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醫生垂眸欣賞他的反應,嗤笑出聲:“槍?你不是都丟了嗎?”


    “在廣場時,你不是不敢碰那把槍嗎?”


    “你害怕碰上那把槍想起你的軟弱無力,你害怕看見他們的死亡。”


    “噩夢重現,你親手把他們推向了死亡,你要是撿起那把槍,他們就不會死!”


    段惟雙手顫抖,不停抓向剛剛的位置,地上空空如也,他抓得指尖血肉模糊,也留不住一絲灰燼。


    “哈哈哈哈哈!”耳邊迴蕩著高醫生刺耳的笑。


    段惟眸底戾氣翻湧,一把掐上他的脖子。


    “我的槍,把我的槍還給我!”


    高醫生笑得越發癡狂:“為什麽對你們那麽好的媽媽一夕之間變了一個人?為什麽被你們稱為樂園的地方會是肮髒的人體實驗所?”


    “為什麽是你被拐?”


    “你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淪為所有的人實驗體?”


    “為什麽你保護不了他們?”


    “為什麽他們會因你而死?”


    琥珀色的眸子徹底染滿血,段惟死死掐著他的脖子:“我要殺了你!”


    高醫生會心一笑,槍聲再次響起。


    血霧四濺,段惟錯愣地轉頭。


    李小虎五髒六腑各中一槍......和以前一模一樣。


    高醫生一把將他推倒在地,旁邊就是李小虎的屍體:“憤怒嗎?想殺了我報仇嗎?”


    “想想你上次是怎麽覺醒異能的。”


    上次......


    段惟爬過去,撿起屍體旁的槍。


    手一碰到槍,槍就粘著他的手,吸食他的血液。


    “開槍,殺了我,殺了你討厭的異能者,殺了這個世界的人。”


    “殺盡世間不公,建立一個你理想的樂園。”


    “那裏沒有喪屍,沒有異能者,沒有人再給你注射奇奇怪怪的藥。”


    “更不會有人殺了你的夥伴。”


    “扣動扳機,屠盡末世,像你五百年前一樣!”


    段惟攥緊手中的槍,對準笑得一臉得意的高醫生。


    扣動扳機。


    殺。


    我要把所有人都殺了。


    ————


    覺塵慢悠悠打開房門,檀香卷著風飄出來。


    商瀾之眉頭一皺,將十八籽菩提手串遞給他:“師傅,我帶著它過來找你了,不知以前的話是否作數?”


    覺塵沒接,微微側身,淺笑一聲:“二位施主可是來喝酥油茶的?”


    商瀾之站在原地,也不和他囉嗦:“我要去找段惟。”


    覺塵撚著佛珠,闔上雙目,片刻後神色一怔,提起桌上的酥油茶,抬腿走向院外的老菩提樹。


    “二位施主且隨我來。”


    覺塵接過商瀾之手中的菩提串,放到樹根上。


    將酥油倒入。


    “還需借劍尊的刀一用。”


    “我?”商瀾之錯愕地看著他。


    “一入時空隧道,前塵往事皆現。”覺塵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商瀾之把刀插入。


    商瀾之照做。


    下一秒,淡淡的藍光泛起。


    “zero,裏麵危險,你不用跟我去。”


    “不行,我說過會誓死效忠你的。”zero跟上他的步伐。


    覺塵將手中的佛珠摘下來給zero:“他也去,提前適應一下。”


    三人一起走入時空隧道。


    商瀾之提刀走在最前麵。


    周圍笑聲此起彼伏。


    “忘山門那個劍修,年紀輕輕劍術竟如此出神入化!”


    “他不是用刀的嗎?緣何稱為劍修?”


    “他本是劍修,後來上天鏡尋得秘寶斬魂刀,至此以刀為劍。”


    “聽說忘山門掌門有意抬舉他為新一任劍尊,他才修行兩百年,實力竟已至渡劫期!”


    穿著白色弟子服的小師弟牽上他的手:“師兄,他們還是誇輕了,掌門說你不日便要渡劫飛升!我鞭炮都買好了,等你飛升那天我要在後山燒個三天三夜!”


    藍殤淺笑一聲,將手中的糕點塞他嘴裏。


    所有人都說他會飛升。


    隻有他知道,他飛升不了。


    下一秒,雷聲滾滾,藍殤瞳孔一震,將小師弟推出去。


    小師弟拍著手往山上跑,扯著嗓子叫喊:“我家大師兄要渡雷劫飛升了!”


    天雷一道一道劈下來,眾人翹首以盼。


    半個月後,天下第一劍修藍殤渡劫失敗,自毀經脈,修為盡散。


    整個修真界為之震撼!


    藍殤躺在床榻上,深邃的眼眸盯著房梁:“我辜負了大家的期望。”


    掌門幫他撚了撚被子,輕輕歎氣:“你年紀尚小,過不了天劫很正常,那些活了幾百年的各家掌門連飛升的門檻都夠不到。”


    “我們不怕失敗,怕的是沒有重來的勇氣。”


    第二天,藍殤照常起床修習功法。


    一練就是百年,年輕的劍修成了劍尊。


    雷劫再次降臨,這次隻劈了三天。


    劍尊渡劫失敗,自毀內丹!


    藍殤躺在地上,任由雨水衝刷。


    “我們修無情道的,最忌諱的便是執念!”掌門氣得胡子一撇,將傘砸到他身上。


    “我忘不了他......”


    自記事起,他便時常夢到一個少年。少年的穿著打扮和他們完全不同,及耳的短發,露胳膊的衣服,長長的褲子。


    有時候是短的......露出一半的腿。


    少年很調皮,總是要他監督才寫字,還經常惹他生氣。


    夢的多了,也就成了執念。


    總想和他見一麵,問一下他姓甚名誰,家在何方。


    “罷了,明日你便收拾行李下山曆練,等你嚐遍人間百態,看盡生老病死,就會明白愛恨嗔癡是這世間最渺小的事。”


    劍尊踏上了曆練之旅,大家都以為百年之後,他會再次曆劫飛升。


    沒想到他入魔了!


    小師弟提劍站在他麵前:“師兄,師尊派我來清理門戶。”


    斬魂刀泛起黑氣,藍殤半眯的眸瞬間睜開,整張臉上滿是陰鬱:“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


    “我們忘山門不需要你這種修煉邪魔外道的弟子!”


    “邪魔外道?”藍殤起身,一步步逼近他:“如果邪魔外道能幫我找到他,我願永墜閻羅。”


    兩百年的曆練沒讓他放下執念。


    反而滋生了心魔。


    斬魂撕裂虛空,血光衝天,“幽冥之地”獄門大開,血色霧氣繚繞在四周。


    猩紅的血水匯聚成河。


    “魑魅魍魎,聽吾號令,直入地府。”


    上窮碧落下黃泉,尋一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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