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薛大姑娘。”


    甫一見麵,小草便對著薛沉魚行大禮。


    “這是做什麽,你還懷著孩子呢,快起來。”薛沉魚把人扶起來。


    小草也不是個強的,乖乖就陪著她坐下了。


    “這兩個月,你在賀家過得如何?沒什麽事吧?”


    小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笑眯眯地搖頭,然後反應過來,“有,賀敏之全須全尾地迴來了。我還打聽到,他要官複原職了。”


    “我知道。”薛沉魚點點頭。


    小草連忙道,“對對,是素英姐都跟薛大姑娘說了吧。”


    “嗯。”薛沉魚溫柔地看著她,“你呢?賀家人有沒有因為我為難你?我聽說賀家那老太太又好起來了?”


    小草的臉色一下嚴肅起來,“姑娘,這事說來蹊蹺。”


    薛沉魚隻聽到了“蹊蹺”,也沒太注意她的稱唿,隻是問道,“你覺得哪裏有蹊蹺?可是有什麽蛛絲馬跡?”


    “說起來,已經是上個月的事了。那個時候賀敏之還沒能從京兆府大牢脫困,所有人都以為他的結局定了,當時那老太太情況都有些不太好了,沒想到家裏突然來了個太醫。”


    “他一出手,之前陳大夫棘手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老太太也肉眼可見地好起來了。”


    薛沉魚唿吸一窒息,隱約間似是摸到了陰謀的尾巴,“你,你怎麽知道是太醫?那人亮明身份去的賀家?”


    小草見她臉色變了,也不敢賣關子,連忙道:“不是的,那個人到賀家的時候,特意換了一身尋常的布衣。可他的靴子忘記換了。”


    “那雙靴子,我見賀敏之穿過,一模一樣的,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我記得姑娘你還說過,官員的朝靴,按照文武官分別按品級服色,在靴邊加飾不同顏色的滾條、滾邊,以示區別。……”


    “三品以上的用紫色滾條,五品以上用緋色滾邊,七品以上用綠色滾邊,九品以上用藍色滾邊。我們平頭百姓的靴子則較為簡便,且沒有等級之分。”


    薛沉魚愣愣的想,她何時跟小草說過的這些。


    然後便想起對她來說已經很遙遠的一件事——


    那是她初嫁入賀家的時候了,因為新采買了一批下人,還有賀家原本的下人,人員良莠不齊。


    她一心為了賀敏之的官聲前途著想,便想著,起碼要讓府裏的下人知道如何分辨官服朝靴等明顯的服飾。


    不能讓家中下人因為一些小問題而冒犯了不該冒犯的人。


    這也是察言觀色的一種,但卻是大家族的下人必修的一刻。


    於是挑了個機會,便將賀家上下的下人都聚集到一起,好好地講了一次該注意的。


    但賀敏之跟劉氏知道之後,……尤其是賀敏之,找到了她,當著滿府下人的麵訓斥她——


    “才剛嫁入賀家,便露出你急功近利的真麵目了!”


    “我們賀家是書香傳家的清流門第,家中下人不說都是滿腹文墨,至少也是受了熏陶耳濡目染的,豈能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用得著你在這兒上竄下跳的表忠心?”


    “你這副諂媚的嘴臉,若是傳了出去,隻會叫人笑話我賀家主母是個目光狹隘利欲熏心的無知蠢婦!”


    她當時是真的一心想做好一個妻子,一個當家主母,被賀敏之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通,還下意識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


    又被那麽多人圍觀,麵紅耳赤地無法反駁,隻能羞憤地離開了。


    那事之後便不了了之。


    沒想到小草在那個時候就記住了。


    “賀敏之是翰林院編撰,隻有七品。……”小草的聲音把薛沉魚的心神又給拉了迴來。


    薛沉魚暗暗好笑,當年她被賀敏之劈頭蓋臉罵一頓之後,竟然還會覺得是自己操之過急,真是太蠢了。


    賀敏之自視甚高,他覺得下人不用教就能會,跟一些父母覺得孩子生下來便能自己穿衣吃飯賺錢有什麽區別?


    嗯,這麽一想,賀敏之簡直蠢得無藥可救還不自知,那她平衡了,不與傻瓜論短長。


    思及此,薛沉魚笑著對小草說,“你記性很好,表述也很好,繼續。”


    小草方才見薛沉魚麵色不善,便停頓半天,不敢往下說。


    這會兒聽了薛沉魚的話,才暗暗鬆了口氣,原來她沒有說錯話,也沒有記錯。


    她沒錯,底氣頓時就高起來了,“賀敏之七品的官,跟他穿一樣的朝靴,那位起碼也是個七品以上的官。但若是有五品,肯定會用緋紅滾邊,不會用綠色滾邊。”


    小草說的是人性,五品官對大多數人來說已經是不可高攀的存在了,不可能藏著掖著不炫耀,“所以,我便判斷,那個人也就是六到七品的官。”


    “這大盛朝上下,醫術如此精湛又能治病救人的七品官,也就是太醫了吧。”


    當然後麵這一句全是她自己的猜測,但小草很快便說了其她的話來驗證他自己的觀點。


    “我有了這個猜測,我便小心地盯著他。那位楊大夫似乎很得意自己的身份,沒有被拆穿,但又覺得頗為遺憾。”


    “後來,是春花聽見他開方子的時候,自言自語的,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了。”


    薛沉魚念頭一動:“他說了什麽?”


    小草看了春花一眼,春花便上前兩步,學著那人的神態和口吻說道,“能請得動本醫官來給這個老太太看病,真是賀家人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她起碼十年都死不了的。”


    頓了頓,才看向薛沉魚,接著用自己的聲線說道,“那個人就是這麽說的。”


    小草在旁邊點點頭,“春花當日迴來也是這麽跟我說的。”生怕薛沉魚不信她。


    “我沒有不信春花。”薛沉魚淡淡笑道,“你們做的很好。”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心為了賀家說的話,居然起了這麽大的作用。


    尋常的太醫一般都不會自稱醫官,朝廷裏的醫官是特定的一群人。


    而且一出手就治好了劉氏,那個姓楊的醫官應該也不是尋常人物。若是能確定他的身份,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找出其背後的主子。


    小草頓時喜笑顏開,“能幫上姑娘就好!”


    太醫的服飾也是有定例的,宋初,沿襲唐、五代遺製,仍許在朝堂上著靴。規定文武官分別按品級服色,在靴邊加飾不同顏色的滾條、滾邊,以示區別,如三品以上的用紫色滾條,五品以上用緋色滾邊,七品以上用綠色滾邊,九品以上用藍色滾邊。百姓之靴則較為簡便且沒有等級之分。


    這裏借鑒的宋朝背景。其實讀者朋友應該也發現了,這個故事雖然是架空,但蠻多地方都借鑒了宋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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