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不用拍馬屁,你的心思我清楚的很呢!”老鬼的聲音迴蕩在空氣中,貌似是要揭穿李韶陽的虛偽。


    “粗胚已成,剩下的溫養就要你來幫我做了,我留下的血應該足夠幾天用了。我現在要出去看看了。別出了什麽意外……凡人,被傷過度也會死的!”李韶陽將空氣模型散去,揮手將劍胎打入道宮化作的烘爐中,直接將烘爐放在了小火苗上,一切皆有老鬼來做。


    “走吧,走吧!我會替你做好的……”李韶陽轉身後,虛空傳來悠長的聲音,小火苗再次變成熊熊烈火,漸漸不可視。溫養,是一個過程,李韶陽的時間夠了!


    轉眼,李韶陽又出現在了山巔,三個時辰過去,此刻已然是下午,不過陽光依舊明媚,一切都顯得格外平靜。


    李韶陽再度瞬間消失,等他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山腳下的小村莊內部了。是的,他進入了內部,和眾人一起迴看了過去一天的歲月。


    此刻,有人哭有人笑,他們看著那已經逝去的身影,看著這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哭了笑,笑了又哭。數個時辰過去了,他們的心態也已經轉變了,或許他們會適應這種離別吧……


    李韶陽以修為隱匿了自己,縱然在這村中漫步,也不會有人可以看到他。他在觀察,觀察這些普通人的悲痛……


    他從村頭走到村尾,看遍了一切心酸,最後又從村尾走到村頭。在這裏他看到了一個在藤椅上躺著的老人,懷裏在摟著一個孩子,口中講述的依舊是神的故事。


    不過在這一幕的前方,還有一個孩子,這是現實歲月的沈軒。他看著歲月過往的自己和祖爺爺,麵無表情。他察覺不到李韶陽的存在,當然李韶陽也看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什麽。


    久久,沈軒都不曾動彈一下,這倒是讓李韶陽興趣激增。


    “偷窺一下,應該沒什麽鳥事兒吧!”李韶陽心中怯問,他一直不會偷窺別人的內心的,可是對於自己這個徒兒,他還是要了解一下的。


    於是,李韶陽的一縷神識侵入了沈軒的識海,看到了他現在的思維。


    “神的到來,改變了我一成不變的生活,也改變了我所能認知的一切……我成了神的傳人!或許我也會成為神一樣的人……這不是你所想看到的嗎?我聽師父說,有一條歲月長河,可以迴到過去改變未來。今日,我又確實在歲月中得見過去的你我。相信吧!將來,我會來到今日,改變一切死亡的事實。”


    “如今,你且葬在這裏……隨著我的無知一起葬在這裏。日後,我會以神的身份來到這裏,同樣以歲月的力量去改變這一切。”


    “本以為還要在這裏待上百年,而今看來,壽元已經不能在特殊的長了。或許父輩,母輩再有五十年左右也要如你一樣了。到時候,我會如同一隻離巢的鯉魚遠去,歸來時,我已成龍,在這山間重見屬於我的過往………”


    李韶陽一縷神識感知的清楚,沈軒的思維竟然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目標明確。世上一切人,都要在心中留有支撐和餘地,而這至蠻山的小村莊或許就是他沈軒的支撐和最後的餘地。


    無言,李韶陽隻是點了點頭,這樣的弟子,收的不虧。


    無人可知之下,李韶陽又走開了,從這歲月逆轉的村子中走出,一切於他而言太簡單了。


    “或許呢?我有更簡單的方法可以解決這一切!將他們的記憶從神魂中斬滅……強行改變他們的認知,最後在由我親手葬送這一切……隻要從神魂上下手,或許即便我死了,我的法消失了,他們也不會記起來。”李韶陽不願意見到這些人的悲傷,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這一切。不過最終他搖了搖頭,沒有這樣做。


    “挖了東牆補西牆,可是東牆破了又用什麽補呢?當我想要投機取巧時,實際上已經落了最下乘了。這不是我李韶陽所追求的,也不是我所能隨意左右的,有違道心,不可為!”李韶陽自言自語,最終放棄了這一假設。


    他既然已經留下了一天的歲月影像,或許就是對這些活著的人最好的慰藉。


    “去買多幾幅棺材吧!或許那些人不知道自己會死,還沒有置辦壽材呢!再去買些米麵迴來,打些獵物迴來吧!一生吃不飽,穿不暖,逝去之日,至少可以讓場麵不在那麽寒酸。”話音依舊在原地迴蕩,而李韶陽整個人已經不可知其蹤跡。或許他去了遠方的大型人類活動地點去購置什麽了吧!


