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靈火?那是什麽?”這個名詞趙言也是第一次聽說,聽智叟話中的意思,似乎不及它先前所提的“焚靈之光”那麽強大。但仔細分辨,好像又有一些別的味道在裏麵。


    智叟沒有理睬趙言的提問,口中不住喃喃自語著:“燃靈火、燃靈火……”


    良久之後。


    “小子,你真是好運道啊!”智叟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我也有靈晶的話……”


    “靈晶?那是什麽?”趙言被智叟一個接一個蹦出的新名詞給搞糊塗了。


    “靈晶就是靈魂結晶的意思,它是魂體的具現化。”智叟解釋道:“道家有言‘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留其身’。


    每個人生來都有三魂七魄,但於芸芸眾生而言,體內留駐的其實隻有一魂七魄。這已足夠人類進行各種活動與繁衍生息。但這對修道之士來說則不夠。


    修道之始,首先要做的就是使三魂歸一,使自身重迴一個整體。從而奠定道基,走上重返先天之路。


    這不但是具體的需要,更是一種對自身的保護手段。要知道天地二魂結合而產生命魂,這是人體誕生之始。而修道之士有的是辦法通過對在外的天地二魂施以手段,從而對物質的身體產生作用。”


    “那這跟靈晶、跟我又有什麽關係?”趙言奇怪的問道。


    “你以為,你那顆精神力核心是什麽?”智叟似笑非笑的說道。


    “精神力核心……難道這就是靈晶?可我從來也沒有修煉過什麽道法啊!”


    “是啊!一個從來也沒有接觸過道法的人,卻單憑肉體的修煉而使三魂歸一,無中生有般凝結出靈晶來,真不知是你先天帶來還是後天的造化,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即使放在我們的那個世界,那就是個天生的修道種子啊!各大宗門還不都得打破腦袋的搶啊!”


    智叟略帶唏噓的說道:“一直以來,我都為你的天賦感到可惜,卻想不到你的機緣原來在這裏。”


    “機緣?什麽機緣?”


    “你也看到我適才的動作了?”智叟問道。


    “你放心,適才之所以能借用你的身體,是因為你對我的信任,對我沒有反抗意識,如果你心存戒備,我是指揮不了你的。”智叟倒是放開了說。


    趙言心中一虛。


    “在主體有意抵抗的情況下,任何外來的意識都不可能單獨掌控主體。一體雙魂的情況,隻會使身體無所適從。若不想身體崩潰最後隻能有一方讓步。否則奪舍之術早已大行其道。”


    “奪舍之術?”字麵上的意思趙言了解,但他還是想聽聽智叟的解釋。


    仿佛為了打消趙言的疑慮,智叟當下為趙言詳細解釋了一下這所謂的奪舍之術。


    “人的精神具現,各家宗派都對其有不同的稱唿。‘靈魂、陰神、阿賴耶識……’凡此種種,雖然名稱不同,但都是指同一事物。


    對尋常修士來說,它必須依賴肉體的供養,不能離體而獨存。但凡事總有例外,一些專修精神,或是天生精神力強大的修士,卻能夠將其修煉到離體而出,甚至不依賴肉體而駐世獨存,完全與生人無異。”


    智叟感慨的說道:“但絕大部分的修士,終其一生也達不到這一高度。能短時間離體而出,不懼陽火的,都已是鳳毛麟角。”


    “也就是那一小批人,才有使用奪舍之術的可能。”智叟緊接著說道,“這一門術法,本身並不是什麽不傳之秘,流傳的範圍極廣,施法過程也大同小異,可算是一門較為成熟的秘法。


    簡單的來說,就是在身體崩潰,自身陰神能離體而出的機會,再重新擇一宿主,取代對方意識,從而達到借體重生,再來一次的機會。


    但即便如此,對那一小撮人來說,哪怕還有萬分之一修複身體的機會,他們也不會選擇走這一條路的。”


    “這又是為何?”趙言不解的問道。


    捫心自問,如果他身具如此秘法,必然是歡欣鼓舞。這等於是多了條退路啊!至不濟,身懷如此底牌,對自身的處世態度便會完全不同,不會再以一隅之見去看待事物,取而代之的是高屋建瓴般的目光。


    都說高度決定一切,這是有現實依據的。一個人所處位置的高低,便很可能決定了他日後所能取得的成就。


    “嘿嘿!世上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智叟低沉的笑了一聲,“過程的兇險且不去說它,單單奪舍對象的選擇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挑選不好,之後精神與肉體的契合度就會成為一個大問題,”


    “哦?難道不是身體瀕臨崩潰之時,再選擇一個合適的對象嗎?”


