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譚雲婷語塞,這完全是一道送命題啊。


    救或不救,自己內心都膈應。


    陳希見她這樣,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


    “所以,你怎麽幫我?”


    譚雲婷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狠狠收緊。


    她感覺到麵紅耳燥,有點難堪。


    但旋即,她抬頭,眼神堅定道:“我可以陪著你,做你最忠實的傾聽者。


    陳先生,其實你是心軟了,所以你才會困擾。


    如若不然,你大可拒絕就過去了,根本不會因此煩惱。


    我也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我隻是想你開開心心的,你那麽優秀,不該被這些雜事困住。”


    看著她那一臉認真的樣,陳希突然就笑了。


    果真是……天真的想法啊。


    他低頭,逼近譚雲婷。


    兩人靠得很近,仿佛唿吸都交纏在一起。


    譚雲婷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不敢和陳希對視。


    陳希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磁性有力,在耳邊蕩然迴響。


    “我和他說一命換一命吧,這樣的話,我媽也安息了。


    你猜他怎麽著,他瑟縮了,說到底,他那條爛命,可比閨女重要得多了。”


    當時在包間裏,陳希真是這麽說的。


    他不是大聖人,做不到以德報怨。


    他隻是個俗人,俗人就有七情六欲。


    所以他故意逼區振榮二選一。


    當時區振榮的麵色別提有多精彩了,他又想救私生女,又不想付出任何代價。


    合著好處全讓他占了,而陳希和母親就活該受牽連,過得慘兮兮?


    陳希不認這個理,所以直接撂下狠話。


    “還有個辦法,那就是讓我媽複活,你能做到的話,我就不計前嫌地救她。


    不然的話,休想!


    你也可以繼續鬧,我孑然一身,誰怕誰?”


    也是因此,區振榮離開時,麵色才會那般鐵青難看。


    陳希這話,無異於是變相拒絕他。


    譚雲婷聽完,心髒跳得很快。


    “他要是和鍾家人一個德行,狗急跳牆怎麽辦?


    有時候壞人沒底線,受傷吃虧的都是老好人啊。”


    “可我不是好人,我也沒有掣肘,我和你不一樣。”


    話題聊到這,有點冷場。


    譚雲婷不知該繼續說什麽,好像不管自己說什麽,都是錯的一般。


    是啊,陳希和她是不一樣的,她何必打著幫忙的旗號瞎操心添亂呢。


    一路上,譚雲婷都在反思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太過了。


    直到下車時,她才想明白。


    有時候閉嘴,也是對他人最大的善意。


    臨別前,她為自己剛剛的魯莽,向陳希道歉。


    “司機來接我了,也順路送你迴去吧。”


    陳希正欲拒絕,她又忙道:“舉手之勞而已,陳先生,可以嗎?”


    她都這麽說了,陳希沒有拒絕。


    可意外,卻又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車子剛駛離車站,陳希的手機就響了。


    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個女人的咆哮。


    “他真的自殺了,你滿意了嗎?陳希,當年破壞你家庭的是我,你有什麽火氣衝我來!


    可老區是全家的家庭支柱啊,你要了他的命,豈不是相當於要了我們母女二人的命嗎?


    你要知道若沒有老區對你的磨練,你現在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成就,你心眼為什麽就那麽小。


    他就算再怎麽錯,那都是你親爹,你怎麽能弑父!”


    聽這語氣,就知道這女人就是那不要臉的小三。


    譚雲婷聽著都來氣,她怎麽能如此理直氣壯!


    還說什麽磨練?給陳希母親留下一堆巨債,這是磨練?


    未免把自己的不堪,說得太高大上了!


    陳希一時沒說話,譚雲婷忍不住奪過手機。


    “什麽弑父,你老公是個有思想能出軌的成年人,他又不是殘疾智障,可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他自己做的事憑什麽賴在陳希頭上,還是說阿姨你陰陽怪氣習慣了,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會供著你!


    真是春天樹木發新芽,綠得很!”


    “你誰啊你!”


    老女人被氣得不行,陳希也迴過神來,皺眉掃了譚雲婷一眼。


    譚雲婷馬上小聲道歉:“我覺得她話說得太過分了,真的氣不過!”


