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了一會,天色漸漸黑了。李珊珊迴了自己的房間,徐天朋在沙發上鋪了一層床單,在上麵躺了一會兒,心裏煩躁,就起身到了陽台的窗邊。


    這個房子樓層太低,前麵還有一棟樓遮擋,幾乎什麽都看不到。但城裏顯然不如前兩日那麽平靜,遙遠的地方時不時傳來一陣槍聲,有時還夾雜著一兩聲爆炸聲。顯然是有部隊在清剿喪屍,隨著天色變黑,喪屍們又出來活動了。


    夜半時分,徐天朋突然被刺眼的亮光驚醒了,他睜開眼,看到了上麵明晃晃的吊燈。有那麽一瞬間,他不記得自己在哪兒了。然後他猛然醒了過來,有電了。不得不說,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容易被撫慰。以前習以為常的燈光,這會兒對於徐天朋來說就像虔誠的信徒遇見了神跡,仿佛之前的災難已經徹底過去,重獲了新生。


    他光著腳跑到李珊珊的房門口,把李珊珊也叫醒了。兩人立馬開始給手機充電。但打開手機還是沒有信號。


    外麵正在下著大暴雨,雷電一道接一道閃個不停。雷聲的間隙,依然可以聽到遠處的槍聲和爆炸聲,仿佛這一夜都沒有中斷。


    早上七點,雨勢沒有減小的意思,通訊仍然沒有恢複。李珊珊用電磁爐煮了一鍋方便麵,兩人足足吃了六袋才停下來。


    八點,仍然在下著大雨。徐天朋站在陽台上。下麵路麵上已經有大量積水了,樓下停著的汽車已經被淹得看不見輪胎了。也許這一場暴雨會把路上那些髒東西都衝走吧,然後一切就迴到從前了,徐天朋在心裏想著。


    九點,通訊還是沒有恢複。徐天朋仍然在陽台上,他看到對麵樓上有一個人,那個人也看到了他。那個人衝徐天朋揮了下手,徐天朋也衝他揮了下手。徐天朋心裏開始焦躁起來。手機的電早已充滿,但依然沒有信號,電視也沒有信號。他翻看著手機裏蘇麗和女兒的照片。李珊珊心態比他好得多,她快把植物大戰僵屍打通關了。


    十點,自然水恢複供應了。樓下開過去一輛軍車,車上的大喇叭高喊著讓人們呆在家裏,鎖緊門窗。兩人把家裏的鍋碗瓢盆全部接滿了水,然後各自洗了個澡。


    十一點,雨勢漸漸小了,天上的烏雲仿佛被一口氣吹散了,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盛夏的陽光立刻肆意得灑了下來,地上的積水開始慢慢退去了。


    下午一點,樓下停了輛軍車,從裏麵出來一小隊士兵四下散開。其中一個拿著大喇叭,詢問樓裏是否有活人,馬上準備好東西,有士兵上門接應去臨時避難所。徐天朋和李珊珊各背了個包,裏麵裝了些食物和水,當然沒忘了帶上充電寶。徐天朋看到放在桌上的剔骨刀,猶豫了一下,塞進了背包。


    徐天朋在車裏跟士兵們交流了一下,得知全市各地建了許多個臨時避難所,包括江寧區也會有類似的安排。徐天朋稍稍安心了一下。但士兵們都很疲憊的樣子,大概在車上是他們唯一能夠休息的時間,徐天朋很知趣得閉上了嘴。


    下午兩點,軍車裏裝滿了人,他們被送到了曾經的“優家家居”,現在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臨時避難所,四麵的出口都已經被封閉,隻留下了正門開放。


    前兩天徐天朋曾一度以為能逃過災難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但現在發現許多人都躲在家裏逃過一劫,優家避難所裏麵已經容納了幾千人,而且還有車在源源不斷得送人過來。


    門口有人分發食物和水,還有人登記每個人的個人信息。人們都在排著隊,一切都緊緊有條。兩人登記完,各領了一塊小牌子,上邊寫著他們安置的區域。李珊珊和其他女的都被安置在三樓,男人的安置點在二樓。


    徐天朋是醫生,很快他領到了誌願者的標示,一條紅色的布條,係在了他的左胳膊上。另外別了一塊白色的布片在下麵,上麵用紅色的水筆畫了個“十”。但事實上需要他做的工作並不多,這裏,似乎並不缺醫生。


    醫療團隊的總負責人是蔡國祥,他之前是市中醫院的副院長,臨時接了這個差使。他告訴徐天朋,這個避難所現在一共容納了四千多人,其中醫療人員竟然有兩百多個。在徐天朋來之前,他們私下探討過,認為這次災難可能是某種新型病毒導致的,而醫療人員幸存比例大,很可能跟日常工作中經常接觸細菌和病毒,免疫能力比較特別有關。


    “你好!”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你是徐天朋?”


    一個軍官站在了他的背後。徐天朋點了點頭。


    “麻煩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情想問一下你。”那個軍官麵無表情地說道。


    徐天朋跟他走進了一個小房間,裏麵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僅此而已。


    “我叫李天舒,是這裏的總負責人。”軍官示意他坐下,自己則坐了另一張椅子。這裏看起來像是他的臨時辦公點。


    “你找我有什麽事情麽?”徐天朋有些納悶。


    “你之前有沒有殺過這些怪物?”軍官掏出一支煙,向他示意了一下。


    徐天朋擺了擺手,說:“殺過。我是為了自保,而且他們本來就是死人。這違法?”


    “不不,你誤會了。”李天舒笑了,給自己點了支煙:“我找你,是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對它們有經驗。而這裏的大部分普通人,其實都沒和它們正麵接觸過。”


    徐天朋摸了摸臉,心想:難道我臉上有殺氣?


    “事實上,我們除了這裏這一個避難所外,旁邊還有一個隔離避難所。”李天舒說道。


    “隔離避難所?裏麵是?”徐天朋問道。


    “由於我們還不清楚感染傳播的方式和表現形式,所以我們把任何有症狀,發熱、咳嗽、受傷的人都帶去了那裏。我找你,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你是否願意去那裏?”李天舒彈了下煙灰,眯著眼說道:“當然,我也不瞞你,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所以我需要有經驗的人。”


    徐天朋本想拒絕,但他又猶豫了起來,想了片刻後,他迴答說:“我有條件。”


    “我妻子和女兒還在家裏,我和她們失去了聯係。如果你們可以幫我聯係上她們,並且優先把她們轉移到避難所的話,我就答應你。”


    “可以。”李天舒一口答應,然後拿起了對講機:“程勇,你過來一下。”


    很快,一個黑瘦的小夥子跑到了辦公室門口,向李天舒敬了個軍禮。


    “把徐大夫帶到2號地點去,你負責他的安全,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懂了麽?”李天舒命令道。


    “明白。”程勇又敬了個禮,然後一下子嬉皮笑臉起來:“團長,來根煙。”


    李天舒瞪了他一眼,把桌上的半包煙扔給了他。程勇接過,笑嘻嘻地裝在兜裏,說:“徐大夫,我們走吧。”


    徐天朋走到門口,轉過頭看了一眼李天舒。李天舒擺擺手說:“放心,今天一定給你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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