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山自然地將人攬進懷裏,開口就是:“瘦了?”


    “撲哧”一聲,孟呦呦樂了,她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耳垂,“你倒是慣會吃一塹長一智,老奸巨猾。”


    “不是”,扣在她後腰上的那隻手緊了緊,似在感受著什麽,霍青山繼續道:“真的瘦了。”


    輕歎一聲,孟呦呦將下巴搭在男人的肩頭,脖子徹底卸了力,“好累,……好忙啊。”


    霍青山沒有接話,隻是默默地移開一隻手放在女孩的腦袋上輕柔地揉了揉,又偏過頭去用下巴蹭著她的臉頰。


    沒兩下,就被孟呦呦躲開了,她抽出一隻手抵在男人的下巴上,表現得有點嫌棄:“唔,你都幾天沒刮胡子了,……好痛。”


    話音嫌棄,捂在男人下巴上的那隻手卻還停留在原地轉著圈摩挲著,像是在感受青茬的長度。


    那隻手順勢滑到臉側,捧起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問:“最近都見不著你人影,連胡子都沒時間刮,很忙嗎?”


    “嗯”,他低低地應著。


    “累不累?”


    霍青山將人的腦袋又重新按迴了自己的頸窩,閉上了眼睛,“讓我抱一會兒,就不累了。”


    語調裏帶著一點點疲倦,又有一點點依賴。


    “霍青山。”


    “嗯。”


    “剛剛的晚霞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很漂亮。”


    霞紅漸漸褪去,月亮若隱若現。


    土坡下數米遠的地方分布著兩棟高低不一的倉庫,按常理來講,這個地方少有人光顧。


    但……當孟呦呦的視線百無聊賴地掃過兩棟建築之間的廊道時,看見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本能之下,孟呦呦瞬間縮了縮脖子,將臉埋在男人的胸膛前,與此同時小聲道:“前麵有人。”


    霍青山反應迅速,轉過頭定睛去看,就看見一抹快速移動的黑影,轉瞬間便閃退到建築物的後麵,消失不見了。


    眯了眯眼睛,迴頭,低聲安撫道:“沒事。”


    “那個人是誰,你看清了嗎?”,聲音悶在胸前的衣料裏。


    “應該是鍾恆和章勇”,男人的語氣波瀾不驚,順便將懷中人的腦袋撈了出來,與她對視,“被人看見了又怎樣,你這樣的反應會讓我覺得我們是在……”


    說到這裏,突然頓住,沒再繼續往下說了,隻是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帶點懲罰意味。


    孟呦呦來了興致,樂顛兒地講話補全:“像是在偷情嗎?”


    眼裏閃著奇異的光,像是發掘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霍青山無奈地歎口氣,低“嗯”了一聲。


    見狀,不知道是哪裏戳中了她的笑穴,孟呦呦隻顧著一個勁地咯咯的笑。


    霍青山悄然間抬手瞥了眼腕上的時間,動作很細微,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鍾。


    孟呦呦捕捉到了,不知道為什麽和這個人在一起後,她就自然而然地具備了這樣高超的偵查能力。


    這一點改變令孟呦呦本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也有可能她本身就具備這般細膩敏感的一麵,它與生俱來,隻是之前活得太過順遂,沒有機會被開發出來,在遇見他之後,潛藏在人格深處的隱秘特性才得以窺見天日。


    孟呦呦抿了抿唇,快速調整了一下心態,若無其事地開了口:“要走了嗎?還有工作?”


    語氣聽起來輕鬆自然,和方才無異。


    是的,偽裝情緒也是孟呦呦這兩個月內無師自通的技能之一。


    而且她發現自己在這一塊的水平簡直越來越精湛了,畢竟話音一出,連她自己都聽不出半分的異樣。


    孟呦呦開始有點佩服自己。


    “嗯”,男人低頭吻了下女孩的眉心,“快了。”


    “呦呦,最近……”,他頓了頓,“你最近去番州大學代課了?”


    “對啊,怎麽了?”


    ……


    城南郊外的一座私家莊園。


    “砰”的一聲巨響,桌上的煙灰缸被震的跳了起來,隨後“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廢物!一群沒用的東西!”,徐鵬剛扯著嗓子怒吼道,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迴蕩,震得人耳鼓生疼。


    話才說完,桌上的茶杯又被他徑直砸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地上跪著的一排人其中一個的腦門。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再次在大廳迴蕩。


    杯裏是剛沏好的開水,滾燙的茶水瞬間漸開,周圍並排跪著的幾人連帶著受難,卻強忍著沒有出聲。


    那人的腦門上還掛著濕漉漉的茶葉,在額頭瞬起的大片紅腫上顯得綠油油的,顏色對比鮮明,觸目驚心。


    控製不住地持續慘叫著。


    徐鵬剛半眯了眼,眼底迸發著狠厲的鋒刃。


    站在最前麵的陳彪注意到了,迅速偏頭瞪了一眼正哀嚎的那人。


    頃刻間,叫聲終止。


    不同於方才的慘叫連連,大廳裏出現了長達五分鍾的漫長沉默,地上跪著的人無一人敢抬頭或者亂動一下。


    徐鵬剛慢悠悠地站起了身,輕抬著手臂,將指尖夾著的雪茄緩緩送到嘴邊,深吸一口。


    緊接著,煙霧從齒間絲絲縷縷地溢出,將他的臉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他的目光透過煙霧,冷冷的掃向跪在地上的手下,隨即又抬眸看向陳彪,“彪子,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他們才好呢?這麽點事都辦不好。”


    陳彪後背早已滲出細密的冷汗,這次被端的那個點是在他手下管理的,眼前這個問題看似是在詢問自己對他們的處置意見,實則……


    他奮力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老大,最近警察那邊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打擊力度突然加大,有了前幾次的前車之鑒,我們這次已經做得很隱蔽了,但還是防不勝防。”


    “防不勝防?”,徐鵬剛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像是覺得有意思,笑了出來,但這笑看在陳彪眼裏屬實有些猙獰可怖。


    徐鵬剛伸手拍了拍陳彪的肩,“彪子,你也跟了我這麽些年,咱倆之間的感情不必多說。


    但話說迴來,要是能力實在不行,借口又那麽多,不如就及早退位讓賢吧,事情交給有能力的年輕人去辦,也不失為一種好對策。”


    陳彪沒有作聲,但一想到老大口裏那個所謂有能力的年輕人,內心的憤懣不平就瞬間填滿了整個胸腔,拳頭握的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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