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趙言將手中僅剩的半塊靈石嵌入,那具兩米多高的騎士甲仿佛有了生命般自行“站立”了起來。


    “這就是你仗以橫行紐約的那幅戰甲!”趙德陽的語氣顯的很平靜。


    再怎麽珍貴,再如何絕世,此刻,這也隻是兒子送給父親的一件生日禮物罷了。


    “說橫行那是過了,隻是占了一個出其不意……”


    趙言搖了搖頭。


    “任誰忽然間見到這麽一具機甲,慌亂、無措都是必然的。為了推卸責任或是其它什麽,一些原本不具備的能力也會被強加在它的身上。而它表現出來的機動性、敏捷性,以及它的神秘出現和消失,在事後更可能會被無限的誇大……”


    已經將它提升到國家戰略安全的高度了。趙德陽在心中默默的補充。


    趙言重新收攏好盔甲。


    “但你也看到了,這隻是一具古老煉金術的產物而已。絲毫不具備高科技的成分。而且因為使用能源的限製,我也並不認為它具有可推廣性。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太過於粗陋。能耗與所能提供的防護力和攻擊性並不成正比。以我兩次使用的經驗,近距離內最多隻能抵禦步槍之類輕武器的射擊……”


    當然趙言自己也清楚,實際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麽不堪。


    雖然隨著手上那枚“金甲符”的不斷完善,兩者之間的部分功能出現了重疊。但作為一具戰甲,防護力並不能代表它的全部。


    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靈石的缺失。沒有了適用的啟動能源,這東西就跟沒了子彈的槍械一樣,隻是一堆廢鐵。


    這也是趙言最終決定將其作為生日禮物的原因。趁著還能壓榨出一些剩餘價值,說不定還能幫趙德陽在仕途上推上一把。


    他相信趙德陽也明白這一點。


    看著眼前碩大的鐵箱,趙德陽眼中精光閃動。


    確認趙言已經離開。趙德陽三兩下就打開鐵箱,毫不猶豫的將那僅剩的半塊靈石給安了上去。


    “什麽粗陋,它哪裏就粗陋了!”看著在烏黑爪刀下連紙片都不如的各種金屬器具,趙德陽瘋狂的吐槽。


    “又不是用做正麵戰場的攻堅突破,要那麽強的防護力有什麽用!”


    他當然明白趙言如此說的意義。


    但即便不考慮生日禮物的關係,趙德陽也不準備將這具甲裝交上去了。他的職位已經升的足夠快了,加上這件,也不可能將他直接提到行動處長的位置上,頂多也就是給一筆錢或是在軍銜上給予補償。


    雖然情報部門在軍銜提升上向來困難,但任何一名cia的現役軍官,他實際的權力從不體現在軍銜上。少校與中校的差別也就是每個幾百塊美元的補貼而已。


    對於這件騎士甲的使用,趙德陽已經有了另外的想法。


    隻是這能耗,的確是不小啊!


    看著重新變成廢鐵一堆的甲具,趙德陽也有些發愁。隻是這麽一會兒的工夫,趙言留下的那半塊靈石就被消耗的一幹二淨。


    ……


    “燃料、食物、裝備,所有物品都是按六個人備的量。”


    趙德陽指著不遠處三輛被塗裝著雪地迷彩的重型卡瑪斯卡車。不知道是不是那份生日禮物的關係,經過慎重考慮,趙德陽最終還是決定讓趙言帶著足夠的裝備上路。


    “正常情況下足夠你們在整個西伯利亞打個來迴。特別是食物,超配了百分之三十,都是些高濃縮的軍用食品。口味雖然可想而知,但正常消耗的情況下,就算你們在荒原上呆上半年都沒有問題。


    當然,那是最壞的打算。”


