不成白王這家夥就圖一個量大管飽?


    那還不如將下手的對象,改為蛇岐八家和猛鬼眾這兩方呢。


    因為依照效率來講,這種全員白王血裔混血種的群體,絕大多數都超過了血統覺醒的及格線,人員也夠多,足夠達成白王大部分的指標了。


    但是這東西偏偏選擇了走下層路線,對一些普普通通的民眾大規模出手,還用精神係言靈裝模作樣的搞東瀛神道教的那套忽悠人的把戲。


    就算這樣搞下去,可以讓整個國家的民眾對白王你產生恐懼,信仰和畏懼你這個“伊邪那美大神”,但這弄得再怎麽聲勢浩大,傳言和吹捧出來的東西終究還是假的。


    白王你難不成還能給我弄出來一個真的?


    夏彌是不太相信的。


    “事情的嚴重性不容小覷,按照我的猜測,‘伊邪那美’將世界的環境轉變為神代,將自己的權能籠罩整個世界的可能性並不小。”


    這時候衛宮又說。


    此事在《fatestrangefake》之中亦有記載。


    在這屆偽聖杯戰爭中附身愛因茲貝倫人偶而出場的神靈伊什塔爾,她就是通過構建美索不達米亞體係的“神殿”,來將自己的神威輻射擴展到四方的。


    打造神殿本質上是為了完成迴歸神代環境、掌控星球的儀式,那麽伊邪那美的殺戮行為,同樣可能是儀式。


    “換言之,伊邪那美會通過殺戮行為獲得逐步的強化,這是一場全國性的儀式,是比聖杯戰爭範圍更大的神代儀式!”


    夏彌聽著衛宮的敘說,原本百無聊賴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微妙和沉重……等一等,衛宮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


    這人神奇得很,幾乎是什麽猜測都能莫名其妙的說對,上次連諾頓都沒來得及完善的“英靈係統”,都是在獲得了衛宮的“指導”完成開發的,甚至衛宮比諾頓更先一步打造出優異的寶具斷龍台。


    但是這種操作是夏彌這種煉金術低手完全不能理解的,按理來說她的水平足以傲視那些人類了。但奈何諾頓和衛宮的水平已經高得有點抽象了。


    對了,目前來看,還要加上“和人類合作研究煉金術+現代科技”的奧丁,和“專長於精神領域煉金”的白王。


    夏彌下意識的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她突然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還是要慎重對待自己不擅長的領域為妙。


    “那個……衛宮師兄,我請問呢……伊邪那美為什麽能夠通過殺人來加強自己?我想要研究研究——”


    原本很好說話的衛宮,卻在這個時候口風變緊了,“夏彌師妹,我已經提醒過了你,這裏麵的危險了吧?你到底為什麽還要執著關心這些事情呢?”


    你是否,對這些東西太過在意了?


    “我……就是好奇嘛,畢竟這也是難得的課題研究素材,作為師兄,迴答我這個師妹的疑惑也是應該的吧?”


    夏彌故作姿態的拍了拍衛宮的肩膀。


    “應該嘛?”衛宮仍舊沒有正麵迴答,轉而說起了另一樁事情:


    “我剛剛就說過,夏彌你每天往返東京很辛苦也有危險,昨天的時候,諾諾提起了對你的擔心,所以你出去的時候她跟在了後麵。”


    “諾諾跟著你的電車坐了七八站,但是最終她跟隨失敗了。這件事情你自己清楚的吧?”


    雨勢愈烈,倉庫門前的竹簾被狂風吹得劈啪作響。


    “……”夏彌沉默不語,她借著整理鬢發的動作別開臉,過了片刻才說,“對,師兄你知道吧,我一個女孩對那種視線很敏感,這麽些年來我反跟蹤的技巧也不是白練的。”


    其實也不用練,沒有人類能夠這樣悄無聲息的跟蹤一位龍王。


    “所以,你認得出來是她,但你還是選擇避開,夏彌你並沒有真正對我們坦白你的事情,是這樣嗎?”


