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天生的嬌媚,但打扮上卻並不暴露火辣。在看到白先生身後跟著的我們時,眼光流轉,在我的身上多停留了幾許。


    “白大哥,他莫非是···”女人看向白先生,像是想詢問什麽。


    白先生輕笑,道:“阿靈,那位龍先生可在?”


    女人眼眸微眯,若有所思,繼而搖了搖頭恢複如初道:“龍大哥不在,你也知道他。不放心鋪子,前幾日迴去看鋪子去了。”


    “嗯,憋在這裏也是難為他了。”白先生點頭,接著一指站在白鬆道人身旁的小羽道:“帶這位少年去洗漱一下,換身衣裳,晚些時候我為他就診。”


    “誒?”小羽頓時一驚,下意識地往白鬆道人身後躲了躲。


    被稱為阿靈的女人有些狐疑地向小羽看了過去,但也不知她看出了什麽,眼角的疑惑散去,轉而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邁步走上去道:“原來是這樣,來,姐姐帶你去洗洗,看這一張漂亮的小臉髒的呦。”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洗!”小羽的反應有些過激,小臉都是一白。


    我站在一旁,感覺有些奇怪。


    白鬆道人麵露幾分尷尬,訕笑開口道:“那個,姑娘。小羽是我師弟,理應貧道照看,加之···加之小羽為男兒身,要姑娘為其照顧洗漱,未免有些不太方便。”


    阿靈抿嘴一笑,笑起來頗有七分風情萬種,卻並不是刻意,而是天生的媚骨。


    “道長說笑了,要是道長去照顧,怕是更不方便呢。”阿靈輕聲地說道,意有所指地說道。


    小羽和白鬆道人聽到這話,一時都有些麵麵相覷。白鬆道人看了看阿靈,又看了看白先生,白先生微笑不語,最後他點了點頭,將小羽交給了阿靈帶去了另一間廬屋中。


    幾間廬屋清靜幽雅隱於洞天山間,有好幾株不知名的古茶樹生長與院後,令整個廬屋都籠罩與一片清香淡雅的氛圍之中。


    白先生將我和白鬆道人帶入屋中休息,給白鬆道人泡上一壺茶,又帶我到了一旁對傷口進行了一些處理。


    “嗬,小友也是心大。自身法、術不齊,卻敢跟接近高真級別的術者過招,不死以算是幸運。”白先生檢查了我額頭的傷,還有右半邊身子的情況,微笑著說。


    我撓了撓頭,道:“確實僥幸。”


    迴想起來,若不是有殘鏡護身、噬仙蟲在旁,恐怕我已經和小羽一起葬身與墓穴之中,即便有鑒龍經傍身都無用。


    到這時,我真切感受到修複金光諱的急迫。自身強大才是真正強大,否則隻會被動的挨打而已。


    “世界上少有僥幸二字。”白先生讓我脫了上衣,仔細檢查了被紅毛老屍抓出來的幾處傷口。


    那些傷口泛黑發青,透著陣陣死氣。我先前已經給自己挑過八穴,放過陰氣,但是那老屍的屍氣確實厲害,僅靠挑八穴還遠遠不夠。


    白先生拿出了幾根白色的針,一一在我身上落下。


    我隻覺得每一根針落下,都有種燒紅的烙鐵捅進身子裏的炙熱焦痛,簡直全身都在戰栗。


    “這是純陽針,專用與拔除陰濕邪氣。”白先生看了眼冷汗溢出全身,咬牙忍著不叫出聲的我,輕聲做了下解釋,然後繼續下針,直下了九針。


    每下一針,我都能感覺灼熱感增強一分,而原先的陰毒全由傷處化為一絲絲黑氣被逼出。


    最後施針完畢,白先生長身站起。白鬆道人一直在旁觀看,見白先生起身走開,便遞過來一杯茶,好奇地問:“兄弟,感覺如何?”


    “疼。”我隻說了一個字,就沒力氣再說別的了。甚至於拿茶杯的手都是哆嗦的,整個人都是冷汗。


    白鬆道人訕笑了幾下,看到我這個樣子,他也能多少想象出來一些。


    但我感覺的出來,白先生這番落針並不僅是有拔除屍氣的功效。與此同時,我感覺自己的血氣也旺盛許多,一些運心術時行炁的憋悶感也通順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羽和阿靈姑娘迴來了。阿靈姑娘眼角帶著幾分笑意,衝白先生點了點頭,接著又向我看了過來,那眼神中笑意收斂,卻有幾分莫名的懷念之色。


    “我和姑娘,有見過?”我問。


    阿靈眼眉帶笑地迴答:“許是?”


