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值得嗎!”


    同一時間,美國駐印尼大使館情報中心,相同的問題同樣被人提起。


    “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克洛爾,所有的好處不能一家獨吞,那樣是會撐死人的……”


    趙德陽此時滿臉的喜意。就在幾分鍾前,他收到了從前線傳來的消息,他派出的那支小分隊已經成功的抓住了“伊斯蘭祈禱團”的精神領袖。


    一個活著的精神領袖意味著什麽趙德陽非常清楚,運作的好,將會給他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這也意味著他策劃了許久的行動取得了圓滿的成功。


    因此趙德陽現在的心情極好。


    “我們在這一地區的行動,很多時候少不得要借助其它係統的力量,比如瓊尼的空軍第三聯隊……


    此次他以協助的名義派出一架飛機支援我們的行動,這大大減少了兄弟們本來將要麵對的危險,我們當然得承他的情……


    明天,他在馬尼拉的那個情婦就會收到一張數目可觀的支票,同樣,下個月他妻子生日那天也將會收到以瓊尼的名義寄出的一份價值不菲的生日禮物。


    至於出動什麽機型,以什麽樣的名義,瓊尼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對上對下,也必然會有一個圓滿的說法,我們不必去過問。左右不過是一些庫存的彈藥而已,我們丟在伊拉克、阿富汗的武器彈藥還少了?隻要任務圓滿完成,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報告隨便怎麽寫,沒人會去在意這些紙麵上的東西……”


    趙德陽極有耐心的為他的這個心腹手下講解著其中的奧秘。此次行動成功後,有很大的可能他將不會再留在當前的位置,而克洛爾應該是這個位置最合適的繼任者,因此他有必要將其中的利害關係向手下剖析清楚。


    “當然你也可以公事公辦,隻要符合美國政府的利益,對你提出的合理要求他們也是不會拒絕的。但你要知道,情報是有時效性的,早一刻與晚一刻,有時便是任務成功與失敗的分別……”


    克洛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麽明明我的資曆遠遠超過你,卻總是屈居你之下的原因所在了。”他不無感慨的說道。


    趙德陽笑了笑,沒有做出迴應。怎麽可能會如此簡單,開創者與守成者的最大區別是在於心胸與氣魄。比如此次行動,要不是他以極大的魄力拿出核原料這個令對方不能拒絕的東西作為誘餌,從而調動了對方守護巢穴的力量,怎麽可能會如此輕易的成功。


    但很快,趙德陽就笑不出來了。


    桌子上的電話急促的響了起來,克洛爾拿起了話筒,沒說兩句,臉色驟然蒼白了起來。


    “長官,我們沒有找到那件貨物……”


    趙德陽什麽也沒說,起身就向外麵走去。在樓頂,有一架直升機正在待命。


    隆隆的槳葉旋動聲中,需要大聲喊叫才能聽到彼此的聲音。


    “確認整個穀地都搜遍了?”


    “我們人手不夠,為確保秘密,不能讓印尼軍隊參與搜查,我已下令出動所有外勤人員,並申請最近的三角洲部隊派出人手協助我們,但這需要時間。”


    “有沒有可能是被炸彈直接命中解體了!”


    “不會的,外麵的那一層鎳合金能抵抗2000度以上的高溫和105毫米榴彈炮的直射,以單顆集束炸彈的威力是不可能擊破這層防禦的,而且現場的最新消息,他們沒有檢測到放射性物質泄漏。所以我想,最大的可能是被人帶走了……”


    三個小時後,一無所獲的趙德陽陰沉著臉站在穀地中央的一個小土包上,一言不發。


    眼前的穀地一片焦黑,所有泥土幾乎都被翻了一遍,不會有人在這種程度的爆炸中能幸存下來。同時在設備反複的檢查之下,現場也的確沒有檢測到有放射性物質,也就是說,克洛爾的判斷是正確的,那件核原料的確是被人帶走了。


    隆隆的直升機卷起漫天塵土,載著最後一批參與搜尋的人員升空而去。機上的每個人都笑的合不攏嘴,雖然被炸彈摧毀了大部分的物資,但僅剩下的那些,也足夠參與者們撈的盤滿砵滿。


    這些人可不知道自己搜尋的是什麽,隻以為上麵吃肉,讓他們也喝了口湯而已。由此對趙德陽這個指揮官的好感度也是直線上升。


    “長官,是不是立刻向上麵匯報情況,啟動應急預案,以防止更惡劣的情勢出現……”


    克洛爾知道自己的這個提議對趙德陽而言意味著什麽,但相比可能將會出現的後果,他認為個人的得失還是應該讓位於國家的利益。


    猛然,趙德陽像是想到了什麽,“你先前向我匯報說住在香格裏拉酒店的那名男子是在接收了一套裝備後,於淩晨時分離開酒店,然後下落不明的。”


    “是的,長官,可是……”


    趙德陽抬手阻止了克洛爾的發言,“我們迴去,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你再給你幾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下午局裏下班前還沒有消息,你可以自行斟酌是否向局裏匯報。”