    時間已是兩天後的午夜。迎著日本海上吹來的刺骨寒風,趙言兩人在一處偏僻的碼頭處等待著。


    除了車上的那些,趙德陽還為趙言準備了一隻與裝騎士甲的鐵箱同等大小的箱子。


    與車上的那些大路貨相比,那隻箱子裏麵,才是他為趙言個人量身準備的物資。


    看著兩手空空,隻攜帶了隨身武器的趙言,趙德陽沒有開口詢問,但他確認趙言已經隨身攜帶了那隻箱子。


    “除了提供一些情報和裝備上的便利,其它我也幫不上什麽了。在進入老毛子的地盤後,一切就全都要靠你自己了。”


    趙言點了點頭,又忍不住縮了縮肩膀。海邊的徹骨寒風讓尚未完全恢複的他感到了一絲寒冷。


    在趙德陽擔憂的目光中,黑沉沉的海麵上亮起了一閃一閃的燈光。三短兩長,一共三組。


    趙德陽拿出一隻手電,以同樣的頻率迴應。


    “他們來了!”


    很快,在隆隆的發動機轟鳴聲中,一艘鐵灰色塗裝的大型登陸艇緩緩的靠上了這處簡陋的碼頭。


    隨著艏部吊橋的放下,從船上下來四名健壯的漢子。


    除了為首的一名向他們走來,其餘的三人則走向那三輛卡車,開始各自檢查起了車輛。


    “這是我給你找的向導,查科夫少校。前遠東軍區第103摩托化偵察營營長。”


    趙德陽熱情的上前與那名男子一個熊抱,然後向趙言介紹道。


    “查科夫少校手下有一支幾十人的團隊,就在那片荒原裏討生活。對少校先生來說,那片荒原和他家的後院沒有什麽區別……我說的對嗎,查科夫!”


    “完全正確,我的朋友!我們就是那塊土地的主人。哪有主人會不熟悉自家的領地的!”


    “查科夫,這位就是趙言。照顧好他,將他平安的帶迴來!”


    查科夫脫下手套,熱情的與趙言握了握手。


    “實話實說,現在真的不是進荒原的好時節,但既然趙你開了口,我是無論如何也要接下這個委托的……所以你看,我親自來了。”


    查科夫重重的拍了拍趙言的肩膀。


    “把這一位送到指定位置,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上三到四天的時間,然後再將他完完整整的帶迴來……就這麽簡單對嗎,我的朋友!”


    趙言微笑著打量著麵前這個熊一般的男子。


    這是一個典型的斯拉夫男人。目測有接近兩米二的身高。大約四十上下的年紀。高鼻梁、深眼窩,顴骨突出。刮得鐵青色的下巴使他整個麵部的輪廓看上去極為立體。


    雖然表現的顯得極為熱情,但隻要看他那雙毫無波動的藍灰色眼珠,趙言就明白眼前的這一切不過隻是虛應故事而已。


    這很正常。


    趙德陽早已跟他詳細介紹過這個查科夫的為人。半官方的身份,亦兵亦匪,看上什麽吃什麽。是一隻典型的西伯利亞狼。


    但在那片荒野上討生活,若是不表現的兇狠,沒有點城府、手段,怕早就被人吃的連渣都不剩了。


    卡車那邊傳來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隨後便是柴油發動機特有的低沉嘶吼聲,有力的轟鳴了起來。


    上船的時間到了。


    “休斯公司實驗室最新產品,政要型二號。”趙德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巧的衛星電話,塞在趙言的手心。


    “非常幹淨。使用最新的des碼加密算法以及量子加密通信。隻要不是國家信息局針對性的追蹤,它幾乎無法被監控。”


    趙德陽壓低聲線。


    “裏麵存儲了一個電話……還有,你記住,除了負責帶路,從查科夫嘴裏邊蹦出來的每一個單詞你都別信!”


