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蓋在若唯枕邊。


    抬手臂壓住額間。


    手上紗布已經重新係上,換上的藥冰冰涼涼。


    “醒了?”莫湛玉坐在不遠處。


    手上拿著他送給若唯的玉木項鏈。


    來迴輕撫,上麵留存著她的溫度。


    “我的神力附在項鏈上,但如今神力全無,你身體特殊,應是隨著時間被你吸收散化,所以磨厲山妖獸攻擊你時,項鏈沒產生作用。”


    莫湛玉一本正經的解釋著,仿佛剛才的懲罰根本沒有發生過。


    “師尊?我怎麽了。”若唯還沒明白其中的原由,她以為是自己的問題。


    她很信任莫湛玉,她有些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麽,但她不敢細想。


    這讓她想起來洛銀川的話。


    你在這個世界,很快就會死的。


    她坐起,心髒的疼痛仍舊刻在腦子裏。但此時仿若無事人,身體輕盈舒適。


    光腳下地,踩在木地板上,發出聲響。


    此時雖是寒冬,但殿內溫暖,是莫湛玉神力庇佑。


    莫湛玉見她下床,起身走近她。


    低眸,抬手。


    將項鏈繞過她脖頸,係上。


    若唯有些嚇到,往後退了半步。


    莫湛玉抬手試圖扶住她的腰,想往他身邊拉。


    但終究是停在半空,收迴手。


    他懦弱。


    但他發現她好像記不得了。


    會讓她失憶?


    “抱歉。”若唯看清了他的動作,她後退的半步讓他有些失落。


    “為師已將神力重新附著。戴好。”


    莫湛玉冷漠的聲音表達了他對她後退半步的不滿。


    “謝謝,抱歉。我不會走了。”若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不擅長道歉。


    “無妨,你若想走,我將你逐出師門即可。”


    他在說氣話,何等冷清的聲音。


    “嗯,抱歉。”若唯低頭偏開,看著自己的腳趾。


    她知道他在警告她。


    莫湛玉彎腰蹲下,單膝跪於玉木地板。


    若唯低頭看他。有些疑惑。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頭頂發冠。


    銀飾綴落霞。


    他緊了緊手,抬起她的腳。


    ?


    若唯被嚇到,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她弓著身子彎曲著腿。


    “?......抱歉。”莫湛玉笑笑。


    溫柔的,眼睛裏印著她,似乎穿透了她的笑。


    他拿出襪子,為她穿上,不厭其煩的,抬起她的腳一隻一隻穿上。


    冰涼的觸感從腳心傳來,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


    若唯瞪大了雙眼。


    震驚。


    這是我來時的襪子?


    他從哪裏翻出來的?


    若唯感到奇怪。


    襪子上繡著史努比。


    她尷尬捂臉。


    “鞋也要我幫你穿嗎?”


    莫湛玉啟唇,朝她笑。


    “啊啊?不用不用不用。”若唯雙手合十急忙尷尬笑著解釋。


    她慌張時很可愛。


    莫湛玉笑笑。


    莫湛玉的舉動徹底嚇到她了。


    她尷尬得直衝房門。


    想推開門離開他的房間。


    太尷尬了太尷尬了。


    你在想什麽?!


    若唯扇了自己一巴掌。


    ?


    門怎麽推不開?


    她迴頭,有些疑惑的看著莫湛玉。


    “你不乖。”莫湛玉又開始笑,溫和的有些可怕。


    ......


    “不是說不走了?”


    他轉過身,看著她,一步步靠近。


    陰影壓在若唯身上。


    莫湛玉抬手。


    若唯嚇得閉上眼睛。


    繞過她的耳側,他手間的溫度從側邊傳來。


    “嘩!”


    橫向推開的門。


    “?”若唯驚訝。


    我恨死這破門了!


    莫湛玉還是對她笑。


    若唯捂臉逃也似的跑了。


    ......


    天譴殿後室藏典閣。


    華麗的琉璃綴在空中,書籍散落。


    洛銀川倒在書中。


    “師兄?”


    洛銀川抬眼看著緩步走來的莫湛玉。


    ......


    那丫頭又出什麽事了?這麽快就又找上門來了。


    莫湛玉翻開側身紅木書架上的書。


    皎白玉手輕撫書身,指尖纏繞著書頁緩緩打開,低眉看去。


    “她從哪來的。”是問句也是命令。


    ......


    “誒喲,我不是說過這個問題了嗎,我的好師兄。咋了,我家小唯姑娘又惹你生氣了?”


    洛銀川一個激靈瞬間把身體扶正。


    “不說實話?”


    莫湛玉抬眼看向洛銀川,緊緊盯著,沒有一絲波瀾。


    手中書頁合十。


    “啪。”


    銀絲浮金光。書架上的書盡數落地。


    紅木書架搖搖欲墜,顫動著的銀光。


    擺明了莫湛玉的態度。


    “誒喲誒喲!?我的寶貝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洛銀川跪地一本本撿起書,撫平書本,確認他的寶貝是否還安好。


    “說吧。”


    莫湛玉將手中書塞迴書架。


    眼眸淩厲刺向洛銀川。


    “師兄,隻有你能救她,她是我家留下的唯一姑娘了,我沒辦法,她胸口被歹人種下毒蝕心,下了咒術,你是不是也感知到了,我實在是沒辦法,求求你救救我兒了,實在是對不起你,師兄,是我利用了你。”


    洛銀川幾欲下跪。


    他裝的很實誠。


    “你利用我救她?”


    莫湛玉沉默片刻。他在斟酌洛銀川的話可信度,他被騙了很多次了。


    “誒喲,對不起,對不起,師兄。是我之過,是我之過,我馬上把她綁走!”


    洛銀川彎腰,手在空中比劃著。


    ....


    .....一秒


    ....兩秒


    洛銀川在賭,他確實是個聰明人。他早就看清莫湛玉看若唯的眼神了。


    他在賭。


    ...


    “無妨。”


    莫湛玉信了。


    他賭贏了。


    他的師兄還是那樣從未對他防備,他一次又一次欺騙他,可他的師兄一次又一次選擇相信他。


    洛銀川跪倒在地。


    那是他的信仰...


    他笑。


    莫湛玉的迴複,洛銀川在他心中的地位,撫平了他等待他千年的悲苦。


    “有條件嗎,師兄?你能救她?”


    他需要圓他的謊。


    “無妨,再做定奪。”莫湛玉抬眼偏開視線,看向遠處。


    身為師兄,救師弟的家人,是理所應當的。


    擺袖走遠。


    洛銀川仰頭扶額,左手擺下,書從他手中掉落。


    “唿,真不是個事兒。”


    他抬手,銀光浮動,青絲揚起。


    散落於地板上的書盡數歸位。


    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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