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仨人於門前勒馬,莽娃跳下馬車,在籬笆牆外邀功似的喊道:


    “大俠,你看這馬車如何,夠氣勢吧!”


    “夠氣勢!”蕭紅豆將素包子塞在嘴裏,迫不及待的朝院門跑去,可她剛跨了兩步,又連忙折身迴來,唔唔唔喊著叫著就把巧兒一起給拉起身子。


    於是兩個小妮子一齊離桌,朝那金碧輝煌的馬車一溜而去。


    “這下可好。”


    蕭念希三次拍響額頭。


    他腦海裏原本臆想的舒適簡樸青青雲遊,轉眼間就麵目全非,變成了土豪子弟招搖過市。


    而大黃還將狗頭埋著,意猶未盡的不停舔舐隻剩口水的空盤。小鳩實在看不下去了,一爪子踢在它屁股上,緊接著咕咕叫了兩聲,提醒它差不多得了。


    蕭念希簡單收拾一番,支起身來,才瞟見巧兒丫頭的小傘和小熊還在椅子上。


    “這丫頭也是的小粗心鬼。”


    蕭念希將小傘小熊一齊收入靈戒,隨後將桌椅搬入室內,遂合上了屋門。


    陽光穿雲出,舊院一燦黃。


    來時,腳下踩著水窪,去時,身上沐著黃紗。


    蕭念希跟著大黃小鳩向院門走去。


    “哥哥,快上車啦!”蕭紅豆將腦袋從開啟的窗牖中探了出來,興奮的朝他揮著小手。


    “巧兒都等你半天啦!嘻嘻。”蕭紅豆壞笑一聲。接著攬住了臉色緋紅的二號小妮子。


    蕭念希帶上院門,舒舒服服伸了個長長久久的懶腰,迴應道:


    “來咯!”


    他話畢,步作流星。


    兩個小畜生,則早已在蕭念希懶腰的間隙搖頭晃腦的登上了馬車。


    啟程前一刻,巧兒趴在窗牖上,臉上掛著七分幸福三分感傷的微笑。


    她最後看向於自己生活了九年的屋院,凝睇於了大門上,曾被自己調皮扣落的漆皮。


    “爺爺,巧兒也要走了。”


    她心裏輕輕的念道。


    最終,還是由蕭念希親自出馬,擔起了這輛財大氣粗馬車的車夫。


    他恪盡職守坐在車頭,身後,兩個丫頭在裏麵如石投水般有說有笑,這時不時的,還會間隔性響起大黃猶如淫笑的嗚嗚聲和小鳩對它怒不可遏的咕咕聲。


    蕭念希咧嘴一笑,吊兒郎當翹上條腿,嘴裏還叼上了野草,任由清風將頭發撫亂也毫不在乎。


    在他們前麵,鷹鉤鼻男子三人駕著同樣由追風駒引動著的樸實無華的馬車。


    兩輛馬車在村道上風馳電掣,卻未引得村民注目。


    兩邊的農家屋舍飛快在眼邊閃過,蕭念希此時瞥見,有不少白發婆娑的平凡老者,皆坐在自家門檻前潦倒出神的曬著太陽。


    這些怔怔發呆的普通老人兩眼無神,像是一個個沒有感情的木偶。


    或許這些老盜人是真的放下了曾經吧,抑或是,他們是認清了自己遲來的命運吧。


    蕭念希如是想著,隨即轉迴了自己多愁善感的眼眸。


    “駕!”


    野間路靜春草綠,瀟灑一喝少年郎,


    馬踏燕飛追風駒,馭風乘霞向北去。


    ———


    有道是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


    在神州,馬分三等,最低三等為凡馬,凡馬雖肉體凡胎,但其中也不乏佼有名者,最有名的,乃為赤兔、汗血、千裏三大馬種,頗受追捧。


    馬中二等,為風駒,或稱追風駒,此類馬身強體壯,健奔如風,但此馬並非純種靈獸,亦非純血凡馬,而是兩者衍下的混生種,除此之外,再無可尋其他能與靈獸媾合的凡畜。之內,追風駒又分為綠鬃、藍耳、紅毛、纖離四類,四種追風駒速度相當,但耐力以綠鬃最差,以纖離見長。在凡俗中,追風駒又被人們稱之為怪馬。


    最高的第一等馬,是為靈駒。靈駒,顧名思義已屬靈獸範疇,於凡俗罕見,而又因其珍稀昂貴,所以一般又被視為權貴的象征。


    在《拾遺記》中,記載了靈駒中最承盛名廣氣的八馬,


    一為絕地,足不踐土。


    二為翻羽,行越飛禽。


    三為奔宵,野行萬裏。


    四為越影,逐日而行。


    五為逾輝,毛色炳耀。


    六為超光,一形十影。


    七為騰霧,乘雲而奔。


    八為挾翼,身有肉翅。


    更有甚者,在《穆天子傳》中,又增添一馬,此馬最為神秘莫測,名曰:雷首靈馬。據傳,此馬行則雷閃,奔則電掣,可遺憾之是,從其名傳出伊始,便從未有人幸以窺見。


    而此刻,蕭念希一幹人的兩輛馬車前,四匹淺色夢藍的奇異馬匹,正是這馬說中的二等二次,藍耳追風駒。


    ———


    另一方。


    暖氣淺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


    杏花塢,有十裏杏花,白似春雪粉如嬌娘,獨攬一方清香。


    杏花塢內,家院玲瓏小巧,藏於園林假石,隱於潭水橋邊。整個塢間隻有一條大道貫通,是為是徑直通往塢主大院的路徑。


    瞧,這時杏花大道上歡天喜地,喜氣洋洋。


    因為今個,可是杏花塢主愛女的新婚典禮。


    一隻前來接親送禮的隊伍不可謂不紅紅火火。


    在接親隊的最前邊兒,新郎衣冠吉服在馬上神采飛揚,是位善麵氣雅的書香公子,在他身後,兩位隨從穿著喜服,敲鑼打鼓,一唱一和,


    那瘦高的鑼人一邊兒敲著歡快節奏,一邊兒高扯著嗓子道:“月老牽紅線,紅燭照真心!一聲愛相隨,一世情意濃!今個,是咱們桃花塢少塢主的紅喜日子!”


    那胖矮的鼓者一邊兒打著熱鬧節奏,一邊兒高拉著調子道:“琴瑟相和諧,花好締月圓!十年共船渡,百年共枕眠!今個,也是咱們杏花塢大小姐的紅喜日子!”


    “好!”


    “說的好!”


    “說的頂呱呱哩好!”


    湊熱鬧的人,迎親隊伍的人,半路跟隨討個喜氣兒的人,無不異口同聲,無不齊聲稱妙。


    長長的接親隊伍裏,有人給隨觀者贈銅錢遞水果,有人拉彩色的炮仗、成箱的煙火,同行的兩行侍衛分列左右,嚴肅卻又不失親善。


    杏花塢的小男孩們目光羨慕,神色激動的跟巴住迎親車隊,不停的接捧住紅娘贈予的,酸酸甜甜令人眼花繚亂的糖果。


    緊接著,迎親隊的鼓樂班子開始了錦上添秀的表演,嗩呐笛簫奏出歡悅火熱的曲子,讓本就紅樂的氣氛頓時再上一層,於是人們更加歡唿雀躍步伐愉悅,大搖大擺的貼巴著接親大隊向杏花大院甩步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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