    “……師兄,你是在懷疑我的身份嗎?覺得我會是在這所謂的聖杯戰爭裏,擔當做壞事的一方嗎~?哇喔,那樣的話,衛宮大師兄是不是要代表正義消滅我,嘶,我是不是應該表現得更心慌一點~?”


    夏彌臉上常掛的甜美笑容不見了,看似輕鬆的聲調尾音裏,指甲已經悄悄然的掐進掌心。


    她偏過頭,垂落的發絲恰好遮住瞳孔裏轉瞬即逝的鎏金色。眼睛餘光看到的是兩人身後倉庫裏麵,懸掛在刀架上的一柄柄武器。


    如果在這裏發起衝突,衛宮的寶具儲量雄厚得驚人,而她麵對的局勢將會是壓倒性的不利。


    “別著急別著急,我還沒有下定論呢。”


    衛宮看著屋簷外的充沛雨水,絲毫不在乎夏彌陡然繃緊的肩線。


    “況且有所隱瞞是人之常情,不是每個人都樂意敞開心扉,我覺得是可以理解的,別想太多。”


    “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更相信我們一點,畢竟,我們都不希望自己的幸福生活被破壞,我們都想要守護好自己還有身邊的親朋夥伴。”


    聽此話語,夏彌想到了那個明明力量奇大卻仍舊傻愣愣喊她姐姐的笨蛋哥哥,心中禁不住長歎一聲,她努力到現在,何嚐不是為了守護那些她想要守護的事物呢?


    “衛宮大師兄厲害啊,果真這大俠外號不是白叫的,本以為不會聊天呢,結果大道理卻是一個接著一個。”


    夏彌伸出纖細的小腿在廊道邊搖晃,她麵色複雜的看著外麵不斷傾落雨水的蒼穹天幕,慨歎發聲:


    “但是啊衛宮師兄,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哦。”


    衛宮蹙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打個比方啦。師兄,聽說過電車難題嗎?”


    “知道,電車的兩條分岔軌道上分別綁著一個人和五個人,電車駛來注定將駛向一條岔道上,而做題的人必須在旁邊選擇,是否應該拉下操作杆,改變死亡的結果。”


    衛宮太熟悉這東西了,當年的《fatezero》裏麵切嗣還直麵了黑聖杯給出的這個難題呢。


    夏彌拍拍手,“好,那我們把這個‘電車難題’極端化一些——”


    “有些存在啊,勢單力薄,也沒有危害世界的想法,偏偏卻被人們視為大敵,隻要出現在了明麵上,就注定舉世皆敵……”


    “衛宮大俠,這個存在就是你身邊的親人或者好友,請問,你應該為了整個世界而對身邊人痛下殺手嗎?”


    衛宮搖搖頭,“答案是不,就算是與世界為敵,我也不做出如此愚蠢的殺害行為,這不過是‘虛偽的正義’——功利主義道德觀而已。”


    夏彌這下子就明顯的感覺到了驚詫,她揚起眉毛對他揮揮手,“衛宮大俠,你可是大俠啊!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懂不懂!你的格局能不能打開一點?”


    仔細想想,她眼前的這位人士,可是能夠正麵薄紗很多初代種兄弟姊妹的當世最強屠龍者,連諾頓都幾乎自愧弗如的煉金術領域天降之才……


    結果這位巨俠麵對維護世界安危的任務時,卻甩甩手說我不幹,你們也不許動我的人,否則就跟你們爆了!


    哇,她好像突然間覺得當衛宮的人安全感爆棚了怎麽辦?


    “這不是格局的問題,‘英雄’‘大俠’這迴事,到底還是別人的評價,我決計不會把它當做自己的包袱。你放心好了,就算我真的當什麽英雄,也是為了身邊的人……但要是連自己人都護不住,那麽這英雄不當也罷!”


    “咳咳,師兄你這話說得很帥氣,但是打算趁機撩小師妹的話,那還差了十萬八千裏呢!”


