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還有一個婦人和一個老奶奶,應該就是黎昌勝的妻子和外婆。


    譚雲婷基本沒怎麽迴過外婆家,所以這也隻是初步猜測。


    而譚媽眼睛很紅,譚雲洋扶著她,一臉義憤填膺。


    顯然剛剛雙方經過了劇烈的爭吵,鬧得很不愉快。


    不等譚雲婷說話,黎昌勝就用嫌惡的眼光把她掃了一遍。


    “迴來也不知道叫人,真是沒家教。”


    他妻子陸翠連忙扯了扯他,讓他先閉嘴。


    然後熱絡地看著譚雲婷:“我是舅媽啊,你小時候都沒迴過外婆家,長這麽水靈了都認不出來了。”


    她又繼續道:“這是外婆,趕緊叫人,我們來找你媽,是有點事情。


    你媽也是的,脾氣有點激動,所以摔了幾個杯子。


    保姆呢,趕緊叫她進來打掃。


    我們是一家人,要和和氣氣的。”


    譚媽怒吼:“誰和你是一家人,我那天就說得很清楚,要錢沒有!


    你也別再裝病,治病我直接給你付醫藥費,也不會給你現錢!”


    譚媽和娘家,有不可化解的仇恨。


    因為她是家中長女,有一個妹妹黎靜幸和兩個舅舅。


    大舅舅黎昌勝當年讀書成績不錯,可奈何家裏窮,拿不出錢。


    恰好譚媽18歲,被隔壁一商戶看中。


    當年很多人下海經商,賺了不少錢。


    那商戶就是其一,給的彩禮很高。


    但周遭的人都知其品性不行,娶了2個老婆,都雙雙暴斃。


    所以即便彩禮再高,也沒好人家願意把女兒嫁過去受罪。


    除了重男輕女極重的家人,才會想著賣女兒賺錢,緩解家裏的壓力。


    黎老爺子就是其一,他對譚媽和黎靜幸這倆女兒管都不管。


    大兒子想讀書,他大手一揮,直接收了人家的彩禮,讓譚媽嫁過去。


    可那時譚媽已經認識譚爸,但譚爸很窮,被硬生生拆散。


    如今黎老爺子不顧他的意願把她推進苦海,黎老太婆又不敢反抗,隻會讓她認命。


    譚媽偏不認命,被打了個半死。


    最後在黎靜幸的幫助下,心下一橫和譚爸私奔了。


    兩人去了新的城市,曆盡千辛萬苦,白手起家。


    譚媽把日子過好的同時,也不忘拉黎靜幸一把。


    在黎靜幸被逼迫時,果斷說服她離開家鄉,進而認識了盛建忠,姐妹倆都在這邊定居。


    如今多年過去,恩怨情仇基本都隨著時間淡化。


    譚爸在世時,譚媽基本沒迴去過。


    今年要不是黎老太婆裝病,一直想見她們。


    而她們也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迴去一趟也好,畢竟是親媽。


    迴去時,兩個弟弟弟媳對她們也是招待有加,熱絡聊天。


    誰曾想這一切都是為了套話,是想訛她們!


    譚媽當即和黎靜幸迴去了,這幾天都咽不下這口氣。


    今天黎老太婆和黎昌勝夫妻找上門來,更是讓譚媽氣得七竅生煙。


    黎老太婆也很生氣:“我養你那麽多年,你居然咒我死!”


    譚雲婷擋在譚媽麵前,眼神冰冷。


    “外婆,您年紀大了,就該多休息,少操心。


    不然這身體不好,耳朵也背,很容易鬧誤會的。”


    “你才身體不好耳背,小小年紀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還學著未婚先孕。


    這要是放在以前,分分鍾把你和那個孽種浸豬籠!”


    黎老太婆語氣很不友善,看譚雲婷的眼神,像是看汙穢般嫌惡。


    “你!”


    譚雲洋想罵迴去,卻被譚雲婷攔住。


    她並未像以前那般,一激就怒。


    反而淡定冷笑。


    “外婆,像你這種重男輕女,冥頑不靈的老虔婆,擱在現在這個社會,也是要被掃地出門,晚年淒苦的。


    女兒是根草,你也別打臉找女兒要錢啊,免得這臉腫了,再腦震蕩就得不償失了。”


    “她可是你外婆,有你這麽和長輩說話的嗎,道歉!”


    黎昌勝怒火中燒,指著譚雲婷的鼻子罵道。


    陳翠拉著他的手打圓場:“你們怎麽一個比一個倔,都是一家人,要和和氣氣才行。


    雲婷啊,你小女子大肚量,別和他們一般計較。


    大姑姐,咱媽是真的想念你,也是不想你一個人孤苦伶仃,才特地千裏迢迢來找你的。”


    陳翠說得比唱得好聽,黎昌勝和黎老太婆都沒再說什麽。


    由此來看,她顯然是幾人的主心骨。


    譚雲婷嗬嗬道:“我媽有兒有女有外孫,舅媽眉毛下的兩個燈泡是燒了看不到我媽多幸福嗎?”


    這不變相說她眼瞎嗎!


