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綽離開蕭婉容後,就騎馬跑起來,她不顧耶律隆運在身後的唿喊,眼前隻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馬兒在上麵奔跑著,像一陣疾風掠過,似乎把蕭綽帶上了雲端。耳畔隻有浩浩的風聲。


    耶律隆運連忙催馬追上來,蕭綽見了又催馬前行,把耶律隆運甩在身後。


    耶律隆運被蕭綽激發了,忘了蕭綽的病情,迴想起他們年輕的時候在草原上馳騁的情景,便放開馬蹄,與蕭綽賽跑起來。二人在草原上你追我趕,驚得侍衛們連忙緊跟著護衛,生怕他們出了什麽事。戰戰兢兢地央求他們停下,請蕭綽坐迴車內。


    沒想到蕭綽興致勃發,豪氣衝天,騎著馬,一路疾馳,溝坎河渠,她全不放在眼裏,任憑坐騎跳躍騰挪,隻把侍衛們都甩在身後,才迴頭大聲問:“你們說朕老了沒有?病了沒有?”


    得到了滿意地迴答,蕭綽放聲大笑起來。耶律隆運也大聲笑著,高聲說:“痛快,好久沒有這麽痛快了。”


    王繼忠,康延欣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好比賽停下來,站在河堤上,背後是一條蜿蜒長河,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山巒腳下。火紅的夕陽在山頂上燃燒著,原野,河流都披著霞光。


    此時,王繼忠出現了一個幻覺,覺得承托那火紅太陽的不是厚實的山巒,而是縹緲的雲彩,那奔流而來的河流是雲彩的化身,是雨露的結晶,它帶給王繼忠奇幻無比的遐想。


    河水已經融進了胭脂,夕陽的影子也融入水中,在粼粼的波光裏,搖曳著,組合著,像在拚接一個美麗的夢。


    光線是柔和,金色的,從遠遠地山巒射過來,把河堤上的人和馬異常清晰地勾勒出來,還給他們染上一層金色的光暈。讓王繼忠愈是覺得他們厚重,神聖。而在他們腳下展現出的遼闊草原,似乎是在給某種神秘的啟示。


    王繼忠感到驚駭,感到震撼,那渾然一體的景象,將天與地與人緊緊地結合在一起,夕陽給大地,河流,人染成了它自己的色彩,讓大地,河流平添了幾分蒼涼和厚重,這或許就是它需要的它喜歡的。


    而這一刻又是靜止的,夕陽,河流,人都不動了,都是那麽靜寂,悄然無聲,在王繼忠眼中形成了一個永恆的畫麵。


    王繼忠也不動了,隻有淚水潸潸地落下來。


    王繼忠忽然感到渾身輕鬆了,剛才,因為燕雲帶來的緊張和擔心,此刻全消失了,有的隻是對神聖的崇拜,和對新生的驚喜。


    王繼忠跳下馬,上前幾步,拜倒在地上,說:“臣拜見皇太後,大丞相。”


    蕭綽看見王繼忠,心裏甚喜,隻見夕陽照在他的臉上,讓他整個臉紅彤彤的,反射著醉人的光芒。尤其是他額頭上,形成了一個焦點,仿佛夕陽的影子落在那裏。


    蕭綽居然也被震撼了,她下了馬,伸手扶起王繼忠,說:“繼忠,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還流淚了”


    王繼忠說:“臣拜見皇太後,大丞相。”


    蕭綽和耶律隆運都覺得奇怪,好端端地,王繼忠居然流淚了。她扶起王繼忠的時候,卻並沒有發現他的痛苦,隻看見夕陽在他眼裏閃爍,讓他黑色的眸子更加光彩有神。


    “繼忠,朕又罰你,你有什麽委屈?”蕭綽說。


    王繼忠沒有說什麽,隻是緊緊地看著蕭綽。


    而蕭綽自己也因為剛才賽馬,顯得十分興奮,臉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讓她蒼白的臉上有了特別的紅暈,似乎消失多年的青春又迴來了。


    康延欣驚奇地問:“太後,你怎麽騎馬迴來了?”