    說是這麽說,但夏彌神情作態還是變得有些忸怩,“唔,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勉強算你有誠意……但是女孩子的秘密不能輕易透露啦。”


    衛宮忽地想笑,摸了摸倉庫門簾,露出裏麵一排排寶具,比暴雨狂風更為冷肅凜然的金鐵氣息順著濕潤的空氣流淌到廊道上。


    “夏彌助手,這對嗎?這不對吧?我都有誠意了,你還這樣死死捂著不透露出點東西來,豈不是顯得你自己很沒有誠意?”


    “……誠意嘛,誠意也是有的!”


    夏彌看著寶具的寒光,心頭一慌,她拚命轉動著腦袋瓜搜刮有什麽能用的借口和理由。


    忽然間,她想到了諾頓研發的“醜禦前與攝津式大具足係統”。正好似乎還有一個禦主名額沒發出去,幹脆給衛宮了吧。


    於是夏彌話題一轉,含糊的暗示,“——師兄師兄,你對機甲感興趣嗎?改天試試許個願望唄,說不定會有機甲美少女投送懷抱哦。”


    “許願?機甲?”衛宮一頭霧水,話說機甲美少女是不是和梅柳齊娜屬性重複了?


    而且梅柳齊娜是英靈,再來一個……等等,夏彌該不會說的是英靈召喚吧?


    手背忽然傳來了輕微的刺痛。


    哇靠!衛宮驚愕的盯著手上出現的鮮豔刺青,頭上止不住的冒出來大量問號,不是吧,夏彌你該不會是……!?


    抬起頭,衛宮才發現,夏彌趁著自己驚詫的時候已經瞬間開溜,腳丫子竄得飛快,居然以非人類的速度跑到了庭院的牆邊。


    “夏彌!你到底什麽人啊!”


    “師兄,我是你小師妹啊,”夏彌一步躍起,在雨中跳上牆頭,“不過你放心,我肯定跟你們站在一塊兒,和那個殺人如麻毫無人性的神對著幹!”


    “那你為什麽不更坦誠一點?我們一起抓住幕後真兇啊!”


    衛宮跑到廊道盡頭喊了一句。


    接著縱身而躍,也跟著夏彌悍然跑進了雨幕中。


    暴雨中的夏彌跳下牆頭在前頭狂奔,背後隱隱冷汗直流,心中暗想衛宮你說是抓幕後,那到底抓什麽呢,和我一起抓我自己嗎?


    再說現在外頭到處撒歡搞事的白王碎片,大概率就是她沒嚴加看守才溜出去的……抓到最後,要變成她一個人來擔責嗎?


    夏彌頭也不迴的說,“師兄!咱們有本事來打個賭,就賭現在的事態和抓幕後這個事情,我自己就能夠搞定!你等著,迴頭保證一切風平浪靜,世界恢複和平!”


    這是一場豪賭,朋友!


    “世界和平什麽的就算了吧!這年頭中東打仗就沒停過!”


    衛宮大聲吐槽,“而且你賭輸了又能怎麽辦,總不能眼睜睜的坐以待斃,最後不還是要我們一起上?”


    兩人在暴雨之中一追一逃,前唿後應,這場景仿佛是幾千年前蕭何在月夜之下追韓信的複刻。


    “放心,這把賭局,我會贏的!輸了的話,我就把幕後抓來給師兄做牛做馬!”


    夏彌暗暗思量,到時候大不了把責任推給哥哥芬裏厄,“如果你下得去口的話,肉償也行!”


    丟下這句話,夏彌腳底抹油,加速飛奔,拐過幾個巷子口之後,嫻熟無比的閃身鑽進了地裏,甩掉了衛宮。不愧是挖掘與鑽地之王。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穿透重重雨幕和泥土,迴響在了她的腦子裏,是諾頓通過血盟契約在和她對話:


    ‘蠢貨!你剛剛做了什麽!是不是動用了大聖杯的權限?’


    ‘怎麽了,我就是給衛宮發了令咒而已啊?’


    ‘而已……?混賬,用的時候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諾頓的怒氣像是一座即將炸開的火山,‘大聖杯裏的白王本體失控了!’


    ‘啊?我我…我在路上,我馬上就到!’


    夏彌著急慌忙的迴複。她迴想起了之前的打賭,立時心裏咯噔了一下。


    會……會輸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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