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約莫半刻鍾,終於,小蝶從殿中走了出來。


    她來到秦葉身前,一副奇怪的表情上下打量,弄得秦葉有些莫名其妙。


    爾後,便聽她道:“奇怪,你是叫‘秦葉’沒錯吧?”


    “我向宮主通報了你的姓名和來由,宮主正準備讓我喚你進去,但是火祖突然現身了。”


    “她先是叫我讓你離去,然後又要我把你喚迴來,接著又說不想見你,反反複複改變主意。”


    “火祖向來行事果斷,從來不會像今天這般!”


    秦葉摸了摸後腦勺,糊塗道:“我要見的是無極夫人,又不是你們家火祖,她在裏麵糾結個什麽勁兒?那現在到底是見我,還是不見我啊?”


    小蝶讓開一條路,往裏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你進去吧!”


    秦葉撇了撇嘴,一邊邁開大步往裏走,一邊心中嘀咕道:老漁說火皇的腦袋壞了,看樣子是真的。


    ……


    來到大殿之中,九根巨大的玉石柱撐住頂部,將空間托起足有數十米高,秦葉感到自己仿佛鑽入了巨獸的大嘴。


    大殿四周,有排列整齊的火炬將其間照耀得燈火通明,還有牆壁上鑲嵌的成百上千顆寶石,顯得大殿金碧輝煌,璀璨奪目。


    然而,真正引人入勝的,是大殿正前方的那幅巨形浮雕,上麵栩栩如生地刻畫著兩頭神獸。


    一頭是張牙舞爪的冰霜巨龍,一頭是絢麗奪目的七彩火鳳。


    這兩頭神獸仿佛活物一般,普通人隻要略看一眼,便會被其滔天威勢震懾心神,情不自禁五體投地、頂禮膜拜。


    此刻,一名宮裝貴婦端坐大殿之上,氣質高貴而典雅,雖然麵容上刻有歲月的痕跡,卻難掩其醒掌天下權的鋒芒。


    秦葉猜測對方便是大名鼎鼎的無極夫人,但是由於不久前聽葉漁說起的一些陳年往事,使得他對無極夫人的印象並不算好,自然就沒有了對於強者由衷而生的敬畏感。


    秦葉又看了看四周,發現殿中除了無極夫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這倒讓他有些失望,本來還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火皇,但是對方似乎不屑於顯露真身,大概已經早一步離開了大殿。


    “小子,你東張西望個什麽勁兒?見到本宮,沒有一點禮數!若不是看在韓韻的麵子上,本宮早遣人哄你出島了!”


    正前方傳來無極夫人的聲音,秦葉收斂心思,目光直視前方,不卑不亢道:“在下鄉野村夫,沒見過世麵。第一次來到大名鼎鼎的無極宮,心生好奇,宮主莫怪!”


    無極夫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沒有過多追究,爾後開門見山道:“聽說韓韻有東西讓你交給本宮,究竟是何物?”


    秦葉壓抑下心中的好奇,想著快點了結此事,然後離開去做自己的事。


    於是,他立刻取出那個裝有九枚冰魄寒珠的小布袋,毫不猶豫地扔向無極夫人。


    無極夫人接過布袋,略一查看,忍不住驚叫一聲。


    “這是……冰魄寒珠!這是河兒早年煉製的器物!”


    “韓韻這是什麽意思?她從哪裏得來這麽多冰魄寒珠?”


    “她為何讓你交給我?快說!”


    秦葉坦言道:“據我所知,這些是秦冰河前輩早年送給韓穀主的定情信物。”


    “至於為何韓穀主要將其還給無極宮,其中的緣由實非晚輩所能妄自揣度!”


    同樣作為女人的無極夫人,對於情之一事,略加思索,便大概明白了韓韻的意思。


    她歎息一聲,低頭自語道:“哎,河兒當年放浪不羈,虧欠的又何止是韓韻!”


    “罷了,他現在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談何情愛瓜葛?”


    無極夫人仿佛陷入哀傷,良久才緩緩抬起頭,對下方的秦葉道:“河兒對本宮來說,亦徒亦子。這袋冰魄寒珠,本宮便代為收下了,也算是了卻韓穀主的一個心結!”


    秦葉點了點頭,抱拳準備告辭。


    忽然,無極夫人又道:“等等,你叫‘秦葉’是吧?”


    “難得你不遠萬裏,從萬毒穀將冰魄寒珠送到我無極宮。”


    “本宮便賜你一套功法,算是禮尚往來!”


    秦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枚玉簡投射過來,本能地伸出手將其抓住。


    他沒有當場查看,但是估摸也就是平平的功法,於是想著快點離開此地,便沒有推辭,禮貌地道了聲謝,接著就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大殿。


    小蝶一直在大殿外等候,看見秦葉出來,立刻湊上前,一邊送他出島,一邊打聽剛才進去的情況。


    “沒啥特別的,我把東西交給無極夫人便告辭了!”


