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的刻畫趙言也算有過一次成功的經驗,因此對於李長生所說的玄之又玄的貫氣、點竅之說並不放在心上,他有更高端的直接傳承於天外的貫竅法。無非是多試幾次,多浪費一些材料罷了。


    現在的他財大氣粗,隻要有門路,區區一些財物,趙言還真不放在心上。


    隻是符紙、符墨的製作居然也有這麽多的講究,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趙言之所以如此關注符籙的相關知識,是因為他現在手頭就有著三道最接近所謂“真文”的殘缺符籙。特別是那兩道相關生死的替命符。讓趙言特別想要知道一旦兩者成功合並成一體後,又會有怎樣的神跡。


    時間就在兩人的沉默中飛快的過去,幾個小時後,布加勒斯特到了。


    趙言的目的地是距布加勒斯特120多公裏外的瓦拉西亞,一座始建於14世紀的古老城市。


    那裏有他此行的終點,波耶納利古堡。一個傳說中的狼人家族的聚居地。


    錢毫無疑問是當今這個世界最有權勢的東西。不論到哪裏,有錢人總能享受到超人一等的待遇。


    在一名海關官員殷勤的陪同之下,趙言一行順利的辦理了入境手續,順利到甚至連護照都無需出示。


    他們將在這裏分開,去往各自的目的地。頻繁的關節拆卸雖然有效避免了積液的產生,但隨之而來的另一個後果就是關節及韌帶的嚴重磨損。李長生已經預約了當地最好的一家醫院準備接受治療。


    航站樓一樓的到達大廳人潮洶湧。作為羅馬尼亞連接歐洲各國最主要的機場,僅僅一座航站樓無疑與首都機場的地位並不相配,再加上老舊的設施和糟糕的服務,李長生的兩名保鏢推著輪椅,警惕的注視著四周的人群。


    對安保人員來說,這是最惡劣的環境。


    一行四名美麗的空姐帶著甜美的笑容,拖著拉杆箱,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從趙言的側麵走來。英姿颯爽,猶如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英姿颯爽。


    趙言忽然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隨即側身瞥了一眼。下一刻,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粗壯有力的小腿,掩藏在漂亮製服下的強壯肌肉,覆蓋著厚厚一層老繭的指關節……這一切都在向趙言展示著一樣東西,力量。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空姐,她們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趙言不清楚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但毫無疑問,現在他處在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四周人潮湧動,缺乏足夠的騰挪空間,而十幾米外的漂亮殺手們已經變幻隊列,隱隱向這邊包抄了過來。稍一應對失措,就是一個十死無生的下場。


    危急關頭,趙言迅速縮頸藏頭,團身屈膝,如一隻老龜驟然將身體縮迴龜殼中般,將身體的要害位置給深深的隱藏了起來。


    然後順勢往地上一趴,膝肘用力間,將自己藏在了李長生輪椅的後麵。


    下一刻,巨變驟生。


    “突突突……”劇烈的槍聲在嘈雜的大廳中驟然響起。在趙言如同憑空消失的一瞬間,四名空姐再沒有一絲遲疑,人手一把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烏茲衝鋒槍,以超高的射速向著預定位置噴吐出猛烈的火舌。


