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一隻汗毛濃密、寬大如熊掌般的手掌,重重的拍落在了書桌上。力量之大,使得這張厚重的橡木書桌也是一陣的晃動。


    “你說什麽,聖血外流,還出現在了拍賣場上,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信理部長文森特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每一滴聖血的去向聖庫中都有明確的記錄,上千年來,就從來沒有出現過流失在外的情況,你確認奧利弗的話可信!”


    “當時在場的包括溫莎王朝的那位在內,共有十一名參與者。我先後聯係了其中的兩位,所得到的信息都與奧利弗那邊傳來的相一致。”


    霍頓副部長苦笑道:“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確實有一滴聖血流失在了外麵,就是不知是疏於監管還是其它什麽原因……”


    “既然消息確認,那麽當務之急是找到它的所有者,不惜一切代價將它給贖迴來,而不是追究什麽責任!”文森特有些焦躁的來迴走動著。


    他沒敢說搶或讓對方交還的話。作為宗教裁判所的掌權者,文森特清楚的知道能受邀參與魔狼家族拍賣會的,沒有一個會是簡單的角色,單憑裁判所的名號並不能輕易令他們屈服。


    “現在已經查明聖血的提供者就是費力克斯精心為自己準備的那個趙言。至於所有者的信息,我所接觸的那兩位都不願意提供……”


    霍頓字斟句酌的說道:“您說,有沒有可能在趙言的這層皮下麵,隱藏著一位我們都熟悉的老朋友……如果這樣的話,聖血的來曆也就說的通了,畢竟從他服用聖血到最後消失,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完全消化的可能真的不大……”


    “不管是誰都不重要。”文森特擺了擺手,“他不是我們當前的重點。既然與會者們不願透露競拍者的信息,那麽我們就從交易物入手,來反推對方的身份。


    能與魔狼家族打交道的,總脫不開那麽一批人,仔細甄別,總能找出我們想要的。至於那個趙言,就將他交給奧利弗去處理。”


    文森特已經平靜了下來。


    “我弄不清奧利弗懷有什麽樣的目的,為什麽會如此緊盯那個小子不放。雖然這個人已經有了一些不怎麽正常的表現,但以我對奧得弗的了解,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他是不會如此緊追不放的……


    對了,他不會如此好心單單送來這麽一個消息,還提了些什麽要求?”


    “無非是物資和人手罷了。”霍頓攤了攤手,“他要一台最新型的小型力場發生器,再為他提供一些人手,除此之外還要求了一些補償,為了追捕那個趙言,他精心培訓的繼承人死在了魔狼家族的反撲之下……”


    “力場發生器……以現有的這款型號需要消耗的能量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樣看來,他們這是確認了那小子的行蹤了?”


    文森特搖了搖頭,然後嗤的一笑,“那個弗拉德除了頭腦還算靈光,其它的恐怕連神殿最核心的傳承都沒有獲傳,不過是奧利弗擺在台麵上的一個傀儡,幫他吸引火力罷了,還說什麽繼承人,那就是個笑話……”


    笑罷。


    “這樣,實驗室的那個神造戰士計劃進行的怎麽樣了,具說前景非常可觀……怎麽,還沒有出階段性成果?”


    “那個母本的情緒化問題還是沒有得到有效解決。一旦進入第二形態時間過長,就容易出現失控跡象……但由他衍生出來的三個子體則不存在類似的問題。


    各項實驗已經充分驗證他們的穩定性,現在這三個子體已經進入最大耐受力測試的階段。龐格已經向我保證,最多再有兩個月的時間,他就能夠為我們提供第一批產品……接下來就視我們的需要而定……”


    “留下所有基因圖譜及血樣,然後把這四個人都給奧利弗送過去。連同他要求的那台力場發生器,不管怎麽樣,刺客們現在是在為我們效力,我們有必要滿足他的要求。”


