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大梁


    “這是何處?”沈南雁一開口,卻被自己的聲音給嚇到了。


    隻是開口,喉嚨卻像是冒了煙一樣,幹渴且疼痛。


    宋珩靜靜地盯著前方,黑眸在黑暗中尤為動人,隻是仔細看看他的眼眸,就會發現猩紅的眼縈繞著墨色的瞳孔,泄露出此刻他嗜血而殘忍的神色。


    “暗牢。”


    沈南雁臉上一驚,原本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臉在此刻慌張起來,什麽形象也不顧了,她奮力拉著宋珩的衣袖,一字一頓開口:“你竟然將我的女兒關押在此處,她還這麽小,年紀輕輕怎麽能待在這個地方!!”


    “嗬!!”麵前的男人冷哼一聲,麵無表情的盯著她足足有好幾秒,一把將她的手自己衣袖上拿開:“關押?太便宜那個孽種了。”


    沈南雁死死咬著下唇,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卻被宋珩狠狠抓住她的手,用力將她的手一甩。


    不知使出了幾分力,沈南雁連手帶人一同被摔在地上。


    “你難得以為我會沒有半點防備,任你甩我耳光?”宋珩輕蔑一笑,居高臨下地盯著地上之人,說出的話毫不憐惜。


    這般說著,下一秒,宋珩像拎小雞似的,從地上將她提起,沒有半分憐香惜玉,往暗牢深處走去。


    越往裏麵走,視線逐漸變得亮敞起來,裏麵的燭火足足點了好幾盞。


    直到看到暗牢裏關押的人,沈南雁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為何裏麵燭火這麽亮。


    是宋珩專門想讓自己看到暗牢裏的那番景象,想要她痛不欲生。


    走到最裏處,宋珩一隻手攬著沈南雁的腰,一隻腳踢開牢門,將沈南雁往地上狠狠一扔。


    撞到地般上,全身上下酸痛的感覺傳來,沈南雁此刻已經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死死地盯著暗牢裏的人。


    宋珩,他真的好狠。


    他心裏還有一點良知嗎?這麽重的折磨還不夠嗎,為何不肯放過他。


    淚水流得太多,她突然發現她已經流不出眼淚,雙眼酸澀的看著木架上渾身被綁著的人,一點一點爬到那人跟前,不知何時她的手已經顫抖地在撫上禁錮著他雙手,雙腿的枷鎖鐐銬。


    慕昭整個人被厚重的枷鎖綁在木架上,雙腳,雙手都被銬上了鐐銬,一身白衣已經染成了一件血衣。


    透過破爛的血衣看去,渾身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身上有些地上還在流著血水,整個人似乎隻有未被鮮血染紅的麵龐可以分辨清是誰。


    全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幹淨的地兒,唯有一張臉幹幹淨淨,一如她離開時見到的模樣。


    早已被疼的失去意識的慕昭,不知道是不是與沈南雁心有靈犀,待沈南雁撫上那厚重的鐵鏈時,他睜開迷茫的眼睛,垂下眸子。


    “雁雁,你不該來這裏的。”


    自始至終,他都不願讓她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模樣。


    “我不來,難道我要看著你在這裏受盡折磨,自己卻在外麵享樂嗎?”說著說著,眼角不禁流下淚來。


    原來悲傷到極致,無論何時,眼淚都會不由自主從眼眶中湧出來。


    慕昭歎息般的抬起頭,不願在看沈南雁。


    “你放心,她的到來恰合時宜,不會讓她白跑一趟。”宋珩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打斷了夫妻兩人的談話。


    沈南雁冷笑一聲,忍著渾身散架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擋在慕昭麵前:“有什麽你衝我來。”


    “衝你來?”宋珩似乎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哂笑:“隻要我讓慕昭生不如死,無異於在你身上動刀子,傷在你身上,我可心疼。”


    “都出來吧。”說完,對著黑暗中藏匿著的人冷聲道。


    “主子!”幾個影衛恭敬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站在宋珩跟前。


    “割閹你們怕是還沒做過吧?”宋珩盯著慕昭渾身上下的傷口,不知如何,總感覺不太解氣,總感覺若是要徹底斷了他的癡心就要斷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


    宋珩冷不丁冒出的這句話打的影衛措手不及,影一和影八相互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與荒唐。


    “皇上……”影八足足愣了半晌,猶豫不決地開口。


    “你隻管問答朕的問題,別的不該問的最好別問。”宋珩覷了眼影一和影七,眼底透出薄薄涼意。


    “屬下,屬下從未做過。”察覺到宋珩眼底的寒光,影八緊張得渾身冒著汗,現在明明在除夕,是最喜慶的一日,不知為何,他竟然感到渾身冰涼,暗牢裏充斥著殺意與嗜血的味道。


    “那你們就去試試吧,記得將人命留下。”


