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白煙帶迴的人影十分模糊,完全不像嫁衣少女那麽清晰。她的身影就像一股煙氣,風一吹就會散。


    嫁衣少女眼眸微縮,驚訝地道:“不好,她的魂魄好像受到過傷害,幾乎要魂飛魄散了!”


    “嘖,看來確實是出了事。還好,應該來得及。”我看著也是焦急,完全沒料到李秋的魂體會受傷如此嚴重。


    我立即把牌位放在地麵上,三支安魂香依次排開,六枚銅錢擺開南鬥星象。


    “三尊證明,眾真歡喜。除災消厄,乞降長生。疾病早離,身體吉祥。天尊言言滅罪,句句消災,諸般冤家咒詛盡卻,急急如律令!安魂!”


    南鬥星君真言一念,六枚銅錢霎時自動立起,同時安魂香也自動燃起升起絲絲白煙,帶著濃鬱的檀香氣味向李秋的魂魄卷去。


    那煙氣漸漸濃鬱,最終將她的魂影整個包裹住。我又從包裏拿出白先生給的鬼麵菇,這種東西生長在亂葬崗的棺材板上,擁有著滋補陰氣的作用。


    雖然我的用法有點不對,但是李秋的魂體此刻確實需要陰氣的滋養。


    “鬼麵菇啊,這就交給我來吧。”嫁衣少女插手,紅袖一卷將鬼麵菇卷起到半空中,雙手一推,鬼麵菇在她手中分裂出一道道濃鬱的陰氣,然後被嫁衣少女雙手拍動,一道道陰氣被打入李秋魂魄的各處。


    在南鬥星象和鬼麵菇的滋養下,她的魂魄終於安定了下來。


    “小阿哥,把你的那麵殘鏡拿出來吧。”嫁衣少女落地,見我想把李秋的魂魄轉移到靈牌之中時,開口提議道,“你的那麵殘鏡有著非凡的法力,可以滋養你的金光諱,應該也能保存她的陰魂。我覺得,你把她帶迴去給白哥哥看看會比較好。”


    “白先生嗎···”我稍作猶豫,接著點頭,但也有顧慮,“殘鏡中有我的金光諱,它又浸在金光之中,會不會對她的魂魄造成二次傷害?”


    “不會,你說的應該是靈台上湧出來的神靈液吧?那是金光液化之後的東西,本身就是法力的代表,將來你如果能開啟命泉,這些神靈液可是能稱為滋養靈台的無上聖物呢。”嫁衣擺了擺手,言之鑿鑿地說道。


    我一時間也聽不懂她說的‘神靈液’‘命泉’指的是什麽,大概也是在叩問長生的階段中才會接觸到的東西。


    既然有嫁衣少女的肯定,我也放下了心來,心念一動,將浸在靈台金光之中的殘鏡拿了出來,順便把靈牌也一起放入了鏡中。


    而就在這時,突然廟外狂風大作,有如奔雷般的聲音在唿哧唿哧作響,兩扇大門就像被什麽人粗暴地推開了一般向兩邊打開,一股陰冷的寒風灌入進來。


    “是誰!”那是一個粗野的聲音,濃濃黑氣裹著一個有銅鈴般大眼的怪物闖了進來。頭頂著屋頂、腳踏的地麵,偌大一個城隍廟被它擠進來後空間在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那怪物一聲低吼,大手伸出抓向漂浮的李秋魂魄。


    我從驚愕中迴過神來,立即彈指飛出一枚銅錢,打在它的大手上居然咻地一下直接穿了過去。


    “就這點道行,也敢管老牛的閑事!”那怪物鼻息聲巨大,冷哼不屑。


    但是它話未說完,突然當胸挨了一掌,當時感覺仿佛挨了雷劈般,巨大的身子踉蹌後退,幾乎退出了門外。


    “哼,好一頭牛怪,城隍廟都敢闖?”嫁衣少女冷笑一聲,長身立於空中,邁開蓮步向外追出,紅袖翻轉化作兩條赤練向那渾身漆黑的怪物絞殺過去。


    那怪物被逼出了大堂,發出悶聲大吼。用力撼動著周圍的地麵,雙眼中猛地放出兩束紅光,聚集在一起後落到了嫁衣少女身上,總算是看見了她。


    “你是什麽人?”那怪物疑惑地問,雙手一撐將纏向它的紅布撕扯的支離破碎。


    嫁衣少女撅眉道:“好大的蠻力。”


    我抱著鏡子追出門外,運起鑒龍天眼,雙眸中放出兩束刺目金光投向了那黑氣彌漫的怪物。


    鑒龍天眼破除一切虛妄,刹那間纏繞它的黑氣渙散,出現了一頭人高馬大的牛頭怪物,身材高大、壯碩無比,兩支牛角蜿蜒向上顯得極為驚人。


    “當我治不了你?”嫁衣少女轉眼間與它對碰十餘招,可她身材嬌小與對方完全不成比例,比拚蠻力不敗已是難事,基本還是處於下風。


    她此時也有些不耐了,因為這牛怪的破壞力太強,在城隍廟外一番交手也打得周圍如地震一般起伏不定。倘若是在城隍廟裏麵,隻怕這廟早就保不住了。


    “哞~~~”那牛怪一聲大吼,它為李秋的魂魄而來,牛的蠻勁令他越戰越勇,受傷了也不後退,勢要闖入城隍廟中。


    我迴頭看的真切,李秋的魂魄在緩緩進入靈牌之中。此時她的魂體剛剛被滋養,還未蘇醒,一切都隻是本能的行動,無法主動去做什麽。


    “嘖,姑娘,我來幫你。”我用鑒龍天眼在城隍廟外看了一圈,意外地發現在廟宇之外的空地上居然有許多殘破不全的陣符,似乎是古時候殘留下來的。


    此時這些陣符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就失去了本來的力量,但我若是有意去引動它們,未必就不能施展出法力來。