    雲家區域,某個集鎮上,因為是下午,街上已經沒有了什麽人。李韶陽一個人在這漫步獨行,想要尋找什麽。


    “老板,米麵可有賣的?給我各來一千斤。”轉眼看到一家糧店,李韶陽二話沒說就走了進去,張口米麵各要一千斤。


    原本糧店老板還在打瞌睡,看著有人來剛想要應付一番,可是聽到一千斤的字眼,他瞬間睡意全無。


    “米一千斤,麵一千斤!發財了,發財了……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一百七……二……”老板精明的大叫一聲,而後開始打起了算盤,啪啪作響。


    “來來來,貴客您先坐著喝茶,讓我看看該多少銀兩。”這個拿著算盤,突然發現李韶陽還晾在一邊,於是直接放下算盤親自把李韶陽引到一張桌子旁讓他坐下,並且親自沏了一杯茶。


    “銀兩不是問題,就是你這小糧店還有一千斤米一千斤麵嗎?”李韶陽沒有去喝茶,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個老板問道。


    “看你說的,雖然已經罷集,可是小店還是能拿出這麽多糧食的。糧店沒了糧食,豈不是笑話?”老板一臉笑意的說道,此刻他的麵前還是李韶陽嗎?當然不是,這絕對是坐了一個活財神!


    要知道,他這糧店有時候五六天都不一定能賣出去兩千斤糧食呢!這裏的人一次來也就買個三五斤。而且糧店也不止他一家,關鍵是大多數人都是自給自足,誰會花錢來糧店呢!


    所以,這個張口兩千斤糧食的人絕對是活財神價格的,一開口就足夠他吃個一個月了。


    “有就快說價格,我趕時間!一口價,一兩銀子十斤,給你一百兩銀子,你覺得如何?”李韶陽冷漠的問道。


    “一兩十斤?”老板震驚了,他都懷疑自己的耳朵。


    “怎麽?太少了?”李韶陽看了他一眼,有些輕蔑的問道。他給的價錢絕對隻高不低,如果這個老板敢框他,那估計李韶陽就要讓他吃點虧了。


    可是這糧店老板是何許人也?生意人察言觀色多厲害,看到李韶陽的眼神,他就知道李韶陽不是冤大頭。索性直接賣個小臉說道:“高了,給的太高了!既然客官高興,那就按照這個價格成交如何?”


    自給自足的地方,糧食都很便宜,不要說是一兩十斤,就是二十斤他都不虧,所以這個價格是極好的。老板可高興壞了。


    “好!算你識相,沒有再要高價,這是一百兩銀子,你收好,兩千斤糧食堆在我麵前就好。”李韶陽揮手往桌子上放了兩個五十兩的銀錠子,直接開口要糧食。


    見狀,老板眼中都在放綠光,錢錢錢錢錢啊!不過也正是這一句話,這放銀子的一個動作,讓他知道李韶陽絕對不是凡人。


    不過他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稍等片刻,我去讓夥計們打包分類,好讓貴客方便攜帶。像你這樣的修士還能買這麽多糧食,不多見啊!”


    “我的事你不用管,也不需要試探,收了錢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李韶陽特別煩人家試探他的私事,所以張口就懟了過去。


    老板不在說話,手已經伸到了桌子上,直勾勾的要拿銀子。


    李韶陽猛地看了過去說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別和我玩仙人跳。隻要給了我貨物,你還怕這錢不是你的嗎?”


    話音落去,錢竟然飄了起來,重新迴到了李韶陽的手中。


    老板悻悻的收手,走到了後房。不一會兒兩堆用麻袋裝的糧食已經擺在了李韶陽麵前。一堆是米,一堆是麵。


    “嗯!”李韶陽打了個招唿,直接將錢放在了桌子上,而後起身,直接將糧食收走,最後一言不發的出門。等到老板探頭去看的時候,李韶陽已經不見了。


    “發財了,發財了,今天晚上,老板我請你們幾個出苦力的吃飯。大家都來哈!”這個愛錢的老板倒也不吝嗇,賺了錢自然要請搬糧食的夥計吃飯。


    “謝老板!嘿嘿……”夥計們彎腰道謝!一切都隻是平淡的生活。


    此刻,李韶陽已經來到了令一條街,來到了一家棺材鋪裏。棺材鋪門口,陳列著數口沒有用的棺材,後方還有一個大倉庫,顯然是有些存貨的。


    “老板,來五十副棺材!”剛進門,李韶陽就吆喝了一句。棺材鋪老板當場淩亂……


    臥槽,五十副棺材?就是重新安葬祖宗十八代也才三十六副棺材吧?這五十副棺材是要做什麽?


    “多少副?我年紀大了,耳朵有些不靈便了,還請小夥子說清楚些。”賣棺材的老頭不過五十歲的樣子,哪有聾子的感覺,分明就是不相信一個人一口氣要五十副棺材而已。


    “五十副!五……十……副!”李韶陽怕老頭聽不明白說了一遍後又拉低聲音一字一頓的開口。


    這次,老頭真的信了,自己沒得聽錯,確實就是要五十副棺材。當下他用一種看傻子的眼光看向了李韶陽。雖然極為隱晦,可是還是被李韶陽察覺了。


    “老頭子我今年已經年過五旬了,一次性一個人買五十副棺材的,還是頭一次見。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我這有三類棺材……三類薄棺……二十兩一副。葬於地下十年八年內不會漏水破損。二類棺材,五十副一兩……葬於地下,二十年內不朽不爛。一類棺材,上等好木打造,人生百年,人死百年,不朽不壞!價格一百兩一副。”老頭不疾不徐的說出了自己的三類棺材,價格在普通人看來都還是有些高的,不過在李韶陽看來也還行。