    若是死了,又怎麽可能絕望,對未來失去了希望,進而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呢?宋珩陰騭地想著。


    影一影八聽到這番話,神情一變,整個身子似乎也抖了一下,眉頭微蹙,似乎十分為難的樣子。


    “屬下……”


    “朕身邊從不養廢物,若是不動手,那你就替他受罰吧。”宋珩俊美的臉上此刻冷酷得如同羅刹,噙著冷笑。


    沈南雁整個人愣在原地,呆滯地盯著宋珩,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這是假話,卻發現他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宋珩,你放過他,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他。”


    他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不斷懇求的沈南雁,看著她蒼白無力的唇,看著她因為驚恐與害怕而顫抖的唇,心下竟然說不出的暢快來。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我不是都讓你好好待在我身邊,你倒好,非要逃,還懷著一個孽種迴來。”宋珩緊緊握著她的下巴,語氣薄涼。


    “還不快去!”宋珩視線移到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手的影一,影八身上,冷嗬道。


    影一,影八渾身顫抖地浸出一層冷汗來,微微顫顫地走上前,從懷中掏出匕首……


    “不!!”沈南雁撕心裂肺地喊著,也顧不得懇求宋珩,拚盡全力跑到慕昭跟前抱住他,整個人擋在他麵前,“宋珩,你殺了我,你殺了我啊。”


    “殺你?我可舍不得讓你死。”宋珩目光緩緩掠過哭得撕心裂肺的沈南雁,衝著影一他們使了個眼色。


    影一直到影八不忍心對慕昭下手,便對影八使了個眼色,讓他拉住沈南雁,這種事讓他來。


    影八上前,低聲道:“娘娘,請離開這裏。”


    見她沒有絲毫動靜,宋珩又在那裏望著自己的舉動,影八一咬牙,強行將沈南雁從慕昭身上拉開。


    男女力量懸殊,沈南雁用盡全身力量掙紮,還是被影八拉開。


    做影衛對人的穴位可以說摸得清清楚楚,影一甚至連褲子都不需要解開,就可以動手。


    他握著匕首,微微顫抖地朝著慕昭那處準備刺去。


    慕昭臉色本來已經蒼白得不像話,聽到宋珩的話,一時竟然不知是痛苦多一些,還是羞愧多一些。


    宋珩真的好狠,竟然當著她的麵,親自割閹他,剝奪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眼睛被匕首的寒光閃了閃,原本虛弱的連唿吸都微弱的唿吸聲在此刻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他閉上雙眼,不願看到她看到自己這番侮辱的景象,手心驟然捏緊。


    影一正準備下手時,宋珩薄涼地開口道:“沈南雁,最後再讓你選擇一次,慕歸時和孩子,選一個,若是選慕歸時,你女兒替他受死,他便可以不用受這些苦楚。”


    看著沈南雁緊鎖著的眉,宋珩薄唇勾起陰冷嘲弄的弧度,雙眸微眯,說道:“方才在席間不是選的很痛快嗎?此刻你猶豫什麽?”


    原本已經決定一死的慕昭聽到宋珩的話,微微一滯,睜開眼睛,視線不由看向沈南雁。


    他的雁雁竟然選擇他,此刻,他的心不由開始疼了起來,神思逐漸凝滯遲緩起來,蟲噬咬般的痛密密麻麻地啃在經脈骨骼,讓他整個人唿吸困難。


    “不必管我,照顧我們的女兒,我死而無憾。”慕昭嘴角勉強扯起一抹笑,輕聲開口道。


    早在宋珩決定動手的那一刻,他就沒準備獨活,與其痛苦的,毫無尊嚴的活著,倒不如一死了之。


    她的眸子裏映著的都是慕昭身上的鮮血,她沙啞地聲音低聲道:“我選他。”


    聲音雖低,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聽見,慕昭聽完,苦笑著閉上雙眼。


    心中默念,我已知足,今生不悔,來世再見。


    沙啞卻又堅定的聲音像是一擊又一擊的重錘,狠狠地敲在宋珩的骨頭上,四肢八骸每一處都隱隱地傳來徹骨的疼痛,頓時他的心底避無可避溢出薄薄的涼意。


    很好,沒有哪一次比現在還要好。


    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裏的女人一次又一次選擇的是那人,不管是他與慕歸時,還是她的孩子與慕歸時,她選的至始自終都是慕歸時。


    方才他給她的選擇,仿佛就在打自己的臉。


    重新睜開雙眸,宋珩直直地盯著沈南雁,嘴角露出一副殘忍的笑容:“別急,我會讓你們夫妻二人盡快團聚的。”說完,對著影八使了個眼神,讓他將人看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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