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瞧。”非晚驚訝地輕唿,“這是怎麽迴事?”


    “湖底難道有屍體?”葉傾淮稍作沉吟。


    “沒有吧。”


    非晚思緒漸遠,被沉塘時,並沒有在湖底看見過什麽死人,倘若有,那人大概就是自己。


    可這一世她還活著使勁報仇呢!


    “你怎麽知道?”葉傾淮抬起眼,訝異地望著她。


    “啊?哦,我小時候不小心跌進那湖裏,差點淹死。”


    非晚眼神慌亂,隨口編了個謊,幸好紅葉她們將燒壞的燈撤下,等重新點燈時,非晚已經神色鎮定如常。


    好在葉傾淮沒有窮追著問,讓人把五香叫來:“墓穴裏那個小孩呢?”


    五香立刻將“阿柔”拎到屋中,放在地下。


    揭開蒙住的厚布,阿柔立刻眼睛發出藍光,這迴腦袋都不轉了,頭一抬直接朝非晚望過來,開口說話了:“讓有罪者顫抖!阿柔時刻銘記。”


    聲音嬌滴滴的。


    非晚好奇:“你為什麽叫複仇者?”


    阿柔愣了會兒:“這個問題無法迴答。”


    葉傾淮指出:“你不能這麽問。”


    他拿起非晚的扇子搖風,笑嘻嘻地問阿柔:“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阿柔:……


    葉傾淮尷尬地咳嗽,猛搖了兩下扇子:“小師妹,你問。”


    非晚抿嘴一笑:“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是濟雲侯。”


    “你是什麽人?”非晚遲疑地問,不好問你是什麽東西。


    然而阿柔的迴答令非晚吃驚:“我是第七代仿生人,”


    “來自地球紀年2110年,我的主人李聽霄,曾是第三星雲探險隊隊長,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誤入這個時空,由於飛行器墜毀,迴不去了。”


    “主人一生愛好和平,保護家國,不想踏入世間紛爭,結果事與願違,最終連骨肉妻兒的性命都不能挽救。”


    “主人臨終之際,迴顧一生追悔莫及,恨不能將日月擊落,打碎蒼穹,屠盡天下有罪之人,因此重啟阿柔。”


    “阿柔將聽命於……”


    非晚正豎著耳朵,不想手上的鐲子光芒黯淡,阿柔也登時沒了聲音。


    偏關鍵時候,話語中斷了!


    “聽命於誰?是不是我?”


    非晚能不著急麽,騰地從圈椅裏起身,衝到阿柔身旁,將她肩膀搖動追問:“喂,別停呀。”


    可惜就像搖個木頭人,阿柔完全沒有聲音。


    “什麽仿生人?連唿吸心跳都沒有,熱氣都沒有,騙鬼的吧!”


    她伸手伸著阿柔數落,失望地扭迴頭,坐迴圈椅之中,發出一聲長歎。


    葉傾淮好笑,揮揮手讓五香將阿柔帶下去。


    “小師妹,別氣了,要不去找找小烏梅……”


    可就在此時,忽見簾子一掀,夢兒跑了進來:“姑娘,姑娘,”


    非晚見她神情驚悚,連忙問怎麽了。


    “南街的亭哥兒,沒了。”


    “什麽?”


    非晚詫異極了。


    “南街原想瞞著,可那邊的大奶奶哭著要與那姞姑奶奶拚命,罵姞姑奶奶克死了亭哥兒。四鄰八舍,全知道了。”


    紅葉幾個也都圍上來聽夢兒講。


    非晚暗暗驚訝,西涼紳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啊!


    何至憤怒成那樣?


    一直以來,非晚看到的南街不過是大宅的附庸,餘鴛鴦母女總是繞著小韓氏與花如雪身邊朝夕蹦躂,撿些殘羹冷炙當牙慧而已。


    西涼紳似乎從來不出現,據傳不過是默默無聞的老好人。


    誰知今日所見所聞,全不是一迴事。


    西涼紳不僅利用大宅與桂寶泰,對四房下手!


    而且心懷怨毒!


    那到底是怎樣的仇恨?


    “我們家與南街從無仇怨,就是有也是他們屢屢含血噴人,我們從不曾對他們做過什麽,他為什麽要暗中算計我們四房?”


    非晚感覺深深地憤怒,不由含著冷笑。


    葉傾淮遞了盅茶給非晚,意思讓她消消氣,又柔和地問:“你先前不是要說南街的來曆麽?”


    非晚忍下氣憤,眯著眼迴憶:“我們的曾祖父,本是祖籍蘇州府的一戶平民。”


    “那會兒曾祖父上京赴考,娶了曾祖母韓氏,不想一舉得中進士,後來就一直在京做官,因為人聰明能幹,又有貴人提攜,最後累官至朝廷三品戶部侍郎。”


    “有了曾祖父建立的基業,後來到了祖父,也是功名取士,才高娶了濟雲侯府的二小姐。”


    葉傾淮問:“南街的老太爺與大宅的老太爺是倆兄弟?”


    非晚搖了搖頭:“是,又不是。”


    “賣關子!”葉傾淮拿扇柄戳了下非晚額頭。


    非晚抬手揉了揉:“隻因曾祖父在未發跡時,先娶了蘇州河畔漁民之女吳氏,而曾祖母是後娶的。”


    葉傾淮點了點頭:“男人嘛,三妻四妾有什麽要緊。”


    “說的輕巧。”非晚越發心裏毛躁起來,開始甩臉子。


    葉傾淮登時察覺失言,立刻搖頭,深沉地喟歎:“男人啊,怎麽可以三妻四妾呢?”


    非晚:……


    但這樣仿佛心裏就舒坦了不少,這才端起茶盅,啜了兩口香茶。


    不想紅葉在旁插嘴,意有所指:“我們姑娘要尋姑爺,可不能今兒朝東明兒朝西,這還了得?”


    葉傾淮不由瞥了紅葉一眼,當時為什麽他要救這丫頭!


    留著給自己添堵?


    不料非晚若有所思,也正向他看來,葉傾淮緊張地折扇一收,立刻唇角勾起淺笑:“女曰雞鳴,士曰昧旦。”


    這可是他上月才參透的,正好信手拈來。


    葉傾淮得意起來,慢慢地搖著扇子,裝出一派雅士風範。


    隻是非晚的臉騰地血紅,這書呆子又調戲自己!


    “紅葉,這麽晚了,怎麽嘮嗑起來,還沒完沒了了?”也不繼續講南街的事了,氣唿唿地起身,轉身朝內間去了。


    再不看葉傾淮一眼。


    紅葉嘟起嘴,葉公子剛剛念什麽詩了?讓自己平白吃了掛落。


    “葉公子,您的屋子在外麵呢。”


    葉傾淮隻得起身,臨走給紅葉遞了個眼色,紅葉以為他要吩咐什麽,於是悄悄跟出去,不料葉傾淮啥也沒說,丟給她一件東西。


    紅葉拈了拈,像是銀票,望著葉傾淮遠去的身影,登時心中了然。


    迴頭走到亮處一瞧,臉卻登時黑了。


    那是一張字條,上麵隻有兩個字。


    “季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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