    “那就要一類的棺材,百年不壞的那種。”李韶陽開口就要最好的棺材,這還真的是財大氣粗了。


    “好的!一副一百,十副一千,五十副五千。最終是五千兩銀子。”沒有拿算盤,老頭口算得出來最終結果。


    “五千兩,不貴!一口棺材一兩黃金,可保地下百年不壞,對於凡人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吧!”李韶陽將白銀換算成黃金,從手中無端變出一個金錠子,金光燦燦,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因為任何一塊靈石都要上萬兩銀子,這幾千兩白銀,對他來說還不如一塊靈石。還真的不算貴。


    “金子嗎?剛好,我給自己準備的陪葬中,還少了點大氣的陪葬品,這塊金子就留著和我一起入土吧!”老頭並不是很愛錢,他竟然直接把這塊黃金看作了自己死後的陪葬品。


    “哈哈哈,老板好財大氣粗,這黃金在這世道上,都足夠買許多人命了。在你眼中都隻是一抔黃土下的陪葬品嗎?”李韶陽笑著問道。世間這樣的人已經少有了。


    “錢?錢對我來說還有什麽意義?人活七十古來稀,滿打滿算還二十年,開了一輩子棺材鋪,終究還是有些錢的。現在啊!我也不缺錢花,就是想多攥點錢去填棺材板。這世間有太多的人都用不上棺材了。破席我可受不了……死後睡的舒服體麵些還是有必要的。”棺材鋪老板嗬嗬嗬的笑了笑。一切皆是棺材本啊!


    “五十副一類棺材,這明麵上沒有這麽多,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倉庫看看吧!那裏應該還有足夠多的棺材…這些棺材啊,可都是我親自用手,用斧,有刀做出來的。等到我越來越老,這棺材也應該會有供不應求的一天吧!”說著,這個棺材鋪老板有些感歎。世人最怕的莫過於年老體弱,生老病死之苦。


    李韶陽一言不發,在他看來,這些都是歲月侵蝕下的必然,也是一個不能長生者都必須有的遺憾。不成神境,終究隻是一抔黃土罷了!哪怕曾經有多傲人,有多麽風姿卓絕、驚世駭俗,最終都要歸於死寂。


    “人生匆匆,水能沒有遺憾?哪怕是那些長生不朽的神,也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遺憾,甚至危及道心,一生不能前進。可悲,可歎,可是又有誰可以超脫呢!”李韶陽神色平靜,可是他的感歎卻極為沉重。


    二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倉庫中,入眼是一排排一列列的整齊的棺材,目測竟然有不下二百副。這些都是這個老板自己做的棺材。也不知這些到底用了他多久時間。


    “五十副一類棺材,給了你,剛好,我有八十副,足夠你用了……隻是不知道我這有生之年是否還能打五十副一類棺材。我的身體,打棺材所用的材料,都不是這麽容易找的咯。”老板依舊感歎的說道。


    “嗬嗬嗬,放心,你可以活到一百歲的。”說著,李韶陽對著老板的肩頭拍了拍,一股暖流進入他的體內。雖然這老板依舊還是凡人,甚至連聚靈境都不是,可是有了李韶陽這一道神力幫助,長命百歲還是可以做到的。


    老板的變化很大,從五十歲的容貌體魄變成了三十歲的身體。感覺整個人又到了第二春。花白頭發變得烏黑,整個人甚至都多了一股神韻。可是仔細看,又仿佛沒有任何特殊。


    “大修士嗎?謝謝你了!看來餘生有望將這五十口一類棺材補上了。”老板道謝,可是李韶陽從他的臉上並沒有看出多麽驚喜。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到這個程度,當真是不一般了。


    “何須道謝,你有遺憾,我隻是想方設法讓你的遺憾少一些。這樣便是你我的緣分……”李韶陽擺了擺手,這些在他而言都不是事,簡單到就和唿吸一樣。


    “緣分,嗬嗬嗬,竟然有人和我說緣分,這行走世間的人,又有誰願意和我這個賣棺材扯上緣分呢!修士也是忌諱棺材的吧!”老板笑了笑,他終究是不相信有人會親近他的。因為賣棺材的人在世人眼中太過晦氣。


    “忌諱?棺材就要忌諱嗎?誰死了不用棺材?反正我不信這些。話不多說了,老板,我還有其他事,五十副一類棺材,我帶走了。”李韶陽大踏步向前,不多不少,帶走了五十副一類棺材,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黃金還在棺材鋪老板手中。


    “黃金夠了,生命也夠了!!將來什麽陪葬品都不要了,就打一副銀鎏金的棺材吧!想來銀子和金子也都是足夠了!”老板將金子放在了袖中。或許未來,他會葬在金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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