    蕭綽笑著說:“怎麽?朕不能騎馬了?”


    康延欣連忙說:“不,臣猜皇太後今天一定很高興,什麽事讓您這麽高興?”


    蕭綽笑道:“朕好久沒騎馬了,這騎馬就是朕高興的事。”


    康延欣說:“看見皇太後騎馬,臣也很高興?”


    蕭綽說:“是嗎?可是王繼忠哭了,王繼忠你為什麽哭了?”


    王繼忠說:“臣被感動了。”


    “被感動了?”蕭綽不解道,“你被什麽感動了?”


    “被天感動了。”王繼忠說。


    蕭綽越是不解,說:“被天感動了?”


    康延欣說:“繼忠的意思是被皇太後感動了,皇太後就是天,就是太陽啊。”


    蕭綽笑道:“延欣,你真會哄朕開心。”


    耶律隆運也說:“康延欣說的沒錯,王繼忠,你是被太陽感動了,對吧?”


    王繼忠連忙點頭,看著那輪紅日,很久不能迴頭,心中澎湃激蕩,如紅日下麵的那條長河劇烈地奔流著。


    康延欣上前拉了他一下,說:“繼忠,走迴家吧。”


    王繼忠醒悟過來,連忙來對蕭綽說:“太後,請下馬吧。”


    蕭綽看著王繼忠說:“你要朕下馬做什麽?”


    王繼忠說:“請皇太後坐車,王繼忠為您駕車。”


    蕭綽笑了一下,下了馬,走上馬車,站在馬車上迴頭望去,隻見夕陽已經漸漸地沒入山後,隻有半張臉還在山上。山的顏色卻濃厚了,由鉛灰色變成鐵的一塊。山下的長河也不是那麽耀眼的明亮了,如同抹上了一層菲薄的青灰,輕輕地覆蓋了那層胭脂。


    耶律隆運看著蕭綽,忽然也有些激動,夕陽的光芒灑在她的身上,似乎給她鍍了一層金,仿佛讓她披上了金光閃閃的袈裟。而那輪夕陽正好在她的頭上,風吹拂她的頭發,光線從發絲中間射過來,宛如穿過雲彩似的。


    耶律隆運還從來沒有見過蕭綽這麽高大,她的身影也被夕陽送得無限長,橫過了整個潢川。


    忽然,蕭綽指著遠處,說:“看,馬群,好多駿馬啊。”


    眾人隨著蕭綽的手看去,果然看見遠處有一大群馬,還有牛羊,潔白的羊群像飄浮在草原上的白雲,看起來十分悠閑,如一個畫匠隨意皴了幾筆。


    人群中有人叫起來:“那是耶律狗兒的馬群。”


    是燕雲的聲音,他非常興奮,似乎是他自己趕著馬群一樣。


    燕雲騎著那匹小紅馬,臉龐也紅彤彤的,走過來見了王繼忠。


    王繼忠朝他笑了笑,說:“燕雲兄弟,迴去吧。”


    燕雲說:“謝謝王大人。”


    蕭綽坐進車內,王繼忠驅動馬車,潢川上響起來轔轔的馬車聲,合著濺瀨的河水聲,如奏響了一支和諧的樂曲,仿佛是在唱一首動聽的牧歌。


    王繼忠依稀覺得這動聽的牧歌,是隨著流水而來,它發源於雲端,那蜿蜒奔流的長河,就是那發音的琴弦,所以,牧歌才如此婉轉,優美,清涼,再配上轔轔車輪聲,天人合一,讓王繼忠如癡如醉。


    康延欣見了,低聲說:“繼忠,你慢一點。”


    誰知蕭綽在車內說:“不,很好,沒想到楚王駕車也是一把好手。”


    康延欣說:“繼忠趕得有點快,臣還怕顛到太後呢?”


    蕭綽說:“楚王駕得很好,朕仿佛聽到一支動聽的歌曲呢。”


    耶律隆運說:“原來太後想聽歌,正好歌王在這裏,何不請他為太後唱一曲。”


    蕭綽說:“對呀,繼忠,能不能為朕唱一曲?”