    暴風驟雨般的彈雨無視洶湧的人潮,瞬間吞噬了以趙言所在位置為中心的近十平方米範圍內所有的一切。


    “叮當、叮當……”隨著最後幾聲彈殼落地的輕響,被按下暫停鍵的所有的情緒在刹那間被同時喚醒,大廳中瞬間暴漲起呻吟和哭喊的狂潮。


    短短十幾秒鍾的時間,候機大廳內彈殼密布,血流成河。火藥的硝煙幾乎令人窒息,目光所及,密密麻麻的盡是人體,其中幾具還在輕微的抽搐著……


    翻倒的輪椅後麵,趙言緊縮在那名推著輪椅的保鏢身下,蜷成一團,靜靜的等待著。


    作為一款適用於室內近距離作戰的獨特彈種,九毫米巴拉貝魯姆彈在擁有良好的停滯作用的前提下,它的穿透力就不是那麽令人恭維了。


    望著眼前圓睜著雙眼,一臉不甘之色的李長生,趙言沒有絲毫的不耐,就這麽靜靜的等待著他咽下最後的一口氣。


    這一輪彈雨主要是衝著他這個位置來的,即便有保鏢拚死遮擋,李長生的胸部也幾乎被打爛。沒有當場死去,已經是修道人生命力強悍的體現了。


    “嘩啦、嘩啦……”趟過彈殼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並夾雜著更換彈匣的聲響。對於近在咫尺的危機趙言仿佛毫無所覺,他的目光隻是緊緊盯住彌留之際的李長生。


    終於,在口唇努力開合了幾下後,李長生眼中僅剩的神光漸漸散去,那被打的稀爛的胸口也終於不再起伏。


    就是現在。


    趙言迅速伸出右手,一層淡淡的黑炎不知何時已經附著在了他的手上,就在李長生咽下最後一口氣的那一刻,整隻手無視物理規則的從他的前額處整個探伸了進去。


    場景說不出的詭秘,仿佛眼前的軀體隻是一個虛影。


    下一刻,熊熊燃燒的黑炎從李長生的眼耳口鼻處向外冒出,迅速籠罩了整個頭顱,卻又沒有觸及他的毛發,仿佛這火焰沒有絲毫熱量,又或是處於有無之間。


    黑炎一漲即收,趙言旋即縮迴手來。短短的一刻,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但在淡淡黑炎籠罩之下,趙言那攤開的右手間,分明多了三個大小不一的小小圓珠。


    那是李長生僅存的精神核心,濃縮了他一生最深刻的記憶在裏麵。


    趙言咧了咧嘴,無聲的笑了一下,僅僅隻是摸屍而已,可算不上自己破誓。接下來就是找個時間看看能在其中翻找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


    右手一翻,一切異狀俱都消失不見。隻剩李長生麵目猙獰的仰躺在地上。


    現在,該清理現場了。


    “前方十二點到一點位置,搜索隊形,全方位覆蓋射擊一次……”一個陰柔的男聲夾雜著對講機沙沙的幹擾,在震耳欲聾的尖叫、哭喊聲中,如有魔力般清晰的傳入了趙言的耳中。


    居然還有第五個人!趙言剛剛舒展開的軀體頓時又縮了迴去,有第五個,就可能還有第六個、第七個……形勢還沒明朗之下,他不能輕舉妄動。


    話音剛落,一陣密集的彈雨從趙言右側不遠處的位置成扇形一路向他橫掃了過來。


    對方雖然不清楚趙言現在的具體狀況和所在位置,但總脫不開這區區二十來平米的麵積,這麽點區域之內,除了十來具軀體的遮擋,幾乎沒有任何的死角。


    “突突突……”交叉的彈雨很快就將這片區域重新犁了一遍。趙言所在的輪椅位置更是被照顧的重點。


    鋪天蓋地的彈雨之下,趙言緊緊趴伏在地麵之上,不敢有絲毫的異動。任由溫熱而腥臭的血液流遍自己的全身。


    彈雨過後,原先還在不住抽搐的幾具軀體立刻沒有了聲息。


    到目前為止,趙言還沒有中彈的感覺。


    但他覺察到了不妙,其中兩名殺手的腳步聲分明正在遠離。在這一輪掃射之下,對方的指揮官似乎已經查覺出了什麽,這是準備調整隊形,用火力將自己壓死在這裏了。


    一旦四麵合圍,他將要麵臨的是至少四把機槍的密集攢射。那種情形之下,就是鐵人也得被撕成碎片,更不要說自己的肉體凡胎了。


    時間緊迫,他已經沒有機會再瞻前顧後了。


    趁著對方還在交叉換彈,火力減弱的機會。


    拚了。


    “轟”的一聲,在趙言一個掃堂腿之下,四五具屍體淩空而起,如同中了黑巫術後複活過來一般,扭動著破爛不堪的軀體向著四麵八方撲了出去。


    血雨飛濺中,趙言長吸了口氣,右腳猛一頓地,勢如奔馬般朝著咫尺之間的兩名殺手衝了過去。


    不到十米的距離,隻是一個衝鋒,趙言就合身撞在了一名殺手的身上。


    雖然隻經過短暫的加速,但趙言這蓄力一衝的勢頭何等兇猛。隻聽的“嘭”的一聲悶響,這名殺手如同被一輛疾馳的汽車撞中,身體頓時淩空飛起,一口黑血從她口中狂噴而出,在空中甩出一道長長的弧線。