    “臨時起意走這一條路的人也不是沒有,但除非是陰神已經強大到能日遊的程度,否則那就是死中求生,搏一搏概率罷了,成功的可能幾乎沒有……”


    智叟緩緩說道:“要想最大限度的提高成功率,鼎爐的選擇至關重要。


    最好的辦法就是擇一資質優良的少年,讓其修煉與自身一脈相承的功法,培養與其的親厚之心。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施法過程中對方反抗的可能,從而增加施法的成功率。”


    趙言頓時心中一動,模模糊糊的似乎想到了什麽。


    “那麽,整個施法過程有什麽忌諱的地方嗎?”他知道智叟不會告訴自己詳細的施法過程,便挑了一個緊要的問題來問。潛意識裏,趙言覺得這對自己而言會非常重要。


    “總的來說,這是一場精神層麵的搏殺,無關任何外物,隻在乎彼此精神力的強大。所以,鼎爐精神力的強大與否,對施法者來說便至關重要。再加上戰鬥是發生在鼎爐的識海,因此,時機的選擇便非常微妙。


    最好的時間點便是在鼎爐識海初開,精神力誕生的那一刻。過早,則識海未開,即便成功占據了對方的身體,但以異種的精神力掌控陌生的肉體,基本上不存在重開識海的可能。


    也就是說,終身成就止步於此。這對一個大能力者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


    同樣,時機掌握的過晚,則對方的精神力可能已經得到成長的機會,如此則大大增加奪舍的不確定因素,弄不好,還會成為別人的養料。”


    似乎看出了趙言的某種擔憂,智叟最後安慰道:“這門秘法雖然流傳極廣,不能排除這方世界也有類似的傳承。但同樣的,其施法所需的各種材料也是極其罕見,很多甚至都早已絕種。


    即便能找到類似的替代品,但有一樣東西絕對繞不過去,那就是靈石。


    以這方世界的貧瘠,即便有自然產生的靈石留存,如此漫長的時間過去,其蘊藏的靈力怕也都早已耗盡。”


    “難道沒有替代的辦法?”


    智叟又沉思了一下,“唯一可慮的是那種人工合成的靈石。”


    “人工合成!”


    “通過一種特別的術法,將不同種類的靈氣提純、壓縮、凝練在一起,再在表麵繪以封禁符籙,便能使其保存漫長的歲月而不至於流失。


    每塊靈石約一寸見方。因其質純,靈氣含量大,又便於攜帶的緣故,一經出現,便成為了一種硬通貨。”


    “我不能肯定這方世界是否曾經有這種靈石流通。”智叟最後總結道:“但是,一個能滿足上述所有條件的人,我懷疑他還有什麽必要去施行此法。除非他不懂其中的禁忌。”


    “這奪舍之法還有禁忌!”


    “當然,此法即便施法成功,也隻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之後,便會魂飛魄散,連轉世重修也不可得。”


    趙言撇了撇嘴,這就是世界觀的不同,在地球上,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任誰也不會放過。誰還會去管來生後世這種虛無飄渺的事,把握現在才最重要。


    但不管怎麽說,智叟設置的那些前置條件令他心中的疑慮大為減少,至少現在是如此。


    雙方的關係又迴到了起點,這似乎令智叟鬆了口氣,在當前的狀態下,能維持雙方和諧共處,是最理想的結果。


    “我們現在來說說那燃靈火的事。”智叟緊接著說道。“我為什麽要說這是你的機緣,原因就在於此。”接下來,智叟詳細的為趙言解釋了這個所謂機緣的由來。


    天地初開之時,有幾種光先天地而生,被稱為先天之光。“焚靈之光”即為其中一種。


    這道光極為霸道,被稱為不可見之光。


    見之,則亡。


    但那是後來的說法。那時,天地間多的是強大的生靈。隻要不是被它正麵擊中,即便見了,也隻是被燒灼一下,就跟現在的人被火焰給燎了一下,最多燒去些汗毛,並不會有性命之憂。甚至有大能之士將其收服,作為玩物的。


    但隨著天地之間元氣的消散,先天生物們逐漸消隱,這道光的威能便逐漸顯得強大起來。那時,想要再捕獲這種光,便成為了不可能的事。


    但人們又羨慕它的威能,想據其為已所用。終於,有人打上了它的主意。


    通過對先人典籍上所載內容的整理,這個人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就是,這道光,它是有靈智的。


    眾所周知,但凡有生命的物體,都逃不過時光的侵蝕。時間,向來是世間所有生物的天敵。那道光也同樣如此。


    但作為一個先天生物,焚靈之光自有它的底蘊。為了逃脫生命的輪迴,每隔一個漫長的周期,它便會自行蛻化一次,以生命層次的降低的代價,逃脫時間對它的束縛。


    如此,蛻化、成長、到達頂點。再蛻化、成長,形成一輪又一輪生命的輪迴。


    天地元氣的日漸消散,已不能供先天生物在這方天地逗留,它們或以大法力撕開空間,去往更高層次的宇宙,或無奈的接受隕落的命運。


    焚靈之光反而以這種看似自殘的方式,成為了少數留存下來的先天之物。雖然能量層次已不能與以往同日而語,但生命的本質畢竟還在。


    這就是燃靈火。


    趙言聽得興致盎然。


    “那麽,那個人最後成功了嗎?”


    “不知道!但那個人留下了一個可操作的方法。即趁焚靈光蛻生之後最虛弱的機會,強行入主其中,或以其為器,或以其為本。”


    “這怎麽說?”