    王繼忠正好也有唱歌的衝動,沒有推辭,便大聲唱起來:“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王繼忠這次唱得更加渾厚,蒼涼,婉轉,跌宕,慷慨激昂,似乎身逢絕境,卻冥冥之中又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撐著,宛如翱翔九霄的鷹隼,張開了豐滿的羽翼,雖然遭受了疾風暴雨的襲擊,但是有一股頑強不屈的力量,讓他搏擊,衝破阻礙,迎麵而來的事和煦燦爛的藍天。


    蕭綽聽了,不禁鼓起掌來,說:“這是朕聽到的最好的歌曲了,朕雖然老了,但是,這勃然而發氣勢,讓朕依然心潮激蕩,唉,朕真想和你們一起再幹十年。”


    康延欣笑著說:“太後,就是再幹二十年也沒有問題喲。”


    蕭綽沒有再說什麽了,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背靠在車廂上,閉上眼睛,兩滴淚珠滾落下來。


    車駕到達楚王府時,天已經大黑了。


    楚王府早點燃了燈火,照得屋前一片通明。


    康延欣扶著蕭綽下了車,蕭綽站在門前看了看,笑著說:“延欣,為什麽不把這門廳改換一下?換一個大一點的。”


    康延欣說:“那得花多少錢,臣哪裏有那些錢?”


    蕭綽說:“你這個守財奴,還對朕叫窮,現在,誰不知道你康延欣發財了?你守著那堆破銅爛鐵幹什麽?這麽低矮的府門也不換一換,真是越有錢越吝嗇。”


    康延欣悄聲地對蕭綽說:“是他不讓換。”


    康延欣一邊說一邊扶著蕭綽走進屋內。


    蕭綽問:“為什麽不讓換?”


    康延欣說:“這是朝廷賜的,不可輕易改動。”


    蕭綽笑道:“原來是這樣,你告訴王繼忠,你這宅子需要重新做,要和齊王和晉王的一樣。”


    康延欣說聲謝謝太後,扶著蕭綽到來大廳,蕭綽在上首坐了,奴婢們連忙端來茶水,康延欣接過來遞給蕭綽。


    王繼忠陪著耶律隆運也進來了,請耶律隆運在蕭綽的旁邊坐了,奴婢依舊端來茶水,耶律隆運接過去,喝了,說:“走了半天的路,口渴的很,再給老夫來一碗。”


    王繼忠笑道:“那就給大丞相煎一大壺茶來。”


    耶律隆運說:“最好。”


    蕭綽看見王繼忠和康延欣站著,說:“他們站著幹什麽,坐,坐吧。”


    二人便坐下了,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耶律隆運又喝了兩杯茶。


    蕭綽忽然記起什麽,四處看了看。


    康延欣問:“太後找什麽?”


    蕭綽說:“你的兩個孩子呢?”


    康延欣說:“在裏屋玩呢。”


    蕭綽說:“為什麽不讓他們過來。”


    康延欣說:“孩子不懂事,怕打擾了皇太後。”


    蕭綽說:“看你說的什麽話?朕討厭孩子嗎?快叫他們過來,讓朕看看。”


    康延欣便叫奴婢把王懷玉,王懷平帶過來。


    不一會兒,王懷玉牽著王懷平走來。蕭綽一看見兩個孩子,立即喝彩:“好俊俏的兩個娃娃。”


    王懷玉拉著王懷平給蕭綽行禮跪拜之禮,蕭綽立刻伸出手,將王懷平拉進懷裏,輕聲問:“娃兒,你叫什麽名字?”


    王懷平露出羞怯的眼神,看了看蕭綽,又看了看母親,說:“我叫王懷平。”


    蕭綽笑道:“王懷平,幾歲了?”


    “四歲了。”


    “哦,四歲了,是個小娃兒。”


    “不,是個小大人了。”


    蕭綽愣了一下,說:“小大人?不錯,能幹些什麽?”


    王懷平說:“讀書,寫字,還有唱歌。”


    蕭綽高興地說:“哎呦,真不簡單,都讀了什麽書?”