    緊貼著最後一輛車的尾燈,艙板被拉了起來。隨著上部頂蓋轟隆一聲蓋下,暗紅色的燈光在密封的艙室內亮了起來。


    總共不過一百來噸噸位的登陸艇,隨著三輛卡車的擠入,狹窄的艙室頓時被塞的滿滿當當。


    “這個是伊萬諾夫,我們的機械師,羅果夫,導航員。接下來四千多公裏的路程,就全靠他們兩個了……”查科夫指著麵前一個如同直立人熊般的壯漢,和另一名與他成完全對比的瘦小男子向趙言一一介紹。


    “還有謝廖沙和烏裏揚諾夫,就是在固定卡車的那兩個,等下你會見到。年青的是烏裏揚諾夫,謝廖沙的年紀要比我大一點。他們暫時充當我們的駕駛員。”


    沿著陡峭的階梯,一行人向上層的駕駛艙走去。趙言將手探入左側的衣服口袋。


    上船前,趙德陽往他的口袋裏好像塞了些什麽東西。


    然後趙言神情一滯,他好像摸到了兩個熟悉的小方塊。


    目送登陸艇消失在黑暗的深處,趙德陽驅車返迴了寺院。


    洗手淨麵之後,他開始開壇作法,準備占卜一下趙言此行的運程。


    真的是開壇作法。


    從房間的櫃子裏取出一個碩大的桃木箱子,打開一看,裏麵赫然是一整套的行頭。


    包括但不限於道袍、頂冠、拂塵、雲履以及道教開壇儀軌上所需的旗幡、鈴鐺、印章等一切物品。


    趙德陽將書桌搬到屋子中間充當祭壇,鋪上黃布,然後按照五行四宿的方位開始布設旗令、法印、香爐……


    看著麵前布置妥當的一切,想了想,趙德陽打開手機,仔細對照了一番保存在其中的一張圖片。確保沒有疏漏後,又從櫃中拖出一個米許直徑的碩大菅草蒲團,往書桌前一放。然後一拂袍袖,鄭而重之的跪了下去。


    開始焚香禱告。


    “行溢三千教,時訂四萬年,丹台開寶芨,金口永流傳……有請開壇演教天尊!”


    這一番操作趙德陽做的有板有眼。看他熟極而流的樣子,明顯是個老手了。


    等完成所有的準備工作,請神敬香之後,趙德陽就不再按照正常道教儀軌進行下去了。


    他跪坐在蒲團上,右手一翻,掌心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隻玉白色的龜殼來。


    若是趙言還在現場,也還能迴想起來的話,他一定能認得,那分明就是他當初那隻不知所蹤的龜殼。


    就連上麵那幾道裂痕也與以往一般無二,無非是稍稍淺了一些而已。


    趙德陽掏出一隻打火機,直接就在龜殼底下燎烤了起來。


    沒有禮敬天地,也沒有默祈神明。直接就是上手開幹,簡單的甚至有些粗暴。


    這個龜殼才是趙德陽真正用來占卜的家夥。以上的所有“法器”,種種的儀軌都是他參照網絡上的視頻,自己胡亂拚湊起來的。


    反正華人的傳統觀念就是見佛拜三拜,禮多人不怪。


    畢竟萬一真的有所增益呢!


    直到打火機燙的都快要燒起來的時候。“啪”的一聲輕響,龜殼上終於裂開了一道細細的裂痕。


    顛來倒去的仔細觀看了半天,趙德陽得出一個結論。趙言此行雖是前途未卜,但最終卻是否極泰來之相。


    趙德陽終於放下心來。他也不管自己是如何得出的結論,反正潛意識告訴他,這個結論絕對是正確的。


    占卜完畢,趙德陽從桃木箱子的底層摸出一隻尺許見方的鉛皮盒子。打開之後,裏麵是足足半箱,碼的整整齊齊的小方塊,與塞給趙言的那兩塊一般無二的亮晶晶的小東西。


    隨手拿起一塊靈石往龜殼裏一塞。不多時,那個因占卜而裂開的紋路漸漸愈合,連帶著四周那幾道深深的裂痕也變淺了不少。


    正是這隻連趙德陽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奇怪龜殼,才助他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無往不利,官運亨通。


    就是太貪吃了些!


    看著隻剩小半箱的靈石,趙德陽有些發愁。若是沒有了這些小方塊,這神奇的占卜術還能維持多久呢!