    她迴答的有些曖昧不清,讓我微微皺眉。


    白先生迴頭,低聲地喚了一聲:“阿靈。”


    阿靈姑娘聳了聳肩:“知道了,白大哥,我就是逗逗他。去吧,小弟弟,你師兄和阿哥等著你呢。”


    洗漱過一番,小羽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頭發也重新編緊,看上去越發像個粉雕玉琢的童子。


    但他的小臉有些泛紅,聽到阿靈的話後更是有些急了,申辯道:“他才不是我阿哥!我有哥哥。”


    看小羽的手指指著我,我無所謂的揚了下眉毛。白鬆道人搖了搖頭,道:“小羽,禮貌。”


    小羽嘟了嘟嘴,看了看白鬆道人又看了看我,像是勉為其難似的說道:“最多···最多我叫他一聲小阿哥。”


    小阿哥啊······好像那個神秘的嫁衣少女也是這麽叫我的,難道他們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


    我心中倒是不介意小東西怎麽叫我,本來我跟他的交集也就僅是在天陽山的這一番經曆。


    倒是他的話讓我想起神秘的嫁衣少女,我多看了小羽幾眼,越發覺得這兩人的眉眼處有著幾分相似。


    隻是小羽顯得更加稚嫩幾分。


    “來,小家夥,過來一下。”想到這裏,我衝他招了招手。


    “幹嘛?”小羽沒什麽好氣地問,但還是走了過來。


    我想了想,旁敲側擊地問:“既然你叫我一聲小阿哥,那我們也算兄弟了。我問你啊,你還有沒有姐姐之類的人?”


    聽到我這問題,白鬆道人疑惑了一下,心說哪有人上來問這個的?


    白先生微笑不語,自顧自抿了口茶。


    小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搖頭道:“沒有,我隻有一個阿哥,沒有姐姐。但是···可能有個妹妹。”


    說到自己的親人時,我能看到他那雙眼眸深處閃過哀傷和恐懼的神色,很迅速的掩蓋了,卻又很真切的存在著。


    塵勞關鎖···白先生所說的就是這個麽?


    嫁衣少女那相貌身段···應該也不可能是小羽的‘可能的妹妹’吧?


    想到這,我伸手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小羽頓時瞪起了眼睛,眼底的哀傷之色也立即斂去,變為了炸毛貓的狀態:“你幹什麽又彈我!”


    “以後我不但是你救命恩人,還是你的小阿哥,你要對我尊重一點,別一口一個你的。”我故意裝模作樣的說,結果當然是差點被炸毛的小羽給撕了。


    之後白先生要給小羽診治一下,這才結束這場鬧劇。


    我還有事想拜托白先生,就是白玉瓶中裝著的騾子草。這東西需要專門的處理,才能用來壓製蠱蟲,而恰好白先生說他會製作,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青鳳凰要陪影帝洛安出國,一為保鏢,二為發展。時日將近,我想在她離開前送她一份禮物,作為這些日子以來她為我所做的報償。


    在廬屋外閑坐時,我走上了廬屋後麵的一處斷崖。白先生也有交代過,廬屋周圍皆可去,而我第一反應就來到了斷崖處。


    看著這處一尺坐台的石崖邊,我心中再度恍惚。從這裏可以看到一座碧藍清澈、波光粼粼的大湖,就像一麵巨大的鏡子一樣。


    當我再坐台前盤坐下來,那種感覺又來了,好像我曾幾何時有來過這裏,有見過這處斷崖和石台······。


    “兄弟,在這呢。”白鬆道人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迴來,他走了過來,從腰間摘下來一個酒葫蘆,“左右無事,喝點?”


    “算了吧,我不喝酒的。要是以茶代酒,就還行。”我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白鬆道人的好意,“小羽不是說,你們的道統不該喝酒嗎?”


    “哈,男人不喝點酒怎麽行?”白鬆道人不以為意,也在石台邊坐下,雙腳懸空與石崖外,將酒葫蘆打開往嘴裏倒了一口,“我告訴小羽那些,是不想他這年紀就接觸這些。事實上,紫霄閣的道統沒有戒五葷三厭的那種麻煩戒律。”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看著白鬆道人笑道,“那你在小羽麵前豈不是都不能喝?”


    “那是,可憋了。不止是我,我的師兄弟、還有師傅、師叔他們也都不在小羽麵前喝酒,不然那小家夥可會鬧騰。”白鬆道人眼角帶笑,說著抱怨的話,眼裏卻洋溢著溫柔寵溺,“那小東西,可是我們紫霄閣心尖上的寶貝。”


    “哪怕他無法突破塵勞關鎖,一世不得近道?”我突然尖銳地問。


    白鬆道人的表情霎時一僵,眼眸亮起一點光,直直地看著我,片刻後扭頭,看著那碧波蕩漾的湖麵,飲了一口酒道:“誰知道呢?未來的事。”


    我看著他,但我想不必我多說,他比我清楚。否則,他沒必要帶著小羽千裏迢迢來到天陽山求醫。


    “不說我了,倒是說說林兄你吧。”白鬆道人扭頭,將話題拉到了我的身上。


    我疑惑了一下:“我?”


    “嗯,你對小羽的照顧,我感覺有些非同尋常。”白鬆道人看著我說,眸光深邃地想要探尋些什麽。


    我笑了一下,被覺察倒也不意外,畢竟旁人誰又會抱著個非親非故的少年走一路,幾乎惹上殺身之禍還不抱怨呢?


    “其實也沒什麽,看到他,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扭過頭。


    “什麽人?”白鬆道人湊了過來。


    “你那麽八卦幹嘛?”


    “小羽是我的師弟,我當然要關心了。到底他讓你想起了誰啊?”


    “嗬···”我輕笑一聲,任風吹起發絲,“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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