    王懷平說:“今天讀的是《商山早行》。”


    蕭綽驚奇地說:“這個也能讀?”


    王懷平有些得意起來,說:“我背給你聽聽。”


    蕭綽說:“好哇。”


    王懷平咳嗽了一聲,念道:“晨起動征鐸,客行悲故鄉。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槲葉滿山路,枳花明驛牆。因思杜陵夢,鳧雁滿迴塘。”


    蕭綽驚喜道:“了不起,真是一個奇才。”


    王繼忠說:“太後過譽了,不過背得一兩首詩而已,懷平到阿媽那裏去。”


    王懷平走到康延欣的身邊。蕭綽又看了看王懷玉,問他想幹什麽?


    王懷玉說他想考進士。


    蕭綽喜道:“有誌氣,朕看好你。”


    正說著,奴婢來請就餐。


    吃飯的時候,蕭綽說:“還有一個客人,讓他來一起吃罷。”


    王繼忠知道蕭綽說的是燕雲,便說:“他是一個江湖人士,行為有些粗魯。”


    蕭綽說:“無妨,朕也不是什麽文雅人。”


    康延欣說:“太後,燕雲是臣引到守太保夫人家的------”


    蕭綽說:“沒什麽,雖然他行為有些怪癖,但朕聽說他對繼忠的家兄還是很忠誠的,朕喜歡忠誠的人。”


    王繼忠便讓人去請燕雲過來,奴婢找了一會兒,沒有看見燕雲。王繼忠站起來,親自去找。


    蕭綽笑著說:“你們猜繼忠會在哪裏把他找到。”


    康延欣心裏知道燕雲會在哪裏,卻說:“可能肚子餓了,去酒樓買東西吃了。”


    耶律隆運說:“我猜他一定在馬廄裏。”


    “在馬廄裏?”康延欣假裝吃驚,說,“怎麽會在馬廄裏?”


    果然,王繼忠在馬廄裏找到了燕雲,讓他一起去吃飯。


    燕雲正在給小紅馬洗刷,說:“王大人,我沒時間吃呀。”


    王繼忠說:“燕雲兄弟,你是不是怪我冷淡了你?”


    燕雲說:“怎麽會呢?燕雲是那種人嗎?”


    王繼忠說:“這樣就好,那還不跟我走?”


    燕雲說:“我不喜歡跟大人物一起吃飯,別扭得很。”


    王繼忠上前拉著燕雲的手說:“不就是在一起吃飯嘛,有什麽別扭的,隻顧吃不說話不就行了。”


    燕雲被王繼忠拉著,隻好來到餐廳,在餐桌的下首坐了。


    幾杯酒飲下,眾人的話都多了,拘謹也解除了,都高興地交談起來。但是,燕雲還是放不開,有些不敢正眼看蕭綽。隻覺得麵前這個女人有一股天然的威儀讓人屈服,就像正午的太陽一樣,照得人睜不開眼睛。


    見燕雲隻是低著頭喝酒,蕭綽說:“燕壯士,你不怨朕將你送迴去嗎?”


    燕雲抬頭看了蕭綽一眼,隨即低下了頭,說:“我本來是想迴去的。”


    蕭綽說:“是嗎?那就好。”


    耶律隆運說:“你心裏是不是還惦記賈曼筠?”


    燕雲笑道:“大丞相還在擔心什麽?草民就是一個浪子,但是草民也真心希望賈曼筠幸福,她的幸福我給不了,現在,狗兒哥可以給她,我隻有祝福她了。”


    燕雲說出這些話後,覺得自己渾身輕鬆了,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蕭綽見了,覺得燕雲是真誠的,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荒唐行為,他說在他眼中,或許一匹馬比一個人更重要,他夢中經常出現馬,可是沒有出現賈曼筠。


    耶律隆運說他是不是嫌棄賈曼筠做了歌姬?但燕雲連忙搖頭說:“不不不,我不在乎這個,我隻在乎馬,還有酒。”


    燕雲說罷,端起酒杯,一口將酒喝了。


    蕭綽說:“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還冒著生命危險,為王繼忠送信?”