    “為器就簡單了,單純的駕馭它作為攻擊之用。為本,則是將自身的精神與它融為一體,借用它漫長的生命力,來達成某種意義上的駐世長存。”


    “而我們麵對的這一位,看來選的就是後者。”智叟補充道。


    “整個過程最困難的地方在於,一是要能找到它的蛻生之地,二是要能承受住它的反撲。可不要小看了它,雖然隻是一朵火苗的狀態,但它的本質還是先天之物,一個不好,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但你的運氣就在於此,這最重要的兩點,已經有人替你完成了。你要做的就是坐享其成了……”智叟感慨道。


    “真是好大的手筆啊!以一整顆神晶為代價,賭上自己的根基,去搏取那虛無飄渺的一線機會。也不知道這位神明究竟遭遇了什麽,竟然有如此大的恆心毅力,能無視其中的種種兇險……”


    趙言對智叟的感慨絲毫不放在心上,他的心裏已經被滿滿的幸福感填滿。


    這是什麽,先天之物啊!聞所未聞,一聽就高大上的東西,居然就成了唾手可得之物。


    “那我需要幹些什麽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什麽也不用做,隻需將精神力探入神晶之中,與燃靈火進行溝通,將其引入自己的靈晶之中就行。”


    “你放心,它外麵那個神晶的所有能量早已耗盡,隻是一個外殼而已,隻是燃靈火用來隔絕內外減少自身消耗的一個屏障。”智叟補充道。


    “在如此久遠的時光之下,它應早已適應了這種狀態才對。在這個貧瘠的世界之中,它根本不敢與外界接觸,也就得不到成長的機會,從現狀來看,它應該還維持在它的初生狀態。


    就是不知道是否還有一絲靈智留存。或許它也渴望脫離這種現狀,所以這應該是你最好的機會。”


    “什麽叫應該,你也該給個肯定的答複才是。”趙言有些心虛。畢竟一切都是出於智叟的判斷,貿然與這種高能量物質接觸的風險實在太大。


    “我也想給你肯定的答複,但有關燃靈火的一切,都隻載於典籍,從來沒有事實的依據。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幹脆將它的外殼擊碎,隻需要吹口氣的力氣,就能將它熄滅,這樣就一了百了了,省得費心費力。”


    趙言知道智叟在說氣話,如此寶物,誰舍得將其放棄。想到其中的好處趙言心中一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拚了!


    等一切塵埃落定,那一朵小小的火苗已經附著在趙言的靈晶上靜靜的燃燒。


    除了時不時的感到一陣灼痛,趙言並沒有其它的感覺。但也沒有智叟所說的什麽彼此溝通。


    他隻是將精神力探入神晶,火苗就隨著這條鏈接自然而然的過來了,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趙言隻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從這朵火苗處傳來一陣欣喜,就像自己小時候得到了一件新玩具時的喜悅。


    隻是緊接著,一切就不對了。從火苗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吮吸之力,隻吸得他靈晶外放的光焰一陣陣的閃爍,一幅維持不住了的樣子。


    “這是個什麽狀況?”趙言連忙將情況向智叟敘述了一遍。


    “沒事,放心吧!它還處於幼生期,必須靠你的精神力才能成長。呆在神晶中的那段歲月,應該使它習慣了這種方式。再說了,以你的精神力為食,才更有利於你們彼此間的溝通。


    那尊神靈不知道會什麽沒有將它煉化,或者曾經煉化過,但被它以再次降階為代價又重新掙脫了出來。從你的描述來看,它現在就是一隻破殼而出的小動物,你是第一個與它溝通的生物,在自然界中,這就類似於父母的角色。”


    “那這種狀況得持續多久?”


    “不知道!”智叟幹脆利落的答道。


    “所有有關燃靈火的一切,都隻見於典籍。一切都隻能靠你自己去摸索。但勿庸置疑的是,其成長以後的威力,絕對會讓你感到物有所值的。


    當然了,這種先天生物的生命周期長的可怕,可能等到你的肉身腐朽,它還沒有渡過幼生期也不一定。”


    這也太坑爹了,趙言有些無言。他連自己也還養不活呢,要不是意外得到了一個神靈的精神力,他的靈晶現在還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態呢!


    現在又增加了這麽一個大胃王,隻一眨眼的工夫,靈晶就縮小了一圈,要這麽下去,自己遲早得被這家夥吸成個人幹。看來,那個吸引神明的計劃得盡快進行實施才是。


    趙言小心翼翼的向火苗伸過去一絲精神力,試圖與它作個溝通,還沒等他靠近,一陣燒灼感傳來,火苗將這段精神力吞食的幹幹淨淨,隻隱隱約約似乎傳來一個信息,“吃……好吃……”


    趙言苦笑了一下,這就是個吃貨。看來,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它了。隻希望這家夥不要太過於貪心才好。


    智叟安慰趙言道:“你也不要太過於擔心,再怎麽退化,它智慧生物的底子總在那裏,現在又與你是共生狀態,它會適可而止的。”


    趙言努力振奮起精神,將這一切暫時放在一邊。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打起精神來。


    無論如何,收獲了一個先天生物,這總歸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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