    敲了敲桌子,文森特沉聲道:“實驗室的數據作不了數的,要想獲得準確的數據,唯有實戰才是最好的方式……”


    萬米雲層之上,趙言怔怔的看著麵前兩隻包袱狀的東西,有一種恍如夢中的感覺。


    這就是手串上那兩個幾丁質的物體。按照李長生記憶中的方式打開之後,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雖然有過一次芥子袋的經曆,但趙言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實在是太神奇了。


    兩個包袱看上去相差不大,都是一種類似絹帛的材質,輕輕軟軟。一個呈正方體,大約有半立方米左右的體積,另一個則是不規則的形狀,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裏麵裝了些什麽。


    趙言沒有從李長生的記憶中翻出與包袱內物品相關的信息,也不知道貿然打開會不會有什麽禁忌,但東西就擺在他的麵前,無論如何都沒有空守著寶藏的道理。


    索性機艙內的空間足夠。換算了一下現在的時間,趙言按照記憶中李長生行法的步驟,將拇指掐在小指二三節之間,捏出一個十二辰文訣中的酉字訣。然後左腳前行一步,右腳置腳橫直,與左腳互相成一個丁字。如此一前一後,一陰一陽,三步九跡,踩踏著正宗的禹步,口中一板一眼念叨著李長生記憶中那不明其意的音調。


    將近三分鍾的時間過去。正當趙言懷疑自己的行法是否有錯漏之時,耳中隱約傳來一聲織物開裂的聲響,同時眼前驟然然一亮。正方形的包袱皮蛻去,出現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堆黃燦燦的金屬塊。


    一大堆的黃金!


    每塊標重12.5公斤的銀行標準金錠。整整80塊,一噸的重量。就這麽堆疊成半立方米大小的一堆,突兀的出現在趙言的麵前。


    看著麵前這一大堆閃耀著迷人光澤的黃金,趙言的神情有些呆滯。他不明白李長生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態,才會隨身攜帶著這麽一大堆的金子。


    努力唿出一口氣,趙言顧不上多看一眼眼前這堆價值億萬的黃金,趕緊低下頭去察看那一聲聲響的來源,那一聲撕裂聲令他有一種不怎麽好的感覺。


    果然,這個包袱囊的經緯線已經有一部分斷裂。趙言伸手摸了摸,布匹幹硬發脆,已經完全失去了剛才的彈性。以這種情況來看,或許等不到下一次的開啟,不知什麽時候它就自行崩潰掉了。


    伸手掐訣,腳踩禹步,趙言從鼻腔中哼出兩個不明其意的音節,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暗中操作,下一刻,攤開的包袱布迅速收攏打結,重新聚攏成一個彈珠大小的球體。


    看了看手上的球體,色澤灰白,堅硬的仿佛像是一塊石頭。趙言輕聲歎了口氣,這個包袱囊算是廢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圓球放入貼身的口袋。這可是一噸的黃金,折算成現金,他現在已是妥妥的億萬富翁了!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第二個包袱囊趙言沒有選擇直接打開,而是一件一件的掏出其中的物品。


    幾截幹枯的木頭,一塊不明生物的骨骼,一個小巧的陶罐,製作粗糙的石臼,一大一小兩個玉質的盒子,還有兩本薄薄的書冊……


    很快,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擺滿了趙言麵前小小的桌麵。


    將木頭、骨骼、石臼等一眼就能看穿的東西先掃在一邊,趙言首先拿起了那個陶罐。


    這是一個中式的提梁雙耳罐。普通的低溫黑陶,沒有上色,也沒有其它任何裝飾,粗粗一看就是個普通的陶罐。隻有從它密閉的罐口那一圈慘綠色,和不知由什麽染料書寫而成的符文處,才能略微窺見一絲與眾不同之處。