    燕雲說:“皇太後是說你們攻打澶州的那迴?草民不喜歡打仗——我是指兩國交兵,我個人喜歡和人比試——那不叫打仗,叫切磋。而且王大人——王繼英大人是個好官,我願意為他做事。”


    蕭綽說:“朕也不喜歡打仗。”


    燕雲說:“草民知道,要不然契丹和大宋還在打仗呢。”


    蕭綽說:“朕見你也是一個實誠之人,耶律狗兒也一個實誠的人,你明白朕說的意思嗎?”


    燕雲說:“草民明白,太後放心,草民從今以後再不打擾耶律狗兒和賈曼筠了,不再來契丹了。”


    蕭綽說:“很好,你是一個講義氣的人,朕賜你黃金一百兩,算是給你為契丹和宋國和平奔走的一點獎勵。”


    燕雲忙說:“草民隻是送了一封信受不了那麽重的獎勵。”


    王繼忠說:“燕雲兄弟,皇太後給你的賞賜,你就收下,迴頭去了宋國,你還要為兩國和平盡一份力量。”


    燕雲愣住了,說:“王大人,燕雲就一個平頭百姓,如何為兩國和平出力?”


    王繼忠說:“你是江湖中人,熟悉江湖中事,現在雖然遼宋兩國不交兵了,但是,有些江湖人士經常出沒於兩國邊界,攔截商道,殺人越貨,弄得商旅不行,商貿不暢,不僅人民怨聲載道,就是兩國的關係也受到損害。希望你迴去以後多多阻止那些江湖中人幹這些傷天害理之事。”


    燕雲說:“王大人放心,這事燕雲管定了,破壞兩國和平,就是與我為敵。”


    蕭綽聽了大喜,說:“那朕倒要好好謝謝你了。”


    燕雲說:“皇太後,草民倒是有一個想法。”


    蕭綽說:“你有什麽想法?”


    燕雲說:“抓匪緝盜,本來是官府的事,現在,王大人讓我幹這事,我義不容辭,但是我隻能管宋國那邊,契丹這邊管不著,怎麽辦?”


    蕭綽說:“是啊,到時候盜匪都跑到契丹這邊來了,怎麽辦?”


    燕雲說:“皇太後能不能讓耶律狗兒來與草民一起管這事?”


    蕭綽說:“這個想法好,就讓狗兒和你一起幹,朕還要給你發放一塊腰牌,允許你自由出入契丹。”


    燕雲道了謝,蕭綽親自給燕雲斟了一杯酒,對他說:“燕壯士,這事就拜托你了,這不是小事,朕不希望辛辛苦苦得來的和平毀於盜賊之手,俗話說;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你一定要給朕看好了。”


    燕雲說:“皇太後放心,有燕雲在,就不會讓盜賊猖獗。”


    吃罷晚餐,王繼忠送蕭綽,耶律隆運迴去了。


    康延欣拿出五百兩銀子,放到燕雲麵前,說:“燕雲兄弟,這點銀子是你這一年的酬勞。”


    燕雲連忙推開銀子說:“夫人,燕雲是一個魯莽之人,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你不要怪罪,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麽能要你的銀子?”


    康延欣說:“不,燕雲兄弟,其實我和繼忠都舍不得你走,但是——”


    燕雲說:“燕雲知道,我確實不能在契丹呆了,必須得走。”


    康延欣說:“不過也好,迴到宋國,你要好好地過日子,挑一個好一點的姑娘成個家,安頓下來,不要再做無根的浮萍了。”


    燕雲低著頭,說:“我聽夫人的。”


    康延欣將銀子往燕雲跟前推了推,說:“這點銀子,拿迴去成個家,我看你很會做生意,今後,你若是想做生意,盡管來找我。”


    燕雲眼圈兒有些紅了,拿了銀子,說:“多謝夫人,燕雲沒有別的本事,但是有一顆忠心,今後,夫人若有什麽事,就隻管差遣燕雲。”


    康延欣笑道:“好,我記住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歌落日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卜榮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卜榮雲並收藏長歌落日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