    想到新到手那個玩具也是個消耗大戶,趙德陽的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現在唯有希望趙言能從那片荒原上找到些什麽了。


    不提趙德陽的煩心事,此時趙言一行也遇到了麻煩。


    船行不過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毫無征兆的,原本平靜的日本海上突然起風了。


    狂風卷起巨浪,將這艘豆莢大小的登陸艇在峰穀浪尖拋來拋去。同時一一塊塊磨盤大小的浮冰不斷的撞擊在船體上,發出一聲聲“咣咣”的巨響。


    即便對行船一無所知,趙言也知道他們必須要找一個港口了。雖然不清楚這艘登陸艇的具體型號,但這種平底式的登陸艇本就是用來搶灘登陸的。內海航行還行,抗風浪的等級則幾乎為零。


    “科羅廖夫,能堅持到薩哈林島嗎?”查科夫也緊張起來。


    他們原定的計劃是由這艘登陸艇將他們送到薩哈林島軍方碼頭。然後利用他在軍隊中的關係,在那裏將車輛進行進一步的改裝和補充一些寒帶行軍必需的物資。


    按查科夫得到的消息,遠東軍區在兩天之內對薩哈林島守軍會有一次大規模的補給,也是海峽封凍前最後的一次補給。


    屆時這三輛卡車就可以混入返程的車隊,橫渡海峽趕到對岸的拉紮列夫。


    但若是因為天氣的原因不能準時趕到預定地點,錯過了換崗的時間。上不了岸還是小事,若是碰上跟他有過節的,隨便按上一個私闖軍方禁地罪名,當場槍斃都有可能。


    一道水牆將登陸艇整個按入水底瞬間又托舉上浪尖。那騰雲駕霧般的失重感即便是趙言的體質,胃部也有了一絲漾動的感覺。


    “到不了了!”


    擦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汗水,船長科羅廖夫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碩大的鋼製酒壺,“咕咚、咕咚”連幹兩口。


    “但我知道前麵不遠有一座小島,我們可以去那裏避風。風浪過後,我可以直接送你們去拉紮列夫!”


    “當然,這段行程不能包括在這次船費裏,我們得另算!”


    這個滿頭白發,斜戴著一頂白色大簷帽的老頭,咧開一張滿口黃牙的大嘴。


    “得加錢!”


    “你有能避開拉紮列夫駐守部隊的秘密通道!”查科夫眼睛頓時一亮。


    錢不錢的查科夫倒不放在心上。反正有金主報銷。他去薩哈林島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能順利登陸拉紮列夫。但若是有一個能避開所有人耳目的隱蔽登陸點,不但可以少分出去一杯羹。最重要的是,他的行蹤將無人知曉。


    熟知這片土地生存規則的查科夫知道,這對於他接下來的行程有多麽的重要。


    不利之處是三輛卡車均沒有做適合極地的改裝。不過有伊萬諾夫在,這一點應該可以克服。補給方麵也就是缺少一些極地裝備,但畢竟有足足三卡車的物資,拚湊一下應該也足夠用了!


    盤算了一下,查科夫發現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手頭缺少改裝必須的設備和卡瑪斯上的一些易損件。


    但這一點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一個已經有些模糊的地點在查科夫的心中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十二個小時後,看著眼前犬牙交錯的陡峭海岸,查科夫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幾下。


    “科羅廖夫,這就是你那條價值一萬美元的安全通道!”


    仰頭灌下酒壺裏最後的一點酒精,“放心,都給你準備好了!”


    科羅廖夫打開船頭的探照燈,朝著岸上以固定的頻率閃爍起來。兩分鍾後,隨著發動機低沉的轟鳴聲,一輛大型拖車出現在了陡峭的崖岸上。


    看著與海岸足有五六米落差的登陸艇,從車上下來的那個漢子樂了。


    “科羅廖夫,你不會是喝過頭了吧,怎麽挑了這麽好的一個時間……事先說好,不管你們能不能上來,怎麽上來,該我的錢可一分都不能少!”


    伸起拖車的助鋤,固定住車輛,那名漢子開始有條不紊的操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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