    隨後整個人重重的砸落在地上,滾動了幾下後寂然不動。


    借此一阻,趙言刹住前衝的勢頭,左腳同時一個頓地,腰胯扭動,在“嗚”的一聲擊破空氣的淩厲勁風之下,一記鞭手向著身側的另一名殺手反抽了過去。


    事發突然,這一名女殺手顯然還沒有從驟然逆轉的形勢中反應過來,就聽“啪”的一聲脆響,這兇猛的一擊正中她的耳門。


    狂暴的力量瞬間灌入的她的顱腔之中,巨大的顱內壓力使得她的兩個眼珠子猛然凸了出來,絲絲血線從麵部各孔竅處激射而出。然後整個腦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大,最後“噗”的一聲爆了開來。


    在慣性的作用下,無頭的身體在不由自主打了三個旋後,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一擊命中,趙言旋風般的一個轉身,向著右側方衝去,連轉頭迴顧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對於自己現在的力量,趙言心明肚知。如此蓄力一擊,不要說耳門這種要害部位,就是一塊鐵錠,他也有信心砸扁了它。


    但下一刻,趙言的臉色驟然一變,右腳在地上重重一頓,在一陣橡膠與地麵劇烈摩擦產生的焦臭中,他前衝的勢頭猛然一滯,雙腳不動,胸腹收縮,上身向前彎曲,將身體擺成了一個弓形。


    “噗”的一聲,一顆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流從他胸腹前的空處穿過,深深的射入了大理石的地麵之中。


    狙擊手!


    一寸之差。對方精準的把握住了他的行動軌跡,若不是生死之間磨練出來的本能,這一槍足以將他的身體貫穿。


    這種場合居然還專門配備了一名狙擊手,真是夠看得起自己!趙言本能的瞄了一眼地麵。


    彈孔圓而直,孔徑周圍呈焦糊狀,不見絲毫的裂紋。這種動能和速度!“穿甲彈”三個字立刻浮上趙言的心頭。


    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粉塵從彈孔處向外冒出,彈頭與地麵劇烈摩擦下一股苦杏仁般的味道也若有若無的衝入了他的鼻端。


    趙言頓時一個激淩。


    “貧鈾彈”!


    這種以鈾235提煉以後的副產品為原料製成的子彈,根本不必直接擊中要害,隻要命中身體的任何一處,其攜帶的輻射量就足以在二十四小時內致一名成年人於死地。


    哪怕隻是稍稍擦破點皮,也會帶來終身難以消除的創傷。除非在受傷之初就大劑量的服用抗輻射藥。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驟然湧上趙言的心頭,居然在這種人潮密集的地方使用貧鈾彈,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心中瘋狂的吐槽,但他的腳步卻絲毫不停。腳尖在地上用力一墊,趙言一個虎撲,橫過近三米的空間,腰腹之間猛的一個收縮用力,如一頭真正的吊睛白額的山中之王,憑空一個翻身,猛的撲在了第三名殺手的身上。