    他用力捏了捏拳頭,不是誰都能在無聲無息之間攜帶一件被定位的裝備離開的,不論是傭兵還是那夥恐怖份子。


    縱觀這次事件的所有知情者,有能力帶走它的,就隻剩隱在暗處的趙言了。而不管他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帶走了它,趙德陽相信,趙言一定會跟自己聯絡的。


    下午三點,一場細密的小雨過後,穀地中的溫度開始散去。潮濕的土地上,又有星星點點的綠色從焦土中頑強的探出了頭來,穀地中也再次熱鬧了起來。


    被隆隆槍炮聲驚嚇走的各種動物又迴到了它們的家園。空中和地麵,更是聚集了大量的肉食性物種,不論是人體的殘肢碎片,還是被炸彈中從泥土中翻出來的蟲子老鼠,對它們來說,都是一頓不可多得的美餐。


    一塊足球大的土塊微微動了動,一隻野狗連忙興奮的跑了過去,但隨即就像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嗚咽著、夾著尾巴向遠處跑去。


    周圍的動物們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麽,都遠遠的散了開來。


    一根藤蔓似的綠色植物,從泥土中慢慢地拱了出來,非常人性化的察看了一下四周後,從頂部長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花骨朵來,花越開越大,越開越大……


    然後,花苞裂開,從裏麵滾出兩個人來,赫然正是趙言和溫德。也不知道這麽一根細細地藤蔓是如何容得下兩個人的。


    在一陣“劈裏啪啦”骨節爆響聲中,趙言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兩個人再加一個箱子,實在是太擠了一些。他張口一吸,藤蔓迅速化為一個綠色的光點,被他吞入了口中。


    看著手中略微有些黯淡的靈石,趙言有些心疼的咧了咧嘴,照這種程度的消耗來看,用不了幾次,這顆珍貴的木靈石就會被消耗一空。


    看來,得省著點用了!


    這就是他挖掘出來的那顆種子的其中一項屬性,隔絕所有屬性,將自身完美的隱藏起來,除了消耗有些大,真的是非常實用。


    趙言相信,隨著祭煉的不斷深入,這顆神秘種子的一切,必將逐步向他展開,前提是他得有足夠的靈石來對其進行孕養。


    撿了處還算幹燥的地方坐下,趙言靜靜地等待溫德醒來。


    此時的溫德還處於昏迷之中,即便如此,他的手中還緊緊握著赫爾曼扔下的那個箱子。


    趙言並不清楚溫德昏迷不醒的機理,他並沒有對溫德做什麽,隻是在潛伏的過程中,潛意識的不想讓人共享自己的秘密而已,然後藤蔓就照做了。


    看來,在經過了千百年的沉睡之後,這個強大的生命體內又開始有新的靈性在孕育之中。趙言知道自己得搶在這個時間節點到來之前,將它徹底的擁為己有。


    馴化原有靈性重新入駐身體與一片空白之中烙下自己的屬性,這兩種選擇之間如何抉擇不問可知。


    溫德幽幽地醒了過來,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有史以來最深沉的睡夢之中,無思無慮,恬靜安詳,就如同母體中的胎兒。


    映入眼簾的光線令溫德驟然清醒了過來。一個熟練的側滾、弓腰、起身警戒,卻被手中緊握的箱子重重地砸在了大腿外側,直到看到一旁含笑看著他的趙言,溫德才痛叫了一聲,他全身放鬆,順勢倒在了地上,然後鬆開了手中緊握不放的箱子。


    “現在是什麽時間……赫爾曼他們怎麽樣了……我是怎麽活下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一個也沒有得到答複,溫德就知道事實怕是跟自己想象中不會有太大的出入,他隻是好奇自己是如何在那種必死的環境中活下來的。


    無力的躺在地上,溫德凝望著天空不斷翻滾的雲層,看雲層的厚度,下一場大雨應該很快就會到來。


    他的眼神逐漸空洞起來,昏迷之前的一切,一幕幕閃過他的眼前。


    在攻擊即將到來之前,溫德並沒有選擇與赫爾曼同樣的方式,因為他知道那根本沒用。


    他太清楚ac-130的性能。這種有“空中炮艇”之稱的重型攻擊機雖然對裝甲目標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但若是配以集束炸彈,對沒有防空火力的地麵部隊來說卻是致命的殺手。以它的噸位,哪怕不是滿載,其所攜帶的彈藥量也足夠將這個狹小的穀地來迴覆蓋上兩遍。


    留給他的最多也就是幾十秒的時間而已,而這麽點時間,溫德不認為自己能逃到哪裏去。他隻是向趙言所在的方向比劃了一個珍重的手勢之後,就木立在原地不動,靜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據說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人將看到自己一生的剪影,但溫德此時心中想的卻全是家人的身影,老邁的父母、溫柔的妻子、漂亮可人的女兒……


    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但下一刻,溫德感覺小腿一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沿著小腿向身體上攀附、蔓延了上來。