    這是一圈由極其複雜的符號、標識組成的一圈類似花紋狀的符文。仔細凝視,似乎有一張張難以名狀的麵孔在其中掙紮唿號,努力想要從中掙脫出來。


    隻是略微凝視了一會兒,趙言就感覺眼睛有些刺痛,同時隱隱有一種深沉和死寂的感覺湧上心頭。


    心中一懍,趙言連忙閉上雙眼,切斷了雙方之間的相互感應。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明悟,這圈符文狀的東西應該是一種封印。


    罐體略微顯得有些沉重,趙言提起來輕輕晃了晃,有一種微微的滯澀感,裏麵似乎裝了些半凝固的東西。


    如果不打開那圈封印,恐怕弄不明白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趙言沒有從李長生的記憶中搜尋到相關的信息,而且這東西給他一種陰冷、詭異的感覺,應該是一種比較邪門的東西。


    想了想,趙言將它也放在了一邊。或許在一個穩妥的環境下打開會比較合適一點。


    接著入手的是那個較大的玉盒。


    盒子一尺左右見方,是由一整塊的青白玉切割而成。雖然質地並不怎麽細膩,看上去像是是不怎麽值錢,但這麽大一塊,而且品相也還看得上眼,放在市麵上也是能值不少錢的。


    但打開之後,趙言微微有些失望。裏麵是一套製符的工具,與他手中的那一套相比,少了幾顆精血珠,但卻多了一套刻刀、幾塊品相上佳的上等白玉及一束線香。


    但這些物品的材質與他手中的那一套相互一對較,兩者高下立現,根本沒有什麽可比性。


    趙言隨手將盒子放在一邊,抽手之際心中微微一動。這東西能被李長生隨身攜帶,或許並不是一無是處,畢竟是正宗道家出品,特別是那刀符紙與那束線香,肯定是經過了某種特殊儀軌的處理,用它來具現那道替死符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壓下心思,趙言拿起了第二個玉盒。


    打開一看,趙言瞳孔微微一縮。裏麵放置的,是一支兩指粗細的幹參。


    這支人參“形”、“體”俱佳,從體積來看,它的重量應該在100克往上,居然是一支極其罕見的千年參!


    但趙言的關注點不在這支人參的年齡上。這支幹參的體表處,有絲絲血色的筋絡盤繞其上,就像是人體的毛細血管。


    隻是匆匆看了一眼,趙言就迅速合上蓋子。隻是這麽一小會兒的工夫,已經有一股辛辣的氣息從盒子中逸散了出來。


    趙言不敢怠慢,張大口鼻,鯨吞海吸般長長的吸了口氣,將這股氣息一絲不漏的給吸入了口中。


    半晌之後,趙言吐出一口長氣,臉上的潮紅開始漸漸退去。隻是這麽一口逸散出來的氣息帶給他的好處,就足以抵得上十分之一支能量藥劑的功效了。


    趙言暗暗點了點頭,應該不會錯了,這支人參應該就是隻見於典籍記載的千年血參了。


    血參這個名字聽著唬人,其實尋常年份的也就隻是一種常見的中藥材,是丹參的一種。在世界各地都有大量的分布,算不上是什麽名貴的東西。


    但這東西它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它極易受環境的影響。同一片坡地,隻是光照時間的區別,它的品質就可能相差不止一個等級。而且血參一旦上了年份,與普通的丹參之間便有了本質上的區別,有時簡直就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特別像趙言手中的這一支,千年的參齡,不是地脈之氣鬱結的陰穴或是機緣巧合之下紮根在了什麽奇異物品的上麵,單憑時間的積累,是孕育不出這麽一支血參的。


    類似的東西趙言之前從未見過實物,他隻在宋人的筆記上見過有一次記載。當時那一支血參生長在了一座古墓上。被人發現時,它長長的根須已經穿透棺木的板壁,紮根在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屍體之上。