    手腳緊緊箍住對手,趙言雙手較力,腰胯猛的一個扭動,在一陣“喀喇喇”不絕於耳的骨裂聲中,趙言迅速鬆開對手,後背著地,身形蛇形扭動幾下之後,往右一個翻滾。


    “噗噗噗”一連串的子彈以毫厘之差射入地麵,濺起的碎屑打在他的麵部,隱隱的作痛。


    最後一名殺手終於反應了過來。


    “艾麗莎,撤退……巴裏爾,該你上場了……”兩百米之外兩架電動扶梯狹窄的空隙之間,伸出了一根粗大的槍管。


    “突突突、突突突……”接到命令的最後一名女殺手以急促的短點射封鎖住身前的所有空間。同時腳步連連錯動,似慢實快的迅速向後退去。


    眼見對方想走,趙言哪裏肯輕易放過,不提當前可能會對自己造成的威脅,這算不會,這種毫無人性的冷血動物他也沒有想要放過的打算。


    當下腳步連踩,身體忽左忽右的一連幾個縱躍撲竄,速度之快,就連四周的空氣都被他卷動了起來,幾乎要在場中拉出幾道殘影,讓人完全把握不住他進攻的方向。


    “哢嗒”一聲,子彈終於打完,麵對毫發無損且還在不斷如鬼魅般進逼的趙言,那名女殺手終於慌了。


    想到隻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三名朝夕相處的同伴就死在了對方殘忍的手段之下,而有優勢武器在手的自己卻始終拿對方毫無辦法,意料中的救援又遲遲不至,求生的本能終於占據了上風。


    “忽”的一聲將手中的空槍用力向趙言的方向一甩,艾麗莎轉身就向外狂奔而去。


    趙言嘿然一笑,當下脊背一弓,腳掌墊地猛然一個發力縱越,一撲之下,橫過十二三米的距離,淩空一掌向她的後腦擊去。


    手掌剛剛觸及對方後腦還沒來得及發力,趙言臉色驟然一變,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襲上心頭。當即毫不猶豫的迅速變掌為爪,指尖牢牢扣住對方的頸部用力向後一甩,同時身形一縮,將自己藏在了對方的身後,如同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袱般,快速向前衝去。


    同一瞬間,“呯呯呯……”槍聲大作。趙言隻感手中的身體不斷劇烈震動。他努力蜷縮身體,同時不斷變幻位置,盡力減小自己的中彈概率。


    兩息之後,槍聲停了下來。緊貼在一根粗大的大理石柱子旁,趙言的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不到三息的時間,整整十二發子彈,槍槍命中目標,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移動速度的。


    他迅速探頭向外瞥了一眼。


    二十米之外,站著一名纖瘦的白人男子,一米八九的身高,三十上下的年紀,一身洗得發白的牛仔套裝,眉眼之間帶著一種神經質般的笑容。


    他鬆鬆胯胯的站在那裏,雙手之中,各握著一把槍管粗大的轉輪手槍。


    望著那兩把粗大的槍管,趙言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的摸了一下手中破爛不堪的屍體,果然有一層堅韌的織物覆蓋在體表。


    趙言暗道好運,如果沒有這層防彈衣的遮擋,以對方那能一槍打死大象的口徑,現在自己的身上當是要多出幾個碗口大小的窟窿出來才是。


    “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我的朋友,為了對得起這份尊敬,接下來,我要使用特殊子彈了。”這名纖瘦的男子操著一口古怪腔調英語。


    “這種子彈非常的珍貴,珍貴到隻要挨著一點,在下一刻你就會蒙主的召喚,去往衪永恆的國度,當然如果你也信任主的話……”


    男子的手腕輕輕一抖,嘩啦一聲將彈輪中黃澄澄的彈殼倒在了地上,然後撩開衣服,從腰間一根寬大的牛皮彈袋中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枚銀白色的子彈,填入彈巢之中。


    趙言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看的很清楚,這是一種特製的子彈,細長的彈體上鐫刻著一些複雜的紋路,如水晶般透明的彈頭中隱隱有夢幻般的液體在流動。


    一股危險的感覺湧上了趙言的心頭。


    男子自顧自的將一顆顆子彈小心的填入彈巢,好像根本不介意在這過程中趙言會突然發起攻擊。


    “呯”的一聲,毫無征兆的,一道火舌以接近音速兩倍的出膛速度衝出槍管,在趙言聽到聲音之前,就鑽入了他背後的大理石柱中。


    “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巴裏爾,送你上天堂的人……”朝著趙言的方向,男子微微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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