    低頭看去,一條翠綠色、手指粗細的藤蔓正將他的大腿緊緊纏繞住,同時從藤蔓上長出來許多細密的鞭毛,無視特種布料對身體的保護,紮入了他的肌膚之中。


    在即將昏迷過去的最後一刻,他下意識的抓住了那個箱子的把手,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時發生了什麽?自己為什麽能從那種必死的環境下存活下來?那條活物似的藤蔓到底是什麽東西……


    一切的一切,恐怕都不會有答案,這應該是獨屬於趙言的秘密。溫德不準備去觸及,對自己來說,能活下來,就足夠了。


    “這裏麵裝的是什麽,值得你如此看重?”趙言踢了一腳放在地上的箱子。


    “應該是一件核原料,是美國人用來釣恐怖份子的,結果我們卻一頭撞了進來……”溫德苦笑道,“如果當初聽從你的勸告,現在或許我們正躺在溫暖的沙灘上曬著太陽,喝著啤酒,欣賞著日落時的美景呢……赫爾曼、基德、米爾德……”


    “核原料!”趙言聞言也嚇了一跳,自己這個便宜父親還真是好大的手筆,這種東西也敢拿出來。


    “那你將它截留下來有什麽打算?”


    趙言當然清楚這種東西背後的利害糾葛,以及它對當事人所代表的意義。如果溫德對它沒有特定的用途,隻是求財的話,那麽他不介意幫趙德陽一把,相信對方會給出一個令溫德滿意的價格。


    “如果不想去當恐怖份子,這東西就是一個燙手山芋。”溫德說道:“同樣,如果我敢將它跟恐怖份子交易,立馬就會成為美國人全球通緝的對象,從此再無寧日……”


    “最好的結果就是用它換一筆錢,這樣弟兄們的安家費有了,我們也能提前告別這份刀頭舔血的職業,從此過上安逸的退休生活……”溫德用一種誠懇的眼神望著趙言,“我知道你肯定有渠道能跟美國人說得上話,趙,幫我一把,我們需要這筆錢……”


    “我的確能跟美國人說得上話。”趙言沉吟了許久,“但你想必也很清楚,作為業內不成文的規矩,這筆交易一旦達成,你就失去了報複的權利,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那是初入這一行,像你們這種年青人的想法,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發現行業內這種事情多了去了,如果事事都想著報複,我勸你盡早離開,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相信我!”凝視著趙言,溫德誠懇的說道:“你知道你另有來頭,加入這一行可能另有別的目的,但你最好記住,在這個行業內,這種想法很危險,它隻會令你成為一匹獨狼。


    我們是傭兵,需要將後背交付給隊友,單獨一個人在這個行業內是活不長久的。”


    緊盯著溫德坦蕩的眼神,半晌,趙言點了點頭,“好吧!給我一個你滿意的數字和賬號,這件事我會幫你辦妥……”


    大使館情報中心,趙德陽正焦急的來迴踱步,已經是下午四點。隨著與克洛爾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趙德陽的內心逐漸開始焦躁起來。雖然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在克洛爾麵前也是信誓旦旦,但畢竟關係到自己的命運前途,由不得他不上心。


    而且趙德陽知道克洛爾是一名真正的愛國者,即使兩人的私交相當之好,但在國家利益麵前克洛爾是不會對他讓步的。


    他已經做好了隨時讓克洛爾閉嘴的準備,如果事態實在無法挽迴的話。


    他是不會容忍自己二十年多的心血付之東流的,即使親如兄弟也不行。雖然事後將會迎來上級部門無窮無盡的調查。但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他目前缺少的是時間,隻要給他充裕的時間,他自信以自己的能力,能夠擺平一切。


    驟然,桌子上的電話驚心動魄的響了起來。


    來了!趙德陽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長官,有一個自稱趙言的陌生電話正通過您的私人終端請求與您對話。”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一個甜美的聲音,那是他的私人接線員。


    “接過來!”趙德陽用他一貫冷靜的語氣迴答道。


    “我是趙言,那件貨物目前在我的手上……”


    趙德陽長長的舒了口氣,冷靜、睿智、果決,種種上位者應該擁有的品質,一瞬間全都迴到了他的身上。


    “你想用它來換些什麽?”


    “三百萬美元!”趙言隨後報上了一個賬號。“貨物就在它原本的位置,土層之下一米,相信你們應該有對它的定位。”


    趙言絲毫不擔心趙德陽反悔,如果連這麽點擔當都沒有,他也坐不上現在的這個位置。


    接完電話,趙德陽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然後絲毫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老天爺還是眷顧他的。


    雖然兩人之間的通話硬梆梆的,絲毫也沒有父子之間應有的溫情,但他喜歡這種感覺,公平交易,不摻雜感情,這樣很好。


    從小他的父親告誡過他,任何關係想要長久的維持下去,保持對彼此的尊重至關重要,單靠感情,是維係不了太長時間的。


    放下電話,趙言也鬆了口氣,終於到了離開這裏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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