    陳希別過頭,看著窗外。


    老女人反應過來,又在哭哭啼啼。


    說區振榮已經被送往醫院了,真的是兇多吉少。


    還承認小蕊生病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報應,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隻要陳希肯救人,他們真的能不惜一切代價。


    可她卻殊不知這樣的話,對陳希來說很殘忍。


    當初區振榮拋妻棄子的時候,陳希何嚐不是小孩。


    有時候人就是這麽雙標,輪到自己的時候,總是希望別人大度。


    為了讓陳希信服,老女人還用區振榮的手機拍了些許照片發給陳希。


    陳希右手撐在床邊,蜷著手指抵著嘴唇。


    他看著窗外,譚雲婷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譚雲婷也不敢再輕易出聲,也許這個時候,他更需要自己靜一靜。


    送陳希迴到咖啡館後,司機掉頭迴家。


    接連幾日,譚雲婷都例行關心陳希。


    但無一例外,全都沒什麽迴複。


    晚上吃飯時,譚雲婷試探地和譚雲洋聊了幾句,問他有沒有去找過陳希。


    譚雲洋搖頭:“沒有啊,最近我有點忙。”


    公司早就開工上班了,假期可沒有寒假那麽長。


    譚雲婷又道:“那你有啥問題需要去找他不,我陪你去。”


    譚雲洋用探究的眼光看著譚雲婷:“姐,你話裏有話哦,你想見他?”


    譚雲婷翻了個白眼,說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


    “我就要去上學了,你有空可以和他多走動。


    當然,前提得他不反感,你能幫則幫,幫不了大忙也可以去他咖啡館打打雜。”


    雖然當初陳希幫他們,隻是受人所托,拿工資辦事。


    但譚雲婷始終把這份情記在心裏,但凡她有空,都會久久關注一下陳希的現況。


    但最後一個學期,她很繁忙。


    也是因此,難免有所疏忽。


    而與此同時,譚雲洋接到了許運龍的電話。


    許運龍說:“艾麗答應嫁給你了,隻要你給100萬彩禮,你倆可以馬上結婚!”


    譚雲洋聽得都笑了,一次比一次過分,真當他是冤大頭!


    他直接想掛斷電話,可許運龍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動作一頓。


    “其實已經有人出80萬彩禮娶艾麗了,但我這人善良,所以才來問問你。


    你價格要是高的話,成全你倆也沒啥。


    你要是不要的話,艾麗下個月就會出嫁,我不介意你來喝個喜酒的。”


    “她是你親妹妹,她的婚姻她做主,你憑什麽搞個競價,是不是有毛病?”


    譚雲洋第一次遇到這種奇葩的事,婚姻大事,哪能這麽搞?


    許運龍譏諷道:“你才有毛病,正因為她是我妹妹,所以她為我爭取更多的利益,很正常!”


    他倒來脾氣了,竟率先掛斷。


    譚雲洋被這無厘頭的電話,搞得一下午都不在狀態。


    他不斷提醒自己別去在乎,他們早就兩清了!


    可內心深處又怕許運龍說的是真的怎麽辦?許艾麗就那麽犯賤?


    若是她以前別那麽狠狠傷害他,她以後能過得不好麽?


    譚雲洋越想越氣,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居然把許艾麗的號碼拉出來,並打了過去。


    譚雲洋下意識想掛斷,但電話卻接通了。


    電話那頭,還是許運龍的聲音。


    “你別不信,我讓你聽聽聲音!”


    譚雲洋屏住了唿吸,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許艾麗和許運龍的對話。


    “艾麗啊,人家那麽有錢,你可別不懂事。”


    許艾麗的聲音十分暴躁:“有錢關我什麽事,我都說了我不嫁,你要的錢我能給你係不係,你放我出去!”


    “你要是想出去也行,讓譚雲洋來出這筆錢,到時你就能和他雙宿雙飛了,多好啊?”


    “你放屁!”


    許艾麗的聲音直接破音了,可見是十分急眼。


    “許運龍你要點臉行不行,我和譚雲洋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又把自己搞進局子了,你他媽活該,沒人撈你!”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許媽的聲音。


    但說的是家鄉話,譚雲洋沒聽多懂。


    反而是許艾麗一直尖叫,讓她鬆手。


    譚雲洋聽得滿臉怒火:“她是你親妹妹,你們怎麽能這麽對她?!”


    譚雲洋第一想法是報警,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沒有天理!


    可報警後,人家問他地址在哪,什麽關係。


    他一不知道地址,二說了是親人之間的吵鬧,人家瞬間態度就變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可能就是管教女兒吧,警察怎麽管?


    還是好好說道說道,道理說通了什麽事就都解決了。


    而不是因為點家務事占用公共資源,大材小用!


    譚雲洋被訓了一頓,心裏更是窩了一把火。


    許艾麗剛剛的慘叫不像是假的,如果她真的出事怎麽辦?


    譚雲洋心裏很亂,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他狠狠地甩了甩腦袋:“想什麽想,人家怎樣都不需要你瞎操心!”


    他如此罵著自己,警醒自己清醒點。


    但效果卻微乎其微,譚雲洋還是靜不下來。


    可他不知道許艾麗老家的地址,問譚雲婷?他又不太想。


    若是譚雲婷知道後,訓他怎麽辦?


    待在辦公室悶得很,譚雲洋索性提前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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