    “不對啊,以你這不懂禮數的行事做派,宮主竟然沒有為難你?”


    “嘿嘿,讓你失望了,不僅沒有為難,反而還送了我一套功法。”


    “什麽?有這等好事?是什麽功法?”


    秦葉抵不過小蝶的追問,無奈隻能摸出那枚玉簡,查看半晌,茫然道:“寒冰訣!”


    聽到這三個字,小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長大嘴巴。


    “那……那是冰祖成皇前的看家絕學,堪比天階高級功法!”


    秦葉剛才隻是大略查看了一下玉簡,已經感覺到了功法的非同小可。


    現在聽小蝶這麽一說,連忙將玉簡收入隱指戒,以免被人覬覦,爾後高興道:“無極宮不愧是一流勢力,禮尚往來的東西都這麽高大上!嘿嘿!”


    此刻,小蝶再看向秦葉的目光已經截然不同了。


    能夠成為火皇的貼身侍女,自然是心思玲瓏之輩。雖然秦葉不知深淺,但是小蝶可是心如明鏡。


    此間之事絕非禮尚往來那麽簡單!


    何人可以輕易得到冰祖的看家絕學?


    用膝蓋想也知道,此人與無極宮,或者無極夫人,亦或者冰祖、火祖之間,有著某種不一般的關係。


    但究竟是什麽關係,小蝶有自知之明,這些不是她應該打聽的事情。


    於是,小蝶小心翼翼地送秦葉出島,一路上再沒有多話。


    ……


    無極宮主殿,隨著秦葉的離開,無極夫人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一名絕美的女子。


    一身紗裙潔白如雪,身材窈窕有致,一頭發絲半截烏黑半截火紅。


    她靜靜地站立在無極夫人身邊,臉上神情變幻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此女的身份昭然若揭,江湖傳聞皇者歸來的蕭天鳳!


    “鳳兒,你為何堅持要我把‘寒冰訣’賜給那小子?”


    “這等天階高級功法,即便在我無極宮中,也是難能可貴的寶典!而且,這還是河兒的……”


    蕭天鳳打斷無極夫人的話,柔聲道:“師娘!那人是我多年前的一名護衛,曾經救過我的命!”


    “他機緣巧合得到了一些師兄的極寒之力,如若再能修習寒冰訣,則對他大有裨益!”


    無極夫人似乎拗不過蕭天鳳,便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二人沉默半晌,無極夫人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一邊將手中的小布袋遞給蕭天鳳,一邊歎息道:“當年我本看好你與河兒是良配,但是誰知道半路冒出來個葉飄塵!”


    “她的性格太過狂妄,霸道無邊。即便與河兒結為夫妻,本宮依舊不喜那女子。”


    “當年武神山一役,她可謂狂妄霸道到極致!竟然想以一人之力,對抗天下群雄!”


    “最可氣的是,河兒還支持縱容她!最終才導致悲劇的發生!”


    “若是你與河兒結為夫婦,想必以你的性情和謀略,斷然不會如此莽撞不智!”


    聽聞無極夫人這麽說,蕭天鳳卻搖了搖頭,道:“雖然我的記憶隻恢複了一半,但是憑我這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亦可以斷言當年武神山之事必有內情!”


    “葉飄塵的性格雖然張狂,但是絕非有勇無謀之輩。況且師兄雄才大略,更不會莽撞行事。”


    “既然他們最終如此抉擇,必然有我們所不知的原因!”


    “其實,拋開個人情感來說,師兄和葉飄塵實乃一對良配佳偶。”


    “葉飄塵的才貌皆不遜色於我,是世間少有可以與我匹敵的對手。”


    “如果不是因為師兄的緣故,或許我會與她成為心心相惜的朋友。”


    “她的性格雖然張揚,但是能牢牢降住一向浪蕩不羈的師兄。”


    “這一點不似我當年那般,對師兄隻會百依百順。”


    “客觀的說,他們倆在一起可謂誌同道合,葉飄塵比我更加適合師兄!”


    無極夫人不敢置信地望著蕭天鳳,驚訝道:“看來你的記憶果真隻恢複了小半!”


    “如若是換做當年,憑你對河兒的癡情,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蕭天鳳茫然地站在原地,腦中亂作一團,支離破碎的記憶時常讓自己迷失本心。


    她拾起手中的小布袋,看到裏麵晶瑩剔透的冰魄寒珠,眼中神色變得愈發複雜,口中喃喃念道:


    “我到底是誰?”


    “我應該是誰?”


    “我希望是誰?”


    ……


    話說秦葉隨小蝶來到無極山下,他向小蝶告辭,便騰身而起,向海島外的方向掠去。


    隻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在無極山頂,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半截火紅發絲隨風飛揚,一雙美眸穿過重重物障,始終定格在他的身上。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她依舊駐足眺望,久久不曾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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