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變暖,小河邊兩側的野草最先綠了起來,溝溝坎坎裏,一簇簇翠綠的蒲公英舉著黃色的花朵和白色的小絨球,柳樹也舒展開掛滿嫩芽的枝條。


    聞安窪裏各種鮮嫩的野菜經曆了一個冬天的蟄伏,都爭先恐後地鑽出地麵。這時,孩子們開始跑向田間地頭,四處尋找著野菜。


    月礁也開始忙碌起來,她關注的不僅是野菜,還有河邊和溝邊的茅草。這個時候的茅草根最鮮嫩,搓掉茅草根上的細皮和浮土,放到嘴裏細細地咀嚼,甜絲絲的。可是,月礁挖茅草根並不是為了吃,她要賣錢,茅草根可是藥材。


    月楊問她怎麽知道這麽多?月礁說,石水村好多人都會打藥材來賣錢,所以她也認識一些藥材。


    於是,春天的茅草根,夏天的益母草和蛇床子,秋天的地黃和螳螂子,都被月礁收集起來。隻要有時間,她就會在院子裏擺弄晾曬各種藥材。這可是她的大買賣,她要賣藥材掙錢給媽貼補家用。


    轉眼到了期末考試,讓劉春靜開心的是月礁參加了二年級的期末考試,成績優異,月礁順利跳級,九月份,她就可以跟著三年級一起上課了。


    想想去年月礁跟著一年級的孩子上課,還跟不上老師的課程,學習也很吃力。一年來,這丫頭瘋了一樣的學習,倒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讓劉春靜意外的是月礁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欣喜,反而沉著臉說:“不行,我還要再跳一級。”


    月楊也初中畢業,他沒有考上高中,決定留在家裏幫著母親幹活。


    七八月份是聞安降雨量最大的兩個月,所以鄰裏之間經常會因為走水(在地上流淌的雨水)磕磕絆絆。水蘭說月楊家故意墊高了自家門前的地,害的她家門前的積水流淌不出去,借著這個茬兒口跟劉春靜大吵了一架。


    正值暑假,一天中午,月礁被窗外棗樹上的蟬鳴聲吵得不勝其煩,她把手裏的書放下,走到院子裏,雙手抱住樹幹使勁搖晃。


    炎熱的天氣,使得棗樹上的知了更是歇斯底裏地狂叫。


    月楊問:“你在幹啥呢?”


    “趕知了啊!”


    “嗬嗬!”月楊無奈地笑笑。


    農村人都有午睡的習慣,可是孩子們都不愛午睡,月礁也一樣。轉身之際,月礁看見水蘭家房頂上的煙囪,嘴角露出一絲壞笑。趕忙走近西屋下的窗戶,“哥,你出來一下!”


    月楊問:“幹啥?”


    “你出來,我告訴你!”月礁壓低音量,母親正午睡著。


    月楊走到院子裏,月礁湊到他的耳根,“哥,咱把水蘭家的煙囪堵了吧!”


    月楊問:“堵它幹啥,現在誰家不是在院子裏的土灶上做飯?再說煙囪冒不冒煙,上房一看不就知道了。”月楊並不讚同月礁的想法。


    “哥,你忘了水蘭天天找咱媽的事?我有辦法讓他們發現不了,她家現在不用堂屋的土灶,秋後也肯定會用,咱這叫秋後算賬。讓她天天欺負咱媽!”


    月楊思忖片刻,“你有什麽辦法?先告訴我。”


    月礁狡黠地眨眨眼睛,湊近月楊的耳朵……


    “哥,你覺得怎麽樣?”


    “嗬嗬,這主意不錯!趁著咱媽還睡著,咱趕緊的。”


    月楊搬來梯子,月礁小心地把三大簸箕細土緩緩倒進水蘭家的煙囪。不能一次性倒入的太多,要不然睡在屋子裏的人會聽到動靜。


    夏日裏,午後一兩點鍾的日頭最毒辣,在屋頂上蹲了有半個小時的功夫,兄妹兩個都是滿頭大汗。終於搞定,月礁還不忘把撒在房頂上的土渣全部打掃幹淨。


    院子裏,兩個人看著水蘭家的煙囪,月楊問:“你說不會完全堵死吧?”


    “應該不會,隻是走煙的時候不會那麽順暢,堂屋裏會跑些煙,興許做飯的人還會被嗆出些眼淚,嗬嗬……”


    聞安的農村大都會把土灶安在堂屋,裏屋是土炕,炕頭挨著土灶這一端,煙囪一般修在炕尾一邊的牆壁中。


    水蘭家要想使得煙囪冒煙順暢,就隻有一個辦法,把火炕扒開,火炕扒開之後往往要換土坯。


    打土坯是累人的活兒,要去挖土,還要把麥草鍘成小段和土混合在一起,再澆上水和成稀稠合適的泥,再用模子把泥巴製成一塊塊的泥坯。


    經過半個月以上的晾曬,泥坯才會幹透。當然這期間泥坯是不能被雨水淋到的。換下的炕坯是上好的肥料,施在西瓜地裏再好不過,結出的西瓜不僅大,而且又沙又甜。


    到了八月末,劉春靜精心侍弄了五六個月的棉花終於可以采摘。


    周末早上,一家人有說有笑來到棉花地。一棵棵棉花像枝枝椏椏的小樹苗,巴掌大肥厚的葉子泛著油亮的青光。棉枝上結滿了杏子大小的棉桃,一棵上棉花上長者十幾個棉桃,壓得棉花的枝條都彎下了腰。


    碧綠的地裏那些成熟了的棉花都從棉花殼兒裏竄出來,雪白雪白的,漂亮極了。


    隻要是農村人,家家戶戶都離不了棉花,可是這種嬌病的農作物並不好侍弄。種上幾畝棉花,遇到好年成,腰袋飽了,一家人棉衣和棉被的裏料也有了保證。


    “媽,咱家棉花長得真好!”月楊一邊采拾著棉花一邊說。


    “是不錯,沒有白辛苦幾個月。”


    可是一家三口采摘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地裏的棉花被人采摘了不少。劉春靜皺眉看著被人采摘過的棉花殼子。


    “媽,你看地上的腳印像是涼鞋,肯定是女的。”月礁說道。


    “至少被人偷了有一分地的棉花啊!”劉春靜歎息著說。


    “媽,您說是不是水蘭幹的?”月楊沉著臉問。


    “咱也沒有證據,也不能亂說,趕緊把剩下的都摘完。”


    月礁覺得十有八九就是水蘭的幹的,這個討厭的女人。有了第一次必定還會有第二次,“媽,那以後怎麽辦?我們又不能時時盯在地裏。”


    “沒事,大不了每一兩天,我就來地裏摘一次棉花,咱辛辛苦苦種的,怎麽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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