    “哈哈哈,就你這點道行,能做什麽?”牛怪不屑地發出一聲鳴叫,上來一掌拍落而下。


    嫁衣少女頓時叱喝一聲,飛身撲救,杏目怒睜道:“你找死!”


    話音一落,手中霎時衝起騰騰紫氣,紫氣化為一柄紫電錘,由上而下狠狠砸中了牛怪,將它打的橫飛,大口吐血,滿臉的震驚之色。


    “小阿哥,你沒事吧?”嫁衣少女飛落,擔心地問。


    我收起早就準備好擋在前麵的殘鏡,吃驚地看著她手中尚未散去的紫氣,沒想到她還有這般的手段,實在讓我驚奇。


    “我沒事,我來試著重組這個地方的陣符。”我迴神之後趕緊說道,雙目放出金光,掃過整片空地,自語道,“很零散,似乎是古人造城隍廟的時候從別處搬來的,位置都放錯了。”


    “陣符?”嫁衣少女有些疑惑,再仔細看了看周圍,眼眸中放出絲絲紫氣,這才驚訝地說,“真的有陣符!可惜,很殘缺了。”


    “無妨,讓我催動一下。這應當是城隍爺的降妖陣符,你幫我拖延一點時間。”我用心觀察著這些陣符,並用《鑒龍經》加以推演,醉心於其中,排列著正確的順序。


    “好,嘻嘻,小阿哥,你就等著吧。”嫁衣少女嘻嘻一笑,立即抽身又向牛怪殺了上去,“牛頭,姑奶奶又來了!”


    這次,她雙手做錘狀,紫氣升起,再度化為紫電錘轟隆砸下。


    牛怪剛剛吃了虧,哪兒敢再硬接?連忙避開,然而嫁衣少女可不饒他,一雙嬌嫩的小手再做寶瓶狀,紫氣再度化為一隻精美的寶瓶,對準了牛怪,從瓶口中噴湧出一股威力絕倫的紫雲,險些將牛怪的身軀崩碎在其中。


    “哞!”牛怪奮力從紫雲之中掙脫出來,渾身都在龜裂著。


    可是嫁衣少女同樣不輕鬆,使出三次法術之後,整體的模樣都變得虛淡了許多,變得十分虛弱。


    而這時,我口中發出一聲清叱,殘鏡中散射出一團金光升上半空之中又如流星雨般墜落。


    每一道金光都落在了一塊殘破的磚塊上,數百塊磚塊上亮起了殘破的陣符,緊接著一片片殘破的磚塊自動飛起,在我的排演之後自動開始羅列位置。


    那牛怪見此情景,自然是驚疑不定。本能地感覺到了威脅後,第一次露出了畏縮的神色。


    “一角陣符,雖然殘破,也夠斬你!”我低聲喝道,數百塊殘破陣符再度重組起來,將牛怪團團圍住。


    嫁衣少女退到一旁,看著這一幕,眼神變得十分迷離。


    “哞——!!!”牛怪大聲怒吼,奮力衝擊著陣符的邊緣,磨盤大小的手掌拍碎了一塊又一塊的磚塊。


    然而那些金色的陣符不滅,即便被打碎了載體也未曾消散,最後那數百道陣符排列完畢的瞬間,半空中交織出一尊城隍爺的神像,當頭砸落了下來。


    那牛怪一身蠻力,雙手向上欲將他頂住。然而這是城隍廟的信仰之力匯聚而來,由陣符構築而成的神像,豈是那麽好頂的?


    始一落下就將它砸了個骨斷筋折,接著陣符再轉,一束殺光斬下,直接掃掉了牛怪的一顆頭顱。


    “老牛我是不死的!”牛怪大吼,但已經心虛了。


    “我看你死不死!”嫁衣少女冷聲道,紅袖一翻,手中再度升起一道紫氣化為一柄利劍向牛怪的眉心斬去。


    牛怪徹底慌了,即便沒了身子它也能活,因為修煉到它這個份上,早就脫離了肉身。


    可是眉心可是靈台所在,元神的存處,要是靈台被毀、胎光被斬,即便是真仙降世都無用。


    “神明!神明!”牛怪一邊躲閃,一邊絕望的大喊。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殘鏡一顫,有一股恐怖的氣息彌漫開來。


    空氣中突然裂開一道口子,突破了陣符的封鎖,伸出一隻漆黑的大手抓走了牛鬼的頭顱。


    “那是什麽?”嫁衣少女吃了一驚,紫色小劍斬空。


    而在這刹那,裂縫閉合,所有陣符都崩碎化為齏粉。我同時喉頭一甜,噗地噴出一口鮮紅的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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