    饒是陳翠脾氣好,此時都被氣到了。


    但她仍舊皮笑肉不笑:“是是是,大姑姐有一雙好兒女,但父母也要孝敬啊,你外婆都來了,該有的禮數還得有。”


    “自己無禮了,還想別人以禮相待,你咋不上天?


    我媽今天不舒服,招待不了,外婆,舅舅舅媽,請迴吧!”


    譚雲婷句句懟陳翠,譚雲洋不擅長處理這些事,沒出聲。


    譚媽看譚雲婷這樣,心裏很欣慰。


    這孩子……長大了啊。


    陳翠被氣得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顯然不想就這麽被趕出去,於是把目光投向黎老太婆。


    黎老太婆身形一晃,就說頭暈。


    陳翠馬上秒懂,焦急道:“媽,你怎麽了,又頭暈啊?


    大姑姐,媽這是老毛病了,你家客房在哪,趕緊讓媽平躺休息一下。”


    這床要是躺了,估摸就得賴在這了。


    譚雲婷也趕忙關心道:“外婆啊,你頭很暈嗎?該不會是腦子長了東西吧?


    我聽說腦子長東西就會動不動頭暈,隻有切了才能好。


    我得趕緊給你叫救護車,得看醫生才行!”


    譚雲洋終於插上話了:“姐,我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不用!”


    “要的!”


    “外婆之前是裝病,我就怕這是真病怎麽辦,我們得負責!”


    黎昌勝想搶譚雲洋的手機,卻被巧妙躲過,他麵色極其難看,又不好發作。


    黎老太婆裝不下去了,但她不得不裝。


    反正人老了身體就是有小毛病,去免費查一遍也好。


    半小時後,救護車到了,黎老太婆被送去醫院。


    陳翠死活拉著譚媽:“大姑姐,這邊你熟,有你跟著方便點,才不會耽誤媽的治療。”


    可實際上,陳翠隻是不想譚媽跑了。


    畢竟等會得付醫藥費!


    譚雲婷將陳翠和譚媽分開:“我媽年紀大了,奔波不得,這樣,我跟你去!”


    譚雲洋馬上附和道:“是啊,媽,這也很晚了,你該吃藥了。”


    譚媽見倆孩子一唱一和,配合地點點頭。


    譚雲婷跟著去了醫院,黎老太婆雖然上了歲數,但是身體硬朗得很。


    說是頭暈,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可她非要說這也痛,那也痛,要做全身檢查。


    譚雲婷自然不阻止,讓醫生有多細節查多細節。


    醫生開了單,譚雲婷卻沒動了。


    陳翠也沒動,工作人員有點尷尬,又道:“你們先去交個費。”


    譚雲婷馬上道:“舅媽,你還不趕緊去,這要是耽誤了時間,外婆病重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陳翠氣結,這大幾千塊呢,她怎麽可能去付錢!


    她討好道:“我得扶著你外婆,你趕緊去付一下,要快。”


    黎昌勝也厭惡道:“趕緊去付錢啊,怎麽,你孝敬一下外婆都不肯,白養你這麽大了!”


    譚雲婷嗬嗬懟道:“我吃你家大米了嗎?!”


    “你!”


    黎昌勝當即揚起手,想像教訓自己女兒一般,狠狠地揍譚雲婷一頓。


    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子,像她這樣,就是被慣壞了,一點都不懂事!


    譚雲婷快速後退,黎昌勝的手撲了個空。


    她眼神冰冷:“外婆都病重了,你們還在罵我打我,我看你們根本就不關心外婆。


    你們是想外婆早早死了,好不用給她養老省錢嗎?”


    說到這,她捂住了嘴,震驚道:“該不會外公的死也有蹊蹺吧?”


    她這話一落,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都變了。


    黎昌勝怒不可喝:“蹊你個頭!”


    譚雲婷憑本事把他們氣了個半死,檢查最後根本沒做。


    她脫了身直接打車迴家,管都沒管他們。


    陳翠雖然沒給黎老太婆做其餘檢查,但叫了救護車的錢,卻是他們出的。


    他們本來就缺錢,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黎昌勝直接發飆了:“媽,大姐根本就油鹽不進,我們還不如去找二姐!”


    他欠債一堆,每天催債電話不斷,情緒很煩躁。


    再加上在譚媽這碰壁,心裏的怒火出不去,險些讓他暴走。


    可黎老太婆卻隻是剜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你二姐有老公,公婆又還健在,你去找她,能討到好嗎?!”


    黎老太婆一生為家庭為兒女,別的不會,但這看人下菜碟的功夫倒是十分爐火純青。


    譚媽沒了老公,婆婆去世,公公在老家跟著大伯住。


    而譚氏和譚媽現在的一切,都是譚爸賺來的。


    譚爸走了,自然就是譚媽的了。


    譚媽一個弱女子,再加上譚雲洋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破孩,以及譚雲婷這隻知道談戀愛的不孝女,最容易拿捏!


    所以黎老太婆打定主意,必須從譚家這分一杯羹。


    “等會迴去,就說我做完了檢查,沒什麽問題。


    但你失業了,需要先有一份工作,現在譚氏落腳先,其餘的事,來日方長!”


    黎老太婆都這麽說了,黎昌勝不敢再反駁。


    他欠的賭債雖多,但他也沒當一迴事。


    畢竟天塌了,也有黎老太婆頂著,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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