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善意在路中間停住了腳步,向她衝來的小汽車也在她身後停下了。


    司機衝下車破口大罵:“你不要命也不要害人啊!你這樣衝出來要是真被我撞了,我也得惹一身騷!”


    餘善意連忙道歉:“對不起!”接著繼續跑過馬路到對麵的小巷子裏去了。


    “善意——”肖凜從車裏下來大叫。餘善意早跑遠了。


    “這是怎麽迴事?善意怎麽會這麽晚在這裏出現?”


    肖凜剛剛跟何恩慈出差迴來,兩個人正一起打車迴家。


    肖凜對何恩慈說:“對不起,何總,剛才那個小妹妹是我們樓裏的,不知道她出了什麽事,我想跟去看看。”


    何恩慈說:“快上車吧!”


    肖凜說:“不用,這附近小巷子多,車反而難出入。”


    何恩慈說:“那你快去吧!自己小心!行李我幫你送迴家。”


    “謝謝何總!”肖凜說著,急忙向對麵巷子跑去了。


    可到了那邊,早已不見了餘善意的蹤影。


    肖凜連忙撥通了廖友嘉的手機。


    “喂,肖凜,對不起,善意離家出走了,我正在找她,所以沒空過去接你……”


    “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呢!”肖凜打斷了廖友嘉的話,“我剛剛見到了善意,但是又讓她跑了,我現在在金瓶路。”


    “好,我立馬過去!”廖友嘉掛掉電話,騎著自行車飛奔過去。


    餘善意在小巷之間穿行,尋找著那個瘦小的身影。


    忽然從一家食店裏傳來一陣吵鬧聲。餘善意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肥頭大耳的壯漢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粗魯地踩著幾個空易拉罐,旁邊一個拿著拾荒袋的瘦小女人正瑟瑟發抖。


    餘善意看清了女人的臉,不是她媽媽!她一下子泄了氣。


    壯漢坐迴了座位,嘴上還在罵罵咧咧。


    女人戰戰兢兢地想要撿起地上的易拉罐,卻不小心脫手了,易拉罐掉在地上一陣響。


    壯漢怒目而視,站起身來,餘善意箭一樣衝到他麵前,用身體擋住了女人,抬頭問壯漢:“你要幹什麽?”


    壯漢大聲說:“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


    女人笨手笨腳地撿著易拉罐,餘善意轉身彎腰,眨眼間就撿起了全部易拉罐,塞到女人的拾荒袋裏,攙著女人就往外走。


    女人一邊走,一邊說“謝謝”。壯漢又坐下吃飯。


    飯菜的香味從食店裏飄出來,餘善意忽然感覺餓了,肚子開始咕咕叫。


    餘善意一摸褲兜,裏麵有二十塊錢,是她準備和媽媽一起吃牛肉麵的。淚水瞬間流了出來。


    這小巷裏有好幾家店,燈火通明,不少食客進出,餘善意怕引起別人注意,趕緊擦了擦眼淚。她答應過媽媽,要好好吃飯,便強忍住淚水,又走進剛才那食店。


    那食店裏有幾塊錢一份的米線,應該比旁邊的店便宜一些。


    她坐到裏麵的角落,要了一份米線。


    那兇巴巴的壯漢不時看向她。看了幾次,終於忍不住問:“小妹妹,你自己一個人?”


    餘善意立即警覺起來,強裝鎮定地說:“我哥正在過來,我餓了,所以吃著等。”


    壯漢半信半疑。


    餘善意暗暗著急,努力地吹著熱騰騰的米線,邊吹邊吃,不時偷看那個壯漢。


    那壯漢已經吃完飯了,卻坐著不走。


    餘善意更加著急了,暗暗觀察著小店。小店很狹小,隻放了幾張小桌,就把空間占滿了,連走路都要側身走。


    壯漢就坐在門口,一伸手就可以攔住餘善意。餘善意暗暗盤算,要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衝出去。她吃完了米線,慢慢地喝著湯,不時往門外瞟。


    壯漢坐著有點無聊,又點了一盤田螺,開了一瓶啤酒。


    餘善意趁他開啤酒的時候猛地衝向門口。


    她前腳剛跨出門口就狠狠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強大的衝擊力讓她往後踉蹌了幾步,差點撞在身後的桌子上。


    被她撞到的人破口大罵:“你是趕著投胎還是怎麽著?不長眼睛的嗎?”


    餘善意站穩了,看向那人,雖然塊頭沒有門口的壯漢大,可也是一身肌肉,手臂被紋身覆蓋了。


    餘善意驚慌地往裏退,退到角落裏疊放著的幾筐啤酒瓶旁邊,手背到身後,悄悄地握住了一個酒瓶。


    紋身男跨步進店,大聲說:“你還想逃……”


    門口的壯漢卻拉住他:“你想幹嘛?別搞事,我今天上班受了一肚子氣正沒處發泄,你別惹我!”


    紋身男甩開他的手:“你幹嘛?我找那孩子算賬你插什麽手?”


    壯漢說:“人家不小心撞你一下用得著這麽兇嗎?”


    紋身男說:“這關你什麽事?想打架嗎?”說著他往門口一站,看著壯漢。


    壯漢說:“來呀,我還怕你不成?”


    兩個人在門口對峙,中間正好有個空位,餘善意鼓起勇氣正要往外衝,忽然外麵又來了一個人,正堵住了那個空檔。


    餘善意心裏暗叫不好,又驚慌地推退迴裝啤酒瓶的筐子旁邊。


    “善意!終於找到你了,快跟我迴家!”


    來人正是廖友嘉。他從壯漢和紋身男中間鑽了進來,握住餘善意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餘善意擔驚受怕了這麽一段時間,一見到廖友嘉,緊繃著的弦一下子放鬆了,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門口壯漢一見餘善意哭了,以為遇到人販子或者什麽壞分子了,連忙大喝一聲:“你是什麽人?你要幹什麽?”


    廖友嘉一愣,連忙解釋:“我來接我妹妹迴家。你看我也不像壞人吧?”


    壯漢說:“呸!長得帥就不會是壞人了嗎?‘衣冠禽獸’、‘斯文敗類’這些詞是怎麽來的?你要真是他哥哥,她怎麽會哭?”


    廖友嘉說:“冤枉啊,大哥。我真的隻是接她迴家,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哭。”


    餘善意連忙點頭,一邊擦幹了眼淚。她躲在廖友嘉身後,有點懼怕地看著壯漢和紋身男。


    壯漢這才醒悟,訕訕地對紋身男說:“原來是被我們兩個嚇到了。”


    紋身男說:“關我什麽事?她剛才撞到我難道不應該道歉的嗎?”


    餘善意連忙戰戰兢兢地說:“對不起!”


    紋身男說:“下次別像個盲頭蒼蠅一樣到處撞了。”


    廖友嘉拉著餘善意,告別了兩個人,就往外跑。


    壯漢看了紋身男一眼,說:“我們不打不相識,一起喝一杯吧。”


    紋身男同意了,說:“你今天受了什麽氣跟我說吧,我當你垃圾筒。”


    兩個人坐下,又來了一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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