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早之前一直沉默地聽著他們的對話,這會兒倒是抬起頭露出一個笑,“我能去見一見她嗎?”


    寧樞立刻說,“沒問題。”


    薑早又說,“待會兒吃過晚飯就去。”


    這下寧樞傻眼了,“要這麽急的嗎?”


    薑早解釋道,“明天就要過年了,該解決的事情還是在今年解決了。”


    她頓了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新的一年,新的氣象吧。”


    寧樞想想也是,也就同意了。


    他心裏其實也隱隱期盼著,或許薑早能看出點什麽不一樣來。


    畢竟,薑早從小就心思細膩,觀察力敏銳。


    當天晚上的團年飯吃得很是熱鬧,關於寧雪兒的事情大家倒是瞞著寧奶奶的,畢竟她年紀也大了,這些事情就不讓她操心了。


    寧奶奶笑嗬嗬地給大家夾菜,渾然不知家裏的暗流湧動。


    雲錦離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時不時地和寧奶奶聊幾句家常,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但她眼神深處,卻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她不停地用餘光瞥向寧樞,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


    寧樞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食不知味。


    寧早則是一言不發,默默地吃著飯。


    吃過晚飯之後,把團團交給了夏新蘭和雲錦風,其他人就浩浩蕩蕩地去部隊了。


    到了部隊,寧雪兒被單獨關押在一個房間裏。


    房間裏很簡陋,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寧雪兒蜷縮在床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


    她身上穿著單薄的囚服,顯得更加瘦弱。


    為了驗證寧雪兒是不是真的精神出了問題,薑早讓大家先在外麵等著。


    她自己則和陸淵單獨去見寧雪兒。


    寧雪兒今天一直吵吵鬧鬧的,嚷嚷著要迴家,這會兒聽見有人過來,她猛地抬起頭,一眼就看見了陸淵。


    然後立刻就撲了過來,趴在鐵欄杆門上,眼睛都開始發亮。


    “淵哥哥!”


    “淵哥哥你是來接我迴家的嗎?”


    “這裏好冷,沒人陪我玩。”


    “淵哥哥,我總覺得我們好久沒見了,我好想你。”


    陸淵一整個都生理不適了,他條件反射般地躲到了薑早的身後。


    薑早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寧雪兒。


    寧雪兒像是這才注意到了薑早,眼神立刻警惕了起來,“這個老女人是誰?跟淵哥哥什麽關係?”


    薑早笑了,“我就是你淵哥哥的媳婦兒啊。”


    寧雪兒立刻跳腳,“不可能!我長大是要嫁給淵哥哥的!淵哥哥才不會娶她這樣一個又老又醜的女人!”


    薑早也沒有說話,隻是一直在打量著情緒激動的寧雪兒,她想看看寧雪兒究竟能裝到什麽程度。


    見她罵了自己一頓之後又開始在陸淵麵前裝柔弱、裝可憐,讓陸淵去找寧樞把她接迴家,乍這麽一看,還真看不出她這個精神出問題是裝的。


    薑早不是專業的醫生,她覺得自己的判斷肯定沒有醫生準確。


    但她知道一點,寧雪兒對她的恨肯定比對陸淵的愛要強烈。如果寧雪兒的精神沒有出問題,在他們兩人同時進來的時候,她的目光肯定會下意識地放在薑早身上。


    但寧雪兒先看的卻是陸淵,然後才注意到她,看向她的目光裏也不是憤恨而是警惕。


    薑早對人的目光是很敏感的,不然之前在供銷社也不會因為薑遲的目光就懷疑到她,隻是寧雪兒突然瘋了是真的讓薑早有些難以相信。


    畢竟以她現在思維混亂的這個程度來看,可能真的沒有辦法承擔刑事責任,未來還得送精神病院去關著。


    而意識到這一點的寧家人心裏都跟吃了蟑螂一樣,很難受。


    寧雪兒當初害得他們多慘呐!


    現在這她居然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大家心裏都有些不爽。


    寧威甚至提議要不就別把她精神出問題的事兒報道上去,直接等審判下來送去槍斃算了。


    寧樞無語地看著他說,“你他媽當這裏是你老子一手遮天啊?老子是司令,又不是皇帝。”


    寧威被寧樞這麽一懟,也有點訕訕的。


    薑早略一思索,“其實有的時候,活著比死了更可怕。精神病院也並不是什麽好地方。”


    她眼神幽深,仿佛洞悉一切。


    “寧雪兒在當初的陷害案裏也說不上是主謀。她未必就能達到槍斃的程度。”


    “不管是送去農場還是進行別的勞動改造,最終都有被放出來的一天。”


    “但她如果被送去精神病院了,那可就是真的要被關一輩子了。”


    薑早看向寧樞,語氣意味深長。


    “所以其實不管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她這算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寧樞沉默了,他沒想到薑早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一直想著要讓寧雪兒得到應有的懲罰,卻忽略了精神病院的殘酷。


    寧威撓了撓頭,“我得去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樣子。”


    他心裏其實也有些好奇,好奇寧雪兒現在究竟變成了什麽模樣。


    雲承昭也來了興致,“我也要去看看。”


    他很少來錦城,對寧雪兒也沒什麽印象,隻是純粹出於好奇。


    寧樞點點頭,“那你們一起去吧。”


    他心裏其實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寧雪兒見到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寧威和雲承昭推門進了房間。


    寧雪兒蜷縮在床上,眼神空洞無光,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聽到開門聲,她猛地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寧威。


    “哥哥!”她眼睛一亮,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到鐵欄杆前,緊緊抓住欄杆,“哥哥,你來看我了!”


    她聲音嬌滴滴的,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寧威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寧雪兒,你……”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眼前的寧雪兒和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判若兩人。


    “哥哥,你帶我迴家好不好?”寧雪兒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這裏好冷,我好害怕。”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寧威,寧威卻再次後退了一步,他躲開了寧雪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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