    那支參是以屍身上鬱積的陰氣為養料,促成了自己在某一程度上的進化。


    趙言手上的這一支應該也是類似的情況,隻不過從它那燥和的陽氣和對氣血的補益情況來看,它應該是紮根在了某種血氣充鬱的兇獸的骸骨上。


    趙言將盒子珍而重之的納入芥子袋中。這東西已經不能簡單的稱之為藥材了,它就是一種天地靈物。要不是運氣不佳被人提前采收,假以時日,化為精怪都有可能。


    對趙言來說,僅僅隻是這麽一件東西,就足以低得上那堆黃金的價值。哪怕接下來一無所獲,他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兩本冊子一本是《太上救國助民總真秘要》,另一本是《符籙初解》。


    花了約一個小時的時間,趙言將這兩本書粗粗的通讀了一遍,然後閉目凝神,細細的咀嚼著其中的味道。


    《太上救國助民總真秘要》全書共十卷,七萬餘字。收錄了包括《上清北極天心正法》、《天蓬馘邪真法》兩部丹法和一部律書《上清隱書骨髓靈文》。


    另有鬼律玉格儀式一百一十五條,召鬼請神法,禹步鬥綱掌目訣法各一十二部。其餘如傳度、玄獄、生天台、鬥燈、推占等法訣各三至五道不等,內中甚至還收錄上清北極驅邪院的各種行遣公文格式在內。


    整部書結構縝密,體係嚴謹,是自兩宋以來道教符籙派的集大成者,是一部百科全書式的煌煌巨著。


    但可惜的是,這本“總真秘要”太過於高屋建瓴。它隻是闡述了一個體係。


    趙言翻遍全書,包括兩部丹法在內,整本書中並沒有涉及他目前急缺的最基礎的修行入門法訣。就像提前拿到了一張高考試卷,但持有者卻隻具備小學生的學業水準。


    如此道教秘典落在自己的手中,也算是明珠暗投了。趙言微微歎了口氣,將這本書給收了起來。


    相比《太上救國助民總真秘要》的高大上,另一部《符籙初解》就要親民多了。


    這是一部手抄本。除了作者原本所書,字裏行間還夾雜著密密麻麻筆墨濃淡不一的各種注解。從所用的紙張和字體格式來看,這本書應該是宋元時期的東西。


    後來的持有者則在前人的基礎上添加了一些個人的理解。


    整本書從執筆的手法,符墨的調製,一直到繪製符文時所需各種材質的相生相克,以及符籙製作、使用中的一些小技巧都為趙言一一娓娓道來。


    就像是某個道門流派的入門典章,書中的內容淺顯易懂,結合得自李長生的實際經驗,趙言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感覺自己對初階符籙的理解立刻上了一個台階。


    令趙言欣喜的是,在《符籙初解》的最後一頁中,不知是哪一位前輩還留下了三道符籙,分別是“穿牆符”、“入地符”和“儲物符”。


    秉承李長生符籙是拆解開來的真文這一理念。趙言以自己對真文的理解,仔細揣摩了一會兒,發覺他的這一理念還是有一定說服力的。


    這三個符籙看似繁雜,但在趙言以“貫竅法”的審視之下,發現其中許多線段與符籙的整個核心迴路根本挨不上邊,隻是單純為了使符籙的結構看上去顯得合理而生搬硬套上去的。


    在“穿牆符”中,趙言甚至看到了有兩個毫無關係的迴路並存。拋開這是一個組合型符籙的可能,如果這個符籙確實能起到一定作用的話,趙言還得花費一番心思來區別到底是其中的哪一個迴路在發揮著作用。


    也就是說,這幾個符籙是人為生生捏合在一起的,其實就是個大雜燴。如果迴歸它們的本來麵目,可能連一個完整真文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趙言沒有嫌棄,蚊子再小也是肉,如果能證明這三道符籙確實有效,他有的是大把時間對它們進行精簡。而且殘缺也意味著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掌握這三道符籙,而不是像他手中的其它幾道符籙那樣,空有寶山在手,卻始終無緣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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